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一相逢 > 第 4 章
    唇不薄不厚正是最好的模样,只是它的主人总是将他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冷漠但是其实会很暖和吧。那,除了暖呢?殷瑟心停了一瞬,下一刻更加剧烈的跳动起来,让气息也跟着发疯。终于,蛇尾蜷曲到极致,殷瑟灼热的呼吸倾洒。一双桃花色的眼缓缓闭上……

    一壶冷水劈头盖脸浇了上来,人也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床上。

    “清醒些。”

    殷瑟立时明白了三分,看着法海冻着能掉冰碴子的脸,手上扯着他的尾巴想对待个物件般拉扯下来。

    还醉着的蛇眨了眨眼睛,茶水顺着他的动作滚落,顺着两颊在尖俏的下颚低落在桃花色的衣衫上,霎时浅淡的殷瑟便浓厚起来。这只蛇妖的一生便是在天雷之下怕都没有此刻半分狼狈。

    他一抖蛇尾化成了脚,又抹干了下巴上的水珠。他瞧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上头一条红痕横贯过手心,斩断了掌心的纹路,殷红的血像是断线的蒸煮一颗颗连成一线滚落。

    人家泼了你一杯谁,你就该赏他一场倾盆的雨,浇个他如落汤之鸡。着想来是殷瑟的行事准则。

    于是这蛇妖半张着眼,顺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坛子十斤的酒来直接就往法海的脸上招呼了过去,也不看是否砸中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金山寺。

    窗被冲撞的“哐当”一声散了架。

    ……

    酒,最好,是烈酒。小小一坛子就让你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忘却了前尘今朝,得好梦一场。

    殷瑟的小屋唯有一条勉强够两个人并肩走过的几阶楼梯,殷瑟喜欢坐在最上面的那格靠着栏杆,瞧着腿喝酒。

    一坛又一坛,烈火似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有热又凉,冰火两重。让人眼睛花了,脑子糊涂了,一切的切都不甚清晰了,便如同现在这一刻。

    搭在膝上的手被那和尚拉了过去握在掌心。干燥而温暖,丝丝缕缕,可以渗透进皮ròu鲜血暖到骨头里。殷瑟眯着眼睛看眼前突然出现的好几个和尚,不明白了。那和尚前一刻还给他洗了个凉茶澡,怎么下一刻就……就低着眉目坐在他的身边细细的为他上yào。蛇妖晃了晃两之间捻着的酒坛子,酒水“当啷”作响,随后他明白了。

    月色迷离,半边明半边昏,真是个适合做梦的好时候啊。

    殷瑟甩手扔了酒坛,还余留小半壶的烈酒顺着台阶骨碌碌滚下洒落一地酒水与醇香。

    没骨头的妖精往记忆中那温暖的所在一靠,软绵绵的没了形状。那和尚瞥了他咿呀,似又要开口教训。殷瑟晓得,于是不乐意他开口,这是殷瑟的一场美梦,又怎能忤逆了他的心意。那个和傻瓜到底只是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上面都没说。

    殷瑟笑了,蹭了蹭法海的肩头,努力集中已经飘忽了的视线,“一个文德,两个文德,呵,三个文德。我们许久没有这样一起看月亮了。可惜,今夜的月色不大好……”

    春风拂来,微凉,带来屋边的两株桃花落雨。娇艳的花纷纷扬扬的落在桃花色的衫雪白的襟裳。殷瑟拂开落在脸上的两瓣桃花。蛇妖可糊涂,头一动就滑下了法海的肩头。一只粗糙却十分温暖的手接住了沉甸甸的头,殷瑟拿脸蹭了蹭,灼热略麻,带着令人心安的檀香味。

    他笑,颊边深深的酒窝让着浪dàng红尘几千年的蛇妖多了分与岁月不相符的纯真与干净,这是一个会做梦的人。

    殷瑟伸出手,轻拂去那雪白僧衣上的粉红花朵,“文德,你看,桃花多好看。虽然比我差了一点,但是你和着它就会觉得和这个人世间离的很近。你为什么不喜欢呢?我这只妖精虽然脾气不大好,可也不是十恶不赦之辈,不违你口中的善恶之理,你怎么就……”

    他轻颤着眉眼住了声,似乎不愿意再这般说下去,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他已经看不清此时这和尚的眉目神色,他想看清楚些,好好的看清楚。双手勾住那人的脖子,将脸缓缓凑近,可越凑近越是……看不清。

    蛇妖眨了眨眼睛,眼前人叠影重重,世界晃动摇个不停。

    他一恼,双手“啪”的捧住那张冷俊的脸,口气严肃:“文德,你别晃,你晃得我眼都花了。”

    和尚似被他的动作惊到,棺材板似的脸总算露出了略显错愕的眼神。殷瑟好容易看清了一点,就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哈”的一笑。

