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天使无声 > 正文 第13章 唤醒
    死者的大儿子王老大仍堆着笑脸说:“李主任真不好意思,打搅您了,”他看着李大壮掏出了手绢,擦了擦眼睛,他觉得这老爷子长得像是李跃进的父亲,想以眼泪博得老人的同情:“我今天来,带两个孩子就是想请您和马大夫高抬贵手。”他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你看这两个孩子还小,我听说你和马大夫的伤残鉴定结果出来了,如果按照法律规定,我的两个弟弟和一个都要判刑的。”他把目光转向了李大壮,李大壮经他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几分。王老大继续说道:“如果他们都判了刑,这两个孩子还小,在农村你知道,男人就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这顶梁柱要是塌了,一个家庭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再说,这两个孩子正在上小学,他们的父亲一判刑,就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创伤,在学校里他们会觉得低人一等,在同学中他们会抬不起头来,这甚至会影响他们一生的前途和幸福。所以呀,我想请您和马大夫务必高抬贵手,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放他们一马吧。另外,我也听说了,手术后肺栓塞是很难治疗的。我的母亲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停放着,尸骨未寒,作为子女又闯下了这么大的祸,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会死不瞑目的。所以,看在我老母亲和孩子的份上,我今天冒昧的来请你和马大夫高抬贵手,格外开恩,放过我的弟弟和。请李主任原谅我们的无知和莽撞。”他深出了一口气,好像压在心里的负担减轻了一些:“这事也怨我,当时见母亲突然去世,脑子一热,就鼓励他们闹了起来。”他顺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唉,我真糊涂。”他这一个响亮的嘴巴,下得两个小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李跃进严肃地问道:“那些小混混是谁请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

    王老大低下头,嗫嚅地说:“是他们找的我,他们在各医院门口都有暗哨,或是放风的,只要发现有闹事的,他们就会主动凑上前去,提出条件,帮你闹事,向医院要钱,给你出谋划策。”

    “那卡车是谁弄来的?”李跃进继续追问道。

    “是他们让我花钱雇来的。”

    “从哪雇来的?”

    “从他们公司雇来的。”

    “他们的公司是什么公司?”

    “他们叫讨债公司,他们只派一个人和我取得联系。”王老大忏悔地低下了头。

    李跃进说:“事成之后,他们如何分成?”

    王老大说:“四六分成,医院给50万,他们要20万,上次在市幼儿医院他们帮着闹事,他们就拿了赔款的百分之四十。”

    李跃进说:“这次他们想拿多少?”

    “他们说,至少两家能拿到50万。”

    李跃进说:“这人们也太黑了,”他叹口气,又看看张洁,看看老爹李大壮,李大壮没有吱声,他相信张洁和老爹会支持他的。他说:“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也很同情你们,我和马大夫我们碰个面,我们商量一下,再给你回话。但是,那小混混我们不能原谅,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乘人之危,牟取私利,应由公安部门依法处理。”

