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头鱼英雄会 > 正文 第四回 死死生生生生死 寻寻觅觅觅觅寻
    著者  天地曌人心     第三部   头鱼盛会

    双鱼镜,钗头凤,木梳丝乱鸳鸯梦。妆描毕,凭谁娱?一般情趣,几番欢聚,忆!忆!忆!

    蒙君宠,承欢景,寂寞恒娥寒宫影,云生翅,风消息。人潮汹涌,天涯无际,觅!觅!觅!

    ——《钗头凤·觅忆天涯》

    旭日东升。

    耶律丹新妆描罢,端详铜镜里清晰颜容,心绪不宁,虽是曾经违心许身齐二器,可凭心而论,其通情达理,任侠仗义,懂得怜爱,人还是不错,可总有种被胁迫的感觉,父皇是真要试试其能耐,还是另有所为?二器虽是功夫了得,可轮番与御侍八猛较艺,恐不能占得半点便宜。

    这时,有个丫鬟过来,道:“姐姐!姐姐!”

    耶律丹自铜镜里见是贡芳,便道:“干啥大惊小怪的?”

    “大伙儿都争着去看八猛跟齐公子比武,你还在这里摸估啥呢?” 叫贡芳的丫鬟道。

    ——贡芳是贡珠之妹,所以,耶律丹对其特别溺爱,贡芳也不拿自己不当外人,说话口无遮拦。

    耶律丹道:“死丫头,年岁不大,倒管起人来了!”

    贡芳道:“丹姐,是不在想那个齐啥器呀?”

    耶律丹道:“我是想二器同御侍八猛较艺,恐难取胜。”

    贡芳道:“那个齐啥气乘人之危,强人所难,欺负丹姐,正好要御侍八猛好好教训教训他!”

    耶律丹道:“死丫头!不许胡说!二器人还是不错的!”

    贡芳道:“听口气丹姐是不真喜欢上他啦?”

    耶律丹道:“幸有二器相赠聚魂散,父皇才得以康复。其不畏艰难险阻,置个人安慰于度外,其举可敬,其义可嘉。”

    贡芳道:“丹姐,可别忘了自己身份,他乃山野村夫,又岂能配得上如花似玉的公主呢?”

    耶律丹道:“世俗的东西在当事人看来不算啥,可在旁观人看来却是不可思议。”

    贡芳道:“看来丹姐是中毒太深啦!”

    耶律丹道:“死丫头!净瞎白唬!给我梳头!”

    贡芳诧异道:“不去看他们比武啊?”

    耶律丹道:“那也得梳梳头再去呀!”

    “啊!”贡芳在柜盖上拿过木梳。

    金胆和柳絮儿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各自仍是光着身子泡在木盆里。

    柳絮儿道:“啊?金叔叔,咱们在木盆里泡一宿?”

    金胆道:“你寻思啥呢?”

    柳絮儿站起身来,欢快地道:“咱们没死?那个老太太骗咱们!”

    金胆道:“你别的瑟啦!要说也怪,但觉四肢无束,舒爽异常。”

    柳絮儿道:“我也是!哎!咱们衣服呢?”

    金胆看地板上堆满花瓣,道:“准是让那帮疯丫头给拿跑了!”

    柳絮儿晃动屁股,大叫,“疯丫头!还我们衣服”

    时辰不大,门被打开,牡丹花王进来。

    柳絮儿忙坐在水盆里,喊道:“我们衣服呢?”

    牡丹花王道:“大清早的叫唤啥呀?一宿没泡好你们是不是?”

    柳絮儿道:“你不说在木盆里泡一宿会死吗?我们咋又活啦?啊?看你们都长得好看,净骗人!”

    牡丹花王道:“你还希望泡死在里头吗?”

    柳絮儿道:“当然不!还没活够呢!”

    金胆道:“牡丹格格,烦请将衣服还给我们!”

    “将衣服给他们!”牡丹花王说罢,一月花王和二月花王各捧叠衣服进来。

    柳絮儿道:“好!好!就放那儿吧!你们向后转吧!”

    一月花王道:“向后转干啥?”

    柳絮儿道:“出去呀!”

    “走!”牡丹花王先行出去。

    一月花王c二月花王将衣服放在门边,也起身出去。

    柳絮儿见众花王出去,忙跳出木盆,拿过块抹布擦干周身。

    牡丹花王和众花王在门外等候,足有一刻工夫,才见柳絮儿先行出来,皆是瞪眼观瞧。

    柳絮儿讶然道:“你们你们偷看人家穿衣服?”

    牡丹花王道:“别以为自个是啥好花俊鸟!”

    柳絮儿道:“那你们都大眼瞪小眼的跟贼儿似的干啥呢?”

    牡丹花王微笑道:“送你们上路!”

    柳絮儿惊道:“啊?不会要害我们吧?”

    牡丹花王笑笑道:“哼!我们还懒得动手呢!”

    金胆穿戴完毕出来,见状也是讶然。

    柳絮儿道:“金叔叔,他们要送咱们上路!”

    金胆道:“请问牡丹格格,凤前辈现在何处?”

    牡丹花王道:“师父要我们送二位走。”

    金胆道:“在下想见凤前辈一面。”

    牡丹花王道:“不行。”

    金胆道:“能否通融一下?”

    牡丹花王道:“师父说一不二!”

    金胆道:“牡丹格格”

    牡丹花王道:“谨遵师命!请不要套近乎。”

    柳絮儿道:“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啦?没事也犯不上上你们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溜达呀!”

    一月花王道:“你们吃了百花宴,泡了百花浴当是不虚此行!”

    牡丹花王道:“师父以最高礼节招待你们,别不知自觉,两位请!”

    金胆虽是心有不甘,也只有和柳絮儿出来。

    善安大车店。

    兰兰在拦柜里刚糊涂着,凛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赶忙起身跑出拦柜去开门,却见催流弥和大愣勾肩搭背地进来,登时嗔道:“死哪儿去了才回来?”

