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七郎有些好奇：“瓷器不用来吃饭喝水，还能做什么？”</p>
秦钺道：“你见过有钱人家摆在室内做装饰用的那些瓶瓶罐罐吗？”</p>
秦七郎道：“当然见过，不过那些瓶瓶罐罐原本不也是用来盛东西的吗？”</p>
秦七郎说的不假，唐代的陶瓷烧造业还不像宋代以后那么发达，器形种类也没有后世繁杂，唐代烧造瓷器还是以实用器物为主，很少生产观赏瓷器，就算有些富人家喜欢把一些好看的瓷器摆在室内做装饰品，但这些瓷器大多买来时也是盛东西用的。</p>
需要重点指出的是，著名的唐三彩最初并不是观赏陶器，而是冥器，也就是随葬品。</p>
秦钺道：“不管怎么说，瓷器并不一定都是用来吃饭喝水的，既可以摆在室内做装饰品，也可以用来赏玩，用途多得很。”</p>
“那你要烧造的这些瓷器是做什么用的？”</p>
“七郎，这个你先不要问，等这些瓷器烧出来，你就知道了。”</p>
秦七郎倒也知趣：“好吧三哥，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反正我觉得现在的你已经和以前的你大不一样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肯定都是有道理的。”</p>
秦钺又嘱咐秦七郎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对外人提起，就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p>
秦钺可不想现在就把这件事传出去，要是像卖蝈蝈一样被人顶了，他就没得玩了。</p>
秦七郎点点头道：“三哥，我知道了。那咱们就说好了，我明天上午就去菜园子找你们，我这几天正闲得五脊六兽的，正好和你们出去玩两天散散心。”</p>
秦钺端起酒碗道：“好，咱们喝酒！”</p>
两人一直喝到午时，直到外面响起开市的鼓声，才离开了小酒馆。</p>
秦钺知道李红还没吃饭，结账时又给李红带了半斤熟羊肉，还买了两个包子。</p>
来到李红卖蝈蝈的地方，李红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七郎，你们吃过饭了吗？”</p>
秦钺把包吃食的荷叶递给李红：“我们吃过了，拿着，这是七郎给你买的熟羊肉和肉馅馒头。”</p>
其实今天的饭钱都是秦钺结的账，他这么做只是想在李红面前给秦七郎买个好，这样会让李红对秦七郎生出很多好感，大家毕竟是一家人，把关系搞得融洽点总没有坏处。</p>
秦七郎自然知道秦钺的好意，也就没有点破。</p>
李红一边吃东西，一边道：“谢谢你了七郎兄弟，下午不要急着回家，姐姐去买些好吃的，你们兄弟俩再好好喝几杯。”</p>
秦钺问李红道：“红妹，卖了几只蝈蝈了？”</p>
李红把一只手伸入怀中，掏了半天才拿出来，摊开手掌道：“喏，都在这了！”</p>
秦钺看时，多了没有，少了没有，李红掌心里就一枚铜钱。</p>
看来这蝈蝈真是越来越不好卖了。</p>
秦钺对又李红道：“红妹，你抓紧吃，吃完咱们一起去找个卖字画的。”</p>
李红停止了咀嚼嘴里的羊肉，好奇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找卖字画的做什么，你要买画吗？”</p>
秦钺笑道：“这个你先不用管，以后你会知道的。”</p>
“那咱们不卖蝈蝈了？”</p>
“谁说不卖，你扛着竹竿不是一样卖吗？”</p>
李红高兴道：“这样好，这样好，边走边卖，还能和你们一起出去玩。”</p>
等李红吃完饭，李红扛上卖蝈蝈的竹竿，三人便向东市西大街和南大街交汇处走去，那里平时就有替人代写书信和卖字画的。</p>
来到一个书画摊前，秦钺打眼观瞧，见这个书画摊不是很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条凳子，桌子后面立着一个用几根细竹竿扎成的架子，横的竹竿上挂着十几幅画，除了一幅田园风情的山水画外，大部分都是人物画。</p>
这些画大部分都是用粗麻纸画的，其中还有一副绢画，就是没有用宣纸画的。</p>
宣纸发明于东汉，兴起于唐朝，风行于宋朝以后。</p>
秦钺猜测，可能是宣纸在唐朝还比较名贵，而且宣纸太过柔软，画好的画不经过装裱也不利于保存，画画的穷先生用不起宣纸，买画的老百姓也承受不起，所以这里才没有用宣纸画的画。</p>
见有人前来，正坐在桌子后画画的中年男子欠起身，满面笑容道：“两位少郎君，你们要买画好的画还是现场作画？”</p>
又看到后面跟着的李红扛着根卖蝈蝈的竹竿，知道秦钺他们是东市上的小商贩，中年男子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不买画别来凑热闹，去别处玩去！”</p>