    李大壮看李跃进还拿不定主意,着急了:“跃进,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你和马大夫就算了吧。这么小的孩子,你妈去世那会儿,你还没这么大呢。算了吧,你们就饶了他们吧。”他现在不抽那大烟袋杆儿了,有一次,李跃进去东南亚开学术研讨会,给他买了一个大大的烟斗,烟斗头有一个鸡蛋那么大,烟斗把儿形状弯弯的,嘴子上还镶了铜边。李大壮很喜欢,他说这是硬木的,是黄花梨的,抽的烟都有香味,他没事的时候,即使不抽烟,他也拿在手里把玩。他说,这烟斗比斯大林的烟斗还个大,好玩。李跃进为了让他少抽烟,选得烟袋锅却是小小的,像黄豆粒那么大,李大壮捏上一袋烟,抽上三口两口的就没了。不过,他最喜欢抽的还是sd的大叶子烟,在老家时都是他自己在自家院子里每年种上两畦,他用春天拆土炕熏黑了的土坯砸碎了作肥料,上在烟苗的根上,烟叶子长得又黑又壮,绿绿的叶子,厚厚的片子,像蒲扇似地,长得有半人高。每年的秋后,他把烟叶劈下来,用麻绳捆扎成一把一把的,拴在粗麻绳上,然后吊在自家土坯房的屋檐下,让太阳晒干后,他又一把一把地从粗麻绳上卸下来,揉碎了装在麻袋里,放在东厢房里的灶台上,随手抓一把放进烟荷包里,挂在烟袋杆上,别在腰里,什么时候想抽了,就从腰上拔下来,把烟袋锅插进烟荷包里,拧满了拔出来用火石火镰把火绒打着了,点着烟就吧嗒吧嗒地抽起来。过去农村集体大队的时候,村干部每天晚上都要到大队部开会,村干部们都知道他的烟叶劲儿大好抽,你一袋我一袋的一晚上差不多就把荷包里的烟抽完了,第二天他就再装上一包,一个冬天下来,他那一麻袋烟就下去一半,等来年春天的时候他再种上两畦,就又够抽上一年的。上个世纪60年代发明了塑料,村里办起了塑料厂子,烟民们开始用塑料袋替换了烟荷包,用纸片卷烟代替了烟袋杆烟袋锅,用洋火代替了火镰,使抽烟的工具前进了一大步。到后来李跃进把他接到了城里,他没地方种大叶烟了,那时候焕娣已经出嫁了,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焕娣知道老爸喜欢抽sd大叶子烟,于是,就让自己的丈夫在自家院子里专门给老爸种上两畦大叶子烟,每年秋后晒干了,就专门给老爸送过来,直到今天李大壮还是用大烟斗抽sd大叶子烟。

    他用一个小茶叶盒子装叶子烟,此时,他手拿大烟斗,捏上了一锅烟,他不用打火机,始终用着火柴点烟,因为点着了,吹灭了,他还要用剩下的火柴杆儿把烟锅里的烟灰掏出来,再装烟叶。他像往常一样,点着了烟,吹灭了火柴,下意识地用火柴盒按了按烟斗,然后闭上眼睛丝丝的抽烟,不再看他们了,好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看到李大壮是为他开口说了情,王老大见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抽烟,简直就是奇迹,他连忙从兜里掏出了软中华,抽出一支递到李大壮面前:“老爷子,请您老抽一支卷烟吧。”

    李大壮知道是叫他呢,便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他看着对方那股子谦卑劲儿,心里怪可怜的。他用一只手端着大烟斗,用另一只手接过香烟,放在茶几上,嘴里说着:“先放着,等我抽完了大烟斗,再抽你的大中华。”其实,他根本就不抽烟卷儿,他只是觉得对方已经够可怜的了,点头哈腰地把烟递过来了,再挡回去,让对方显得多尴尬啊,那有点让对方下不来台,也太没礼貌了。

    王老大经李大壮这一番话说得心里热乎乎的,他高兴地说:“这老爷子真好,一看就是心慈面善的,”他灵机一动,对李跃进说:“我越看这老爷子越像老佛爷呀,你看白发苍苍,满面红光的,一看就是菩萨心肠。”他看着李跃进,皱起了满脸的笑容。

    李跃进见老爸发了话,不敢再说别的,其实他也已经准备原谅他们了。他放松口气说:“王厂长,就这样吧,我上班后和马大夫商量好,给院领导打个报告,请示院领导撤销对你弟弟他们的起诉,保留对小混混的诉讼。”

    王老大忙作揖道谢说:“谢谢李主任的开恩,咱们这算是私了,那我需要给你和马大夫多少钱的赔偿呢?”他看着李跃进,一副认真的样子:“钱不是问题,我开着一个小厂子,一年下来也能赚上几十万呢,你和马大夫只管开价,只要能把我两个弟弟和放出来,花多少钱都行。”