    催流弥瞪眼道:“啥死死的?咋跟掌柜的说话呢?啊?”

    没摇六也跟着进来,忙道:“走!快搀愣哥上楼。”

    “走!愣哥!上楼!”催流弥吃力地搀着大愣道。

    大愣搂住催流弥,边往楼上走,边醉话道:“这这兄弟媳妇儿咋这厉害呢?我老婆他要是敢敢”

    没摇六自后问道:“说不说去你家咋没见着嫂子呢?”

    大愣自豪地道:“不是让让我给肖跑了嘛!”

    催流弥附和道:“老娘们儿这玩艺就不能惯着!”

    兰兰倚身门框,怒目而视。

    哭脸婆和笑面虎进来。

    哭脸婆扶住兰兰道:“大清早儿的又谁给惹啦?赌气囊腮的?”

    兰兰没有言语,却显得很是痛苦。

    哭脸婆扶兰兰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关切地道:“大妹子,怀着孩子可得当心点儿,别动了胎气。大姐我怀不得那攒”

    笑面虎抢言道:“可别提你了没深拉浅的!都怀孕七个月了还可处串门子,不是迈墙摔小月喽能把儿子造那德行?”

    “闭嘴!我们女人说话,你们老爷们儿少插嘴!”哭脸婆又对兰兰道,“大妹子,催流弥还没有回来呢?”

    兰兰嗔道:“刚死回来!跟大愣c没摇六一块儿回来的,刚上楼。”

    笑面虎道:“啊?大愣?昨个儿还是死对头,今个儿就成朋友啦?”

    哭脸婆道:“催流弥比你强,人家会见风使舵,死人都能给说活喽!”

    笑面虎道:“看谁好跟谁过去!”

    “说不哪天就把你踹喽!”哭脸婆道,“没摇六也上楼了?”

    兰兰点点头。

    哭脸婆道:“我去找他!”

    笑面虎道:“你去跟他过呀?”

    “放屁!我问他又把孩子给整哪儿去了?”哭脸婆说着便往楼上走,笑面虎跟后面,喳呼道:“对!问问他啥意思!”

    恰在这时,门口有人喊,“前钻!后跳!”

    哭脸婆回身看时,却是哭笑不得,忙道:“你又跑哪去了?”

    哭笑不得本是来找前钻c后跳,见得额娘和阿玛转身便跑!

    哭脸婆喊道:“站住!你站住!”

    “我不站住!我不跟你们回去!”哭笑不得越跑越快,哭脸婆边追边叫,“就不信撵不上你!”

    笑面虎跟在最后面,气喘吁吁地道:“老婆!儿子!别跑啦!我这两条腿可跑不过你俩四条腿啊!”

    红日当空,天清气爽。青山叠翠,绿水金波。

    金胆和柳絮儿站在船头,看十二花王依次站在岸上,人美如仙,江山如画,虽然置身此景如梦似幻,尤是未免有无尽遗憾。

    虎思斡耳朵城。

    齐二器已然吃过早饭,收拾停当,正在喂海东青食饵,见耶律丹和贡芳过来,忙欢颜道:“丹!过来啦?”

    耶律丹道:“昨晚休息可好?”

    齐二器道:“很好!”

    耶律丹道:“二器,那八猛虽是勇猛,却也不是坚不可催,当寻其短处,以智取胜!务要心除杂念,稳定沉着。”

    这时,有差官进来道:“皇上宣齐二器上殿。”

    齐二器道:“好!”

    耶律丹道:“一定要当心!”

    齐二器拍着耶律丹肩头,深情地道:“丹!放心!为了你我一定要战胜他们!”

    耶律丹道:“等你回来!”

    “静候佳音!”齐二器说罢,架起海东青,跟随官差出去。

    皇宫午门两侧旗幡招展,官兵罗列。盾如墙,枪如林。

    午门尽出露台上,高搭彩棚,耶律大石和皇后塔不烟前面端坐,左有萧凤先c萧斡里剌c耶律燕山c耶律铁哥等文武官员,右侧则是御侍八猛,分为虎c豹c豺c狼c熊,野猪c叫驴c大邙牛,皆戴铜皮抛制面具。

    牛角吹过,战鼓响。

    齐二器昂首阔步向前,目不斜视,御侍八猛两两走下露台,阻住道路。

    齐二器止住脚步,见当首两人分别戴有虎面铜具和豹面铜具,也不慌张,拱手道:“二位指教!”

    大猛虎也不言语,探出虎爪,抢身扑来,齐二器一手护住裆部,一手化导来势,惊得海东青飞起半空。

    二猛豹浮身直取齐二器面门,齐二器矮身疾闪,钳住大猛虎双手,并以其手臂护住上面,二猛豹脚踏大猛虎背翻身过去,大猛虎探脚来踹齐二器下路,齐二器纵身闪去。

    大猛虎和二猛豹合身一处,大猛虎仆伏,二猛豹半立,虎啸豹吟齐逼近前,齐二器拆招间知道大猛虎主攻下路,二猛豹主攻上路,彼此配合默契,堪是天衣无缝,若正面交锋恐讨不得半点儿便宜,当是以逸待劳,寻其破绽,再行击破!于是,只守不攻。

    大猛虎c二猛豹频频紧逼,虽然体力耗去大半,可仍是未能伤得对方分毫,不禁愠怒!大猛虎将手接地,几个滚翻逼近齐二器,探腿如椽横扫,齐二器方想跃身,二猛豹业已当空袭至,上下夹击,只有翻身后撤!

    海东青猛扑下来,张开钢喙,狠叨二猛豹,二猛豹将手胡乱扑打,坠身下落,正砸在大猛虎身上,两人怪叫着滚去一边!

