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和他地位、身家相匹配的女人。
不该是她。
廖介川点头:“对,是她。”
“介川,我孙女哪里比不上这个丫头了!我老头子这样做,还不是想名正言顺地帮你?你倒好,不识抬举!”
“是是是。”廖介川低眉顺眼,“其实,该说是我配不上小樊妹妹。”
谢晓风这时候,算是看明白了。
廖介川不想娶人家的孙女,把她领过来,这是在拿她当挡箭牌!
这老先生的孙女该有多丑,这样让廖介川避之不及?
老先生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介川,你爸爸就是我的开国功臣,他年纪轻轻的,一毕业就来我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建筑公司做设计,没有他当初的呕心沥血,就没有现在的广雅……他那身病,大概就是为公司熬出来的。”
“我在你家第一眼见到你,就看出你是个聪明上进的孩子。你爸走了后,我还想好好培养你,可惜,你不领情,说是不想离开你妈妈。那时,我就觉得你这孩子不是个贪心的人……”
“我们樊家就一个孙女,打拼来打拼去,家业还不迟早是孙女婿的?现在那些追求樊繁的公子哥,我是没有看上的。说句掏心窝的,我还真不放心别人来掌管樊氏企业。”
老先生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接着,抿了一口茶,说:“要不这样好了,等你俩结了婚,可以各玩各的。你和这丫头的事,我们让樊繁闭上眼,装瞎子得了?”
“现在的男人呐,有几个不养情人的?是吧?爷爷我又不是迂腐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廖介川要是再拒绝,就是傻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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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爷爷,您对我如此用心,我真的是感激不尽,您对我的好,我也都记着。
以后呢,爷爷但凡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
“但是,这婚姻大事,您老真的不要再强我所难了!”
老先生拿着手杖,使劲笃笃敲了敲地,目光带着审视:
“介川,你老实说,跟这丫头,你确定是认真的?”
老先生明显怒气上涌。
谢晓风盯着老先生那根结实的紫檀木手杖,甚至毫不怀疑,下一刻,它就会狠狠地敲在廖介川的骨头上。
“是!”
廖介川没有否认:“樊爷爷,我自始至终就认准她一个了。这辈子我就只想保护她爱护她,我不想再娶别的女人当老婆,谁都不行!”
谢晓风抿唇笑笑,她只当廖介川演技精湛。
廖介川说这些话时,她的手正被他拉着覆在他的膝盖上,目光定定地望着她,这在旁人看来,无疑是一往情深的样子。
但是,谢晓风不想与他对视。
她忽略掉那人手心灼热的温度,撇开脸,看向一旁琳琅满目的博古架。当作,他们的话题与她无关。
“真的?”
“樊爷爷,我认定的,不会变!”
“哼,小情话说得倒是动听。这事你外婆要是知道了,回头啊,指不定还要棒打鸳鸯呢。”
“是是是,还是您老看得通透,”廖介川表情复杂,转而又一脸陪笑,“所以说,我们这事,还得指望您老的支持,替我们多说说好话。”
“这丫头,真就那么好?”
“就那么好。”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好好好,没想到俞碧华那冷血无情的女魔头,外孙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其实我来你这边,就是来拍卖会玩玩,顺便看看你,不几天也就回去了。”老爷子瘪瘪嘴,看向廖介川,
“这门亲事,既然你不愿意……就当我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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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这是,松了口。
廖介川马上心满意足的样子,拉起谢晓风站起来连声道谢,客套了几句,就要告辞。
老先生又拿手杖顿了顿地,语气很是威严:“介川小子你先出去,这丫头留下来,我还要问话。”他指了指谢晓风。
廖介川怔了一怔,没有动,“樊爷爷,您?”
樊老先生白了他一眼:“担心什么,我又不是老dú物,还会吃了她不成?”
廖介川握握她的手,像是给她安慰似的,没说什么,悻悻地走了出去。
谢晓风以为,自己毁了老先生孙女的姻缘,对方一定会像调查户口一样把她盘问一遍。再不济,也要数落她一通出出气。
谁知,老先生看她半天,看了又看,看了再看,谢晓风不禁有些奇怪:“老先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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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以前,我曾经看过介川的素描本,几乎每本他都画过一个女孩子。秀秀气气的,左脸有个酒窝,下巴上有颗小痣。就是你吧?”顿了顿,又问,
“你当真是,谢家那个孩子?”