    李跃进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确实出乎意料。他说:“王厂长,救死扶伤是我们当大夫的天职,你母亲的手术没有成功,我们也很伤心。但是我们尽力了,在这个世界上钱固然重要,但是不能因为钱昧了良心,我和马大夫如果同意撤销对你弟弟的诉讼,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是出于对你弟弟c几个家庭的同情,不是为了钱。我们是受伤了,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医保,自己也掏不了多少钱,这你不用考虑。如果我们是为了钱,那你就曲解了我们的意思。是的,现在社会上一切向钱看,医疗行业也存在一些不正之风,但是,请你相信,医务工作者大多数人是好的,是崇高的c神圣的,他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默默无闻,埋头苦干,不顾妻儿老小,不顾自身安危,日夜奋战在医疗岗位上,他们的苦辣酸甜,他们的喜怒哀乐,不是所有家庭都能体会到的。他们背负着社会上的种种指责和误解,仍然夜以继日地坚守着自己的工作岗位,你也看到了,一个手术下来个小时c十个八个小时,饭不能吃,水不能喝,没有一种精神,没有超强的体力,能做到吗?”他停了一下,看了看老爹:“我比你失去母亲早的多,深知没有母爱和父爱的痛楚,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们的孩子。”

    王老大觉得李跃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提钱的事也太没意思了。他觉得该告辞了,伸出手:“太感谢你们了,”他看着李大壮眯着眼睛:“谢谢您,老爷子,您老积德行善,会长命百岁的。”说完,领着两个孩子走了。

    由于李跃进头上的伤口还没有拆线,下午他给马奎峰打了一个,问王老大找过他没有,马奎峰说:“上午他带来两个孩子到病区来,让两个孩子跪着央求,饶了他两个弟弟和,我当时和他说,我和李主任商量商量再说,因为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不能答应他什么。我觉得那两个孩子怪可怜的,不行就算了,您说呢?”

    李跃进说:“我也这么想,上午他也带两个孩子到我家来了,咱俩想到一块了,等我上了班,咱们俩一块儿去找书记c院长,请院领导撤销对他们家的起诉,但是对小混混故意煽动闹事,一点都不能客气,你说呢?”

    “我完全赞成,护理站让后勤部门花了好大力气才修好了。这些太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打砸医院,我们医护人员一点安全感都没了。好吧,等你上班后咱们一块儿去找找领导们,你多注意身体,再见。”马奎峰和李跃进是不谋而合。

    “好,再见。”李跃进放下了。

    几天后,李跃进一上班,请马奎峰给他拆了线,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办公楼。白书记一见他们,一边跟他们握手,一边问候他们:“怎么样,伤好点了没有。”

    马奎峰指着嘴角说:“我这已经长好了,只留了一个疤。”

    李跃进说:“马大夫刚刚给我拆了线,伤口愈合的很好,领导们放心吧。”

    白书记请他们坐下,然后说:“市检查院经过,已经确认死者的两个儿子和一个涉嫌故意伤人罪,扰乱公共秩序罪,对小混混成员以涉嫌故意破坏公共财产罪,扰乱社会治安罪,纵容伤人罪等,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李跃进说:“白书记,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我们想为死者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求求情。”

    白书记一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他们可是故意伤害你们的呀?”