    齐二器一声呼哨,海东青复飞去半空。

    大猛虎刚想爬身起来,却被疾身过来的齐二器抓住,狠力提在半空,二猛豹扑来营救,齐二器抛手出去,大猛虎身不由己地砸在二猛豹身上,双双墩去地面。

    鼓点阵阵,喊声阵阵。

    齐二器正正衣冠,让海东青落在肩头,迈步向前,当面三猛豺c四猛狼c五猛熊c六猛野猪迅速闪动身形,分据四方站立。

    六猛野猪是个瘦高个儿,挥拳当面捣来,齐二器赶忙侧身,六猛野猪径直擦身过去撞向三猛豺,三猛豺也将身一闪,六猛野猪过有数步才收住脚。

    三猛豺道:“六弟,还没打就懵啦?”

    六猛野猪回身,冷言道:“只是先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吓唬吓唬他!兄弟们上吧!”

    五猛熊晃动肥硕身躯,向上举起如簸箕般双手,迈着方步过来,这边三猛豺c四猛狼也步步相逼,齐二器抢先跃上五猛熊肩头,借力踹近前的三猛豺和四猛狼,三猛豺和四猛狼身形矮小,狡猾异常,未及齐二器腿到已然争相逃去!

    齐二器蹬空落地,正遭遇六猛野猪,眼见其探拳捣来,急架相还,三猛豺c四猛狼c五猛熊也寻隙上前助战。

    大猛虎和二猛豹呆立于一边,七猛叫驴c八猛大邙牛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露台上,耶律大石紧蹙眉头,眼看齐二器与诸猛争斗,身手利落,临危不乱,不由暗自惊佩。自语道:“诚英雄也!恐我八猛难是对手!”

    萧凤先闻言,近前悄声道:“皇上,其人仗义,其艺精湛,诚是难得人才!”

    耶律大石将头稍扬,眯眼观战。

    齐二器与四猛交手间琢磨每个对手短长,三猛豺和四猛狼虽然钻滑伶俐,可功逊力亏,五猛熊c六猛野猪虽是功厚力猛,却愚钝笨拙。

    彼此争斗难分难解。

    战鼓频催,喊声阵阵。

    烈日当空。

    绿水绵绵,青山脉脉。绵绵绿水绕青山,柔情脉脉;脉脉青山依绿水,蜜意绵绵。

    金胆立于船头,眼见青山转,绿水流,毫无兴致。

    柳絮儿过来,笑嘻嘻地道:“金叔叔,看这里山青水秀多美呀?还是活着好啊!”

    金胆仰天叹道:“活着虽好,太多烦恼啊!”

    柳絮儿道:“不想不就没烦恼了吗?”

    金胆道:“有时由不得自己。”

    轻舟掠波,转眼间便到得龙峰岸边,金胆和柳絮儿下得船来,对船夫道:“多谢船家!”

    “不用谢!”撑船汉子说话间,掉转船头,飞速驶去。

    金胆和柳絮儿拾阶上崖。

    柳絮儿高兴地道:“金叔叔,我感觉身子较以前轻快多了,跟要飞一样!”

    金胆道:“我也感觉是,莫不是吃百花宴c泡百花浴才致如此?”

    柳絮儿道:“也算没白来。”

    金胆道:“你没白来,我回去咋向龙前辈解释啊?”

    柳絮儿道:“对呀!咱们回去跟那老头咋说呀?”

    金胆道:“是前辈!咋说?如实说呗!那多年隔阂,真是一时半伙也劝解不了。”

    柳絮儿道:“让那老头子自个去!”

    金胆和柳絮儿上得崖顶,登时大吃一惊,却见龙哥和几个随从站在那里。

    龙哥忙过来道:“你俩辛苦啦!”

    金胆道:“辛苦也白辛苦。”

    龙哥道:“那也得谢谢你们!无论事情办得咋样,你们是尽心啦!”

    柳絮儿道:“哎呀!好悬没把小命搭那儿!”

    “辛苦!辛苦!走!回去!”龙哥道。

    金胆回头,见烈日仍是当空,昊天蓝澈,万里无云。

    齐二器已然周身汗透,仍与三猛豺c四猛狼c五猛熊c六猛野猪争斗。

    五猛熊粗声喘气,扬起大手拍来,要是拍在身上非成肉饼不可!齐二器不敢怠慢,赶忙撤身,恰这边六猛野猪探头咬来,想避已是不及,被叼住后背,两下挣扯间,齐二器后背衣服被生生撕去一块!身正前倾,三猛豺c四猛狼于左右纵身来袭,踉跄向前,却被大邙牛抓住衣襟,提在半空,叫道:“哪里跑?”说罢,反手扔将出去,齐二器忙于半空调动身形,脚未及地,三猛豺c四猛狼双双过来,齐二器陡生怒火,飞脚还击,三猛豺c四猛狼未料到对手反应如此疾速,悉被踢中胸口,受力向后跌去。

    海东青于半空惊叫。

    五猛熊晃动肥硕身躯,举起两只熊掌拍来,齐二器纵起,翻身到五猛熊身后,探脚去其裆下,狠力上磕,五猛熊夹紧双腿,回转身躯,来抓齐二器,齐二器赶忙撤脚,以脚尖点五猛熊小腿,五猛熊受力下跪,齐二器踏其身上飞踢近前的六猛野猪,野猪将身后仰,却给扑上前的三猛豺和四猛狼撞倒。

    齐二器复跃身上前,有七猛叫驴和八猛大邙牛阻住去路,七猛叫驴连踢带咬带叫唤,很是疯狂!八猛大邙牛铜皮面具上有两只铜质犄角锋利如刀,也咆哮着过来。

    齐二器连战六大强手,体力已然耗去大半,又面对两个强手,真恐是难能取胜!可为了心爱的人,即便拼上一死,也不能服输!

    露台上,耶律大石观战间频频点头。

    萧凤先道:“皇上,看未来的驸马够骁勇善战吧?”

