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十分讶异。
这似乎与他想的有些不同,他本以为自家教主说出去游历至少也得一年半载的,未曾想才不过几个月,这位年轻的教主就笑眯眯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虽觉得教主回来的太突然,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十分欢迎那人回来的样子上去对那人嘘寒问暖,还免不得说上一句觉得那人瘦了不少,是不是在外头吃的不好这样的客套话。
而那位年轻的教主见他如同父辈关怀小辈一般地关心自己,自然是高兴地叔叔长叔叔短说个不停,顾孟自是拉着他说了许久,而小教主也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统统告诉他,他俩就仿佛是最亲近的叔侄一般。
末了小教主站起身向顾孟道别,说是自己长途跋涉身体劳累,便先回去休息了,顾孟嘱咐了他几句就放他去了。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顾孟的嘴角不由浮上了浓浓的嘲讽笑意他本还担心这小子出去历练一番怕是回来会长进些,如此一来自己就不好办了。不过现在看来,这小子竟还是这般不防人,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虽说没长进的确让人失望,然而这对于他来说却是好的。
燕行云走出顾孟房间的时候,温子恒早就在外头候着了,见人出来便笑着迎了上去。燕行云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他记得方才这家伙与自己说是要去沐浴更衣的,他还记得这家伙去沐浴前穿的也是身红衣裳,而这时候温子恒依旧是一身张扬的红衣,妖媚得仿佛天地失。
“如何?”燕行云还没开口,就被温子恒抢了先。
燕行云脸上神如常,想来没什么dà á烦:“如往常一致。”
想来也是,燕行云在天机教中装无能装了许多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大概是个不成器的教主了,只是鲜少有人知道他所谓的扮软弱,不过是在蓄势,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一举扳倒那两只老狐狸。
所谓扮猪吃老虎,隐忍不过是第一步。
“那么季出野那边呢?”温子恒跟在燕行云身后向着教主的住处走去。
“他们两个是想联合起来先对付我,既然如此那我便逐个击破,挑拨离间是第一步。”燕行云边走边笑,“季出野那边不必支会,他也总有办法晓得的,到时候你说他会怎么想?”
温子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的笑意由妖媚逐渐变得深邃:“天机教教主软弱无能,没什么主见,而又与顾孟密谈许久,季出野那里的消息只怕会变成是顾孟教唆你不要与他亲近。”
“不错。”燕行云凛了凛神,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两厢实力相比,还是顾孟稍逊,若是他俩真要较起劲来,顾孟必然还是会来找我。”
顾孟为人并不如季出野那般凶狠咄咄逼人,是以燕行云决定的便是要先拉拢顾孟一道对付季出野,将这个心头大患铲除了,届时收回教中大部分权利,再想办法拉顾孟下来便能容易上许多。
离间计罢了,毕竟顾孟与季出野二人关系也不是很好,也是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的,这时候他从中挑拨一二,必能让他们本放在背后的猜忌完全亮到台面上来。
燕行云不是喜欢拖沓的人,从前他隐忍了那么多年,如今时机日渐成熟,他绝不可能再拖下去。何况人心难测,如今的形式也随时有可能发生变化,是以他必须抓紧时机动手。说起来这些年他在教中虽是无所作为,但并非说他就没有暗中培植势力了,城府如他又身在这样的地方,做事一定是会为自己留后路的。
“你传消息给扬州那边,让他们动手。”
燕行云一改往日在饕餮阁中翩翩公子的形象,素来温和的脸上多了几分狠戾,眼中的神也透着一股子的寒意,倒是与素凌云愈发相像了。温子恒站在他身侧,眼中笑意深邃悠长,一双狐狸眼微微挑起,魅惑的模样让诸多女子都要自愧不如。
他勾了勾唇角他也该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天机教扬州分坛的坛主李玄近来很头痛。
城中不太平得很,他们的几处接头点都被破坏,里头驻守的人都被人杀害了,而有几处平民房也无缘无故着了火,最令李玄心惊的是,据派出去的人回来汇报,那些犯案手法都是他们熟悉的,也就是说其实接头点里的人都是被自己人杀的,而那被烧毁的平民房也是他手下的人未经他批示便动的手,极有可能是私怨引发的。
然而教中明确规定过,教内纷争必须上报不得私自解决随意杀戮百姓更是大忌,他们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并非是不问缘由shā rén放火之辈,所谓邪教,也并非是他们想这样的,从前天机教创教之时所授武功强横,江湖中人多半是打不过的,不过心法越强也越容易走火入魔,天机教中时常会出现修炼功法一口气走岔便shā rén不眨眼,是以江湖中人才会觉得天机教是实实在在的邪教。
