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留我在家吃饭,我局促不安地坐在他的面前,餐桌只有我们两人,叮当似乎没有资格上桌,只是站在一旁伺候。
陈老板还往我的碗里夹菜,我有些不适应,毕竟他是那么一个残忍无道的人。
“你很多天没去上班了,绿茵公司的工作做的不顺心?”
我嘀咕地道:“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那个老外被我赶出澳市了,终究是老外,我也不便解决他。”
我暗暗松了口气,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才会想出诬赖约翰逊的办法,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离开公司。可是事后想想,我还是有些害怕,万一约翰逊落的和阿松一个下场,我的良心只怕更加难安了。
但是好在,陈老板顾及他是洋人的身份,洋人要是莫名其妙地死了,大使馆就会干涉,事情一旦闹大,官道的高层也保不住陈老板。
“以后你别派人跟着我了,我做什么都不自由。”
陈老板和蔼的笑了笑:“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仇家很多。”
我知道他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安全,更重要的是想从我的身上探知梅清愁的下落,可我真不习惯身边二十四小时跟着一条尾巴,说:“你这样只会更加暴露我,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儿,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人,难道不引人瞩目吗?”
他微微颔首:“你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好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人跟着你。”
我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他想派个人暗中监视,而不让我发现,也不是不可能,对他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起我的工作问题:“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工作,女孩子工作太辛苦了。我给你一点钱,足可以让你生活的很好。”
“不用了,我习惯了自力更生。”
“你本来是当老师的,要不我给你打声招呼,让你回学校?”
“我一点也不喜欢当老师,我更喜欢夜场的生活。”
陈老板板起了脸:“胡闹!我陈靖的女儿,难道要去当舞女吗?这要传扬出来,我的面子摆在哪儿?”
“你不也是黑社会吗?我都没嫌你给我丢脸,你还嫌我给你丢脸?”
“你——”陈老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掉下来,心中砰砰直跳,我仿佛此刻就是警方派遣到犯罪组织的卧底,只有故作镇定,但是藏在桌底的双脚,已经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过了很久,陈老板缓了口气,说:“在我名下有个蓝颜会所,这样吧,你去当个楼层主管。”
我心头掠过一丝窃喜,终于达成所愿,可以很快又被一种不安的情绪笼罩,因为我知道进入蓝颜会所的目的,我必须接近蓝颜会所的妈妈桑林佩,继而查出我的生父是谁。
猜想林佩一定是个谨慎的人,否则慕迟一定可以撬开她的嘴,也不必让我出手了。
林佩以前是伺候梅清愁的人,和梅清愁名是主仆,但却是姐妹一般,我是梅清愁的女儿,有了这一层身份,我就更容易接近她了。
离开陈老板的别墅之后,我迅速地赶往慕迟家里,我要向他汇报这个好消息。
慕迟正在会见客人,大旗企业的总裁厉风行,他见我来,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但又立即回头和慕迟商量公司投资项目的事。
慕迟没有理我,手里捧着一份文件,聚精会神地翻阅。
我知道他一贯是如此的,他从来也不会特意地招呼我,一切让我自便,把他家当成自己的家。
反正他和厉风行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于是就很自便地上楼,打开他的房间,他的床上睡在一个孩童,是撒玛利亚的孩子,小西。
白白净净的小孩,睫毛和慕迟一样的长,房间开着冷气,他的身上盖着一条很薄的毯子。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叫了一声:“爸比,我要尿尿。”
我走过去,说:“我带你去洗手间。”
小西揉了揉惺忪地双眼,盯了我半晌,抓了抓头想了半天,说:“我见过你,你是……你是爸比的小三!”
我:“……”
“我说的不对吗?”他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不对,我是你爸比的女朋友,不是小三。”我纠正他,心里郁闷不已,多大的孩子,他知道小三是什么意思吗?
“那我妈咪呢?”
“我和你爸比都把你妈咪当成姐姐。”
他咬着手指想了半天,说:“那我爸比不就是我老舅吗?你就是我老姨。老姨是老舅的女朋友,老舅又是我的爸比。嚯,你们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我:“……”
“哎哟,我憋不住了。”他光着脚丫跳下床,一溜烟朝着卫生间跑去。
关门之前,义正辞严地对我说:“不许偷看,偷看木有小**。”
我:“……”我本来就木有小**的好吗?