谢晓风微微一怔,“对。我姓谢。”
“姓谢啊……”樊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又定睛看她:“……谢甫声的孙女?”
谢晓风点了点头,“是。”
活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似乎什么事都比旁人看得通透,她没什么遮遮掩掩的。
“很好奇我怎么知道?很简单,陆奋那小子已经告诉我了,”樊老先生摘下老花镜,折叠好工工整整地搁在八仙桌上,继续说:
“还别说,你身上,还当真有几分谢甫声的影子。不争,不抢,不张扬,就知道缩着脑袋本本分分老老实实过日子。偶尔啊,还会路见不平,管一管闲事。”
老先生说话的语气很像讨论一个故人,谢晓风忍不住问:“您……认识我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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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城那些附庸风雅的老头子,即便没见过你爷爷的面,哪个不知道,‘菊花翁’谢甫声的大名?”
“但是,我跟你爷爷认识的时候,他那时还不是很有名气。应该有三十年了吧……
那会儿我的公司才刚刚成立,也不过四十来岁,论年龄我该叫他一声老大哥。我们一块喝过酒,下过棋,我公司注册商标,用的还是向他求来的墨宝。”
“后来公司起步了,我忙得脚不挨地,来往这才渐渐少起来……你爷爷脾气既怪又坏,我发达起来,他倒不爱搭理我了,说我身上铜臭气越来越重……再后来,我俩干脆电话联系,慢慢就断了联系。”
“这么说起来,不是深jiāo,我们也算贫贱之jiāo吧……
你爷爷后来的事,这些年待在国外多,我也不大清楚了……人哪,走着走着,身边的人都慢慢散了……
介川这些年,陪着我去过不少拍卖会,他收集了不少字画,后来我注意到都是同一人的,介川说,那是他的恩师,再后来搞清楚了,哦,那是我几十年前的老朋友啊……
唉,真可惜没见上老大哥最后一面!”
谢晓风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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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旧事,老先生唏嘘了一会儿,又问:“我听说,你爸爸年纪轻轻就过了世,你妈妈也改嫁了,你是跟着你爷爷长大的?”
谢晓风笑笑:“嗯,那年我十三岁。”
“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爸爸也是个大才子,可惜。”
“其实,我爸爸要是有我爷爷一半豁达,也不至于那样了。”
“是啊,”叹了口气,樊老先生又说,“真是没想到,介川心里一直藏着的女孩,原来是你。
我记得,你特别小的时候我去你爷爷家里时,还抱过你,小小一只,睁着大眼也不说话,我差点把你当成个小哑巴。你爷爷还瞪我来着。想想,还真是有缘分。”
“丫头,你很有眼光。介川今天能把你带到这里来,足以说明他的心意。他也是个可怜孩子,是个死心眼的。你往后,好好对待他!”
好好对待他……
谢晓风嘴边的微笑慢慢僵硬下来。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看好他和廖介川皆大欢喜的结局?哦,不对,除了那个鬼马精灵的小梅。
谢晓风垂下眼睛,轻笑:“樊老先生,其实,凭您老的本事,要是稍微耍些小手段,完全有可能心想事成!”
她刚说完,樊老先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这个丫头,怎么每次跟你见面,都让我这么意外!”
笑完,老先生摇了摇头,“放心吧,丫头。我是个好老头,绝不会搞破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可以畅所yù言啊
☆、我没有闹
谢晓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这老先生以为她在说反话?
顿时,她觉得沟通有了障碍。
谢晓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礼貌地回了句:“谢谢樊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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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之后,谢晓风一眼就看到了立在走廊下的廖介川。
男人立在那里,正嘬着口哨,逗弄鸟笼里的两只画眉,看起来很愉悦的样子。
听到她的脚步声,微微侧身,回头朝她笑了笑,这一瞬间,竟令谢晓风生出天长地久的错觉。
走廊的廊檐下,挂着一排排复古的小巧花灯,风势有些大了,花灯上缀着的七彩流苏迎着风翩翩起舞。
谢晓风走过时,廖介川一伸手,她就被他轻易地扣在了身前。背后是冰凉的大理石柱子,眼前是他不明情绪的脸。
谢晓风抬起脸,扯了一个笑:“你这是做什么?”