实则不然,教中事务分工明确,从上至下井井有条,而老教主觉得被人误会也不过就是人言可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向世人证明天机教的清白。不过老教主治理教众素来严厉,别人认为天机教是邪教,可教众们绝不能做得像真正的邪教。
然而天机教的武功路数的确在江湖上高人一等,是以老教主不仅发展了贩卖军火之类的其他生意,亦创立了shā sh一u组织,专门接一些暗杀的事务。
老教主威望极高,教众几乎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轮到李玄头上,他也是头一次遇上。他驻守扬州分坛六年,从来都是太太平平的,最近突然之间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倒不是怕朝廷来兴师问罪,他最怕的还是总坛那里。
虽说现在的小教主年轻也没什么作为,不过不能说他不能动用手中的权利来整治自己。而且他听说这个小教主极为信任季出野与顾孟两位长老,而他李玄是季出野的人,倘若是顾孟在小教主耳边吹了什么风,惹得小教主要动自己,想来季出野要救自己也是很难的。
李玄双手背在身后急得在屋中来回踱步,他现在必须在总坛那边得知这里的事情之前先将背后犯事的人揪出来交到总坛去,如此才能将功补过,就算是总坛怪罪下来他也有的推脱,不过是治他一个管教不力的罪。
想到这里他一手握拳敲在另一手的掌心里,连忙准备叫手下去将近来的事情查个清楚,还未等他走出屋子,却有手下冲进来急吼吼地与他说,总坛那里来人了。
李玄听罢眼前一黑,心说总坛来人?来的什么人?片刻后他才想明白总坛还能来什么人!
“竟然这么快?”
说着他一把推开来报信的手下,大步走去了前厅。
厅中已有人等着了,来人穿了一身张扬的红衣,肩上虽搭着一件薄薄的毛披,手中却还是握了一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掌心敲着。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人才转过身,五官精致不说,一双狐狸眼更是惑人。
李玄见过这个人,他是与小教主形影不离,常常一道吃喝玩乐的温子恒。从前老教主还在的时候,小教主耽于玩乐,曾拉着温子恒从总坛一路来了扬州看琼花,还是李玄接待的他们二人。
虽说是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也还不是分坛坛主,只是稍稍接待了一番就容得他们俩自己去玩了,不过这温子恒的狐狸眼实在是太妖媚,很难让人忘记。
温子恒见李玄见到自己后竟然有些愣怔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倒也没生气或是摆什么架子,只笑着冲他一抱拳,道:“李坛主,好久不见。”
李玄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抱拳回礼道:“温公子,好,好久不见。”
他的样子有些紧张慌乱,温子恒却权当没有看到,但也不与他扯开什么话题,想来李玄也是知道自己是何而来,既然晓得了,那么自己再扯有的没的就显得刻意了。是以他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李坛主,扬州的事情闹得有些大,总坛也知道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教主是个不爱管事的,如今消息被季长老压着,不让人知道呢。”
“那你是如何”李玄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话锋一转,“难道你”
说到这里他却又截住了话头没再说下去,他实在不确定温子恒的立场,按他与小教主的交情来说,怎么想他也该是站在小教主那边的,但方才从他话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倒像是他是站在季出野身后的。
温子恒笑了笑,眼角微微上挑,端的是一副狡诈的模样,他走近了两步,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那是季出野的亲信才会有的玉佩,是天机教中互明身份之物。他这时候才真正相信,原来温子恒早就与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了。
不过为何?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选择季长老么?”温子恒将玉佩收了回去,理了理衣衫才继续道,“你也知道小教主的脾气,继任以来管过多少事?从前他爹死前要我扶持他,我本以为他该懂事些,不料却是个扶不上的货。”
李玄试探着问:“所以你就投靠季长老了?”
温子恒挑了挑眉毛:“自然。如今教中实力相比,还是季长老更胜一筹,何况长老许诺了我丰厚的条件,我自然是要帮他的。”
李玄虽是讶异温子恒居然与自己是一路的,但他还是更介意温子恒的背叛。不过当他问起时,温子恒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这算什么背叛?良禽择木而栖,我不过是不想我今后的日子过得太难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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