    李跃进苦笑了一下说:“我们俩商量了一下,他们家的老人刚刚去世,有两个孩子才上小学,按照法律规定,他们要被判有期徒刑的,这对他们的家庭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孩子在学校会被认为是囚犯的孩子,这对孩子的心灵上会造成一生难以抚平的创伤。另外,农村又很要面子,一方被判刑,另一方有的就提出离婚,我们受点儿伤没什么,但不愿意看到他们家妻离子散c家破人亡的结果。所以我们再三考虑,还是放他们一马,让他们吸取教训,得到反思,以后不再重犯就是了。”

    白书记听了没有立刻回答,他没想到李跃进和马奎峰会给医闹求情,他本想通过法律程序,严惩医闹,保护医院职工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最近几天,他和院长严力没少跑市公安局c检察院和法院,公检法的同志们听了事件的经过也都非常气愤,决定严惩这起震动平州市的恶性伤医事件。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受害职工,却在关键时刻急转直下,要放过伤害自己的凶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经他们俩这么一解释,觉得又在情理之中。他们的母亲死了,儿子被判刑了,丈夫妻子很可能因为他们是罪犯而和他们离婚,谁愿意和一个罪犯生活在一起呢?这确实会给这几个家庭带来严重的后果。他同时又为自己的职工有如此高尚情操c替人分忧而感到自豪。他思考了一下,对他们说:“如果放他们一马,医院就要撤销对他们的起诉,按规定也可以庭外调解,如果庭外调解的话,他们家应该赔偿一切损失,包括医药费c精神损失费等等。另外,小混混的打手们砸坏了的医院的设备怎么办?”

    李跃进说:“对于医闹小混混成员保持继续起诉,这些人属于趁火打劫,乘人之危,严重破坏社会治安秩序,蓄意破坏国家财产,应该受到惩罚。至于让死者的儿子和女儿赔偿问题?”

    马奎峰说:“可以让他们负担医药费,精神损伤费也就算了,我们都有工资,伤好了,没留下后遗症,也就算了,你说呢李主任?”

    李跃进说:“我们分文不要他们的,如果要了,好像我们是为了钱才这样做的,当医生的救死扶伤c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责任。”

    正在这时,严力院长进来找白书记有事商量,他一看到李跃进和马奎峰就连忙问道:“你们两位的伤怎么样,院领导还说要去看看你们呢。”

    李跃进和马奎峰都说好多了,没事了。

    白书记把他们两个的来意向严院长从头至尾地说了一遍,严院长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妥当,表示支持他们的想法。

    李跃进说:“就这样吧,谢谢领导们这一段给我们的关心和支持,我们还有一个手术,就先回去了。”

    马奎峰也说:“谢谢领导们的关心。”

    白书记起身笑着对他们说:“我们为有你们这样的职工感到自豪啊。”

    严院长也握着他们的手说:“你们是好样的。”

    李跃进和马奎峰回到了病区后,先去看望了打工仔,那孩子仍然平静地睡着。许丽明见李跃进上班了,忙招呼医护人员们来看望他,李跃进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并感谢大家这几天对他的照顾,让大家先去忙着,他和马大夫研究一下打工仔的病情。

    马大夫说:“打工仔的多数生命体征已经恢复了,就是还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如果搞不好会成植物人的。

    李跃进问道:“派出所那边有回音吗?”

    马奎峰失望地说:“还没有,前两天派出所又来,他们说他们跑遍了平州市所有建筑工地,也没有发现线索,工地上的工人都说不知道有这么一码子事。”

    李跃进沉思着说:“这孩子看是像从农村来的,我想用科里的小录放机,给他在病床旁播放一些农村的少儿歌曲,唤醒他对家乡儿时的伙伴及父母的回忆,刺激他的大脑恢复记忆功能。”

    站在旁边的许丽明像是一下子茅塞顿开,高兴地说:“对呀,有道理呀,我这就去拿过来。”

    从打工仔的病房里出来,李跃进和马奎峰就去了手术室。因为今天他们预定的是要给农村老汉吴援朝做下丘脑肿瘤显微镜微创手术。这个手术比较复杂,一直进行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但手术非常成功。一周之后,马奎峰来到吴援朝的病房,通知他可以出院手续了。高兴的吴援朝从床上跳下来,紧紧拉住马奎峰的手,热泪盈眶,他说:“你们真好,要不然我这条老命就没了,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们的救命之恩哪。”

