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的原生态。即便在出征吐谷浑的军国大事中,他还是嬉戏玩闹。这让跟他一同出行的王轨(就活捉吴明彻的那位)都看不下去了,结果向宇文邕告了状。

    成年的宇文又挨了一顿暴揍。其实,对儿子的顽劣成xìng,宇文邕经常使用家庭暴力,边打还边威胁:自古来被废的太子有多少人?你以为我其余的儿子就不能立吗?

    而事实上,其余的儿子都不能立。二儿子和大儿子同为阿斗相,而其余的又太小太小了。

    王轨更为心焦,在一次内宴会上,把玩着宇文邕的胡子打趣道:可爱的好老公,就可惜没有好的继承人!

    听了这种话,一个作父亲的当然心急如焚。散宴后,宇文邕责怪宇文孝伯宇文的指导老师,怪他没有说真话,自己的儿子还是如此不成器。宇文孝伯的回答让宇文邕更加难受: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知陛下不忍痛割爱,所以不再开口。

    原来如此。

    沉默,沉默,只能沉默。

    而王轨更加露骨,再次直言:“皇太子非社稷之主,普六茹坚(杨坚)有反相。”

    宇文邕更加难受,只得无奈地说:天命若是如此,我等又能如何呢?

    当宇文邕听天由命的时候,他已经无可奈何了。在这场父与子的战争中,一向战无不胜的宇文邕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在棍棒中长大的宇文赢得了这场战争。现在他高高在上,身边躺着他父亲冰冷的尸体老家伙,你再也不能揍我了吧。从今天起,他要彻底地复仇。父亲留下的女人,他要尽情地享用;父亲重用的男人,他要无情地除掉。

    一个都不放过。他举起了屠刀。

    齐王宇文宪功高震主,是第一个要除掉的。

    这位英勇的王爷被引入内室绞杀。杀完后,宇文又犯难了,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罪名。无奈之下又找了大将军王兴、独孤熊等几人,一同杀了,给他们和宇文宪安排了个谋反的罪名。

    这几人只是平时和宇文宪走得近了一些,结果遭受了这飞来横祸。时人称之为“伴死”!

    其余诸如王轨、宇文孝伯、宇文神举这些宇文邕最为信赖的重臣,也全部被宇文逼死。因为宇文邕怀疑他们互相勾结,全在父亲前说过自己的坏话,害自己挨了那么多的板子。王轨当时任徐州总管,如要举城降陈,易如反掌,可他还是忍住了。他宁愿身死,也不愿辜负宇文邕的重托,选择了束手待擒。

    等一切障碍处理后,宇文开始游戏人生了。他父亲后宫仅十余人;他却要十万佳丽,尽罗天下美色充实后宫,正牌的皇后就达到五个。他父亲节省备至,穿戴不饰金银;他却穷奢极yù,大兴土木,要造出比汉魏时代更为壮丽的宫殿来。他父亲南征北战,要统一江南;他虽喜欢狂奔,可纯粹只是为了游玩。

    他随心所yù,不仅目中无人,而且目中无天。他当了两年皇帝便厌倦了,他要当太上皇帝。他把皇位传给年仅六岁的儿子,自称天元皇帝。

    在礼乐制度笼罩下的君主时代,即便贵为皇帝,仪式规格上还得遵循许多规矩。可在宇文这里所有礼乐制度全是狗屁,他就是规矩。他的仪仗服饰的规模全要超过以往的帝王。

    他就是天。是的,他不在自称“朕”,而是自称“天”。他自比上帝。他有很多忌讳,从此任何名称、姓氏里都不能出现 “天”“高”“上”“大”这四个字。反正这些最牛的字只允许他一人独享。

    那姓高的不是麻烦了,要改姓了。对,统统改成姜姓,因为高姓从姜姓出,让你们更亲近自己的老祖宗吧。

    那么,祖先里头还有“高祖”这称呼,怎么办?那就不叫高祖了,叫“长祖”。阿桂公也是如此多多忌讳,不知周先生下笔时是否从周天元这里得到了灵感?