    乐极易生悲。

    就在这蛇妖得意之际,一阵落花而来,直扑这妖精。都说乱花渐yù迷人眼,此情此景可足够迷人心神。

    隔花的一望,风中衣衫的纠葛缠绵。

    蛇妖怔怔的凝视那依旧棱角略锐的和尚,叹息般的柔化了眉眼。心中一烫又是一疼。捧着那人的手也在不知觉间落下重新勾上脖子,手心是一颗颗带着那人的温度的圆润的佛珠。这蛇妖怕是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手前不久还被这佛珠开了个口子。

    他只是想他一定喝错了酒,竟然真的傻到一头撞在了那人的头上,完成刚刚未完的事情。

    他让这一场美梦亲手结束在自己的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呵,果然,又撞上树了。”蛇妖无意识的低声喃喃,“文德……斐……文德……”

    口中反复这的名字,珍而重之的被他在唇齿间挽留纠缠在轻轻的近乎温柔的将这普通的文字缓缓念出。

    一遍又一遍,不知厌烦,不知疲倦。

    他在读字在念名在唤人还是在思,他自己也解不开的,结。

    章五 漫漫红尘,十年痴

    日上三竿。

    蛇妖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只听“啪嗒”一声,不巧,脸朝地。

    殷瑟蜷着身体,又在地上趴了会儿才睁开眼睛,抹了把自己的脸,应该是没有破相。

    他迷蒙着眼坐起来,嘿,难得有一次醉醒了竟然头不疼。

    他盘腿坐着支着脸想,昨天他找那小狐狸喝酒去,然后他干什么了来着,好像……呃……好像,啧,是不是被他混蛋和尚泼了杯茶!

    殷瑟往身上嗅了嗅,还好没什么味儿。

    蛇妖憋着口气站起来,一把拉开门,之间楼梯上的酒坛整整齐齐的摆着,没喝完的也塞上了塞子,没开封的就自成一堆放在一边。

    殷瑟一挑眉,奇了。恰好白罗裙红披帛上头都搭着银花,狐狸个个貌美,这狐妖一打扮真是格外的顺眼。蛇妖倚在门边欣赏了两眼,然后目光就定在了裙边的……食盒上。

    影疏好笑的在楼梯上做了下来,不用他招呼,蛇妖十分主动的坐在了她的旁边。哦,你说男女授受不亲啊。殷瑟问:能吃么?

    一只狐狸青楼的,一条蛇逛青楼的,他们要这个干嘛用?

    影疏先端了碗清汤给这蛇妖,殷瑟接过有点烫手,便边吹边喝眼睛不停的瞄着影疏手中的糕点。

    狐狸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放下全是你的,急什么呀。”

    殷瑟砸吧砸吧嘴,“从昨天到今天除了酒爷什么都没下肚,饿着呢。”

    影疏差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去找你家那姑娘了么,人家没给你吃的啊?”

    蛇妖回味了一把昨天的凉茶,不大想说话。

    影疏见那蛇黑了脸,想来不是什么好回忆,忍不住劝:“天涯何处无芳草……”

    蛇妖抹了把嘴,道:“我好像忘记洗漱了。”

    狐狸:“……”

    蛇妖又将脸凑了过去,“你看看脏不脏啊?诶,我昨天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影疏吞下到嘴的话,知道着混蛋不听劝,就随便看了两眼,道:“挺干净的,就是嘴巴撞的有点狠,破皮了。”

    殷瑟摸了摸,“不疼啊。”

    “又不深,早好了。”影疏回道,将殷瑟喝干净了的碗收回了食盒里,然后递给了他双筷子。

    殷瑟伸手去接,银狐突然眼神一凝,一把捉住他的手,“你爪子怎么了?”

    “嗯?”殷瑟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掌心上一条长长的伤痕截断了掌心的纹路,已经结痂了想来虽然长但是细细的一条也不深。

    蛇妖无所谓了拿过了筷子夹了块桃花糕,鼓着腮帮子道:“没事,不疼了。”

    “你当我瞎,这上面分明就是被佛气伤的。”影疏蹙着眉,“你什么时候招惹了和尚……了?”

    这狐狸愣了好半晌,蛇妖眼看着抬眼越深越高有点刺眼了。一阵风来,树林随风摇曳,如浪似潮,一路从天的那一头到殷瑟的面前,然后吹乱了一头未束起的长发。

    耳边响起那狐狸有些飘忽的声音,“蛇妖,你那个心上人叫,叫上面来着?”

    殷瑟眯着眼睛,望着树梢上若隐若现的一角屋檐,懒洋洋的回答:“文德,斐文德。”

    “……”影疏木着长脸,然后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叫什么。”

    殷瑟吞下嘴里的茶点,刚要张口,影疏已经高声吼了出来,“斐文德!斐休的儿子斐文德!我……老蛇妖你疯了!”

