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那夏将军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宋瑾熙不讨厌夏文歌,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愉快,可这些天的了解已经足够让她相信他。
夏文歌外表严肃冷冽,内里却体贴,又没有盛都男人们那些骄奢yín逸的坏习惯,尤其那日在酒楼,他对自己的保护更是震撼了一下,甚至算得上欣赏,若是平常见到,她很愿意多多jiāo谈,只是现在时间、装扮都不适合,她只得往外撵人。
「没有。」许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夏文歌心里却满足了几分,起码宋瑾熙就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有看到了几眼,「那我先回去,宋大人有事尽管找我。」
「好,我送您。」松了一口气,宋瑾熙伸手把书放在一边桌上,这就要送他出去,可她才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哎呀叫出声。
因为疼痛脸一下子皱在一起,宋瑾熙连忙扭头看自己的头发缠在了哪里,却是惠娘为了好看,弄了一个复杂精致的银钩挂着帘子,此刻那弯弯曲曲的银钩已经与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看着及腰的长发与银钩缠得乱七八糟,宋瑾熙无奈,伸手去扯动,却冷不防身后突然伸出两只手,夏文歌的声音立刻响在耳边,「别动,我帮你。」一双大掌抓住了她的手,安抚的声音响在耳边。
下意识挣开他厚重的掌心,宋瑾熙不敢乱动,任由对方把自己包围在手臂间,夏文歌手指灵活地往下解那头发,力气虽大,动作却轻柔得很,因为靠得很近,总觉得宋瑾熙的身上有一股香味,若有若无地在鼻端徘徊,引得他思绪胡乱纷飞。
☆、第七章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夏文歌想,完全没有一点点汗臭味或者男人常有的体味,反而有一种陌生的香气,还有这一头长发柔软如同丝绸,缠在他的手上,千丝万缕地渗透进心里。
就这样停在这里吧,静止在这里,这是夏文歌最真实不加掩饰的想法,可他却没发现怀里的宋瑾熙红了脸,已经完全不知所措。
宋瑾熙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靠近过自己,就算是名义上的爹爹也不曾这样温柔地对待她,甚至爹爹除了死前,从未叫过她的名字,瑞王妃更是对她冷眼相待,所有人都当她是瑞亲王捡来的弃婴,除了皇上,没有外人知道宋瑾熙是瑞亲王亲生。
宋瑾熙曾经十分痛恨那个名为爹爹的瑞亲王,凭什么上一辈犯下的错却让她来承担,所以瑞亲王死后她离了王府,任xìng地去做官,然后让半个朝堂的人都畏她、惧她、讨厌她。
只有夏文歌,他是她生命里第一个愿意靠近自己的人,明明相识不过几日,却好像很熟悉,做出那么多暧昧的举动,若不是自己现在披着男子的幌子,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另有所图,可是自己现在是男人呀,那为什么夏文歌要对自己这么好?宋瑾熙忍不住去仔细地想,却不敢说出口那个答案。
不可能,她现在是男人,夏文歌不会有那种心思的,可再一揣摩,心里就有些恍惚,再去看眼前的夏文歌,有些隐密的心思开始在心里滋生。
没感受过爱也没爱过,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喜欢一个人的那天,宋瑾熙原本已经打算一生男装示人地独自走过,可是遇到夏文歌,突然觉得身边有一个人的感觉很好,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可以聊天、可以吵闹,好像生活一下子有了色彩,再也不像以前,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个人。
因为这些奇怪的想法让她脸上红云密布,一颗心怦怦跳动,她惊惶得不知所措,而那边夏文歌已经有些不舍地解开最后一缕头发,感受着这难得的肌肤碰触,不愿后退半步,依旧保持姿势站着,两人一时无言。
许久,还是宋瑾熙开了口,「多谢。」
深呼吸,夏文歌轻声说道:「不客气。」
话虽说着,却没有放开的动作,直到宋瑾熙忍不住再次开口,「好了……」
这真是个古怪的夜晚,而自己这时候依旧不忘压着嗓子说话,宋瑾熙都忍不住要感叹自己的定力,更加奇怪的是,第一次有男人靠自己这么近,自己心底却没有厌恶的感觉,完全不似在盛都,只要那些男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自己,憎恶的感觉便会涌上心头。
很奇怪,夏文歌并不让她讨厌,所以她没有激烈的抗拒,只是等伸出的双臂缓缓收回,感觉身后人双脚后退,这才转身看他,却冷不丁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凝视着自己,看不清楚里面藏着什么。
嗓子莫名其妙地干涩,宋瑾熙双唇翕动,想要打破此刻的气氛,「很晚了,夏将军……还不回去吗?」短短几个字,她几番停顿。
强烈的感觉奔腾在胸口,一股冲动涌动着,从看到宋瑾熙开始,夏文歌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生命仿佛飘离了最初的轨迹。
在他的预想中,功成名就、娶妻生子,这些事情本应该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可是那时候宋瑾熙还没有到,他还没有以这种强硬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边,此刻出现了,曾经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容易接受。
没看到宋瑾熙时还好,一看到,夏文歌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连曾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也完全消散,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无力感,而这一切都因为宋瑾熙,夏文歌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瑾熙瞧,他的声音有些哑然,「你是谁?」
脸色一下子白了,宋瑾熙看着他,有些防备,「什么意思?」难道真如她所想的,这个男人看透她女儿身的身分了?
