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朔漠黄昏 > 第 7 章
    会……自取灭亡。”李少迟知她是好意,假意答应道:“我有自知之明,不会不自量力去学蚍蜉撼大树的,但你能告诉我他姓甚名谁吗?”翠红眸光放散,吃力道:“他叫陈……”就在此时,她头部软软歪向一旁,话还没讲完已魂归九天。

    李少迟将翠红埋葬在华严寺后山,时近戌时三刻,他越入华严寺后院,史如海、史如天兄弟已等候多时。那地室通道入口在如来佛像的肚腹之中,三人封住守夜僧侣穴道,潜入大雄宝殿。殿内烛火通明,香气弥漫,佛像金身法相庄严。史如海开启机关,当先进入如来肚腹,李少迟、史如天蹑足跟随其后。通道是条贯入地下的石阶,石阶曲折延长,连绵数十丈,尽头乃一大石门。史如海忽快忽慢敲了敲石门,里面立刻有人道:“花径不曾缘客扫,来者何人?”史如海答道:“蓬门连日为君开,老夫史如海。”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是杜甫的两句名诗,此处将“今始”偷换为“连日”,一可作为暗语甄别来者身份,二又能让来者感到一种盎然春意即将扑面而来,一语双关,意味深长。史如海话音一落,石门徐缓开启。门内那人是个三十余岁的魁梧汉子,浓眉虬髯,凶神恶煞般。他一看来者有三人,其中李少迟还数初次相见,质问道:“史老,你们怎么带外人进来不先通报?”李少迟跨前一步,一言不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他穴道。

    石门之内像座地下宫殿,通衢宽敞、富丽堂皇。李少迟前走几步,但闻yín声浪语不堪入耳。史如天解释道:“这里总共三十个房间,每间之内都有三至五名女子,她们日夜轮流,以供来人yín乐,今夜来客共有三名。”李少迟紧蹙剑眉,道:“那咱们逐个攻破。”三人兵分三路,各自行事。李少迟行至一名为“留香阁” 的房前,里面传出个粗豪的男子声音:“烂婊子,你扭扭捏捏装什么装了,快过来。”一女子颤声道:“大爷,你刚和绿儿她们快乐了,多歇息一会吧。”那男子骂道:“好你块臭ròu,老子金刚不坏之躯,用得着你cāo心。”

    那女子啼哭道:“大爷,你饶过我吧!”接着传出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那女子哭声愈加响亮。李少迟怒气汹涌,一脚踢开房门,挺身而入,见一衣衫褴褛的少女跪在地上抱住一中年壮汉的大腿,痛哭求饶。那男子揪住少女长发,纵情yín笑,他身后的大床上还躺着三个衣不蔽体、花容惨淡的女子。他眼珠一转见到李少迟,恼怒道:“哪来的小鬼这么不懂规矩,滚出去。”李少迟义愤填膺,气贯右手食中二指,凌空虚点,无形剑气风驰电掣般飞出击穿那汉子琵琶骨。那汉子昏倒之前还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亲眼目睹那汉子倒在李少迟手下,以为李少迟也是觊觎她美色的男子,因争风吃醋才下重手杀伤那汉子,她吓得魂不附体,只知跪着不停磕头乞求道: “大爷,求求你饶了我吧……”李少迟扶起她,道:“你别害怕,穿好衣裳跟我走。”时间紧迫,他没多作解释,闪身出门与史家兄弟会合。史如海、史如天兄弟人称两湖儒侠,武功都已入化境,他们在李少迟斩除那汉子的同时也已把另两个来客解决了。史如海朗声道:“众位姑娘,我们是来解救大家的,你们赶快收拾行装跟我们走。”他内功深厚,语声传出,各个房间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一会儿,整个地宫沸腾起来,百余名受尽屈辱的女子犹如一支远征娘子军,浩浩dàngdàng逃离地室。史家兄弟又zhà开了华严寺银库,将银库内的数万两银子平分给众女子。

    诸事完毕,已是隔日清晨,史家兄弟为了大义背叛救命恩人,虽然问心无愧,但总觉赧颜,于是决定隐姓埋名终老山林。李少迟与他们恩仇尽泯,挥手作别,孤身前往南京寻觅夏若云。南京乃六朝古都,龙盘虎踞,气势恢弘,外加地处江南,温柔富贵、烟柳繁华,直是人间天堂。李少迟三年前曾路过此地,匆匆过客,走马观花,没烙下多少印象。今次故地重游,景物依旧,心头却别有一番滋味。

    文武大会临近,南京城文人骚客、武夫侠士云集。李少迟忆起史家兄弟曾言文武大会是聚义盟勾结朝廷策划,目的是教文人侠士自相攻讦残杀,从而使儒生不能以文乱法、侠士不致以武犯禁,他暗自叹息,遥听一迎面跑来的青年向他身后的几人喊道:“武当派在花雨楼起内讧了,大家快一起去看看。”李少迟料想是松石、松木二道挑衅松风道长,他与松风是忘年之jiāo,心悬其安危,快步随着那青年而去。

