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西飞燕之凤舞九天 > 第 27 章
    虚妄的时空里,不用想便记得,然后悄悄却又溜进了另一个难过。心微微的痛楚。

    婉卿看见云亭师伯在,奇里居然也在这屋里,心里却涌起一阵奇怪的滋味。看见旁边还有一位道长,却是不认识。心里正诧异,又见得他们全都出去了,急忙在脑子里搜索还停存的记忆,一片空白,哀伤而凄惨的白。

    屋子里简朴到只剩有坐下的这张竹床,两把竹凳,黑青的发亮,散落在一扇向内开着的窗下。没有门,风吹过来,从竹帘的缝里便进来,在屋子里漂dàng。像是天生就这么淡然,不磕碰到任何一件东西,波澜不惊。

    翻开手掌,翻来翻去地看,没有留下丝毫有关于过去的印记,左手心的凤凰艳艳着明丽,宛似晚霞斜照,娇艳无比。人最怕在某一天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一切都不是眼睛所记得的模样。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会使人产生无所适从无知的恐惧。就像一个人突然入到一个异种的空间里,那些东西能飞能跳,而自己连走动都不能。这森森的恐惧,不是那些要将自己吃掉或是撕杀,而是自己想要逃离。要逃离这无边的空寂,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样逃,连走都不会。

    外面簌簌的一阵声音响起来,知道是在下雾,时间稍久,就变成了雨。雨滴沿着屋檐滚落下来,砸在水槽,也有很响的声音,一、二、三、四……,就不间断了。

    心里蓦然涌起一阵激dàng,良久无法平息下来。以前听见雨声,会觉得安然宁谧,清逸静远,时间随同生命一样远逝,却越来越觉得心烦了。当这烦心歇止的时候,时间正给她另外一种苦痛,那是来自生命的悸动。

    静坐宁神,当气息通过心脉往外散时,却怎么也无法散走。再运气通过心脉,就像有一支利剑猛然穿心而过,立时又化成一条dú蛇,将心紧紧的缠绕,一口一口地撕咬。那种苦痛只想寻求解脱,死亡会是最好的办法,一如那艳冶的生命。略松口气,歇一歇,便不那么苦痛了。再试一次,依然如旧。时间正时这样子聪明,以一种苦痛换取另一种痛苦,他从来就不曾吃亏。

    如果自己不运气,那便什么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难道自己就一直这样过完一辈子吗?冥冥之中好像记得,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一时间又不知道是什么。一直心心念叨着要见百合公主,人是见到了,结果又怎么样呢,自己不知道。但是这辈子不这样,又怎样呢?心痛也该是生命的一部分,没有理由对它就该吝啬。如果好了,那又怎样?不好,那又怎样?如果现在好了,以后又不好,那又怎样?现在不好,以后又好了,那又怎样?好了是这样子生活,不好也是这样子生活,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

    想象日后生命不复,一朝红颜如花落,掩埋于泥土,便一切的存在都成为空无,没有用处,那现在要那么多又有何用呢?突地想起了师父。为什么见到了师伯,没有见到师父呢?随即又自找到了可以安慰自己的答案,师父说过要让随师伯上云台来。那云台,是不是在这里?多半便是了。那么师父还在云台基了,不对,最可能是下云台基了,远近山河观游才是。师父他知道生命的结局在哪里,要是他在这儿,便可以给自己说得明白,也不用这样纷纷扰扰没有出路了。

    有太多的问题,是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的承受,至少现在是。尽管有一些,还可稍尽人事,终至于也是在艰辛里枉然。

    起来屋子里走走,睡得太久,身子乏困无力,走路也成为了一件困难的事。雨夜晦冥,在屋子里小心走了两圈,转出廊子来。夜色凉浸浸的。走不动了,在台阶上坐下来,望着青冥的夜空发神,脸上忽然现出浅浅的微笑,像是看见了黑暗里久远的温暖。

    刚坐了片时,听见背后一串细碎的脚步。回头看,却是云亭师伯。勉力站起来,云亭道长忙伸手扶住,看见她脸色,摇了摇头,叹了两口气,将婉卿扶进屋里。

    “师伯,这么晚了不睡,还有什么事吗?”婉卿问。

    “真苦命的丫头,我趁他们都不在,比较清静,特来的。”

    婉卿立即知道云亭道长所指何事,忙道:“师伯是说心痛的病症吗?我看没什么大碍的”

    “难得你能看得这么开,可毕竟你生命的路程还长,总是一桩事情。”顿了顿。继续道:“我本以为能够将你治好,yīn差阳错,还是留下了病根。这病可能就要伴你一辈子了。”

    婉卿听说这心痛会陪伴自己一辈子,不由得勾起了初醒时的情绪,反是心下踏实了,豁然开朗。自己终于算是知道了自己生命的结局了吧,不至于茫然了。有她的陪伴,自己能走下去了。

    “不治了吧,师伯,好与不好也没有什么差别!”

