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渊刚去城的几天体验了一下不用补课c不用学习c只有玩的生活,看起来像去旅游。他有正当理由:太多年没回来先熟悉一下环境。
当然去玩的只有他自己,他没有任何一个能一起出游的朋友,根在城,枝叶全部留在s城,他上学以后发展的友谊全在那边。
他先在商场里买了个新款触屏手机。那时触屏手机刚开始流行,屏幕比直板大上许多,拿在手里打游戏更爽。
尚渊不是为了打游戏,是为了能在户外和卢玲视频,将他看到的一切展现给她。
尚渊将早上吃的地方美食给卢玲拍照发过去,像美食评论家将其中浸入的各种滋味一一描述。
“照这样下去你的话唠属性有了用处,不只带我旅游,还丰富了作文词汇量。”
“我这么真诚你居然挖苦我!”
“哈哈。”
“要是你能来就好了。”他大概希望她跟他走吧,可惜不可能。
话一出两人又伤感了。
尚渊说先不说了,他要出发上山,等到山顶给他拍风景。
“好,你注意安全。”
“嗯。”
卢玲去学英语了。期待被提示音打断,又希望能专心写完。想这些的时候已经走神了。
尚渊要爬的小山在市中心。山上有不算流畅的信号,当然在还用2g网络的年代想流畅也流畅不到哪去。
尚渊在山顶打开视频,为卢玲展现登顶后的风光。
s城树木干枯的季节,城仍绿油油一片,这是标准的南方与北方的差异,也标志着距离。
小山的高度足够让人看到大半座城市的风貌,标志性建筑高耸在楼群间,俯瞰的感觉真好。
尚渊本想为卢玲一一介绍,奈何视频画面动一下卡半天。
卢玲斩钉截铁地切断连线,让他发照片。
他们这样持续聊了一周,卢玲在尚渊的镜头与照片中将城逛了个大概,远距离旅游,产生了到那里看看的念头。
他们约定高考后旅游,可以先到城及其附近转一转,尚渊可以做向导,不枉大老远去一趟。
卢玲笑着摇头,还有一年半高考,计划太早向往太多c容易放松自己。她还是着眼当下耐住性子学英语才好。
那之后,尚渊从s城补课的坑掉到了城补课的深渊里。在补课班老师发下第一张练习题后,他悄悄拿出手机给卢玲拍了照片。
这是他开始异地学习的纪念。再看那题的难度,似乎大部分超出了自己解题的极限。
尚渊提着颗心问身边的女生,“同学,我能问一下这些题算难题还是普通难度吗?”
“难题啊。”
尚渊松了口气,还以为到了个普通难度算s城高难度的地方,那他还是考虑收拾收拾铺盖卷回家学门手艺好了。
可这所谓的难题摆在眼前,身边一男一女都在纸上积极演算,没过多久做出来了。而他在计算过后出现了矛盾点,检查五分钟才查到错因。那时男生在写第二题,女生也将第一题空白处填满了。
尚渊在第一节数学课就被给了个下马威。同样是难题,别人在繁杂的计算后一次得出结果;他的思考时间比他们长,还因计算错误耽误些工夫,整体比他们慢上许多。
原来同样的难题对他们来说难易程度并不相当。明显的差距让他由原来的尖子生变成班里的差生,心里产生巨大的落差,他已不能随便应付。猜想接下来的一年半必定有无数次苦战。
怎么就生在这么可怕的地方?
尚渊在下课后看见卢玲提醒他专心听讲的话,回复说:“我已经没有时间走神了。”
“怎么?”