    皇后塔不烟道:“其人虽为勇猛,可终是异族,招其为驸马,恐为不妥。”

    耶律大石不由赞叹道:“连挫我六大猛将,诚是虎将。”

    鼓擂频频。

    有乌云飘来,遮住日头。

    海东青盘旋鸣叫。

    齐二器竭力应战七猛叫驴和八猛大邙牛,七猛叫驴善使脚,八猛大邙牛则擅长头拱,双双紧着忙活,可够齐二器呛,腿脚发软,嗓子冒烟,出招也似力不从心,八猛的大邙牛乘隙俯身将铜角刺进齐二器衣襟,狠力一豁便给开有尺长口子,七猛叫驴双手抵地,双脚飞扬,正中胸口,八猛大邙牛绕到身后,双掌贯力击中后背,齐二器但觉五内翻浆,口内发咸,不禁张口,有鲜血喷出!

    海东青盘旋唳叫。

    齐二器脚步踉跄,七猛叫驴c八猛大邙牛正欲联手攻击,猛听当空断喝,旋及有个身影已然落在齐二器身边。

    耶律大石和塔不烟皇后同时一愕,萧凤先也是一惊,原来,落在齐二器身边的人却是耶律丹。

    齐二器栽身地上,双眼紧闭,嘴角流血,耶律丹忙伏身抱起齐二器,紧张地道:“二器!二器!快醒醒!”

    齐二器任由耶律丹如何呼喊,仍是双眼紧闭。

    “二器,你醒醒!你醒醒!”耶律丹抱紧齐二器,不觉间潸然泪下, 颗颗泪珠滴落齐二器脸上,齐二器抽动眼皮,似是有些反应。

    天空阴云仍遮阻太阳,竟然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滴, 鼓声不再响亮,海东青叫声也越加凄厉。

    许是真情感天,许是泪珠动人,齐二器竟然睁开眼睛,见耶律丹正抱着自己痛苦,忙微笑地道:“别哭!别哭!我没事儿!”说话间,努力坐起身来。

    耶律丹惊喜地道:“二器,你真的没事儿?”

    齐二器淡笑道:“有你在,我咋会有事呢?”

    七猛叫驴c八猛大邙牛过来欲动手,凛见齐二器旋身半空,尚在怔愣之际,已然被双双踢中当胸,栽去一边。

    齐二器稳稳落地,伏首朝露台上拜道:“冷山南药神村齐二器见过皇上!”

    御侍八猛和众兵将争相围上前来。

    耶律丹忙道:“你们都退下!”

    御侍八猛和众兵将止步,耶律丹也跪地道:“父皇,齐二器已然打败御侍八猛,父皇一言九鼎,不可言而无信。”

    耶律大石看着细雨中的齐二器和女儿,沉有半晌,朗声道:“众将官退下!”

    御侍八猛和众将官退下。

    耶律大石道:“齐二器虽为异族,却仁义豪侠,身怀武功,朕不食言,先下去歇息,随时听封。”

    齐二器道:“在下本为山野村夫,不懂官宦之事,盛情谢过,但求皇上能够恩准在下跟小丹在一起,便别无他求。”

    耶律大石道:“这是私事,回去再说,你先下去休息吧!”

    “谢皇上!”齐二器道。

    “谢父皇!”耶律丹扶齐二器起身。

    萧凤先道:“皇上,现在对这位驸马该是满意了吧?”

    耶律大石道:“于情可容,于理不容。”

    皇后塔不烟道:“看来小丹是倾心于此人,倘是从中阻梗,对宝贝女儿不利。”

    萧凤先道:“是啊!皇上当想个万全之策!”

    耶律大石手捋胡须,双眉紧锁。

    齐二器握紧耶律丹的手,动情地道:“丹!是你使我战胜了他们!”

    耶律丹欣兴地道:“谢谢你!”

    齐二器道:“该是谢谢你,是你使我感受了许多,我们要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耶律丹道:“走吧!回去好好调养调养!”

    海东青半空盘旋。

    雨住,太阳露出笑脸,有道彩虹横跨天宇。

    ——彩虹固然美丽,可璀璨却是瞬间,未等尽情享娱,便化为虚无。

    龙峰。白蛇洞。

    龙哥和金胆正在唠嗑,柳絮儿也坐在一边。

    龙哥道:“金公子,恕老朽不通情理,金公子若是想在这里游玩呢随便,几时走也是随便。”

    金胆道:“龙前辈,我们虽然没有请动凤前辈,可也是尽力,还是诚请龙前辈出山,否则,晚生恐是无法向师父交代。”

    龙哥道:“老朽也知道你尽力,只是老朽不能与妹子冰释前嫌,总为一块心病,难以释怀,又岂会有心情出山呢?”

    金胆道:“龙前辈闷在这里不更是苦痛吗?还不如出山散散心,也许会好些!”

    柳絮儿道:“哎呀!我说爷爷你就别妆啦!破方盘总端着啥劲儿啊?”

    “你这毛孩子”龙哥正要发火,有下人进来禀告:“启禀师父,从凤峰过来一艘彩船,船上有无数女子,正向我岸驶来!”

    金胆惊喜地道:“是凤前辈和十二花王?”

    龙哥也讶然道:“是你们说动了凤妹?”

    柳絮儿叫道:“是啊!是啊!这回你这破方盘可端不住啦!”

    龙哥也顾不上跟柳絮儿斗嘴,边起身往外走边道:“快去看看!”

    金胆和柳絮儿也随后跟将出去。

    龙峰和凤峰隔河遥望,青山碧水间,一条彩船徐徐过来,彩船浑如彩凤展翅,边饰花草,绚丽夺目。

    龙哥和金胆c柳絮儿等人来在崖顶,好奇地张望。

    金胆道:“真是凤前辈!”

    龙哥眼看彩船靠得岸边,紧闭嘴巴不语。

    凤妹和十二花王上得岸来,金胆忙迎下崖去,欢喜地道:“欢迎凤前辈!凤前辈辛苦!”