    此外还有更古怪的规定,连女人脸上的那点事他都管。除了他的女人,其余女人全部禁止搽粉画眉,严重地阻碍了化妆品产业的蓬勃发展。

    他住的地方称天台,凡群臣到天台朝见以前,先素食三天,洁身一天,简直比见神仙还要隆重。

    他从长安赶去洛阳,亲自驾驭驿马,一天竟然走三百里,后头的文武侍卫几百人也在后头狂奔。可怜的是,他的四位皇后也得并驾齐驱,要是走得参差不齐,便加以斥责。结果,一路上,弄得人困马乏,跌倒在地的接连不断。

    重臣被杀,搞得人心涣散;大兴土木,弄得民不聊生。他和高纬之间有很多近似的地方,都保持着一颗儿童的心。而高纬是要获得人间的极乐,他却去追求上天的威严。

    宇文自己也玩累了,玩废了。他想成为天,成为上帝,却玩不过命。从公元578年继位,到公元580年,他也突然病倒了。这时的他才二十二岁,突如其来的疾病总要绊倒这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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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坚来了

    宇文躺在病榻上,一言难发,连遗言都说不出来了。这一刻他终于只能任人宰割了。而外面的争斗已经热火朝天。掌管皇帝遗诏的是郑译,宇文最为宠信的近臣。反正这皇帝已是行尸走ròu了,小皇帝才六岁,未来的天下之主(辅助之臣)便由自己几个定夺了。

    郑译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得罪太多人了,一旦让宗室里的王爷辅政,自己的阳寿便到尽头差不多就等于给宇文陪葬了。

    要不自己来,大笔一挥,在诏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可自己到底行不行,郑译也明白,陪皇帝吃喝玩乐,哄主子开心是他的拿手好戏;掌管整个朝政,控制百官众将,自己明显不是那块料。

    那怎么办?得找一个实力雄厚、又颇有威望的人来担任这重任。而此人一旦上台,应该会对自己感恩戴德,那么能保证自己前景无忧。

    郑译心中已有了绝佳人选杨坚。

    杨坚是杨忠的儿子,袭爵随公,德高望重,为人城府颇深。可是他相貌长得过于诡异,即便想遮掩锋芒都难。不愿显山露水的他,却为了这一副君王相在鬼门关里来回折腾了几次。

    王轨、宇文宪都说过杨坚非臣子之相,早晚必反,力劝宇文邕早日除之。宇文邕没下手,只留下一声长叹。而听到这些坏消息的杨坚更加恐惧,天天韬光养晦,生怕成为焦点。

    而宇文继位后,也非常忌惮这位老丈人宇文的杨皇后(五皇后中地位最高的一位)是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女儿。杨皇后脾气好,口碑佳,却难讨宇文欢心。 宇文一和她吵架,便如此威胁:必族灭尔家。

    这不是简单的气话。不久宇文便将杨坚召入宫中,吩咐左右:他若神色有变,立即斩杀。结果,杨坚的龟缩能力很强,任凭宇文试探,依然神色自若,逃过一劫。宇文才二十出头,和杨坚相比毕竟太嫩了一些。

    名将之后,袭位公爵,皇帝重臣,皇后之父,顶着这么多光环,杨坚很难遮掩自己的光芒。他很想逃离长安城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婿。即便外放做一任地方诸侯,他也心满意足。每天在刀口上过日子,是个人都受不了。

    凑巧,他靠打点自己的老同学郑译,结果获得了扬州总管的职位。可惜,临行前他却得了足疾。真够倒霉的,杨坚只能继续留在长安城了。

    可还是天意,幸亏没去成。郑译老早看上了自己这位老同学,和其他四人把杨坚拉到宫中,让他辅政。此时的杨坚毫无把握,生怕陷入这场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坚决推辞其实,他想想,即便他真的推辞了,他能有活路吗?只要和最高权力沾染过,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大胆拥有它,要么成为它的牺牲品。

    见杨坚犹豫,旁边的刘威胁道:“公若为,速为之;不为,自为也。”

    到了这份上,杨坚终于答应了。当天,一代魔王宇文辞世,他没有留下遗诏。而郑译和刘自己写了遗诏,任命杨坚总管中外兵马事。不过这任命遭到了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名人颜之推的弟弟)的极力反对,他不愿在遗诏上签字,他认定赵王宇文招才是辅政的绝佳人选。

    不过,反对无效。郑译等人见强迫不成,直接替他代签了。至此,杨坚已毫无退路了。他走到了风口浪尖,骑虎难下。做不了霍光,做王莽也好!

    除了这一纸自说自话的诏书外,杨坚拥有的资本不多,他并不强大。

    他明白,郑译、刘等人出个jiān计,害害人是轻而易举的,要是真正地谋划军国大事,明显不堪重任。这两人要亲近,要笼络,但不能重用。离开他们,疏远他们,会败事;可是要是依赖他们,更会一事无成,输得更快。

    他得寻找那些有真才实干的帮手。

    李德林是第一个他要笼络的人。

    李德林是北齐的大才子,文采、智识都超越他人。他的分量有多重呢?宇文邕打下邺城,夸奖了李德林一番:“我打下北齐这江山,唯一的收获就是得到了你。”李德林给杨坚的回答是五个字:“愿以死奉公!”