尚渊问卢玲细看刚才那些题没。卢玲说她也试着算了一道,花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没把答案整理出来。尚渊说班里同学十几分钟一道,在他剩两道时人家已经在检查了,还补一句:“我总东张西望都被当成抄人家的。”
卢玲笑道:“知道厉害了吧,让你总一心多用。”
尚渊说他真的郁闷。
“你在尖子班,当然会遇到各路大神和学霸。”
“我快被虐死了,救我啊阿玲!”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轻松了些,至少有人接他倒的苦水,还能求个安慰。
卢玲给他看抱枕的进度,想以此鼓励他一下。她已经绣完一个表情的两条眉毛。
尚渊说他满血复活,又开始与下一科斗争。然后不见满屏幽默,继续对卢玲倒苦水。
卢玲能理解他的压力,让他加油。
然而尚渊的计算c技巧仍然比不上班里的大部分同学。
他以前是物理课代表,不用太专心就能跟上,现在所有理科优势都不见了。
他说:“感谢我生在这个地方,让我提前体会到人生艰苦。”
“加油加油!你最棒!”她也只能以此哄他。
尚渊对心理的煎熬极其不适应,每天都累得要命。想想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一年半,感觉人生都无望了。
他算个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人,不愁吃穿,学习用大半精力就能名列前茅。忽然间,挺直的腰杆要被压弯了,就连在家里吃饭都高兴不起来。
六点吃晚饭,之后写作业到半夜,这还只是假期补课。
可能开学反倒轻松了呢?这样想给他的安慰微乎其微。
于是在来城半个月后,尚渊被题虐得还没缓过来,就突然出现水土不服症状,上吐下泻快瘫在厕所里,还感冒发烧。
尚渊知道,大概因为心理状态差。他一个大小伙子整天因为学习心情不好,抗压能力这么差,说出去都怕卢玲笑话。
他很难受,身体的也比不过心理的。想找卢玲安慰,可她连站在他面前都不可能,说出去只会徒然增加她的难受。
尚渊吃了药,止泻的c退烧的,一抓一大把,又带了去补课班的量。他从床上爬起来,将点开的聊天界面关上,穿好衣服去补课。
春天的气候,他发烧三十九度穿的厚外套仍然发冷。他想今天还要被题折磨,将“放弃”二字折叠压缩放到心里最不易察觉的角落,每天都要重复多次。
他不敢放松一天甚至半天,会有大把习题压在桌上,以他现在的答题速度,一天的量都难以应付,更别说两天的了。
尚渊最终在英语课上一头栽在桌子上,当时已经意识模糊。好像听见老师叫他c身边的女生轻轻推他,但他醒不来。
记忆里除了做梦没有这样的瞬间,意识沉重得拉不起来。
只一会儿,一小会儿,休息一下,应该没什么
他这样想着,放弃了挣扎。
醒来时天亮得晃眼。尚渊发觉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手机在头旁边的柜子上。他拿起来看了下时间:15点37。
手上多了道白色胶条,看样子刚打完吊瓶。
怎么到医院来了?尚渊疑惑,见四季忙碌的母亲推门进来。
“傻儿子,学习也不差那一天,看把你累得都进医院了。”
尚渊只想说他不满满桌写不完的题。还好没睡太久。
“我没事了,回去上课吧。”尚渊要起来。
“养好再说吧,你再昏倒睡个一天可要把人吓死。”母亲把他按回床上。
“多久?”陡然提高的音量。
“一天啊,你昨天这时候进的医院,一觉睡到现在。”
尚渊抓起手机看下日期,果然已经过了一天。
有点惊悚。
完了,桌上卷子堆满了。弄巧成拙,他欲哭无泪。再看qq有几条消息,都是卢玲发来的,让他好好吃饭,注意休息。
卢玲从昨晚郁闷到现在,尚渊就算再忙也不会这么久不回她消息。但她又不能随便打电话,被他父母抓到,他该挨骂了。
卢玲在对面静静等候尚渊回复,昨晚等到半夜,今天每隔几分都要看手机一次,明明声音调成最大,还是怕漏掉消息。好像养成了手机依赖症。
依赖就依赖吧,她还是期待下一秒尚渊给她个回应。难道他们以后都没时间聊几句了吗?
卢玲吃午饭时手机亮屏放在桌旁,写英语时亮屏放在手边,没电了就边充电边看着。
这哪是依赖?是要盯着进到手机里,通过线路到他那边。
“”卢玲沉默地依赖着。
等到下午,尚渊终于回话。“作业太多,没时间看手机。”
“那我以后不打扰你了,我知道你忙。你不忙的时候找我吧,免得我一直发吵你。”卢玲看起来有些失落。
“不不不,阿玲我没有限制你给我发消息,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巴不得收到你的消息呢。”
“可你都没时间看。还是你找我吧,免得我等。”然后越等越失望。
“阿玲我错了。”
“道什么歉?我又没怪你。”她理解他,在阐述事实。
“求阿玲安慰,昨天到今天我确实发生点事,不是因为忙。”既然到晕过去那么严重,那把较轻的说了。“太累了,水土不服过期才找我,还发烧。”
“哦,刚才还不打算告诉我呢,你还是老毛病。”
“你不也是,自己懂事不打扰我,暗自难过。”
“”
“求安慰,求抱抱。”
卢玲发了个“抱”表情,“真有那么累吗?”
“嗯,因为什么都跟不上,紧赶慢赶还是落一截,所以我根本不敢休。估计桌子上又一堆作业了。”
卢玲思考一下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拼,毕竟运算速度和技巧都不行,比一比今天有哪些进步就好了。他们长期那样练和学,加上都是尖子生,算得快正常。你得给自己一段时间练习和适应。”
“可那样根本比不过。阿玲我可以的,你别担心。”尚渊嘴上这么说,心里没什么底。
“还不担心?你又发烧又水土不服!”
“其实是心态不好吧。”
“为什么非要着急?一年半呢,再怎么也适应了。”
“我想和你一起考a大啊。”
卢玲觉得尚渊又犯傻病了,但在看到那句话时是幸福的。
他对她做出的承诺,在拼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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