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双云 > 第四十八章 再探秦家墓
    君乔峰要素凌云找的制瓷之术,素凌云碰巧是知道的。毕竟前两日她还在那个地方待过。

    制瓷大家秦修文,据那只被带回地府的厉鬼说,在秦修文之后秦家就败落了,而秦家败落的主要原因便是秦修文将秦家不外传的制瓷之术藏了起来。

    制瓷前期步骤大同小异,不过若是要制作出上等的瓷器,这最后的几步工序是极为重要,而秦家厉害便厉害在最后的工序上,不过这几步工序也是秦家最大的秘密,除了秦家最直系的血脉,旁的支系都是看不到的。

    素凌云花了几天的功夫才又回到了当初遇上女鬼的那个村子里,她到的时候天昏暗了下来,正合适下墓。

    这一回她带足了工具,什么洛阳铲和三齿撬统统都带上了,她虽不是什么盗墓的人,而这类东西也不是市面上都买得到的,不过对于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的素凌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凭着尚且还是新的记忆找到了秦修文的那处坟墓,将工具卸下之后她便趁着夜动手挖起了坑。她挖的是上次他们出来的那个地方,毕竟要打通墓道上的砖头还是要花些功夫的,既然上次有人替他们打穿了,那她这次便借用上回的地方了。

    挖了半株香的功夫,终于是挖到了上回的那个洞,素凌云将手中的洛阳铲一扔,背着三齿撬就往下跳。她之前已经将整个坟墓中最凶险的机关给拆了,现下在墓中也没什么禁忌,她捏了个火诀,将墓道照得亮了些,就直直往里头走了。

    一段时间之后她见到了上回拆了的镇魂铃机关,铃铛与红绳散了一地,她堪堪从上面跨过去,走进了主墓室里。

    墓室里头安安静静的,确实是个让人长眠的好地方,不过今日倒是有人要来破坏这份宁静了。素凌云将手举过头顶,向着那个棺材深深行了个礼,口中念念叨叨了些话,片刻后她收了礼数,紧了紧护腕后从背后掏出三齿撬,一鼓作气将棺材盖撬了起来。

    她力气自然是比男子要小的多,撬棺材盖花了不少力气,她向后退了两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凑到棺材边上。棺材中躺着的男子已经开始腐烂,寿衣也早已烂成了布条,素凌云握着三齿撬翻了翻那具尸体,想在棺材中找到些线索。

    既然是秦家最重要的东西,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陪葬品。

    她将尸体翻了过去,让他面朝棺材壁躺着,接着她一手撑着棺材沿翻了进去,在棺材中翻找起来。说实话,秦修文虽是一家之主,然而他的陪葬品也并没有十分的奢华,只不过是些寻常的物什以及几件做工精巧的瓷器。

    素凌云用手背撑了会儿额头,继续在那些陪葬品中翻找,尸体腐烂的气息混着墓穴中潮湿的空气让素凌云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就只能撕了自己衣服上的碎布条塞进鼻孔里,再用嘴巴呼吸。

    墓中阴森森的感觉让人瘆得慌,素凌云也算得上是第一次开棺材盗墓,她胆子虽大却也不是无所顾忌的,更何况鬼魂这种事情,旁的人或许以为不存在,不过她却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这种东西是存在的。

    忽然间她听到一声脆响,随即她就弯下身子去看那是一对凤凰玉佩,在那些陪葬品中有些抢眼。素凌云将这对玉佩拾起,凑近火光细细看了,一般来说若是要佩戴凤凰的玉佩,自然是按照凤雄凰雌来佩戴,绝不会一人拿了两块来带。

    而凤凰这东西从来都是皇家的东西,不过素凌云也暗中打探过秦家的祖先,倒是似乎的的确确是有一个下嫁过来的公主的,有这样的玉佩做传承,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仔细翻看了这对玉佩,这东西也有些年头了,上头雕刻的痕迹都显得旧了,唯独玉佩背面刻着的两个字,看上去不像是与这块玉佩同时雕刻的。

    一个“文”子逍遥飘逸,一个“玉”字小巧玲珑,分明是两个人的手笔。素凌云愣了片刻,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

    那个“文”说的自然就是秦修文,而那个“玉”想来就是他青梅竹马的姑娘的闺名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原来秦修文一直都还惦记着她,最后陪他下葬的,不是他原配的妻子,而是这个没有秦家名分,还曾被他误会的姑娘。

    素凌云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有一个翩然的少年,他撑着纸伞走在河边的栈道上,身侧是一个温和羞涩的姑娘,他低头与她絮语,而她撇过头去,脸微红。

