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照片里的那位神秘的“空谷幽兰”。
可她会是谁呢?张之谦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门开了,洪夕儿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很憔悴,估计昨天夜里一夜未睡。
张之谦很吃惊:“你……有事?”
洪夕儿低垂着眼,道:“我想跟你谈谈!”
尽管洪夕儿的状态让张之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语气生硬地道:“有什么问题,在这里谈不行吗?”
洪夕儿摇摇头:“这里……很不合适!”
看着洪夕儿一脸落寞的神情,张之谦心里出现了一些松动,他点了点头:“好吧!”
“那我去楼下等你!”
“嗯!”
第六章(7)
张之谦从后视镜里看了洪夕儿一眼,问道:“想去哪里?”
“找个僻静的地方,把车停下吧!”她的语气柔软无力,甚至带着请求的味道,这对于张之谦来说有些陌生。
张之谦将车子开上护城河边的停车场,熄掉火,道:“就这里吧!”
洪夕儿默默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此时正值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城市正渐趋苏醒。城市广场上有些人在晨练,两人避开了他们,走上了垂柳依依的护城河堤岸。
“说吧,要对我说什么?”张之谦打破沉默。
“洪大友夫fù的后事……你是怎么准备的?”
“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女儿了,让她回国!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要面对这些,太无情了,唉!”
“我想……我可以出面的,毕竟……”
“暂时不用!我想好了,在凶手抓到之前先不要下葬,我必须给他们个jiāo代!”
“你……还怨恨我吗?”
“怨恨?哦不,我想过了,或许你真的是无辜的,至少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你与凶手的关系,要知道,警察只有拿证据说话!”
“可你知道吗?你这些话让我感觉很难过……”
“我们不说这些好吗?”张之谦将她的话打断。
“嗯,对不起!”
张之谦无语。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在一番沉默之后,张之谦才发现,这无端的沉默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焦躁不安。他变得有些不耐烦。
“你要我出来,不会就这么浪费时间吧?”
洪夕儿望着落满黄叶的水面,摇摇头:“其实我原本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的,可现在才发现,我什么也说不出口,而且即便说了,也毫无意义!”
“那就怎样?无端的沉默?”
“不!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我母亲!”
“你母亲?”张之谦愕然。他的大脑出现了一片空白,他甚至一时想不起来“洪夕儿的母亲”是个什么概念!
“走吧!”
“去哪里?”
“见我母亲呀?”
“哦!”张之谦感觉精神还是有些恍惚。
在洪夕儿的指引下,张之谦将车子渐渐驶离了城区。对于此行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而且他心里一直很纳闷于此行的目的地,但想到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着的郁闷气氛,他一直未开口。
车子将市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然后又拐下市郊的高速公路,渐渐进入了一片山区。目的地逐渐明朗起来,这条线路张之谦知道一些,如果沿着这条盘山公路一直走下去的话,就会进入到前方这片山区的腹地。这片山区里面山洞居多,而且各个洞穴相连,密如蛛网,相传唐三藏西天取经时经过的“盘丝洞”就在这里,所以此处山区有一个与蜘蛛有关的名字蜘蛛岭!蜘蛛岭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曾有明代的藩王在此设陵,都知道明朝时候的藩王不好混,所以他们想借这里的灵气为后世子孙带来好运,以便光宗耀祖。好像这个愿望并未达成,不过当时此地的居民倒是沾染了藩王陵的光,使这里成了远近一处著名的市镇,曾盛极一时。此小镇,名曰“赤水镇”!
相信赤水镇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赤水镇张之谦当然没少听说过,但他还真没来过。由于受到空间的限制,加上jiāo通的不便,赤水镇就逐渐衰落下来,建国之后干脆进行了一次大搬迁,所以就有了现在这座现代化的赤板城,而古老的赤水镇就人迹罕至,无人问津了。现在看起来,洪夕儿的母亲就住在赤水镇。想到这里张之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因为从坊间流传的关于赤水古镇的传说里,这里其实就是一片陵地,并不适宜人居住。而且据说那里的街道的名字都起得很古怪,什么“鬼街”“断魂路”之类的,想想就叫人冒冷汗,那里平日里总是yīn风四起,而且现在应该很少有人居住了。据说是政府正在运作对那里进行人文开发呢,要建成远近闻名的“鬼城”。怎么,洪夕儿母女就在这里生活?难道洪夕儿是在“鬼街”长大的?