    马奎峰说:“老人家,您别客气,这是我们的责任,要没有你们种地我们还没有饭吃呢。”

    吴援朝说:“你们太谦虚了,太谦虚了。”

    每周六上午,李跃进规定是全科的业务学习时间。在其他机关事业单位,是星期六和星期日休息两天的大礼拜,为了周末病人看病方便,医院多年来一直是星期六上午继续上班,周末始终是休息一天半的时间。因此,周六上午在查完房之后,神经外科全体人员进行业务学习研讨,而且他们每次学习都要剖析一个病例,由该病例的主管大夫主讲。主要讲解病例的病因c症状c体征c诊断结果c治疗原则c围手术期治疗以及病人的护理原则,并发症的处理及治疗原则,国内外该种疾病目前开展手术治疗与保守治疗的状态和水平。今天的病例剖析由马奎峰主讲,事前李跃进告诉他,今天严力院长要亲自参加我们科里的业务研讨会。

    马奎峰有点紧张,他说:“李主任,还是你主讲吧,我一个普通大夫,院长亲自听课,别丢了咱们神经外科的脸面。”

    李跃进说:“别紧张,而且还一定要讲好,只能讲好,不能讲差。”他有点下命令似地。

    马奎峰有点疑惑了,他说:“有那么严重吗?”

    李跃进说:“有,非常有,他认真地说,我最近向院领导推荐你担任我们神经外科的副主任了,院长说他要亲自听听你的业务讲座。”

    马奎峰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好像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啊,你推荐我当神经外科副主任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我能行吗?”

    李跃进肯定地说:“能行,最近几例大的手术都是你配合我做的,你还独立开展了脑血管畸形矫正手术,在业内也是一个新的课题,所以你的业务能力一点问题都没有,下一步就是院领导对你的考察了。”

    马奎峰说:“那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李跃进说:“把这一课讲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让院领导看看我推荐的人选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我就满足了。”

    马奎峰充满信心地说:“好,我一定尽全力。”

    星期六上午九点之前,严力院长就提前来到了李跃进的办公室。严院长首先询问了他和马奎峰的身体状况,然后又询问了打工仔的恢复情况。

    李跃进说:“打工仔最近有些好转,我们每天给他播放农村生活的少儿歌曲来打动他,通过音乐刺激他的大脑神经反射,从而恢复他的记忆,已经产生了效果。他有时开始说胡话,不过,他说的胡话谁也听不懂,像外语,不过他又不像外国人,像是少数民族语言。”

    严院长听了非常感兴趣,他高兴地说:“好啊,你们下了大工夫了,走,咱们去看看。”

    来到打工仔的病房,护士正在给他做鼻饲喂牛奶,见院长进来,忙说:“院长好。”便放下了奶瓶。

    严院长亲切地用手摸了摸打工仔的额头,用手背试试他的体温,然后掏出听诊器,给他听了听心脏,又掏出叩诊锤,一手抱起他的膝盖,另一只手叩击他的膝盖看条件反射情况,又用叩诊锤把儿挠他的脚心检查足底反射,这一切都做得熟练精准,处处反映着一个老专家的素养。严院长早年毕业于白求恩医科大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平州市人民医院工作,改革开放后,又到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攻读医学硕士。在加拿大他考察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国际战士若尔曼白求恩的家乡——若尔曼小镇,在那里他见到了白求恩先生的外孙和外孙女,他们都为他们的祖父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身而感到自豪。严力毕业后,又回到了平州市人民医院工作。他是医院神经外科的创始人,所以,他对神经外科的工作是轻车熟路,尤其是对打工仔的病情,由于是无主病人,十分关注。他说:“市民政部门已经多次过问这个农民工的病情,如果病人总是醒不过来,可以转到市福利院给以收容疗养。”

    站在一旁的许丽明一听就急了:“院长,经过最近一段的观察,我们觉得打工仔还是有希望的,最好还是不要转走。”经过这一个时期的精心护理,许丽明对打工仔已经有了感情。她可怜这个孩子c同情这个孩子,每天只要有时间,她就亲自照料这个孩子,她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她希望这个年少的生命能重新复活,因为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严院长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许丽明:“你们有把握吗?”

