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钺和李红刚刚吃完早饭不久，秦七郎就来到了菜园子。</p>
秦七郎手里依然拿着横刀，身上还背了一个小包裹。</p>
李红正坐在银杏树下编蝈蝈笼，见秦七郎这副装扮，不禁有些好奇：“七郎，你背个包裹做什么，这是要出远门吗？”</p>
秦钺昨天晚上一回到家，就开始忙着设计瓷器小样，因为怕李红好奇心太重，老是问个没完没了，影响他工作，他并没把他们今天要去白鹿原的事告诉李红。</p>
秦七郎倒是实诚：“红姐，三哥没和你说吗，咱们今天不是要去长安城东郊的白鹿原吗？”</p>
李红道：“没说呀，你们去白鹿原做什么？”</p>
秦七郎道不知就里：“是这么回事”</p>
“是七郎兄弟来了？”</p>
秦七郎刚刚说了半句，秦钺就从房内走了出来，一边和秦七郎打招呼，还在一边朝秦七郎使眼色。李红正背对着房门编蝈蝈笼，并没有看到。</p>
李红转过头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七郎说你们要去长安城东郊的白鹿原，你不在家里想办法做生意，去那里做什么？”</p>
秦钺镇定自若地道：“是这么回事红妹，你还记得上次有人送给我一个酒葫芦吗？”</p>
“记得呀，可你们去白鹿原和他有什么关系？”</p>
“哦，我和七郎要去白鹿原办点事，正好顺路去拜访一下焦公子。”</p>
“三郎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们去白鹿原到底是去办什么事？”</p>
“我想去找一家小窑厂烧些瓷器，然后拿到长安城里来贩卖。”</p>
李红高兴道：“三郎哥哥，你想好做什么生意了？这是好事啊！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回到家就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我问你买那些画做什么，你也不说。”</p>
秦钺道：“这事是我昨天刚刚想到的，至于能不能成功，还要等找到窑厂问了窑工师傅才会知道，没把握的事，我不告诉你不也是怕你做担心嘛！”</p>
秦钺又转移话题道：“再说我还没考虑好，今天要不要带你去呢！”</p>
其实秦钺没告诉李红，一是怕她问个没完没了，影响他设计瓷器小样，二是想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后再告诉她，好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因为这件事要是成功了，那他和李红就真的成了有钱人，就再也不用为了没本钱做生意而焦急，为了穿衣吃饭和怎么过冬发愁了。</p>
果然，李红现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秦钺的后一句话上：“三郎哥哥，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你说要带我去？”</p>
“你不去卖蝈蝈了？”</p>
“三郎哥哥，前些日子你天天去城外捉蝈蝈，这些日子你又天天和七郎兄弟出去玩，而我只能天天扛着个破竹竿在东市上卖蝈蝈，哪都不能去，我都快憋疯了！”</p>
对一个已经习惯了东游西逛的叫花子来说，忽然就被困死在一个地方，这确实有点残忍。</p>
秦钺笑道：“红妹，我这不是担心你舍不得放弃每天卖蝈蝈赚的那点钱嘛，要是没了收入，你又要逼我和你一起去街上讨饭了！”</p>
李红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让身上的红裙旋转起来：“三郎哥哥，你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会回到大街上讨饭吗？别说是我，就算你想去讨饭，我也不会同意的。”</p>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看来李红在心理上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p>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嘛，一旦过惯了好日子，再想让他回到从前去过那种苦日子，那就难了。</p>
秦钺玩笑道：“这可说不准，一旦没钱了，你就不这么想了。”</p>
李红执拗道：“三郎哥哥，你少拿我寻开心！我不管，今天就算天塌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白鹿原，蝈蝈我也不卖了！”</p>
秦钺连忙道：“好好好，我们带你去不就得了嘛！只要你乐意去，我们哪里会不乐意。”</p>
看着秦钺和李红逗着玩，秦七郎忍不住笑了。他当然知道，带李红去白鹿原，是昨天就定好的事，这要是和李红说了实话，非把李红气疯不可！</p>
说了几句话，见天色已经不早，秦钺又对李红道：“红妹，你和七郎兄弟在家等我一会，我现在去东市上雇一辆马车，然后咱们就出发。”</p>