    第二个被杨坚看中的是高。

    高此前一直默默无闻。他父亲本是北齐旧臣,后投奔关中,成为独孤信的僚佐,也随之改姓独孤。高虽然能干,但苦于根基浅薄,无人赏识,也一直沉沦下僚。

    而杨坚慧眼识珠,知道高通晓军事,足智多谋,自己要站稳脚跟,非得用这种人才不行。杨坚派了心腹前去邀请高入伙。这闹不好可是杀头的买卖,但高知道杨坚是成大业之人,欣然答应:“愿受令公差遣。即便令公大事不成,高亦不惧灭族之祸!”

    就这样,高也上了贼船。

    事后证明,杨坚果然目光长远,这左膀右臂找得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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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易扫除

    杨坚的对手主要是这两批人:宗室和外任实力派诸侯。

    他决定先除掉宗室的力量。

    由于宇文将父辈的五位亲王全部外放,所以京城并无年长的亲王给杨坚找麻烦。宇文最年长的兄弟是宇文赞,可见识极短。刘送了几个美女给他,然后哄他说:当朝天子幼小,怎堪大事?大王是众望所归,先等时局安定;然后入为天子,此万全之计!

    这种骗小孩的伎俩竟然在宇文赞里起效了。宇文赞回到府中享用美女去了,天天等着有人请他当天子。

    其余五王,本都在藩地。杨坚以千金公主送嫁突厥为由,一并召入长安。此招甚dú。只要一王留在原地,和地方势力联合,都会引起惊天之变,非数万人马难以讨平。而一旦召入长安,仅需一吏而已。

    五王进入长安之后,成为笼中之鸟,虽然策划了几次谋杀,都被杨坚躲过。最后全部束手待擒。假使,宇文宪尚在,怎会有如此窝囊结果?

    真正让杨坚头疼不已的是那些诸侯。旧齐之地的尉迟迥、郧州总管司马消难、益州总管王谦都先后起兵反对杨坚。其中,司马消难与杨忠是好友,被杨坚尊为叔父,他的女儿嫁给当朝小皇帝司马阐。王谦是王雄(被斛律光shè死的那位)的儿子,也是名将之后。

    而三人之中,资历最老、实力最为雄厚的当属尉迟迥。他是宇文泰的外甥,军功卓著,他在河北统管数州,底下的部队有数十万之多。尉迟迥最大的毛病是年龄过大,反应迟缓;而底下出谋划策的文士资质平庸,出的都是笨主意。

    如今三地(相当于今天的四川、河北、湖北)揭旗,要是并州(今山西)再叛变的话,杨坚就等于是孤家寡人了。而并州刺史李穆很有远见,送上十三环金带(只有天子能佩戴的),坚决依附杨坚。这让杨坚心里很是安定。而后梁的皇帝经几番权衡之后,认为尉迟迥昏老、司马消难和王谦是庸人之才,坚信杨坚定能篡周,也归附了杨坚。

    为对付尉迟迥,杨坚起用的是什么人?韦孝宽、宇文忻、梁士彦等人。这几人都是良将,不过根底不深。对他们而言,造反没把握,索xìng还是跟着多数人走为宜。杨坚迟早要篡权,可现在代表的依然是皇帝。

    此时的韦孝宽已是七十二的高龄,而杨坚还是起用了他担任主帅。这种危急时刻非用老将不可。韦孝宽的手下良将云集,梁士彦、元谐、宇文忻、宇文述、崔弘度、杨素全在帐下。

    当年,宇文邕进攻北齐的时候,韦孝宽曾毛遂自荐要求作为先锋。可宇文邕拒绝了他,理由是韦孝宽年纪过大,不适合再去长途奔袭了。在平齐之战中,韦孝宽一直留在玉璧,无寸功可立。

    而宇文邕在凯旋之时路过玉璧,从容对韦孝宽说:“世人皆称老人多智,善为谋略。然朕只和少年一道,一举平贼。公以为如何?”

    面对这种炫耀,韦孝宽并不示弱,对曰:“臣今日衰老,只有诚心而已。然当年少壮之时,亦尽力效忠先朝,平定关右!”

    说这话时,韦孝宽已经奔七了。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只靠回忆当年的勇敢之举,他肯定还是心有不甘。可没料到了七十二的高龄,杨坚又起用了他。

    在大战之前,韦孝宽和尉迟迥已打过一个小回合。

    而那次,处于下风的韦孝宽赢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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