    许丽明坚定地说:“院长,您在科里当主任时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一定以最大的努力,一定要把打工仔唤醒。”

    李跃进说:“她们护士呀,24小时轮流值班,伺候这个孩子,她们都把这孩子当成小弟弟了。每天上下班之前,丽明都要看他一眼,一有空她就坐在床旁和他聊天,给他讲童话故事,在他耳边播放少儿歌曲。”

    严院长听了感到很稀奇:“什么,你还和他聊天?”

    许丽明睁大眼睛说:“是呀!”

    “聊什么,你现在能做个示范吗?”

    许丽明欣然接受:“可以呀,我来示范。”只见她拿起了一个小方凳,坐在打工仔床旁的头前,她附在打工仔的耳边,双手握着打工仔的一只手,说道:“小弟弟,你好些吗?我是你的姐姐,我来看望你,你听见了吗?你想吃什么呢?你快告诉我吧,我去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你说呢,小弟弟?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想妈妈了?妈妈可惦记你了,你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给妈妈打,妈妈可想你了,可是你不说话,妈妈现在不知道你在哪里呀,你能告诉我你妈妈的吗?告诉我你妈妈的,我去给你妈妈打,让你妈妈来看望你,好吗?”说道这里,许丽明打开了收录机,开始播放歌曲,第一首歌就是rb《人证》的插曲《草帽歌》。只见那打工仔静静地躺着,像是在轻轻地听着这首哀婉凄凉c寸断肝肠的歌声,又像静静地做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梦幻。

    严院长看了这催人泪下的场面,不由地眼圈湿润了。他拿出手绢擦擦眼睛说:“好,你们做得非常好,还是那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呀。”他看了看表,对李跃进说:“到点了,咱们走吧。”

    医办室里,科里的医护人员见老主任来了,都齐刷刷地站起来鼓掌欢迎严院长。严力向大家摆摆手说:“大家请坐,请坐,我今天是到你们科里来学习的,大家不要客气。”说着他坐在了医办室大方桌的正中间,科里的人员才坐下,李跃进也在严院长的旁边坐了下来。严院长接着说:“今天,大家畅所欲言,在学术问题上,大家是平等的,百家争鸣,推陈出新吗。”他对李跃进说:“开始吧。”

    李跃进点点头说:“好的,现在开始。按照我们科里的业务学习规定,今天由马大夫主讲,他主讲的题目是《下丘脑肿瘤的诊断与治疗》,然后,大家再集思广益,各抒己见,进行讨论,从而达到共同提高的目的。下面就请马大夫给大家讲座,大家鼓掌。”在一阵热烈的掌声后,马奎峰走到医办室前面,然后打开电脑接上投影仪,他按照事先已经做好了的课件进行讲解,他的课件是图文并茂,包含了目前国内下丘脑肿瘤诊疗的现状,国际上下丘脑肿瘤诊疗的进展,我们科里最近开展的几例下丘脑病人手术的治疗效果等等。他一边讲,严院长还在本上一边记,马奎峰讲完了,大家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最后,李跃进请严院长讲话。

    严院长说:“同志们,”他正要讲的时候,医办室的门不知是谁推开了。只见王老茂带着一家人涌了进来,王老茂领着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站在医办室的门口,老汉说:“李主任c马大夫,我是带着他们来向你们赔罪的。”接着,他那三个儿子和那个很刁的女儿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汉继续骂道:“都是这几个畜生背着我干的‘好事’,我听说他们打伤了李主任和马大夫,还被公安局抓起来了,是李主任和马大夫宽宏大量,请求公安局把他们放了。这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真应该让公安局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这下可把李跃进和马奎峰急坏了,他们赶忙走过去把他们哥几个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不要这样,这多不好意思呀。”马奎峰说。