听秦钺要去花钱雇马车，李红似乎有些心疼：“三郎哥哥，人家焦公子那么有钱，每次来长安城都是步行，咱们雇马车干什么？二十几里的平川路又不难走，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能走到，干脆咱们走着去得了！”</p>
秦钺道：“红妹，你以为我想花这些冤枉钱吗？可现在马上就到秋天了，时间不等人啊！不管这事成不成，我都想早点定下来，不成咱们也好想别的办法。”</p>
“不就是卖瓷器吗，这和到不到秋天有什么关系？”</p>
“当然有关系”秦钺欲言又止，“红妹，你就别问了，现在我还不想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要是这件事成了，不超过三个月，别说是雇一辆马车，到时候你就算让我给你买一辆马车都没问题。”</p>
秦钺不是开玩笑，虽然卖蟋蟀罐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生意，但这个小生意如果做得顺利，别说是买辆马车，估计不超过两个月，他和红儿就能在长安城里买上一处属于自己的大宅院，甚至还有可能在东市上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p>
李红激动道：“是真的吗？三郎哥哥，我说过我相信你说的话。那我就等着了，等着你给我买马车了。”</p>
秦钺道：“我不但要给你买马车，等到了冬天，我还要给你买裘皮大衣，而且还是狐狸皮的。”</p>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p>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p>
唐代有钱人冬天喜欢穿裘皮大衣，一般富贵人家就穿羔羊皮和兔皮，特别有钱的达官贵人之家就穿貂皮和狐皮，而且还都是野生狐狸的狐狸皮，一件顶级的狐狸皮大衣，取狐狸身上最好的皮子，需要十几张狐狸皮才能做成，千金难求。</p>
李红问道：“三郎哥哥，一件狐狸皮大衣值多少钱？”</p>
“差一点的可能几百两银子，好的那就没数了，一千两几千两都有可能。”</p>
“这么贵？”</p>
一旁的秦七郎道：“这还不算贵，我听说安乐公主曾经献给韦皇后一件百鸟群，是用世上最珍贵的雄鸟的羽毛制作而成，正看一个颜色，侧看一个颜色，日光中一个颜色，阴影中一个颜色，，据说这件裙子价值一亿钱，也就是十万贯。”</p>
“哇，一条裙子十万两银子！”李红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继而又咯咯地笑起来，“三郎哥哥，要是这么说，那狐狸皮大衣可是达官贵人和巨商富贾之家才能用得起的东西，咱们哪有钱买啊？再说你以为人家只有裘皮大衣和马车呀？能穿得起裘皮大衣养得起马坐得起马车的人家，哪家不是家藏万贯使奴唤婢锦衣玉食？别说现在距离冬天没多长时间了，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也不可能赚来那么多钱啊！”</p>
秦七郎在一旁道：“红姐，这个你还别不信！这么短的时间别人可能赚不来那么多钱，但我倒是觉得我三哥没准还真能做到！”</p>
李红道：“我也知道三郎哥哥有本事，要说他将来能让我们俩过上好日子我也相信，但要说几个月内就变成家藏万贯的富人，我真的不信，我觉得三郎哥哥不是在逗我开心，就是在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p>
秦钺伸手搂住李红的肩膀道：“红妹，哥哥还用做梦娶媳妇吗，红妹你不就是哥哥的好媳妇吗？”</p>
当着秦七郎的面上，李红羞得满脸通红，像被蜂子蛰了一样，马上挣开秦钺的搂抱，娇嗔地道：“三郎哥哥，你好没羞没臊，这还当着七郎兄弟呢！再说我又不是你的媳妇，咱们还没成亲呢！”</p>
秦七郎笑了，秦钺也笑了：“红妹，你别只顾着高兴，还不快点到房里把咱们那些钱带上，要是被小偷偷去，那咱们可就一无所有了。对了，你别忘了把焦公子送咱们的那个酒葫芦送到看菜园的老和尚那里去，让他临时先替咱们保管两天。”</p>
“咱们不能自己带在身上吗？”</p>
“那是焦公子送给咱们的，咱们再带回去不太好吧？”</p>
李红想了想道：“三郎哥哥，你说的有道理，万一焦公子反悔了，再把酒葫芦要回去，那咱们可就亏大了！”</p>
李红说完，就飞快地跑进房间里去了。</p>
秦钺让秦七郎在家里等着，自己一个人去东市上雇马车。</p>
东市上有很多供客人租赁的马车，有拉货的平板车，还有一种专门拉人带车蓬的马车。</p>
从长安城东门出发，到白鹿原大约二十几里路，坐马车至多三刻钟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路程不算远，秦钺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花二十文钱雇了一辆拉货的平板车。</p>
对他来说，是马车就行，带不带车蓬无所谓，还是省钱最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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