忽听卫生间里传来他的哭声,我急忙跑了过去,推门而进,见他坐在地上,我以为他摔倒,急忙去扶。
“我尿裤子了。”他伤心欲绝地号啕大哭。
我简直被他打败了,都到卫生间了,竟然还会尿裤子。
慕迟闻声赶了上来,问道:“怎么回事?”
小西羞赧无比,他估计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再尿裤子是件十分难为情的事。
慕迟见他裤裆湿哒哒的,不禁莞尔,把他抱起,说:“爸比带你去换裤子。”
这个时候的慕迟,和我之前见到的慕迟,都有一些不同,他竟也有这么温馨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他帮小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对我说:“丫丫姐出差没有回来,小西会在家里住几天,能麻烦你帮他把衣服洗一下吗?”
我忙点头:“好。”
他又下楼和厉风行继续谈事情,我则拿了小西换下的衣服到洗衣间去洗,小西没去打扰慕迟,不动声色地站我身边,一边看着我洗衣,一边不住地点头。
我纳闷:“你点什么头?”
“嗯,我看着你放了很多盐。”
“很多盐?”我不明觉厉。
“我听电视里说的,一个女人洗衣做饭,就会有人说她很咸,很咸,自然就放了很多盐了。”
我想了半天,问:“你想说的是贤惠吧?”
他很惊喜:“是呀,就是贤惠,原来这个词叫贤惠呀,你好聪明。”
我:“呵呵。”
我第一次被人夸贤惠,竟然是个小孩,人生果然会有很多预想不到的事。
这家伙人小鬼大,若非他和毕嘉长的一点不像,我估计都要以为他是毕嘉的私生子了,什么很咸,放了很多盐,和毕嘉的成语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过了一会儿,他说:“看在你放了很多盐的份上,我就批准你做我爸比的小三了。”
“不是小三,是女朋友。”
“好吧,就批准你做爸比的女朋友。”
我回头冲他一笑:“我谢谢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若兮,你叫我若兮姐姐好了。”
他又傻掉了,掰着手指在算:“明明是老姨,怎么又成了姐姐了?你把妈咪当做姐姐,我又把你当做姐姐,那我妈咪就是我大姐。爸比是不是成了我二哥了?”
我一脸黑线,无奈地道:“你叫我名字好了。”
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兴奋地道:“若兮,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他小手向我招了招,让我附耳过去,然后他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我谈恋爱了。”
我:“……”
若说早恋,他也未免太早了吧?
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而已。
他又竖起一根胖嘟嘟的指头放在嘴边,夸张地“嘘”了一声,说:“别让爸比知道。”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让爸比知道?”
“妈咪说,小孩子不能谈恋爱的,爸比要是知道会告诉妈咪的。”
我把衣服拿去烘干,又拿熨斗稍微熨了一下,折叠整齐,拿到衣橱去放,撒玛利亚在慕迟家有个房间,衣橱是她和小西的衣服。
慕迟已经送走了厉风行,走了上来,对我说:“辛苦你了。”
我有一些不好意思:“没什么辛苦的,你别那么客气。”
“怎么忽然过来了,有事吗?”
“陈老板让我进入蓝颜会所了。”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执住我的手,问:“若兮,你怕吗?”
老实说,我是怕的,陈老板是怎样的人,我是清楚的,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他执住我的手,仿佛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笑着摇头:“有你在,不怕。”
单薄的嘴唇像一朵花,轻轻地向我吻了过来,但因孩子就在一旁,我还有些羞赧,微微地把头一低,他的嘴唇就吻在我的额头。
小西摇着手臂叫嚷:“我也要亲亲。”
慕迟莞尔,把他抱起,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小家伙仍不满意:“我要若兮也亲我一下。”
我无奈,只有在他额头又亲了一下,他心满意足地笑了,慕迟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我能吃麦当劳吗?”
“妈咪说了,不可以的。”
小西不爽地撅着小嘴:“她又不在,就吃一次都不行吗?”
慕迟故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好吧,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就奖励你一次。”
小西欢呼雀跃,两只白胖胖的小手摇的就像在舞着手绢似的。
我则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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