    李跃进说:“不要这样,我们也是从你们家实际情况着想。这不,我们院长也在这,你要谢就谢我们领导吧。”李跃进指着严院长说。然后与马奎峰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严院长说:“这就是闹事的那一家人,这老汉是死者的老伴。”

    严院长严肃地说:“老人家,你这几个孩子确实是有点不大懂道理,当年我们李主任给您把手术做好了,他们高兴了。这次你老伴的手术本来是有风险的,是不宜做手术的,是你们家非要求做不可的,可是手术成功后,回到病房却出现了意外,这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也是不愿意看到的。”他看着老汉的几个孩子说:“你们不念旧恩,却把李主任和马大夫往死里打,这也太不近人情了。作为医生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会全力以赴的给病人治病的,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所在。可是对有些病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的,病人术后合并了肺栓塞,这在临床上是非常少见的。如果所有死亡的病人家属都像你们一样,把大夫往死里打,这天下谁还敢给病人看病啊?当然,我们作为医院使命所在,宽大为怀,同情你们的孩子还小,怕给你们家带来更大的不幸,不和你们计较了。但也希望你们以后吸取教训,待人宽容一点,别人也会对你们一样的宽容,承认错误就好,我们不会将人一棍子打死的。希望你们回去认真反思,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他看着老汉说:“今天你们是不是就把尸体运回去呀?”

    老汉连忙点头说:“是的是的,我们农村讲究入土为安哪,让这几个畜生耽误了这么多天,他们老说正在治疗,正在抢救,谁知是他们在骗我呢。”

    严院长说:“回去你再教育他们吧。李主任和马大夫的医药费,按照医保规定应由你们全部负责,另外,听说你们还欠医院的医药费没交。”

    老汉说:“这次我们全部交清,你就放心吧。”

    正说着,已经办完出院手续的吴援朝走了进来,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他冲马大夫大声说:“马大夫,我这办出院手续出问题了。”

    大家一愣,都担心地看着马大夫,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大夫也一惊,当着院长的面,他不知道又出了什么问题,忙问:“出什么事了吗?”

    那父子几个站在旁边也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发呆。

    吴援朝着急地说:“我办出院手续时,不知怎么回事,多出了2000块钱的押金,是谁给交的呢?我正纳闷呢。”

    严院长和全科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马奎峰,马奎峰一听是这事,就笑了,他说:“老吴啊,那2000块钱是你自己的。”

    吴援朝一愣说:“我自己没交那么多呀,我还没老糊涂呢。”

    马奎峰说:“那是你住院时给李主任的红包钱,事后,李主任让我给你交了住院费,怕你不干,没告诉你,这也是我们科里定的规矩。”

    吴老汉脸一红,拍拍脑门,一下子明白了:“噢,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感动地说:“唉,我当时听说呀,李主任不知让哪个混蛋家属给打了,当时他头上还缠着绷带,我心疼啊,这么好的大夫,连bj协和的老专家都佩服的医生,怎么还有人下重手打他呢?”他又对着那王老茂说:“你看现在的医生多好啊,我想给他钱买点滋补品吧,他却悄悄地给我交了住院费,这么好的医生还挨打,简直冤枉死了,你说是不是啊?”