不待秦钺说话，手拿横刀的秦七郎上前一步道：“这位先生，你都沦落到在街头卖画了，为何还这般势利？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买画？再说了，这大街又不是你家的大街，我们不买画就不能站在这里看看吗？”</p>
卖画的先生有些理亏，加之看秦七郎手拿横刀衣衫整洁，并不像个小商贩，连忙站起身陪笑道：“这位少郎君，恕在下眼拙，还望少郎君见谅。”</p>
秦钺问道：“敢问先生，你会画水仙花吗？”</p>
先生不以为然道：“少郎君玩笑，在下既然上街卖画，岂能连简单的花木都不会画？”</p>
秦钺又问道：“那请问先生，你会画草吗？”</p>
先生似乎有些生气，不耐烦道：“你听不懂吗？我既然会画人物，会画山水，会画花木，哪有不会画草的？”</p>
秦钺颔首道：“这就好，那你会画促织吗？”</p>
看先生的模样，大概都快气疯了：“不会，不会！我说你们不是来买画的，你们还不承认！几位，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去别处玩耍，别在这里影响我的生意。”</p>
秦钺并不生气，从怀里掏出十文钱，笑着道：“先生莫气，我们真是前来求您作画的。您也不必用什么好纸，也不要什么大的人物和山水，只须用粗麻纸给我画十幅半尺见方的小画片即可，每幅画上只要一株花草，也不拘什么水仙c稻谷c野草c牵牛花，只要是花草就行。”</p>
先生看看秦钺手里的铜钱：“你说的是真的，就这么简单？”</p>
秦钺道：“我和您又不认识，有必要和您开玩笑吗？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每幅小画片必须结构紧凑构思巧妙，而且还要充满童趣，重要的是每幅画上至少要有两只活灵活现的促织，怎么样，您能做到吗？要是画得令我满意，这十文钱就是先生的了。”</p>
没等先生答话，李红抢着道：“三郎哥哥，你花十文钱画十张巴掌大的小画片做什么？”</p>
秦钺道：“红妹你别管，这个哥哥有大用处，今天必须找人画好，不然就耽误明天的事了。”</p>
李红也知道秦钺肯定不会胡来，就没有再言语。</p>
卖画的先生见秦钺不像在开玩笑，连忙道：“这个倒是简单，但十文钱是不是少了点，要不然少郎君再给我加五文钱吧！”</p>
秦钺道：“不瞒先生，我身上只有这十文钱了，如果先生觉得少了，我们只能去别处看看了。”</p>
先生摸了摸胡子，大概是正在心里合计，用十张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也不值什么钱的粗麻纸画十张简简单单的小画，就能赚到十文钱，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要是要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马上再次满脸堆笑道：“好说，好说，在下一定让少郎君满意而归。”</p>
先生说完，连忙从桌子上拿起几张大些的纸，用剪刀裁了，开始坐下来构思画面。</p>
稍稍构思了一会，便开始动笔，不一会就完成了一幅小画。</p>
秦钺看时，只见画上是几株连体的墨色水仙，水仙下面有两只黑褐色生着长须活灵活现的蟋蟀斗得正欢。你还别说，这卖画的先生虽说有些势力，但画工倒是无可挑剔。</p>
先生拿起画片，对秦钺道：“少郎君，您看看是否满意，不满意在下再给您改？”</p>
秦钺拿出一枚铜钱扔到桌子上道：“我非常满意，这是一文钱，归您了！”</p>
卖画的还没见过这么结账的，但还是陪着笑脸道：“您不会就要这一张吧？”</p>
秦钺把画好的画片递给李红，也笑着道：“先生多虑了，我说要十张就要十张，我之所以这么给您结账，这叫钱货两清，这样您也能放心不是，万一您一口气把十张都画好了，我们却一溜烟跑了，您不是白费功夫了吗？”</p>
其实秦钺这么结账是怕先生糊弄他，只是不便直说，便随口说几句好听的而已。</p>
先生倒是听不出好赖话，笑着道：“这样好，这样好，钱货两清，这样大家都放心。”</p>
一旁拿着画片的李红插话道：“那先生你可得好好画，要是画不好，不能让我三郎哥哥满意，第二文钱他可就不会再给您了。”</p>
先生连忙道：“姑娘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画，绝对让少郎君满意。”</p>
先生再次坐下，开始构思第二幅小画，因为有了第一张的经验，这次完成得更快，画的是一丛野禾，野禾下面也有两只蟋蟀。</p>
秦钺看了看，觉得非常满意，就又扔给先生一枚铜钱。</p>
简短捷说，大概只用了不到三刻钟，先生就画好了十张小画片，秦钺也把最后一枚铜钱扔给了先生。</p>
秦钺他们走时，先生还站起身躬身相送道：“两位少郎君，还有这位娘子，你们没事常来啊，不买画也可以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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