    凤妹吟吟笑道:“哈哈!金公子辛苦!”

    这时,柳絮儿拉龙哥过来,欢快地道:“想见面,咋还不敢上前儿呢?”

    凤妹立时止住笑容,看着面前数十年没有谋面的哥哥,龙哥也怔怔地看着面前十年没有谋面的妹子,不禁失声道:“妹妹!哥哥对不起你!”说话间便要跪下身来,却被凤妹扶住,端详哥哥斑白双鬓,满脸沧桑,哭泣道:“哥哥”

    兄妹抱在一起,喜极而泣,数十年日月,带走了芳华,老去了容颜。似梦似幻,如缕如烟。是怎样的情怀,容纳孤独寂寞,是怎样的意志,承受悲凉苦痛!

    金胆和柳絮儿及众花王c下人等无不为之动容。

    柳絮儿见兄妹两人都哭得跟泪人一般,便道:“别都没价钱啦!哭两声儿得啦!”

    “柳絮儿!”金胆忙道。

    柳絮儿嘟囔道:“本来就是嘛!”

    金胆道:“二位前辈,见面当是高兴才对!”

    龙哥忙抹着眼泪,拉住凤妹手道:“对!对!妹子!快请去居所。”

    凤妹道:“好!好!”

    柳絮儿道:“你说你来咋不告诉我们呢?害得我们直上火!”

    凤妹道:“也是临时决定来的!也是被金公子的诚意和执着所感动。”

    龙哥道:“金公子不但仪表堂堂,更是心性良善,通情达理,为他人不计个人得失,不辞险阻,使得我们兄妹重聚,诚是万分感谢!”

    金胆道:“承蒙两位前辈抬爱。”

    凤妹道:“以女色诱之不动;以死亡吓之不惧;以利益诱之不睬。堪可称君子。此是无忧兄之幸,雪域英雄道之幸,我等当是秉力相助!”

    金胆这才想起在凤栖阁的一幕幕,不禁惊喜地道:“多谢前辈赏脸!”

    凤妹道:“我们该谢你才对!”

    龙哥道:“对!对!快都请回居所!”

    柳絮儿问道:“这回破方盘该不端了吧?”

    龙哥笑道:“哈哈!谁爱端破方盘啊?”

    金胆赶忙道:“前辈请!”

    龙哥拉着凤妹,金胆和柳絮儿c十二花王c下人等跟在后面。

    柳絮儿挨个看着众花王,不时地做着鬼脸儿,见牡丹花王过来,撇嘴道:“你总跟着我们,是相中金叔叔,还是相中小阿哥我了?”

    牡丹花王甜笑道:“你说呢?”

    柳絮儿洋洋自得地道:“那还用说?准是相中我啦!”

    牡丹花王道:“何以见得?”

    柳絮儿自以为是地道:“你还有这帮姐姐一看我就笑,哼!笑我也不勒你们!”说罢,转身去追金胆。

    众花王皆是灿笑。

    屋破虽是漏雨,可总能避雨,草乱虽是缠身,可总能暖身。

    花叔躺在乱草间痛苦地呻吟,兀颜猷倚在墙角,看着墙壁上雨水漏痕,自相发呆。

    花叔咳嗽越加厉害,喘着粗气道:“兀颜老弟,又发啥呆呀?”

    半晌,兀颜猷才道:“咳!不是发呆,是发恨!”

    花叔挣扎着坐起来,苦笑道:“发啥恨呀?”

    兀颜猷一字一顿地道:“往昔一幕幕,往事一桩桩,悲恨交迭,恨别人!更恨自己!”

    花叔道:“不要再遭浸自个儿啦!总念旧情悲伤过去,只会消磨意志 ,要面对现实,调整思绪。”

    兀颜猷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刻骨铭心一段情,虽是短暂,也许得折磨一辈子,回味一辈子。爱无果,亲疏远,漏屋偏逢连阴雨。”

    花叔道:“年轻人,大哥总劝你,也许你都听得腻味。人生如浮云,一切烟尘过眼。一顿饭不吃可以,两顿饭不吃也可以,要是总也不吃饭,就得饿得慌,要多考虑眼下,不要总谴责自个儿过去。”

    兀颜猷道:“讲道理谁都可以讲,可是自己欺骗不了自己!”

    “死脑瓜骨不开窍”花叔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兀颜猷赶忙过去,道:“咋样?没事儿吧?”

    花叔喘着粗气道:“觉得头昏眼花,口干舌躁。”

    兀颜猷道:“啊?恐是毒火攻心所致,咱们再去找生整兽医看看吧?”

    花叔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死了也不找他!一顿老汤药给我灌的现在打饱嗝还有猪粪味儿呢!”

    兀颜猷道:“那也不能这样硬挺着呀?”

    花叔道:“待今晚召集弟兄,开过花行大会,咱们去药神村!”

    兀颜猷道:“也好!我现在就去通会各处弟兄。”

    花叔道:“一定要注意,不要去跟章王爷关系密切的几处会所。”

    “好!我顺便抓些药回来!”

    花叔道:“不用抓了!都吃多少啦!吃了也不管闲事儿!”

    “好!花叔好生休息。”兀颜猷推门出来,外面阳光灿烂,灿烂阳光烤着破屋,破屋的房草上蒸起腾腾雾气,两边的树林也生着白烟。沿着小路下来,到得京都,走过陋巷,拐上大街,大街一派喧嚣,人来人往,吵闹异常。

    兀颜猷熟悉花行各个会所的所在,走在街上,脚步很快。凛然,面前闪出一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袭白衣,步态婀娜,不禁失声道:“啊?是胡郎婵!”

