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小的 们不敢胡赖,情愿把两张状子,孝敬了老爷,只求给赏原银,待小的们领去。” 三衙道:“你们也忒煞欺心,老爷不要你再拿出来,也够的紧了。连追出的 赃,还要领会! 这等叫左右,把那fù人拶起来!男子夹起来,问还有余赃,藏在那里?” 地方与绛仙慌道:“不领,不领,一毫也不领!”三衙道:“这等押出讨保, 只把钱万贯带进城去寄监,等堂上回来,好呈堂听审。”这且搁住不提。 再说那宴公神圣,原是权司水府的。一日升殿道:“我平浪侯分封水国, 总理元yīn,代天司振dàng之权,御世有澄清之志。今日十月初三日,是小圣的 诞日。天下庙宇,到了今日,定要祭奠演戏。圣知庙宇虽多,神灵总是一位。 到了祭奠的时节,少不得要乘风取电,往各处享受一回。”于是带领判官神, 从各处巡幸。及至到了埠镇行宫,里面看那供献神食,却也极其丰盛。正当 饮乐之际,忽闻外面喊云:“土豪逼死人命,大家出来报官。”平浪侯传本庙 土地问道:“那叫喊的,是甚么人?逼死人命,是真是假,你从直讲来。”土 地禀道:“刘旦冰霜作cāo,谭生义烈为肠,曾将片语订鸾凰,不肯朱陈再讲。 shè虏挥金逼娶,两人矢节当场,似真似假最难防,忽地身投巨浪。”平浪侯 闻道:“这等说来,是一对义夫节fù了。 孤乃正直之神,见此贤人遇难,岂有不救之理!他处虽还有行宫庙宇, 孤家一心要腾云回府。”叫:“神从们!随路搜捞,若遇男女尸首,即来通报。” 不时间到了水晶宫,顺宵殿坐下。只见一水兵报道:“小的搜捞的有两口尸 首,抱在一处的,想必就是了。”平浪侯道:“他两个相继而亡,如何又能在 一处?这越发奇了!”分付判官:“快与我追魂取魄,赦他醒来,看是若何。” 那判官用了些手段,两个死尸俱各复苏。见有宴公在上,遂叩谢道:“谢爷 爷救命之恩!”平浪侯问道:“你两个从何日定婚,因何事寻死?俱从实说来, 孤家好送你还阳。”藐姑、谭生遂将前事诉告了一遍。平浪侯道:“孤家有心 送你还阳,保你夫妻团圆。但如今你的恩人未到,不免且在孤处暂住几时, 你们意下若何?”楚玉二人叩谢道:“愿依钧旨。”平浪侯分付道:“紫宫以 外,任谭楚玉游玩观览,不许少有拦阻;把刘藐姑送在宫内,与孤的老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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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晚间时,孤家叫你二人拜谢天地,夫妻团圆。”楚玉、藐姑听了,俱 各欢喜不胜,叩头而起。 楚玉游于宫外,见了些水兵水将、水宫水殿。那长剑将军,是虾体曲而 成精;那八卦军师,是guī tóu老不能伸;那铁甲大王,是螺螺身带重壳;那双 戟先锋,是蟹精同步横行。真个水旅盛似百万兵! 再说藐姑到了水宫,见圣母端坐琉璃官上,有仙女排列两旁,左边仙女 拿的如意玉钩,右边仙女捧着丝金盆。藐姑上前叩首道:“小fù人参见圣 母!”圣母问道:“你是那里人氏,缘何到此?与从实禀来!”藐姑又将前事 诉告了一番。圣母道:“你夫fù两个竟是节义中人了。”叫仙女领他到各处游 走游走,消此白昼,到晚间就要使他夫妻团圆了。于是藐姑随了仙女,往后 就走,把那宴公的三宫六院,暖阁凉亭,俱各游了一遍。 用过午饭,到了日沉西山,兔升东海的时节,只听宴公吩咐道:“外边 叫鼓乐伺候,将那二殿以内,三殿以外的东理房,就给他作了喜房罢。”又 取绣花红绫女袄一身,猩猩花红裙一件,与藐姑穿了。楚玉也换了一身天蓝 满花新衫,带了一顶贡缎元囗方巾。及至齐备,宴公与圣母俱各到三殿以外, 教两个侍女,扶着藐姑与楚玉拜天地。楚玉与藐姑又谢了圣母、宴公。宴公 道:“挑灯笼二对,送新人入洞房。”四个侍女,前边打的是料丝琉璃宫灯一 对,后边打的是珊瑚垂穗宫灯一对,及至藐姑、楚工进了洞房,侍女就出门 引着宴公、圣母回宫去了。 却说楚玉与藐姑进东房,看道上面列着玻璃帏屏一架,中间画着文王手 持玉环,端坐凉亭以上,旁边画的是文王百子图,武王侍立文王左首。 其余也有乘船采莲的,也有骑马shè箭的;也有三五成群的,也有抱在嫔 妃怀中的。楼阁相接,山水相连,数来数去,恰是一百个小人。下边放着条 几一张,两头列着红绉纱高照一对,内边银烛辉煌。往北一看,两间相通, 往南一看,却是铁里木打就的一间断间。