    武当不愧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一场内讧牵动天下豪侠。花雨楼人满为患,李少迟使个巧劲挤进人丛。他举目远望,见楼中或站或坐聚着五六十人。这些人分成两部分,东边二十来人有一半道士打扮,李少迟认出为首那个道骨仙风的老者正是武当掌门松风道长;西边人数更多,除了松石、松木二道外,无色禅师、峨眉三秀及华山四杰也赫然在列,其他人等李少迟则不认得。王承惠、杨承恩当日分别中了李少迟一剑一脚,侥幸不死,伤势还未能痊愈,而李少迟的弄影剑正在松石掌中。

    狭路相逢,李少迟心中恨火重燃,微一迟疑,掠入楼中。他忽然出现,松风、松石、松木、无色等尽皆吃了一惊。无色禅师惊疑道:“李少迟,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活过来的?”李少迟不回答他的问话,俯身向松风道长拜倒道:“晚辈见过道长,道长别来安好?”松风道长扶住他,慈和笑道:“我这老骨头还算硬朗,倒是刚才见弄影剑落到松石手里,以为你遭了不测,很为你担心一场,你安然无恙就好。”李少迟道:“若非晚辈命大,早就命丧他们之手,待我先一雪前耻再和道长叙谈。”

    松风道长抚着长须,道:“咱们分别两年,想必你武功又有大进,今天就让老朽开一开眼界。”李少迟这才抬目望向无色、松石诸人。无色、松石等人原拟一举除去松风道长,以cāo控武当,孰料李少迟会斜里出现横chā一脚,他们不甘坐等如意算盘落空。无色禅师向松石、松木二道使个眼色,二人领会于心,双剑飞出,两仪剑法锁向李少迟。李少迟伤愈之后,内功剑术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跃至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

    他好整以闲拂了拂衣上尘埃,笑问松石道:“道长弄影剑用得还顺手吗?”松石闭耳塞听,弄影剑刺往李少迟右腋。松木与他左右呼应,挺剑攻向李少迟左腋。两仪剑法精微绝妙,弄影剑吹毛立断,李少迟不可能不心存忌惮,他外松内紧,看是傲慢轻敌,事实却一直在注视敌手的每一个细微举动。他意守丹田,气贯周身,如游鱼般穿梭在两柄长剑中,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妙到巅峰。同时间他冷静寻找两仪剑法破绽,右手食中二指待时出击。

    松石、松木二道年岁相加起来一百有余,于众目睽睽之下,以二敌一且倚仗神兵利器连攻三十多招尚不能伤到一后生晚辈半根毛发,不由羞愧无地,进而恼羞成怒,出招越显凶狠dú辣。他们怒火攻心,出手时难免心浮气躁,破绽渐显。李少迟心里暗喜,抱定守株待兔、一招破敌之心,进击时更加不骄不躁。松风道长乃武林泰斗,目光如炬,已看出李少迟在十招之内便能取胜,老怀大悦,借机指点武当弟子一些武学精义。众弟子边看高手相搏,边听高人指点,两相参照,受益匪浅。

    松石、松木二道老脸涨红,两仪剑法左支右绌,光彩尽敛。李少迟觑准敌手破绽,横指为剑,挥戳间剑气激dàng。松石、松木二道为其真气所牵引,两仪剑法宣告瓦解。李少迟趁他们气急败坏之际,劈手夺过松石掌中的弄影剑。宝剑在手,如虎添翼,他随手一扬,剑气破空,割断松石、松木二人手上筋脉。一时之间,满室哗然。无色、峨眉三秀、华山四杰等蠢蠢yù动,不是要为松石、松木二道报仇,而是恨不能生出四条腿夺路逃窜。松风道长吩咐两名弟子将松木、松石二道捆绑起来,以便带回武当囚禁。

    李少迟傲立人群,剑指无色、峨眉三秀等人,表情肃然清冷。无色、峨眉三秀等人心底生寒,额头冒汗。大难临头各自飞,无色禅师提起袈裟擦去汗珠,大叫一声,率先逃出花雨楼。峨眉三秀、华山四杰等以他为榜样,分作鸟兽散,争先恐后涌入人群,落荒而逃。李少迟收回神剑,立到松风道长身旁。松风道长满面笑容,轻拍他肩膀,以示嘉许,道:“咱们找个安静之处再做详谈。”

    李少迟随松风道长及其他武当门徒到了城南一农舍,那农舍主人原是武当俗家弟子,因厌倦江湖生涯而隐居于此,落地生根。他儿孙绕膝,生活虽不富裕但很充实。李少迟于是将自己两年来的经历简要告诉松风道长,又着重述说了聚义盟的事,还把聚义盟与朝廷的yīn谋相告,提醒松风道长日常加强戒备。松风道长深觉兹事体大、牵连广泛,匆匆赶去与前来赴会的少林方丈戒奢大师、峨嵋掌门了泪师太等商议。