「你到底是谁?一个被贬的内史却让皇上亲自派人护送,名义上说是惩罚,却安排我给你最好的一切,你到底是谁?」
宋瑾熙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看破了身分,她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却没笑,「我还以为夏将军永远不会问我的身分。」不怪她会有这样的理解,实在是这些天夏文歌都没表现过对她身分的好奇。
脸色黯淡下去,夏文歌有些挫败,「我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问。」
假如回到第一次遇到的那天,到来的宋大人是他以为的那样,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尖酸刻薄的xìng子,或许还是一个谄媚狡诈的小人,一脸趾高气扬的骄傲……如果那是宋大人,大概夏文歌这辈子都不会来搭理,只是找院子给他住,安排人守着不许乱跑,直到人离开边城。
可是来的是宋瑾熙,一个尖锐傲气却又敏感的少年,总是防备着别人却又天真得很,一点也不趾高气扬,眼底却总是藏着不符合年纪的寂寞,安静地待在院子里却又向往自由,不惜与自己对抗,这么复杂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人不好奇。
他曾经希望皇帝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累赘召回去,可现在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留下吧,永远留在这里,即便他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也甘心。
凝视着宋瑾熙,他的眼睛干净清澈,里面写着疑惑,夏文歌苦笑,觉得自己就是作茧自缚,竟然连伤春悲秋这样的事情做起来也顺手拈来,心道不能再任由自己奇怪下去,不然宋瑾熙必定把自己当成有什么怪病的男人,这么一张脸,恐怕打过他主意的男人不少,自己不能引他厌恶。
这样想着,夏文歌终于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微微一笑,「宋大人休息吧。」他转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留下宋瑾熙站在那里。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宋瑾熙抚摸发烫的脸颊,身体莫名地颤动。
原以为离开了盛都那个名利场,一切都会平静,可眼前的事情却不像那么简单,看来边城也不是皇帝口中那个安全的地方呢。
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躲避,就像是离开盛都一样?她不是这样胆小的人,可是眼前的情况着实很复杂,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又躲不开,到底该怎么办?宋瑾熙在心里问自己。
蹲在角落里等着,老楚看到宋瑾熙出现的时候立刻跑过去,笑得谄媚,「宋大人又来散步啊。」
对老楚的到来不明所以,宋瑾熙点点头,脸上表情不是太热络,「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来凉亭这边散步?」别怪她多想,实在是这些日子总能瞧见老楚,紧接着就发生乱七八糟的意外,难免疑心了点。
「我、我问了惠娘嘛。」老楚不承认自己偷偷留意了好几天,撒了谎,然后依旧乐呵地凑上去,完全无视对方冷淡的态度,「宋大人白天好像不怎么出来,也不怎么爱热闹,惠娘说您经常这个时辰出来走走。」
「我习惯这时候出来,再说不是你们让我不要随意走动的吗?」宋瑾熙漫不经心回答问题,又转而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回答得很迅速,老楚停顿片刻才试探着说道:「就是觉得,宋大人最近不和大家一起用饭,也更少见到了。」
「嗯。」既不解释也不多说,宋瑾熙深谙沉默之道。
她不出去用饭,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文歌,在来边城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有一个保护伞,却从没想过与这个人发生点什么,可是这几次接触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失控。
别说眼前的人是老楚,但凡换个人这话都聊不下去,他才不在乎宋瑾熙的冷淡,咂咂嘴连声感叹,「怪不得,怪不得宋大人不知道主子病了,心情也不是很好呢。」
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意外,宋瑾熙皱眉,「夏将军病了?」明明那天夜里还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突然病了?这些日子天又没变冷,生哪门子的病?
