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六
这一天,宫内外原本应该充满了喜气洋洋的过年氛围,可是随着去年孝献皇后离世,宫廷内到处都是一片哀声,仍沉浸在死亡的气息中,缓不过劲来。刚过正月初一,顺治便开始着手准备遗诏之事。
乾清宫
玄烨身穿素服走进一片沉寂的乾清宫内,“儿臣玄烨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微臣见过三阿哥,三阿哥吉祥。”
福临:“起来吧,玄烨。”
玄烨:“谢皇阿玛。”这一眼,玄烨看到了二阿哥福全,遂行了平礼。
玄烨:“皇阿玛,您召见儿臣,可是有何事?”
福临:“朕......今日召你们来,的确是为一事。朕......决定......今日出家!”
“皇阿玛!!”“皇上!!!”这话一出,倒是惊倒了在场所有人,纷纷跪下不敢吭声。
福临:“你们不必跪着求朕收回旨意,皇太后也同意了。”
索尼:“皇上,您是天子,怎可......”
福临:“不必说了,今日是朕离宫之日,朕......会为你们选择一位合适的君王,你们尽心辅佐便是。”
“皇上!”
福临:“不许再求,王熙,麻勒吉,拟旨。”
王熙,麻勒吉:“皇上,请恕微臣等不能遵旨。微臣不敢写。”
福临:“放肆!”
“皇上!!”
福临:“好,好,既然你们不敢写,玄烨,你来写!”
玄烨:“皇阿玛......”
福临见玄烨跪着不动,一时怒火中烧,“好,好,你们都不写,那这遗诏,朕来写!”
王熙见顺治往书桌走去,连忙道:“皇上!!皇上!!!微臣......写......”
“王大人!!!”
福临:“好!此诏实为罪己诏,自朕从政十八年,可谓罪浪滔天......”
“皇......”
福临:“你写便是。”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十八年于兹矣。自亲政以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宗谟烈,因循悠乎,苟安目前,且渐习汉俗,于淳朴旧制日有更张,以致国治未臻,民生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朕自弱龄即遇皇考太宗皇帝上宾,教训抚养,惟圣母皇太后慈育是依,大恩罔极,高厚莫酬,惟朝夕趋承,冀尽孝养,今不幸子道不终,诚悃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皇考宾天时,朕止六岁,不能衰经行三年丧,终天抱恨,帷事奉皇太后,顺志承颜,且冀万年之后,庶尽子职,少抒前憾,今永违膝下,反上廑圣母哀痛,是朕之罪一也。
宗皇诸王贝勒等,皆系□□、太宗子孙,为国藩翰,理应优遇,以示展亲。朕于诸王贝勒等,晋接既正东,恩惠复鲜,以致情谊睽隔,友爱之道未周,是朕之罪一也。
满洲诸臣,或历世竭忠,或累年效力,宣加倚托,尽厥猷为,朕不能信任,有才莫展。且明季失国,多由偏用文臣,朕不以为戒,反委任汉官,即部院印信,间亦令汉官掌管,以致满臣无心任事,精力懈弛,是朕之罪一也。
朕夙性好高,不能虚己延纳,于用人之际,务求其德于己相侔,未能随材器使,以致每叹乏人。若舍短录长,则人有微技,亦获见用,岂遂至于举世无材,是朕之罪一也。
设官分职,惟德是用,进退黜陟不可忽视,朕于廷臣中,有明知其不肖,刀不即行罢斥,仍复优容姑息,如刘正宗者,偏私躁忌,朕已洞悉于心,乃容其久任政地,诚可谓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肖而不能退,是朕之罪一也。
国用浩繁,兵饷不足,然金花钱粮,尽给宫中之费,未常节省发施,及度支告匮,每令会议,即诸王大臣会议,岂能别有奇策,只得议及裁减俸禄,以赡军需,厚己薄人,益上损下,是朕之罪一也。
经营殿宇,造作器具,务极精工,求为前代后人所不及,无益之地,糜费甚多,乃不自省察,罔体民艰,是朕之罪一也。
端敬皇后于皇太后克尽孝道,辅佐朕躬,内政聿修,朕仰奉慈纶,追念贤淑,丧祭典礼概从优厚,然不能以礼止情,诸事太过,岂滥不经,是朕之罪一也。
祖宗创业,未尝任用中官。且明朝亡国,亦因委用宦寺。朕明知其弊,不以为戒。设立内十三衙门,委用任使,与明无异。致营私作弊,更逾往时,是朕之罪一也。
朕性闲静,常图安逸,燕处深宫,御朝绝少,以致与廷臣接见稀疏,上下情谊否塞,是朕之罪一也。
人之们事,孰能无过,在朕日御万几,自然多有违错,惟肯听言纳谏,则有过必知。朕每自恃聪明,不能听言纳谏。古云,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朕于斯言,大相违背,以致臣士缄然,不肯进言,是朕之罪一也。
朕既知过,每自尅责生悔,乃徒尚虚文,未能者改,以致过端日积,愆戾逾多,是朕之罪一也。
□□、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冲主,佐理政务,而告中外,咸使闻知。”
“皇阿玛,不!!”玄烨跪在地上,哭着爬到了顺治身边,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玄烨,朕已命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和索尼四位为辅政大臣,辅佐你登基,你要好好治理这天下。”
玄烨:“不,儿臣不愿,如果要这江山而没了皇阿玛,儿臣宁可不要这江山,儿臣......需要皇阿玛!!”
福临:“够了,玄烨!你......随朕来。”说着,顺治便向殿外走去,玄烨也擦干了泪水,急匆匆跑着跟过去。
五凤楼
福临站在五凤楼正中央,向远处望去,问着还在身边抽噎的玄烨,“玄烨,这样放眼望去,江山如何?”
玄烨有些不解“一片大好,百姓安宁祥和,刚经历完战乱,需要安稳。”
福临:“没错。玄烨,你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皇阿玛无力再保证这片江山的安稳,所以,朕把它交给你,让你替朕好好治理这江山。”
玄烨:“不,皇阿玛,玄烨还小,大清离不开皇阿玛。”
福临:“不,大清最不需要的就是像皇阿玛这样的君王。玄烨,你果断,朕知道,你会是一个贤明的君王,所以你一定要肩负起这个重担,照顾好你的额娘和皇祖母,为百姓创造一个盛世!”
玄烨:“皇阿玛......”
福临:“玄烨,大清需要你,真的需要你。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大清毁在皇阿玛的手里?难道你要看着皇阿玛成为历史上唾骂的千古罪人吗?”
玄烨摇了摇头,“不,儿臣......不愿......儿臣只是想要皇阿玛陪着儿臣......”
福临:“这就是了,朕这一生,为朝政付出了一切,朕的婚姻,朕的身心,甚至是......朕最心爱的女人......帝王动情,太累太苦,所以,玄烨,你千万不可动情,那个位置,也不允许你动情!”
玄烨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福临:“玄烨,不可动情。”
玄烨:“儿臣......”
福临:“答应朕!!!”
玄烨闭了闭眼,咬着牙答道:“是,儿臣明白了。”
皇阿玛,不动情怎么可能,儿臣早已经......可是,皇阿玛,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这片江山,儿臣一定会担起这份责任,让您看到一个太平盛世!江山,儿臣要,可是挚爱,儿臣也不会放弃!
玄烨:“皇阿玛,您离宫后,儿臣还能见您吗?”
福临:“或许吧。”
玄烨:“那儿臣去哪儿见您呢?”
福临:“五台山......”
玉卿,你嗜爱佛教,你说你最爱五台山,那朕去五台山等你的轮回,见朕一面,让朕知道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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