    李少迟于花雨楼大展神威之时围观者众多,人多口杂、口口相传,不到半日,他一剑震慑群敌之事已被添油加醋传遍整个南京城,他也由此一跃成为南京城fù孺皆知的大侠士。次日,他行走人丛之中,不时有人抱拳施礼、攀谈结jiāo。他有些无所适从,提袖掩面逃离人群。他来到一处酒楼,沽了一坛竹叶青,畅饮间见酒保指着一烂醉如泥的书生破口大骂。那书生与他年纪相仿,衣裳破旧,形神落魄,极类科场情场两失意,生无可恋,只能借酒浇愁。他向酒保招了招手,问清原委。原来那书生在这滥饮三日,欠了一身酒债,可又身无分文。

    李少迟与这落难书生萍水相逢,不禁忆起义父夏焱,他曾听父母谈及夏焱当年名落孙山时就自觉生不如死,还起了自戕之意。忆及夏焱,他不仅愈加同情这书生,对夏若云的思念也更甚,猛喝几大口酒,道:“你们别再打骂他,他的酒钱记我账上就是。”他身佩剑器,一看可知是武林中人,非是易与之辈。酒保胆小怕事,卖乖讨好尚嫌来不及,哪敢开罪招惹江湖人,他忙不迭称谢时又向那书生道:“小子,这位大侠要帮你还债,你还不来谢恩。”

    那书生醉得歪歪斜斜,但还算知书达理,他抱拳道:“大哥解围大恩,小生子亦文没齿不忘。”李少迟一听“子亦文”这名字,有些耳熟,稍加回思才想到是陈杉的情郎。他曾答应陈杉帮她找到子亦文,此时陌路相逢,正叫无心chā柳柳成荫。子亦文无债一身轻,摇摇晃晃远走,李少迟掠身拦住,问道:“你可否还记得陈杉姑娘?”子亦文呆了半晌,满脸苦涩道:“你是……杉妹她还好吗?”李少迟搀直他身体,道:“我是杉儿的结义大哥,她很想你,为了你离家出走。你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又回南京了?”

    “江山摇落书生泪,朝里无人莫做官!”子亦文酒醒了少许,摇头哀叹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我们读书人十载寒窗,无非是想金榜题名报效朝廷,可如今天子昏聩,jiān臣当道,才子沦落,这天道何其不公呀!”他似有一腔牢骚哭诉无门,而李少迟就是他倾诉的最佳对象。

    李少迟猜想他大概在京城碰了钉子,满腹经纶无人赏识,生起怀才不遇之心,劝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退一步海阔天空,啸傲林泉也未尝不是好事,何须如此伤怀?”子亦文坠泪道:“大哥,话不能这样说呀!我十余载寒窗苦读就是为了封侯拜相,名垂青史,如今万事俱空,我能甘心么?再说我不能跃登龙门,无权无势,傍人门户,杉儿便要另嫁他人了!”李少迟慰藉他道:“杉儿对你真情不渝,你们一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子亦文心难自安,再加酒醉言多,呶呶不休。李少迟有些不耐其烦,点了他的昏睡穴,嘱托小二带他到客房歇息,以图个耳根清净。这时酒家又来了两个江湖人物,他们酒兴不浅,抛开杯樽而改用陶瓷大碗豪饮。两人几大碗烈酒灌入肚腹,眼眶都有些发红,眯着眼飘飘yù仙。一人笑道:“抱香楼那老鸨子还真有点心眼,在这时候推出这么个大噱头,那她抱香楼往后不大红大紫也难了。”另一人笑道:“就不晓得那紫蝶姑娘长得咋样?若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咱兄弟也不能落于人后呀。”刚才那人道:“那咱们可得加把劲了,否则新鲜桃子都成了烂黄瓜可大事不妙啊!”

    酒保替李少迟斟满了酒,好意道:“大侠,你为什么不去凑凑热闹呢?说不定还能独占鳌头,获得紫蝶姑娘的处女之身。”李少迟疑惑不解,抬眼相询。酒保道:“大侠原来不知道这事啊,那小的仔细告诉你。”他清了清嗓子,自抬了抬身份,装腔作势道:“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文武大会的事定下来后,秦淮河两岸的青楼妓院就各出心裁来吸引各路英雄名士,以求名利双收。抱香楼老鸨子李大娘原本名不见经传,可这次她手里有了个紫蝶姑娘,据说不但美胜天仙,还是个处女。李大娘放出话来,只要有哪位英雄能武功盖世、文采无双就可以无偿得到紫蝶姑娘的初夜。”

    第五章 乍处重逢疑幻梦 朔方偕老续幽情

    风尘难救,李少迟位卑力薄,只能付以一笑,闻过则已。他向酒保打听了王者神剑陈羽的住处,准备明日去拜访,以了解陈杉有否安全归家。入夜,他心事郁结,无所适事,独自徜徉秦淮河。秦淮风月甲天下,十里烟水路,星辰掩映、清波dàng漾,桨声灯影、歌舞管弦,画舫满载笙歌,男女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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