「是啊,病了,宋大人最近出来得少,不知道也很正常,主子病得很严重啊。」可不是病得很严重吗,整天冷着一张脸狠狠cāo练他们,弄得大家怨声载道,这绝对是犯病了,至于宋大人对于病了的理解他老楚就不负责了,嗯嗯,主子确实病了,心病也是种病。
☆、第八章
就是不知道这病和宋瑾熙到底有几分关系,他只是随便猜了猜,毕竟这些日子没人惹到主子,除了眼前这个宋大人的到来,莫非还在生气皇帝把宋瑾熙扔到这里?也不像啊,那又是为了什么?现在主子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老楚心里打定主意要让宋瑾熙和夏文歌碰面,一次xìng把事情解决了,不然再被cāo练几天,自己的身子骨都要扛不住了,他眼巴巴看着宋瑾熙,满眼期待,宋瑾熙也没让他失望,犹豫着开口,「你笑得这么古怪什么意思?老楚,别笑了,你觉得我要不要去看看夏将军呢?」
「要,自然是要的。」忙不叠点头,老楚恨不得立刻拉他过去。
「那我明日……」
「别呀,现在就去吧。」
「天色已晚,不太合适吧。」看着昏暗的天色,宋瑾熙不由得想到那一晚,夏文歌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房里,又莫名其妙对自己好,害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怕被揭穿身分,又对他起了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心思,躲着会想起,相见又胆怯,干脆就连用饭都躲在房里,彻底断绝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错觉,应该都是假的,夏文歌把自己当成男人,她也从没想过与哪个男人发生什么,这样明显不合适的两个人,本就不改有所纠缠,不是吗?
看他推拒,老楚急出一头汗,开玩笑,这些天主子都是天不亮就开始cāo练他们,要是明天再去那不是还要多受一天苦?
看宋瑾熙不急不躁的模样,他恨不得把宋瑾熙一巴掌敲晕带到主子面前,口气越发急了,「明天不行,就现在吧,宋大人您是客人,主人家有什么不适也该关心一下吧。」
打蛇打七寸,这句客人就是宋瑾熙的七寸,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她只得点头,「那我去夏将军房间里瞧瞧。」
「别,我家将军在房上,您去那里好了。」
「房顶?」生病了不躺在房里倒去高处,这是个什么道理?
十分心虚,老楚解释,「人病了嘛,心情就不好,在高处散散心、喝喝酒,我们习武之人都有这个习惯。」
被这种奇怪的习惯弄得一头雾水,宋瑾熙哭笑不得,「我、我可上不去。」要是指望她爬上去房顶去看病人,恐怕到时候夏文歌的病是小事,她被摔死才是大事。
「有木梯。」老楚一副理解,又有点未卜先知的得意。
顺着老楚指的路,宋瑾熙爬上房顶的时候一眼就瞧见坐在屋顶的夏文歌,他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头顶的月光洒下来,竟然掩饰了他给人的强大压迫感,只是这么看着,他好像又和所有人有点相似,又有些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很少有人生病还爬这么高的吧。
尽管她已经放轻了脚步,夏文歌还是立时发现有人靠近,看过去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像是一把绷紧了的弓弦,随时准备动手,可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份严厉就变成纠结,十分不解宋瑾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心底的喜悦却喷涌而出。
这是宋瑾熙第一次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想到主动出现四个字,夏文歌就有种笑出声的冲动,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冷静,以往的淡然再难寻到,只要碰到宋瑾熙就只剩下傻乎乎的喜悦,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无论心里怎么波涛汹涌,脸上的平静还勉强保持着。
既然被发现了,宋瑾熙也就不蹑手蹑脚的了,大模大样地伸出手去,「夏将军扶我一把,我不习惯在这上边走路。」
脚步稳得如履平地,夏文歌大步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后抓住宋瑾熙的手,牵他过来。
「小心些。」明明只是帮忙一下,握着那双细白柔嫩的手,夏文歌心思却乱了,宋瑾熙就连手指都女人似的柔若无骨,若不是他行为举止并不娘气,恐怕见过这位宋大人的有一大半都要怀疑他的xìng别。
短短几步路,却好似漫长地走了一辈子,夏文歌看宋瑾熙在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