楚玉与藐姑进去,见南边列着鱼骨 砌就八棱床一张,床上挂的是红绢帐子一付。及至挂起帐子,见上有团龙锦 被二件,被上又有绣花墨绿缎褥二件,旁搁退光金漆顶子忱头两个,一头是 做就的麒麟送子,一头做就的金玉满堂。床前上又有八棱杌子一对,前檐却 是金棂开窗一个,窗下放着岱里石琴桌一张,桌上列着销金烛台一对,上边 点着鱼油红烛二支。二人观罢屋里的铺设,复转身到了北间。见前檐也有玳 瑁罗汉床一张,上面铺设俱全。楚玉指着向藐姑道:“这是何说?”藐姑道: “虽是如此,我们今宵岂还有异床之理么?”他二人说罢,复回到南间里面, 藐姑坐在床边,楚玉坐在杌上。楚玉向藐姑道:“此时、此事,是耶、梦耶! 岂犹夫人闻耶!”藐姑尚未及答,只见有十五六岁的仙女一个,左手持着银 壶一把,右手拿着珊瑚酒杯两个,进来向藐站、楚玉道:“这是圣母叫我送 来的合卺酒,祈相公、小姐多饮几杯。”遂斟一杯送于藐姑,又斟一杯送于 楚玉。斟罢,执壶倚门而立。 须臾之间,酒过三巡,侍女遂执壶而去。楚玉对藐姑道:“天已夜半, 我们关门就寝罢。”门尚未关,只见两个侍女来,道:“奉圣母之命,叫我们 来侍奉你二位新人哩!”楚玉道:“不敢奉烦,还是回宫去睡罢。”二侍女云: “宫里禁门已关,我们yù回也不能了。此间已有我们的床铺,若不用我们, 我们就先在此睡罢。”说完,就在北间去睡了。 楚玉关上外门,又对上了内门,上前搂着藐姑道:“今日是梦,我们就 在梦里相会;今日是真,我们就真真相逢,不知你还有何说之辞呢?”藐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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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从前与你学戏时,曾要为云为雨,又被小丑惊散。以后虽是夫妻常 叫,却未能骨ròu相贴。事至如今,自是不敢推辞的了。”两个遂各解衣宽带, 露出那如玉如锦的一对身体。楚玉止住藐姑道:“事已至此,不必过急。我 有赠鳏夫娶寡fù的对联一付,念来与fù人听,不知与吾二人相合否?”藐姑 道:“愿闻。”楚玉念道: 洞房内一对新人, 牙床上两般旧货。 藐姑道:“此联不惟不相合,以奴看来,还是大相反哩!我和你相处已 久,如可算得是新人?他两个虽是相知,未曾侔面,如何算的是旧货?一丝 也不切!奴家也有对联一付,不知相公愿闻否?楚玉道:“敬领教。”藐姑笑 道: 洞房内一对旧人。 牙床上两般新货。 楚玉笑道:“这是鄙人腹内故物,如何到了夫人肚内呢!”藐姑低声向楚 玉云:“相公腹内的故物,从今以后恐怕不能不到奴家肚内了。”说罢,遂将 被窝铺开,颠鸾倒凤起来了。这且不提。 却说那两个侍女,虽未及髻,此事颇晓。及至听到热闹中间,他两也并 到一头道:“我们若有一个男的,今日之乐,就不让他们独擅了。有心进去, 与他分甘,又恐怕徒落伤脸。不如将妹妹当个男子,我两人做一番假的罢!” 那个说:“也只好如此。”他两个也遂装出那般模样,直弄到他屋里的云收雨 止,他两个方才住手。 及至到了次日,藐姑梳妆完备,随侍女上内请安去了,楚玉只在外面闲 游。早兴晚宿;将及半月。一日,宴公对楚玉道:“你的恩人,不日就要到 了。”未知恩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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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山大王被火兵败 慕兵备挂印归田 却说西川人氏,由进土出身,历官吏职谏垣,外补漳南兵宪之职, 双姓慕容,名仆,字石公。有才不屈,无yù无刚,半世迂儒,屡犯士林之忌。 十所微吏,频生海上之波。一日,与他夫人商议道:“屡疏乞骸未蒙见允, 今日从野外练兵而回,闻得山沟有警,不日就要用兵了。”叫院子:“取令箭 一枝,传与中军,叫他点齐人马,备办行粮,本道即时调发。我的谋略,如 今要展布出来了。”夫人道:“请相公说来,待奴家参此末议。” 石公道:“行兵大事,岂可谋之fù人!况且机谋重情,虽是妻子面前, 也泄漏不得,你不必问也罢了!”夫人道:“也说得是,这等别样事不敢多口, 只是行兵之事,最忌杀戮,奉劝相公,只可保全地方,护全生命,积些yīn德 罢了。