    春日的细雨如同qg rén间最缠绵的话,悄悄落在两人的鬓角与耳畔。

    素凌云瞬间就明白了,这应该就是年轻的男女便是秦修文与那只女鬼生前的故事了。见到如此情形,她倒也不惊奇,左右这不过是段回忆,故事中的人看不到她,而她却能看到他们。

    是以她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跟着他们。

    起先他们的故事并没有什么起伏,就如同所有普通的男女一样,手挽着手走过春秋冬夏,以为这便是今后一生的模样。

    后来也就如同素凌云知道的一样,秦修文娶了陈安安,而姑娘便再也没有见过秦修文,只自己在家中,愈发地沉默。

    正当素凌云以为接下来的故事不会再有什么转着,一切都如自己听女鬼说起的一样之时,场景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她花了好久的功夫才辨认出来,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秦修文的书房。

    那个当初笑意盎然的年轻男子,如今额头上已然多出了不少细微的皱纹,华发也不再是年少时的飘逸,反倒多出了些沧桑的意味。

    他手中握着一只瓷碗,正聚着精神提笔在碗上描摹什么。素凌云放轻脚步走了两步,意识到在这个空间里秦修文是看不到自己的,是以她又松了口气,向着秦修文身后走去。

    那人正画着的是一个浅衣衫的女子,眉目如画安静温婉,是先前与他一道细雨中漫步的女子,想来就是日后变成女鬼的姑娘了吧。素凌云歪着脑袋打量秦修文,他一笔一画都是极其细致的,生怕不能画出她的万分之一美好。

    他亲手制作了一套瓷具,紧赶慢赶做了五六天,而这些日子在素凌云看来不过是弹指间的一瞬,快如轻烟消散一般。这几日她哪里也没有去,不是她不愿意去其他地方看,而是她只要一开门,外头就是浓重的白烟,她根本走不出去。

    她想明白了,这是在秦修文的记忆中,自己只能看到秦修文看到的东西。

    那一日他终于将这一套瓷具都做好,他捧着这套东西急急赶去了一户人家,却见那户人家挂着白绸,是在办丧事。

    他在门口顿了顿,继而走了进去,瞧见主事的一对老夫妻的时候,他手中的东西统统都摔在了地上。

    他直直跪倒在灵位前,棺材中不过一套寿衣,并没有那姑娘的尸体。因人们都听信了陈安安找来的道士的言语,没敢将这不祥之人的尸体留在镇中。

    秦修文在灵位前跪了很久,半句话没有说也未曾露出什么神,从始至终都是一张冷到极致的脸,直到秦家来了人寻他回去,他才呆滞着目光跟着陈安安回到了秦府。

    回到秦府后的秦修文,再也不如往日一般意气风发,而是活生生变了一个人,像是提前衰老一样,整日整日地不修边幅,邋遢酗酒,再也不管秦家事务。

    他夜夜入梦之时梦到的皆是那个姑娘窈窕的身影,可他无论如何呼唤,那个姑娘都未曾回过头看他一眼,而那个姑娘身侧站着的,始终是那一年清明细雨之时,那个为她撑着一柄油纸伞的他。

    原来在她心中,现在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唯独有一日,姑娘似乎是早早就在梦中等他,姑娘双目中留着血泪,身上穿着的浅衣裳也被鲜血染得通红,那个姑娘用凄凄惨惨的声音问道,我当初送你的那双鞋子你看到了吗?

    他愣住了鞋子?他从未听说过她送了自己一双鞋子。

    正当他愣神的当口,那个姑娘仰天大笑了几声,声声如泣,哀哀不绝。他被吓得颤了两下,姑娘虽不能看见了,却仍旧感觉到了他的害怕,忽然之间飘到了他的面前,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贴近他,问道,你是不是怕我了?

    秦修文只直愣愣地站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姑娘冷笑一声,又往后退去,边退边笑说,我知道,你们都怕我,都觉得我是不祥之人。

    秦修文很想解释,开口却觉得喉咙中堵着什么东西,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后来姑娘就消失了,他也醒了。

    醒来之后,他明白有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也没有想周全,他不知道自己夫人如此善妒,连他曾经的青梅竹马也不放过,他更恨自己软弱无能,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全然不知,只窝在房中为她准备生辰贺礼。

    然而贺礼再如何精致又有何用?她再也收不到了。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做过瓷器,他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翻看着秦家不外传的秘术。素凌云见他一直都在自己的两条胳膊与腿上写着什么,用的墨水似乎不是寻常的东西,而无论他写多少,都无法留下痕迹,而即便无法留下什么,他看上去也不急躁,只是日复一日照着古籍上的东西抄写。

    终于有一日,他似乎是将那些东西都抄完了,秦修文一扬手,将烛台打翻在书籍中。素凌云瞪大了眼睛他这是要!而且他烧的东西里,必然有秦家的制瓷之术!

    素凌云恨不能阻止他,她这一回就是来寻找制瓷术的,若是已然被他烧毁,那么那该怎么办!

    不对!素凌云使劲眨了眨眼睛,他先前在自己手臂上写的东西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古书上看见过一种方法,是将重要的信息用一种特质的墨汁书写,想要看的时候再用配套的烟熏,方能见到传递的信息。

    原来如此!

    素凌云看着秦修文在烟雾中逐渐没了气息,便也知道这个梦终于是要走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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