    不去理他!空自多情,终给人恼!不如行同陌路,各自西东。兀颜猷寻思间走有几步,忍不住抬头,却见白衣女子身边还有个肥硕男子,两人交头接耳,样甚亲密,不由想起胡郎婵那俊美的脸,多情的眼,一颦一笑,温存缠绵,头脑发热,陡生冲动,快步撵上前去,狠力抓住白衣女子胳膊,方欲言语却傻眼。

    ——原来,那白衣女子不是胡郎婵。

    白衣女子吓得“啊”的一声,身边肥硕男子忙冲过来,怒道:“你要干啥?”

    兀颜猷忙道:“啊!对不起!认错人啦!”

    那肥硕男子还要伸手,被白衣女子拦住道:“跟这等人生气犯不上!走吧!”

    “哼!”那肥硕男子瞪有兀颜猷一下,扬头和白衣女子走去。

    兀颜猷站在原地,自己宛似赤身裸体招路人都在嘲笑!慌忙捂住头,疯也似的逃避!逃避人们的目光,逃避人们的嘲笑。可人们的目光c人们的嘲笑逃也逃不脱。

    阳光无处不在。

    大愣瓷器铺。

    伙计们正在门前看摊,真隼快步过来,往院里走。

    一个伙计喊道:“哎!你找谁呀?”

    真隼忙道:“请问大掌柜在家吗?”

    那伙计边归楞瓷器边道:“掌柜的跟催掌柜走了!”

    “啊!跟催掌柜走了!”真隼念叨着转身欲走,忽又问道,“催掌柜?哪个催掌柜?”

    那伙计道:“善安大车店的催掌柜呀!昨晚上就走了。”

    “啊!谢谢!”真隼走在街上,心里嘀咕:跟催流弥走的?昨晚上走的?是是大愣把事儿全告诉催流弥了?还是催流弥闻到啥风声来找大愣呢?他俩不会合伙来对付我吧?

    荒野山路上,柳絮儿一会儿采野花,一会儿追蝴蝶,很是高兴。

    金胆看着野树相合,荒草丛生,鸟鸣清脆,水流欢畅,不觉长舒口气,可仍是没有放慢脚步。

    “金叔叔!我抓住一只蝴蝶落儿!”柳絮儿叫喊着追上前来,金胆于前面边走边道:“别贪玩儿啦!快走吧!”

    柳絮儿兴奋地道:“金叔叔,你看这蝴蝶落儿多好看!”

    金胆严肃地道:“给他放喽!”

    柳絮儿诧异道:“放喽?好容易才抓到的呢!”

    金胆叹气道:“假使将你圈在笼子你你干吗?”

    柳絮儿想想,对黑蝴蝶落儿道:“谁让你长得这好看呢?回家去吧!”说罢张手松开蝴蝶落儿,看那蝴蝶落儿拼命飞去,飞上草丛,飞上树梢,没了踪影。

    金胆过来拉住柳絮儿手道:“别瞅了!走吧!”

    柳絮儿道:“蝴蝶落儿的家在哪儿呀?”

    金胆道:“哪里有鲜花哪里就是它的家!”

    柳絮儿闻着手攥的野花,笑道:“那十二花王真好看。”

    金胆笑道:“你还惦念呢?”

    柳絮儿道:“金叔叔,好容易把龙哥c凤妹撮合见面儿,咱们干啥这样着急忙慌地走啊?”

    金胆道:“人家兄妹数十年没有见面,一定有不尽的话要说,咱们完成任务不走还赖在人那儿干啥呀?”

    柳絮儿道:“龙哥c凤妹去莲山村酒楼找咱们,十二花王是不也得跟着呀?”

    金胆道:“别瞎寻思了!快走吧!前面便是女儿庵了。”

    柳絮儿道:“这回能见到你表姐吗?我得叫姑姑啊!”

    “快走吧!”金胆道。

    柳絮儿噘嘴道:“哼!那龙哥还欠咱们一个大马,一个马驹呢!说给经管着,还给经管没了!”

    金胆道:“是那个砍柴的小子给整跑的!”

    柳絮儿道:“那不也是他们人吗?”

    金胆道:“当然是。”

    柳絮儿道:“真是废物!”

    金胆和柳絮儿说话间已然来在女儿庵山下,于丛树间可看见女儿庵墙角c院墙。拾阶而上,尚未到得半山间,闻有女人嘤嘤哭声,金胆忙拦住柳絮儿,蹑足寻声过去,于不远处草丛间,见有一女尼跪身地上,泪流满面,边哭边道:“皇爷,你真的到了会宁府吗?现在如何?一定遭受许多罪吧?你托梦给师师,莫非”

    “啊?是咱们救过的那个女”柳絮儿失声道,金胆忙将其嘴捂住。

    那个女尼忙擦拭眼泪,慌道:“谁?”

    金胆和柳絮儿只好站起身来,那女尼惶恐地道:“你们你们什么人?”

    金胆忙道:“师父不要紧张。”

    柳絮儿道:“别害怕!那天你昏倒在山下还是我们救的你呢!”

    那女尼稍缓恐惧之色,站起身来道:“啊?贫尼闻得师妹说过,是被两个阿哥所救,原来恩人来在眼前!多谢二位!”

    金胆试探道:“适才听师父所言,师父是李师师?”

    那女尼赶忙支吾道:“啊?不不!”

    柳絮儿道:“刚才你说啥我们都听着了!别狡赖啦!”

    金胆忙道:“师父乔装为尼,不辞千辛万苦来雪域北国,只为寻找故宋皇帝?”

    那女尼警觉地看着金胆和柳絮儿。

    金胆道:“师父但请放心,我们不会将此事告与他人,若是有何不便,需要我们帮忙,但管吱声。”

    柳絮儿道:“金叔叔总是助人为乐。”

    那女尼坚毅地道:“看两位非为阴险之辈,贫尼实不相瞒,贫尼正是李师师,冒死来异国他乡,只为见得皇爷一面,死也无憾。”

    金胆感动地道:“师父与南朝皇帝之事早有传闻,只是多作笑谈,真正理解有几人?春秋苦短,日月情长,是非总有人两面评说。”

    自称是李师师的女尼心情沉重地道:“难得公子理解师师心境,皇爷身为九五之尊,师师喜欢的是他,皇爷沦为阶下囚,师师喜欢的还是他。”

    金胆道:“人活浮生,难遇真心知己,难得患难挚情。”

    李师师道:“公子真乃知书达礼之人。”

    柳絮儿道:“姑姑,为啥一个人在这里哭啊?”