那焚巢捣穴之事,不但自家冒险,损伤的xìng命也多,不若留些余地罢!” 遂赠诗一首。 诗曰: 行兵事事有先筹,慷慨临戎自不忧。 非是热中来媚主,缨冠祗为挂冠谋。 石公遂辞了夫人,即日起兵,行不三日,已与贼营相近,遂扎下营栅, 相候再说。 那个山贼虽生在深山之中,却也甚是凶勇。前人有赞曰: 状类天魔xìng类熊,拔山膂力少人同。 休言蠢类无长技,猿臂从来善引弓。 一日,山大王坐在帐中,自夸其能道:“孤家赋xìng怪异,秉xìng狰狞。生 于虎豹丛中,长在狐狸队里。茹毛饮血,今人窃太古之风。枕石眠云,山鬼 享神仙之福。孤家少无父母,不知生自何人。只听得rǔ养的老妪说,俺未生 之先,这深山里面,出了一个异人,不但有伏虎降魔之术,又惯与牲兽jiāo欢。 忽然一日,只见深林里面,有个带血的孩子,就是孤家。生得十分怪异,这 等老妪知道是异人之子,猛兽所生,将来必定有些好处,就抱回来抚养。及 至长大之后,官骸举动,件件都带些兽形。遇了豺狼虎豹,就像至亲骨ròu一 般。不但不言俺,都有个顾盼温存之意。闻得数十年前,曾有几句童谣道: 人面兽心,世界荆榛。 人心兽面,太平立见。 这几句谣言,分明应在俺的身上。故此,就在万山之中,招兵买马,积 草屯粮,训养二十余年,方才成了气候。孤家生在山中,就把山子做了国号。 上应天心,下从人愿,暂就大王之位,徐图天子之尊,一向要举兵出山。只 因有个司道官儿,复姓慕容,精通武略,终日里练兵聚饷,虽不知他实际若 何,却使俺这赫赫的军威,也被他名声听夺。近来闻得他的宦兴渐衰,归心 颇急,所以来此举事,好逼此老辞官,省得他犹豫不果。只是一件,从来兵 法贵奇,若只靠几个兵丁,那里成得大事!喜得孤家原是兽类,平日蓄有几 队奇兵,都是山间的猛兽,把他做了先锋,杀上前去,还怕谁来拦挡!闻得 慕老儿已到军前,不免叫将校吹起号来,好待那虎、熊、犀、象四队兽兵, 先去开路便了。” 再说那石公,次日升帐,吩咐道:“闻得贼头是个异类,xìng子骠悍 异常,所用的先锋,都是猛兽,想来只可智擒,料难力取。我闻败兽之法, 莫妙于火攻。你们在总路头了,掘下深坑,埋下地雷、飞焰,使他踏地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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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雷自响。一响之后,弥天遍野,都是火星,毛虫遇火,浑身都着。烧得他 疼痛,自然反奔,你们伏在要害之处。听见pào响,合兵追斩,待得胜之后, 再议搜山。都要小心奉行,不得违吾军令!”众人遂各领命去讫。及至次日, 到了对垒的时节,川大王的前队恰好踏着机关,机动pào响,将那些兽兵烧的 毛净ròu烂。山大王见势不好,遂收兵回山去了。 话说石公闻得贼兵大败,遂吩咐众将道:“本该乘胜收山,只是屡 战之后,马倦人疲,恐怕有些折挫。记得临行时节,夫人再三叮咛,只劝我 保全生命,如今也杀得够了,就留些余地罢。”遂亦班师而归。 及至回到衙内,闻得许告病的旨意已下,喜得面带笑容,遂口道一 绝: “凤诏颁奉许迄身,劳臣今喜作闲人。 凭今寞说成功事,最怕恩纶下紫宸。 我慕容介,前日出奇遇贼,侥幸成功。又喜得未曾出师以前,蒙朝廷准 了病疏,容我回籍调理。我想这个旨意,亏得在捷书未到之先。若是圣上见 了捷书,知道这悉功绩,方且慰留不暇,岂肯放假还乡?我如今若不早行, 只怕又有别事下来,就脱身不得了。快请夫人出来商议,就此起身方好。” 夫人出来道:“纶旨既下,就该速速抽身,为甚么还要迟疑观望呢!”石公道: “不是我迟疑观望,只因有心辞官,要辞个断绝,不要辞了官头,又留个官 尾。待我回去的时节,这蓑衣箬笠才穿得身上,那纱帽圆领又要争起坐位来, 就使不得了。”夫人道:“依你意思,要怎么样呢?”石公道:“依我看来, 皇上见了捷书,一定要起我复任。我若回到本乡,那些父母公祖,如何放得 我过!一定要催促起身,不如丢了故乡,驾着一时扁舟,随风逐水而去,到 了那深水万山之处,构几间茅屋,住在中间,消受些松风萝月,享用些藿食 菰羹,终你我的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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