    “不治?不治,你如何能在江湖上行走?”这一点婉卿倒是不曾想到,身已在江湖,便不由得自己了。“百合公主既然不愿救你,那你去找师祖吧,他是一定能救治你的。”

    “师祖?又是怎么说,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起过啊?难道还没有作古?”想是师祖,那该早不在人世了。

    云亭道长不理会这个问题,转而说其他。“我把‘内道’的修习之法传给你,虽然不能治愈心痛之疾,却能护住心脉,可以让真气正常转运,如此便可以在江湖上行走。但是心痛之疾不能根除,是以在江湖上特别要加以小心”说完,便将口诀心法已经说了了出来。

    婉卿见云亭道长说得快,没有给自己细想的空间,只好先用心记下来。听云亭道长说到“万物载柔,抱元归一”时,记起了师父教的“形骸俱释,与万物并生”,道果然是有内外之别的。运气方法也是不同的,一正一反。但是这种奇正相反的事情,如何能同时做到。

    云亭道长道:“百骸放松,五脏俱空,唯心气下沉。神动而意应,意应而道成,道成而顺,顺乎者自然。其如横柯卧空,风雨织护,在于道坚。道坚然后意定,恍惚若无,大境至矣。”

    婉卿听了一遍,全都记下了,依着所言,全身放松,意念集中起来。百骸俱释,本是师父教的,自然是会。放松之后,本身便不存,就宛似天地自然之一物,与天地之气同呼同吸。意念集中,等到完全感觉不到外物时,冥冥就见到一团自己的影子,静坐在自己的意识里,顺身下滑到心间,将心裹住。运气,慢慢散出,果然心便不再痛了。只是感觉心脉间,那团气凝结在那一处,既不外泻,也不内收,里面竟是一片空白。

    云亭道长见婉卿运气过程中没有什么难色,便也高兴。“过几天你们就下山去吧,奇里那孩子会陪着你,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也答应了。记得要去找师祖。”说完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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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心痛

    经过两天修养,婉卿大体上算是好了。辞别了两位师伯,云亭道长不愿意再下山去了,一路有奇里伴着,也不觉得怎么清冷。沿原路返回,这条路来时没有走过,刚进去时还觉得害怕,眼睛适应不了,突然凝重的黑暗。过一段,也就渐渐好了,对于突冷突热的变化反而觉得好奇。问奇里,回答亦是无知。

    因为有‘内道’护住心脉,对这极端的气候变化,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但总时常担心会突发心痛。尽管没有任何征兆,总少不了心生隐忧。知道这心痛之症,已经是无法根除,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这样子,也就不将它上心了。不上心,也是有好处的,现在若要是想做什么,会毫不犹豫,放开手的就去做了。

    虽是不上心,到底一个心结还是在的,只是暂时压下了。临走云亭道长也跟她讲得明白,表面上与正常人一样,只是会不定时的间歇xìng发作,还jiāo代自己要特加小心。现在也就只有这个问题,能将人心烦了。

    所幸一路下来都没有遇到有发作的症候,时间稍久就将之彻底压下,淡忘了。脚下路是没有走过,总是高高低低的不平,随时要坠下深渊一般。每每此时,就听见奇里在一边提醒,倒也平安无事。后来干脆拉着奇里,一步一步靠下来。

    时间如果永远只是如黑暗那般单纯,你说我们是不是该高兴呢?至少我们可以就这样,一步一步挨着,一起走到生命缘尽,走到时间的荒芜。然后再一起将这一切慢慢丢落,静静迎接死亡的降临,来将我们遗忘。可是,时间总在我们之先忙碌,为我们安排好一切拥挤不堪的怅惘。于是,我们只能等待飞散如羽落,骨立形销,赢得一眼残恨。

    站在云台基上云亭内,看见明明净净的太阳光,已经是下午时候了。对这短暂时间久违后的草木屋宇,觉着是比以往更加亲切了。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将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点一点的积攒下来,到某一个时刻,成为了不能舍弃的牵挂。于是这些牵挂,在遇到之前,先悄悄生下根来,专在等候某一个时间,等大家都措手不及的时候。