    李师师叹气道:“咳!每每梦与皇爷相见,其状甚是憔悴凄苦,千辛万苦寻来京都,又不知该去哪里寻找?心情抑郁,独自来这里痛苦一场,感觉好些。”

    金胆道:“那两个南朝皇帝现在在中都,要待英雄寨建好,召开头鱼盛会之时才能来京都。”

    李师师惊喜地道:“真的?”

    金胆道:“虽是闻朋友所言,当不会有差。”

    李师师板起面孔,仰天怅惘。

    金胆道:“师父现在客居庵内?”

    李师师道:“是。”

    金胆道:“那师父可否知道庵内有没有叫杨柳的格格?”

    柳絮儿道:“早改名了吧?”

    李师师迟疑不语。

    金胆忙道:“师父不必多虑,适才所言杨花是表姐,只是偶然失踪,家人四处寻找,很是挂念。”

    李师师道:“公子还是自己去庵里问日月慧师太吧!”

    柳絮儿道:“可我们咋进去啊?”

    李师师道:“贫尼先进去,你们呆一会儿去敲门。”

    金胆道:“多谢师父!”

    李师师道:“贫尼还得多谢恩人呢!记住:千万别泄露贫尼真实身份!”

    金胆道:“好好!”

    李师师先行进得庵去。

    柳絮儿不解地道:“她就是南朝的李啥湿?”

    金胆道:“李师师。”

    柳絮儿道:“她为了找南朝皇帝一个人来的?”

    金胆道:“是啊!弱身女子,重情重义,可钦可佩,可歌可泣呀!”

    柳絮儿不解地道:“金叔叔,情是啥东西呀?”

    金胆道:“哼哼!情是啥东西,谁也说不清,便好似毒药,使人懵头转向,身不由己。”

    “那叔叔你是不也跟喝毒药似的”柳絮儿尚未说完,金胆拍其肩头道:“快走吧!”

    金胆和柳絮儿来在女儿庵前,脚门虚掩,柳絮儿推门便要进去。金胆忙道:“站住!”

    柳絮儿止步,金胆去扣打门环,稍倾,大门打开,有个道姑道:“施主,请问有何贵干?”

    金胆道:“在下特来拜会日月慧师太。”

    金胆道:“拜会师父?”

    柳絮儿道:“是啊!我们应邀前来的!”

    那道姑道:“师父正在斋堂,施主请吧!”

    “好!多谢!”金胆说着和柳絮儿跟道姑进得院来,到在斋堂门口,道姑道:“两位施主,里面请!”

    “谢师父。”金胆和柳絮儿走进斋堂,但见李师师与一老尼正在说话。

    李师师忙起身道:“恩人,快来见过日月慧师太。”

    金胆忙道:“宁江镇金胆金翼傲见过日月慧师太。”

    被称为日月慧师太的老尼微笑道:“施主请坐。”

    “谢师太!”金胆和柳絮儿坐下。

    日月慧师太道:“我佛清净之地,虽是谢绝男施主入内,可今日破例,施主可知为何?”

    金胆道:“晚生愚钝,未解若何?”

    日月慧师太道:“阿弥陀佛,我佛造化。施主施仁人之心,解他人劫厄,故而请施主进来,以结善缘。”

    金胆道:“仅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日月慧师太道:“施主可知道你们所救之人乃是不惜生死,来北国传播佛法,切磋佛学的南朝佛门弟子。”

    李师师忙起身道:“贫尼再次谢过两位施主!”

    金胆道:“都是师父心性虔诚,才得已渡过劫波,化险为夷。”

    日月慧师太道:“施主来女儿庵,是想寻找表姐?”

    金胆忙道:“是!那日从女儿庵山下路过,见得一师父身负水桶,很像表姐,故而才来讨饶。”

    日月慧师太道:“施主仁人之心,可钦可佩。但因是因,缘是缘,凡事有因,万物随缘。福缘慧海,莫可奢求。”

    金胆道:“多谢师太教诲。事物因缘,总在人为。晚生迫切寻找表姐,诚是了却亲人牵挂之意,思念之情。”

    日月慧师太道:“意由情生,情随意变。施主之愿,恐难遂心。”

    “可”金胆方欲再言,日月慧师太摆手道:“施主是明白人,明白人一点就透,施主请便吧!”

    金胆知道纵再言语也是无济于事,只好起身道:“师太,多有讨饶,晚生告辞。”

    日月慧师太道:“恕老身爱莫能助,施主还是不要分心,自寻福祉吧!”

    “谢师太!”金胆又对李师师道,“师父,若是去京都,有事需要帮忙,请到中街莲山村酒楼找我金胆。”

    李师师道:“好!恩人慢走!”

    日月慧师太道:“送客!”

    金胆和柳絮儿出得斋堂,由守在门口的道姑前导去山门。

    柳絮儿道:“金叔叔,你的表姐到底在不在这儿啊?”

    金胆叹气道:“咳!快走吧!”

    柳絮儿道:“咱们去哪儿呀?”

    金胆道:“回京都。”

    道姑送到门口,道:“二位施主走好!”

    金胆和柳絮儿再回头,木门已然关上。

    金胆眼含热泪,自语道:“表姐,你为何不见呢?”

    柳絮儿道:“你表姐她真在这个庵里?”

    金胆道:“闻日月慧师太所言,表姐十有八九在这个庵里。”

    柳絮儿道:“那师太为啥不让见?”

    金胆道:“不是师太不让见,是表姐不想见。”

    柳絮儿道:“那师太为啥还要见咱们啊?”