廖介川抿着唇,伸手抚了抚她的嘴唇,带着薄茧的指腹不断在她的唇瓣来回摩挲,温柔地触碰,无声地挑逗,就在谢晓风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廖介川蓦地凑上了脑袋。
他的一只手chā.进她的头发里,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稍稍一个用力,迫使她不得不吃痛地张嘴,然后他便长舌直入了。
缠绵、翻搅……带着一丝疼,带着一丝甜,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唇舌共舞的亲昵,想要彼此的嘴巴充满对方的味道才甘心……她把自己藏起来,他便霸道地进去寻找,她咬他,他闷着声,放缓了步调……
谢晓风狠狠掐他的腰,推开廖介川。
“你能不能别再这样?”
说着,她往周围看了看,没有旁人。只有廖介川背后的樊老先生,远远地,正望着他们。
被发现后,老先生可能先不好意思了,扭过脸,拄着手杖,颤巍巍地背过身进去了。
“这里又没人,你怕什么。”廖介川拉住她的手,谢晓风反抗地往回缩了缩,他又凑上来,在她耳边小声说,“吻技提高了不少。”
“廖介川!”她警告。
“你以前可没这么害羞,所以呢,我把这当成,yù擒故纵。”
“别闹了!”谢晓风把手抽出来,与他隔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我想回去了。”
她不习惯廖介川的大胆作风,大白天的也能即.兴发.情。
廖介川微微松开她,收敛了神色,说:“我没有闹。”
他直直地看她,话里似乎还带有另一层别的深意。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他又说了一遍,“我没有闹。”
谢晓风皱皱眉望了望黑云翻滚的天空,“快要下雨了,回去吧。”
她转身踏上走廊的台阶。
一阵风吹来,头发瞬间黑乎乎地遮住了眼,脚下不稳,顿时一个趔趄。幸亏廖介川及时圈住了她,让她的重心栽在他身上。
谢晓风没有说话,手扶着他的腰,将乱糟糟的头发拨开,低头看着他的皮鞋,心里有些后悔没穿细跟的高跟鞋,狠狠地踩他一下。
廖介川把她的脸勾起来:“老爷子跟你说了些什么?”
“很想知道?”谢晓风抿了抿嘴角,盯着他看了片刻,仰头说,“可我不想告诉你。”
廖介川研究着她的表情,没有问下去,忽然话题一变,说:“饿不饿?”
他这一提醒,谢晓风倒真觉得自己饿了,于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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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真的很不好,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廖介川的情绪,也许因为他今天终于解决了一块心头的大石,一脸的春风得意。
门童引导着廖介川去寻泊位。
谢晓风嫌车里太闷,不顾廖介川的冷脸提前下了车,说自己会在酒店门口等他。
她被廖介川那句“我没有闹”搅动心绪,迫切地想吹一吹冷风。
风还在刮,吹得人透不过气,谢晓风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转过身子,逆风而立。
对着她的方向,正停着一辆红色跑车,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侧影,身材高挑瘦削而骨架小巧,虽然穿着宽宽大大的休闲服,戴着个黑色的大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她肯定,那是一个女人。
此刻,那个女人正在拉扯那个男人的袖子,似乎不想让他离开,风有些大,说话声呜呜啦啦被风淹没。
男人正倚着车门,同样侧对着她,看不清脸。或许是被女人纠缠得不耐烦了,他抬手便给了女人一个狠狠的耳刮子。
利落干脆,凌厉霸道。
似乎这个动作他惯常去做。女人被这个力道一甩,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谢晓风眯起了眼。
无论谁对谁错,这男人竟然下得去手打女人,素质真是差得可以。
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男人做了一个动作,旁边的男人马上递了根烟送到他嘴边,又恭敬地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替他点着。气派十足,倒像个太子爷一样。
男人抽了一口烟,走到女人跟前,姿态悠闲,看垃圾一般地睥睨着地上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地垂着头,应该被气坏了,忽然发了狠一般朝男人扑过去。
男人闪避不及,挨了两下,两人纠缠正浓,旁边的男人冲出来,及时拉开了那个情绪激动的女人。
男人动了怒,大概还想走过去教训一下那个女人,但是,走到一半时,他突然一甩手扔掉了手里的烟头。掏出身上的手机,走远几步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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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终于落起了雨。
绵绵密密的,远处的一切仿佛遮了一层朦胧的雨雾,看起来不太真实。
这个鬼天气,出门的人不是很多。现在站酒店门口喝冷风的,大概也就她了。
她已经看到廖介川朝这边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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