    师父还是清健,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堆了厚厚的一层笑。云台道长是知道婉卿要回来的,走时云亭道长已经传信给云台了。也不多问,见到婉卿没事,便就高兴。叫奇里也进屋坐了。

    “好了就好,你师伯也说过了,我都知道了。奇里在这里,我也就当着说了。”奇里道:“道长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晚辈会尽力的。”

    “无妨,无妨!你先坐下。”转过对婉卿道:“本来上次你回来时,我就不准备再让你下山。恰云亭师兄又下山来,说是想看看人间的世情,就让你陪着去了。你师伯做事也太大而化之了,原本有些事情,是没有必要的,无奈又要生出这些事端。他这人就是喜欢将事情搅乱,好像看热闹本身就是一件热闹。”

    “我知道,你是因为去了百合谷,才受了伤的,而且还见到了百合公主,是不是?”婉卿本想回答是,还没待开口说出来,听师父又继续道:“我也不是要责备你,这也没什么好责备的,去都已经去了。只是你以后如要还在江湖上行走,就该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必要参与进去的。当然这不是单指百合谷。一切都小心为是,千万不要偏执一念。我知道这对你很难,要你放下,恐怕现在有很多事情已经是你不能放的下了吧?”

    说了,转而顾视奇里。“对你,当然就是单指百合谷,但也还有其他。你是百合公主的弟子,尽管如此,有些事情也最好不要参与进去。毕竟这些事情都该与你们无关。若是牵涉进去,只会对你们自己不利。”

    婉卿自是将云台道长的话记下了。这世界上有许多的人和事,是我们一旦拿起,便再也不能放下的。我们自己不允许。只是糊涂,这回来椅子还没坐热,脚上灰尘还没抖落呢,师父就像是在跟自己说临别的嘱咐了。

    “奇里,你要记住,切忌不要参与进一切与你公主有关的事情。这事情是局外人自然简单,但是你是她的弟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以后怎么样,那都要看你自己。”

    奇里听这话也是糊涂,云亭道长也大略跟自己提过与公主有关的事,却没这么说。说道:“道长的话,晚辈自是会记下。只是其中有些事情,还要道长指点才好!”

    “也真是难为你了,也罢了,事实是我也不能怎么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的过去,你实在不能,那么只要你不去关心你公主的私事也就够了。”这里将话说完,给奇里安排了客房住下,云台道长自去了。

    婉卿回到自己屋子里。不管走多远,什么时候回来,这间屋子总是她的,静静的等候。站在南窗下,就想起以前西边的园子。偷偷的爬过去,将园子里的东西乱搅一番,最后将师父埋在竹丛底下的酒都给挖出来了。是不小心发现的,现在早已经没有了那种心情去做那些事情了。师父也不生气,做着便失却了许多的味道。倒是那竹子可爱得紧,发出的笋是暗红的,过两天颜色又变了。长大脱去了笋衣之后,竹身上却是点点斑斑的,血印一样。师父说,有什么奇怪的,它的名字就叫斑竹,当然该是斑斑点点了。婉卿心里却想着不。那是天生的一种情愫,我们说那是善感,却也还未到达多愁的境地。

    在云台基上停了两日,奇里辞了回百合谷。云台道长暂时不要婉卿下山,就留下来了。余后几天突发的觉得不习惯了,就像太阳天天绕着人东西转,突的某天,太阳不转了,而且还消失了,天底下顿时就陷入一片黑暗,去哪儿都辨不出方向了。婉卿是将这感觉照搬过来了。去跟师父说要下山,云台道长开始不答应,婉卿就只好再耍赖,终于被缠不过,叮嘱一番,放婉卿了。-

    山下似乎是比以前热闹了许多,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来往的人多了,坐在茶肆和住在客栈的人比以往要多了一倍不止。尽管一路上还是听岑寂。店小二又新添了一名,手生得紧,只知道跟客人招呼,却不会跑路。

    晚上在客栈里住下,早上又继续走,竟发现这一路是指向东边的。发现过来自己都不禁觉得吃惊,而且不安。转而向南行,一路事物多是故旧所识,是以不费力气就到了青衣南城。

    在青衣一住竟是半个多月,自到的那天,天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秋雨绵绵,一直不见到放晴。也幸好是暂住了,没有走,其间心痛的病疾突然了两次,中间隔的时日并不多,有三天竟连发了两次。那种苦痛真是生不如死,感觉身体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挫骨扬灰。直想用身边的佩剑,将心剜出来,亲手将之撕开,看看里面为何会这么的痛苦。天地何其的无情,总是不会放弃任一个机会,残忍的将人苦痛折磨。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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