    金胆道:“师太见咱们,一个是表示感谢,再有,就是让咱们死心,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打扰。”

    庵内送金胆和柳絮儿的道姑关好门,转身时,却见得有个道姑站在面前,不禁讶然道:“静尘?”

    叫静尘的道姑正是杨柳!其看着紧闭庵门,喃喃自语道:“平生劫,幻梦灭,门内外,红尘隔。”

    “静尘!”

    杨柳转身,见是日月慧师太,忙跪地道:“师父。”

    师太板着脸,一字一顿地道:“静尘,清门红尘,只有一门之隔,进退全在转念。”

    杨柳道:“师父,弟子已然抛却红尘,皈依佛门,六根清净。”

    日月慧师太道:“进退自由作主,师父不会勉强。”

    杨柳道:“弟子有缘向佛,无上快乐。”

    “好自为之吧!”日月慧师太说罢,转身离去。

    李师师过来,扶起杨柳,轻声道:“静尘,真的不想见你表弟金胆吗?”

    杨柳道:“俗尘太多罪孽,无如佛门清净。”

    李师师道:“静尘心性,师姐弗如啊!”

    杨柳道:“师姐历尽艰险自南国来,恐不光为弘扬佛法吧?”

    李师师没有言语,自相离去。

    杨柳仰头看古树弥天,繁茂枝叶间漏出惨白光线,浑如颗颗剑羽,射遍周身,往昔一幕幕仿佛在眼前:

    天清节。京都。中街。冰雪园。夜半。人流。篝火。萨玛舞。耶律冠才奸邪的眼,金胆正义凛然的脸,贺不色淫恶的笑。浑噩间,坠下山谷,醒来时,已然躺在女儿庵内的寝堂内。虽是苟活,却又有何颜面再见亲人?只有相伴古佛青灯,逃避人间罪恶。

    午后。金胆和柳絮儿到得欢喜岭。

    柳絮儿道:“金叔叔,咱们先去头人家啊?”

    金胆道:“还是先去看看那个孩童吧!”

    柳絮儿喜道:“叔叔说那个小败家子?”

    金胆道:“也不知现在如何?”

    柳絮儿道:“他的破尿布还在我兜里揣着呢!”

    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在收留那个孩童的老两口家,进得院来,恰见那老妇人和老大爷在柴火拦子里忙活,金胆忙道:“老人家忙着呢?”

    那老妇人抱着柴火从拦子里出来,热情地道:“哟!是你俩回来了!快进屋吧!”

    柳絮儿道:“那个小败家孩子还在这儿吗?”

    老妇人气道:“你是说那个哭霸精啊?”

    柳絮儿道:“是啊!”

    老妇人道:“咳!可真是个败家子儿!把我家碟子c碗啊打的也剩不几个了!他阿玛也一去没影了!”

    柳絮儿忙道:“现在在哪儿?”

    老妇人道:“在屋里睡觉呢!”

    “我去看看他!”柳絮儿说着,抢先跑进屋去,刚打开里屋门,眼见一道白光飞来,赶忙低头,白光自头上掠过,直撞身后墙上,一声脆响,碗岔四飞!再看炕上,有个孩童围被坐着,不停地扔炕桌上的瓷器,见有人进来,扔得更欢,还不住地咯咯笑。

    “哎!你住手!”柳絮儿边躲着边进得屋来。

    老妇人拿着个烧火棍也冲进屋来,喝道:“住手!你给我住手!”

    那孩童如同见到母夜叉般忙钻进桌子底下,老妇人连打桌子几下,怒道:“小败家子儿!你出来你!”

    老爷子也进来,嗔道:“干啥呢?别给孩子吓着!”

    金胆道:“这孩童真是越来越淘!”

    老妇人气势汹汹地道:“刚才还睡觉呢!我说跟你大爷收拾收拾柴火拦子,这屁大工夫就醒了!”

    老爷子道:“他这屁股大丢心的阿玛也说不上多攒能回来!”

    柳絮儿道:“他阿玛永远也回不来了!”

    老妇人和老爷子同时诧异道:“咋的了?”

    金胆道:“他阿玛已经死了!”

    老妇人惊道:“死死啦?不会吧?”

    柳絮儿自百宝囊里掏出一块儿花布,道:“老奶奶,你还认识这块儿尿布吧?”

    老妇人将尿布接过去,惊道:“这不是他阿玛带走的尿布吗?咋会在你们手上?”

    金胆道:“他阿玛不是善类,我们亲眼看到他毙命的!”

    老妇人道:“那那可得咋整啊?”

    金胆道:“我们回来路过就是想告诉老人家这事儿,你们二老若是无力抚养,可以给他寻个好人家。”

    老爷子为难地道:“我们欢喜岭有规矩,任何人不得收养不属于欢喜岭的人!”

    金胆道:“你们这里咋会有这奇怪的规矩?”

    老爷子道:“部人认为,搭给人不如搭给条狗!狗尚重义,人却无情。”

    柳絮儿道:“也不见得啊!”

    金胆道:“在下跟你们使犬部的头人也算有一面之缘,咱们去跟他讲明情况,若头人实在不肯打破规矩呢,就让他帮助暂时抚养,待我们回京都给他寻个好人家,你们看如何?”

    老爷子道:“如此也好!”

    老妇人道:“快想法子吧!我们可受不了他这样造害!”

    那孩童自桌子里探出头来,看柳絮儿做鬼脸,也吐出舌头,做着鬼脸。

    金胆心道:孩童无忧,不知愁滋味。

    琴剑山庄。

    兀颜琴珠仍将自身关在绣楼里,操着哀婉的曲子,曲透悲戚随风游荡。

    兀颜不奢徘徊在绣楼门口,不敢惊扰女儿,想自己空有万贯家财,空有一双儿女,是自己做得太绝,还是世事不公呢?举目满眼草木葱茏,依依柳绦间,有双燕子欢快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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