前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牌坊,上面写着“赤水镇”三个暗红的大字。牌坊的背景是一片弥漫着灰色雾气的天空,看起来真有些诡异的味道。张之谦不由得伸长脖子倒吸了口凉气。
洪夕儿看出了他的心思,她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这是一个活人不愿意来的地方,而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哦!”张之谦感觉自己有些心虚气短,他甚至有些不敢正眼看身后的洪夕儿,他突然觉得她很像一堆白色的魂魄。
洪夕儿继续道:“在那个时候,未婚先孕就意味着道德彻底沦丧!我母亲怀上我之后,村里人就开始歧视她,连我外公都不把她当人看,他甚至想办法要打掉肚子里的我,母亲无奈之下就逃出了村子,她无处可去,差点死掉,但为了我她还是选择了顽强的活着,后来就来到了这里,生下了我。在我幼时的生活里,我们没有邻居,只在离我家很远的地方有一对老夫妻,他们无儿无女,相依为命。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一直认为这世界上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可后来那对老夫妻也先后死去了!再后来,我就离开了这里,而我的母亲自从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在她的眼里,整个世界已经死了,不会有什么会对她产生诱惑了!”
洪夕儿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已经完全陷入了那种悲壮yīn郁的状态里,这使得她的话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驶过大牌坊之后,他们进入了赤水镇,张之谦放缓了车速,问道:“我们……去哪里?”
洪夕儿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看了看车外,道:“下车吧!”
“下车?”
“这里的街道都很窄,行不过车子的,就停在这里好了!”
“哦!”张之谦应了声,下车将车子锁好。
张之谦看了看四周,尽管看不清赤水镇的全貌,但整座古镇里那种yīn凉诡异的气氛他却是深深地领略到了。脚下的路是由青石板铺成的,上面铺满了很厚的一层落叶,石头缝里长着枯黄的杂草。两旁的建筑都呈深灰色,是那种古老的青砖的颜色,外面的墙壁上长着齐人高的青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腐朽的味道,还不时有阵阵yīn风吹起,将地上枯败的叶片送向高空。
望着眼前的景象,张之谦感觉凉气正不停地侵入到身体里。
“走吧!”洪夕儿说完,朝前走去。张之谦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装扮,她一身白衣,长发低垂,步履轻盈,从背影看起来简直就是电视画面上标准的狐魅形象。这使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名字夜哭女!
张之谦一个冷战:难道,她就是夜哭女?
张之谦没敢往深了想,快步跟了上去。
第六章(8)
看来脚下的路是赤水镇的主街,他们一直走了很长时间,街道两旁不时有一些巷道出现,而且在每条巷道的入口处都立着一块方形的石碑,上面写着街道的名字,大部分都是难认的繁体字,张之谦还是能分辨一些。一路走来,他算见识了传说里的那些古怪的名字“鬼街”“断魂路”“孟婆街”……而每个名字几乎都让他打一个冷战。
“这就是了!”洪夕儿突然止住脚步说。
他们正站在一条巷道的入口处,这里同样有一块石碑,张之谦忙看了看,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因为上面竟然写着:无常路!
“无常路?好熟悉的名字!”张之谦暗自思忖。
洪夕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是的,我们家就住在无常路!名字是不是很怪?”
张之谦忙诺诺地点头。
进入行道以后,他们又走了一段路。隔一段路程,路两旁就会出现一座府第,规模不是很大,应该是最初的赤水居民的住宅,但现在全都大门紧闭,房顶的瓦砾间蒿草丛生,随风摇摆。而且他还发现,这里的每座府第的门上都刻着一个数字,看来应该是古人用来辨别位置的“门牌号”。
在“9”号府第跟前,洪夕儿停住了。
“无常路9号,这就是我家!”
“无常路9号?”
张之谦在心里重复着,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的味道,但到底熟悉在什么地方他又一时想不起来。
洪夕儿推开沉重的木门,转身道:“进来吧!”