    王老茂和他的几个孩子羞愧不已。王老茂对着吴援朝说:“是呀,我这不带着我这几个儿子和闺女给李主任和马大夫赔不是来了,这几个畜生不懂事,我这脖子也是颈椎管狭窄,这胳膊c腿c背疼得睡不着觉,连走路都摔跟头,眼看着就瘫在床上了,让李主任做手术就生给治好了。”

    吴援朝说:“老哥呀,你知道吗,这大夫也是人哪,不是神仙,他们也有治不好的病。”说着,他拉起王老茂的手:“走吧走吧,人家还开会呢,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人家了。”

    王老茂带着几个儿子和闺女跟着吴援朝走了。

    他们一走,全科的人都愣住了。许丽明说:“要我说呀,正好,让吴老汉教育教育王家这几个子女,让他们全家看看我们医务人员是清白的。”

    这时严院长开口了,他说:“同志们,我今天来听你们科里的讲座,也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我从许护士长给打工仔康复治疗时的聊天,又给打公仔擦屎擦尿,到你们马大夫对技术的研究和讲座,到王氏一家人来道歉,再到这吴老汉病人来你们科里的道别,我看到了我们神经外科的医务人员,不仅是技术精益求精,而且对病人满腔热忱。在金钱面前你们表现的泰然自若,不为所动,病人送了红包,还悄悄的给人家交了住院费,还不让病人知道,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情操啊,特别是在当今社会一切向钱看的不正之风盛行的情况下,你们用你们的行动践行了一位白衣天使的诺言,你们用行动诠释着一位人民的好医生,如何全心全意的,而不是半心半意地为人民的,用你们这高尚的行动,昭示着一个社会主义医务工作者的宽广胸怀和默默无闻c埋头苦干c无私奉献的精神,你们是咱们平州市人民医院的骄傲。”

    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接着,李跃进说:“谢谢领导对我们的鼓励和鞭策,我们一定继续努力,做一名真正的合格的白衣天使。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谢谢严院长在百忙中来我们科里指导工作。严院长工作繁忙,我们希望老主任常回来看看。”

    严院长站起身,收起自己的笔记本,他边往外走边说:“我会经常来的,我还是你们中间的一员呢。”

    严力回到办公室,他的心情非常激动,把上午神经外科发生的事情又到白书记屋里和白书记讲了一遍。

    白书记说:“好啊,他们科里的事迹咱们在院报上发表一版,号召全院职工向他们学习。同时,下周一上午的党委例会,一并研究马奎峰同志的任职一事。”

    严院长说:“好,下周一研究,下周五的周会上咱们正式宣布马奎峰任神经外科副主任。”

    白书记说:“下周一一上班,先让党办室派人去科里搞一个测评,然后到各个临床科室征求一下意见,再提交党委会研究,周五宣布,你看怎么样?”

    严院长说:“好,我完全赞成。”

    周一一上班,党办室主任带两个同志到神经外科去搞了测评,马奎峰以全票通过,这下科里就全都知道了。

    周五下午在中层干部会上宣布之后,李跃进回到科里马上召开全科会议,传达院周会精神,同时宣布了院党委关于马奎峰任神经外科副主任的决定。

    大家对马奎峰报以热烈的掌声,许丽明开玩笑说:“马大夫,如何为你庆贺一下呢?”

    马奎峰爽快地答道:“没问题,晚上我请全科的人吃饭,怎么样?”

    科里的凌莉大夫是去年刚刚分来的女大学生,喜欢唱歌跳舞,有着苗条的身材和亮丽的嗓子,她追问道:“还有呢?”

    马奎峰知道凌莉上大学时是学生会的文艺委员,有一副好嗓子,他说:“还有,”他停顿了一下,大家屏住呼吸,因为这一段时间大家自从科里出事后太压抑了,都想放松一下。马奎峰一挥拳头,大声说:“还有——卡拉一k!”

    一下子全科都欢呼起来:“噢赛,太好了!”

    在卡拉一k歌舞晚会上,大家尽情地唱到很晚。中途许丽明没到结束就走了,他的丈夫来接她了,她不得不跟他回去,大家都知道她的丈夫不是关心她,而是不相信她,尤其是这种集体歌舞,由于许丽明漂亮能干,他总是对她有点不放心,或者是缺乏自信,尤其是刘有时和许丽明一起下班走下班回的,更是让他疑心重重,有时他夜间还悄悄地盯梢她(他)们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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