    面对一副天要塌了似的影疏,殷瑟却很平静,他漫不经心的沏了杯茶抿了口,有点凉了。他放下茶杯淡淡回道:“约摸是病了。”

    “……还能治不?”影疏也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

    殷瑟将筷子投进食盒里,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道:“挺严重的。单位不乐意治。”

    影疏也静默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那我就……祝你好运。”

    殷瑟撇了她一眼,拿出帕子擦嘴,“爷我运气向来不错。”

    影疏无言,忍了了许久,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是忍不住说道:“他是个男人,你不是只欣赏美人么。”

    殷瑟看着远处山青烟云浅淡,他摸了摸下巴,轻笑了一声,“那和尚可俊俏,美人,可没他好看。爷以后,就乐意欣赏他这一个。”

    影疏有些急了,“那他也是个和尚,出家人,六根清净。你看看你那手,谁不知道金山寺的法海佛法高僧,他收了过少个妖精你不知道啊!你艺高人胆大,可要是一不小心yīn沟里翻船了呢。”

    殷瑟哈的笑出了声,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阳光照在脸上显得这张脸上白的好似透明。

    “第一,我既没想过上他,也没准备让他上我,由他六根清净吧。第二,他不是个滥杀的和尚,收的都是那些该死的。并且我不信,他会想要杀我。最后……”殷瑟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我倒要看看我若成了仙,这船怎么个翻法。”

    影疏抬头看那蛇妖,嘴唇动了动,最后竟只能冷冷的嘲弄了一句,“蛇xìng主yín。大人,我这楼里的姑娘可都还想着您老呢。”

    殷瑟负手弯下腰对着她眨了眨眼,“区区不才,风流不下流,洁身自好老蛇一条。”

    影疏挥手就要招呼那张欠打的脸。殷瑟起身一避,“好了,爷我要闭关去了。”

    “喂。”影疏起身要追。

    只听“哐”一声,那老蛇已经甩上门,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再见。

    影疏晓得这蛇妖便是这样,万事不挂心,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正因为太了解这蛇的个xìng,才更加担心。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蛇妖如此执拗的模样。

    劫数啊。

    狐妖在门外站了半晌,最后提上食盒摇了摇头转身边走边道:“情,太执,不好。伤己伤人。你多保重。”

    蛇妖闭目打坐,轻笑一声:“小狐狸,这句话我送还给你好了。”

    ……

    修行不知岁月。

    殷瑟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白雪点点,他愣了愣。掐指算了算,好么,他还为是过了一年,结果十年也不过是他的一闭眼再睁开。

    他伸了个懒腰,太久没动,骨头“咔咔”直响。

    这蛇妖是个软的,麻溜的往床上一瘫,滚了两圈。冬天蛇要冬眠,就算以殷瑟修为早不需要了。但这条懒蛇向来是能躺着绝不站着,困了立刻就找个地方睡去的主。大冬天的也不愿意费力气醒,当睡则睡一向是他的原则。

    只是这蛇妖眼看着就要睡过去,有突然清醒。睁着眼睛呆了许久,突然跳了起来,打开门就要往外走,又被一阵寒风给呼了回来。

    蛇妖抹了把脸上的雪花,提着刚刚在门边发现的炭火嘀咕了一句,“这小狐狸是越发细心了,居然还能想得到冬天得给爷送炭暖着。”

    他放下炭篓子,取了火盆生了盆火烤着,“啧,这外头这么大的雪到底要不要出去啊。烦。大冬天的,谁爱去谁去,爷出去得冻成条死蛇……”

    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算,“嘿,等雪停再暖和还得半个月!雪化的时候更他爹的冷。”

    最后他低咒了一句:“该死的和尚。”

    ……

    金山寺庙依山而造,从山麓到山顶,一层层殿阁,一座座楼台,将金山密集地包裹起来,山与寺浑然一体。十年之后再见,越发的宏伟壮丽。

    纵然是风雪不停,但或许是人们觉得这样的天气礼佛才能更显诚心。

    好吧。

    江南之地哪里有什么大雪飞扬漫天的情况,顶多也不过不是山顶上白一点点,就是这条蛇格外怕冷些罢了。

    看看自山脚延伸至山顶的石阶上,多少老百姓不带蓑笠有伞,有说有笑的往上走,边走边说:“下雪了,不容易哦。明年这收成差不了,菩萨保佑哦。”

    还有不少慕金山寺风景秀丽之名而来的文人骚客,雪中观景更有一番味道。

    殷瑟披了身桃花色的披风,里头一身白雪缎子,衣襟、袖口与下摆都着了红梅花纹,越发衬着蛇妖眉目艳丽,俊美无俦。

    他晃着手中的食盒,修长的腿一步便能上去两级台阶。金山寺本就不高,殷瑟一路上到大殿门口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大殿门外,一僧人冬雪之天依旧一身单薄的白麻僧袍不沾一尘。他双手合十双掌间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持珠。

    香客往来间多于僧人一礼,僧人便一礼还回。也有人会面带这微笑与僧人说上两句话,那人大多是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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