张之谦尾随而入。
院落属于标准的北方四合院的格局,这样的格局让他立刻想到了洪家老宅,两者除了规模有差异之外几乎是一样的。院内的房屋与刚才在街上看到的一样,破败不堪,整个天井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北面正房的门口一侧有一棵大石榴树,叶子几乎落光了,但繁杂的树冠连在一起像一把大雨伞,“雨伞”下坐着一位老fù人,她的身体几乎蜷缩在一个陈旧的竹制躺椅里,一头银发,一脸沧桑,怪异的是她的双眼正盯着头顶上的石榴树枝,眼睛很长时间也不眨一下,而且对于两人的到来也是视若无睹。
张之谦暗自思忖:这位就是洪夕儿的母亲了!
从她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是长久地沉浸在回忆里。就像洪夕儿说的,整个世界在她眼里已经死掉了,没什么可以引起她的注意!
洪夕儿指着老fù人道:“这就是我的母亲!”
张之谦忙上前朝老fù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伯母好!”
“她听不到的!”
“什么?”张之谦愕然。
“她的耳朵聋了,眼睛也不好使!她每天的状态就是这样的,死盯着一个地方,半天都不眨一下眼,就像一个植物人!”
“植物人?”
“嗯!而且,我感觉她这段时间更为严重了!”
“更为严重了?”张之谦沉思道,“会不会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最近发生的事?”洪夕儿似乎受到了触动,“不可能!她对外面的事情早就充耳不闻了,况且,除了我经常进出外没有人会来到这里!”
张之谦点点头。
“你屋里请吧!”
“可你母亲……”
“没关系,她已经习惯在那里坐着了!”
张之谦只好跟着洪夕儿进到房内。
正对门的是一间会客厅,桌椅茶几摆设一应俱全,只是上面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有的地方甚至结着蜘蛛网。
洪夕儿擦干净一把椅子,道:“你先坐吧!”
说完她进到房内端出两杯水,一杯放到他跟前,另一杯端出门外。张之谦从窗户里看了看,洪夕儿正给母亲喂水。每当杯子放到嘴边,她都会将嘴张一张,就像一台机器。
张之谦环视了眼房内,发现北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女人的肖像画。画上的女子眉目清秀,双眼含笑,朱唇微启,让人产生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女人侧身倚窗,手边是一盆兰花,兰花枝叶繁茂,盛开一朵淡紫色的小花,使得整幅肖像画看起来别样动人。
“你看出画中人是谁了吗?”洪夕儿突然在身后问。
张之谦摇摇头:“似曾相识,但实在想不起来!”
“她就是我的母亲呀?”
“你母亲?”张之谦大吃一惊,仔细看时,发现确与院中的老fù人极为相像,只是脸上不含沧桑,肌肤粉嫩动人。
张之谦不禁感叹道:“真的是伯母!太美了,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绝色美人儿!对了,这是谁画的呀?也没个落款!”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的时候这幅画就挂在这里,不过我肯定不是我母亲自己画的,她不会画画!”
“那会不会是你的父亲洪老先生?”
“也许是吧!我小时候曾问过我母亲,是不是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父亲画的呀?可她没说,还嘱咐我以后不要问了!哎,现在即便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对了,画上有一盆兰花,你母亲是不是喜欢兰花呀?”
“不是!”洪夕儿顿了顿,道,“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伯母的名字?伯母叫什么名字?”
“我母亲姓顾,叫幽兰!”
“幽兰?!”张之谦差点跳起来,他喃喃地道,“空谷幽兰?”
洪夕儿被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道:“怎么,你听说过?空谷幽兰?什么意思?”
张之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洪夕儿带她来此地的目的,于是转而问道:“你带我来这里……为什么?”
洪夕儿的表情变得yīn郁起来,眼神也暗淡下来,就像这室内昏暗的光线。她转过身子,走到画像跟前,望着画中人长叹一口气,道:“我今天要你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关于我母亲的故事!这是你想知道的事情,即便我不说你总有一天会问起的!”
张之谦不禁暗暗称奇,寻找洪夕儿的母亲的确已经成了他的下一步打算,而她却完全想到并且做到了自己的前头,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奇异女子!
张之谦顺水推舟:“既然如此,我就洗耳恭听了!”
第六章(9)
洪夕儿的眼神继续盯着画中人,开口了:“我母亲姓顾,住在赤板乡下的顾家村,她少女时代便是远近闻名的绝色美女,我外公曾做过乡下的私塾先生,思想很保守,平日对母亲的管教也很严,所以少女时代的母亲过的是基本上足不出户的平静生活,但一个人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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