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夏从时季的话里敏锐地捕捉到时季的添油加醋,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是陈小夏哪怕知道时季是故意的,还是平心静气地转过头,攥了攥掌心,一脸淡漠看向林易寒:;林太太就不用了,想必有很多人愿意做林太太。
林易寒闲散地搭在腿上的手,突然握紧,拧着眉头注视着陈小夏。
林易寒最受不了陈小夏这么一脸漠然地跟他说话。
林易寒慢慢地撑起身子,走向陈小夏的方向。
不知为什么,看到林易寒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时季内心突然有点爽。
时季这时也就没有阻拦林易寒的动作。
林易寒走到陈小夏面前,低垂着眼眸看了一会陈小夏的右腿,突然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靠着陈小夏的右腿。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小夏,你跟我回去,回去之后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陈小夏那双没有什么神采的眸子在林易寒的身上转了一圈,又抽回视线。
陈小夏的声音有些淡,却能让林易寒听的清清楚楚:;你打断我腿的时候怎么不心疼我?
话,听到这里。
时季实在没有忍住哈哈笑了两声,悠悠地敲了敲手指,看向陈小夏:;陈小夏,你现在还能和他讲话呢,他都打断你的腿,把你囚禁起来,你还没有受够虐呐。
听到时季说着这般难看的话,林易寒轻靠在陈小夏膝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要滑下去。
林易寒浑身笼罩在一股无法克制的恐惧中。
陈小夏受不了林易寒露出这幅模样,还真是看着都会让人心软。
林易寒就是有这样的好皮相。
陈小夏整个人都不想再看到林易寒这幅模样,猛地推开林易寒的手,然后鼓足一口气撑着站了起来,身形有些不稳。
林易寒伸手过来想要搀着陈小夏。
陈小夏睁大酸涩的眼睛,猛地推开林易寒,语气客气又疏离:;林少,你走吧。
林易寒紧紧盯着陈小夏,眼眸深处似乎涌动着滔天的情绪,终究还是低下头,看着地面。
时季看热闹还不够,啪啪啪地拍起手来,像是在欣赏着林易寒的惨状,冷哼一声开口:;陈小夏,你还不知道吧,你亲生母亲苏小梅的死可跟林少脱不了关系。
林易寒听到时季说到这里,猛地抬眸死死地瞪着时季,那眼神就像是要掐死时季。
陈小夏听到这话,浑身僵硬地看着面前的林易寒。
陈小夏颤着嗓音,动了动唇瓣:;你说话,林易寒,是真的吗?
林易寒的唇瓣动了动,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更像是一种默认。
陈小夏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苏小梅,对她而言,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存在。陈小夏恨过她,可是也没有想过要她死。
难言的死寂中,陈小夏张了张嘴,想要去确认什么,终究还是放弃了。
还要再去确认什么呢。
面前这个男人,她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过。
陈小夏头晕目眩,怎么都看不清林易寒。
陈小夏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林易寒怎么会这么可怕。
林易寒紧张地看着陈小夏,伸手想要抱住身形不稳的陈小夏,时季走了过来,一把将林易寒推开。
林易寒本来的心思都全部放在陈小夏身上,被时季这么一推,差点没能站稳。
随着时季的高声令下,一排整齐的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地出现在房间里。
时季摆了摆手:;将他给我轰出去。
林易寒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
林易寒突然一跃而起,对着围上来的黑衣保镖不要命地下狠手,拳手如暴风骤雨,毫不客气地砸在保镖的脸上、肚子上……那股狠劲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也有些吃惊。
时季站在一旁看着林易寒这般模样,还是惊了一瞬。林易寒这么凶,看起来要跟他拼命。
当然,一群人群殴林易寒一个人,相较于林易寒一个人单挑一群黑衣保镖,还是占了人数上的优势。
虽然林易寒武力值很猛,但是黑衣保镖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联手,还用上了棍子,将林易寒揍得当场跪了下来。
林易寒仰着脸,想要去看陈小夏。
偏偏时季走了上前,挡住林易寒的视线。
时季冷着脸,走到林易寒面前,挑衅地注视着林易寒被打趴跪下的场景。
时季冷着嗓音开口:;林少,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欺负她。
林易寒脸上青紫,看着时季的神情带着一丝诧异。但是更多的是阴鸷。
林易寒还不肯示弱,哼笑一声,挑衅地回看着时季:;关你屁事。
最后林易寒是被一群黑衣保镖扔出去的。
而看着发生这一切的陈小夏,内心已经没有什么波动。
此刻的陈小夏,浑浑噩噩,不能说话,不能思考,好像灵魂都被抽空。
这种没死却像死了一半的感觉,让陈小夏整个人都安静得不正常。
时季最看不惯陈小夏这么丧气的模样。
时季微微蹙了蹙眉,往陈小夏那里走去。
陈小夏的后脑勺突然被人一个巴掌重重地拍了一张。
陈小夏慢悠悠地皱眉看向始作俑者。
时季面无狰狞,满目凶光,看着陈小夏露出阴恻恻的笑容,透着嘲讽的意味:;陈小夏,你这一副死了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陈小夏整个人好像都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见状,时季将陈小夏整个人抱回到她的轮椅上,收敛了周身的煞气,想了想,半蹲在陈小夏面前,抬头看着陈小夏,面容平和不少,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是时季式的毒蛇:;陈小夏,林易寒这个狗男人值得你为他去死?
陈小夏淡淡地看着时季,不说话。
时季见陈小夏听不进去。
时季烦躁地起身,摸了一把头发,下一秒,猛地将陈小夏整个人从轮椅上拎起来,一把将轮椅踢翻。
陈小夏像是被这么大的动静惊吓到一般,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惊慌。
时季一把将陈小夏松开,恨铁不成钢地喘了一口气,瞪着陈小夏:;陈小夏,如果不是我刚好可怜你,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轮椅上?
陈小夏听着时季的话,右腿的骨头里有隐隐阵痛,钻心的让她无法平静。
时季还在贯穿陈小夏的耳膜:;你这幅要死的样子给谁看?我恨不得将你和林易寒一起丢出去。
陈小夏瞪着时季,突然急匆匆地朝着时季走了几下,还没走两步,跌倒在地,右腿像是不听话似的软在地上,陈小夏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对着时季大喊:;我没有!
时季轻轻嗤笑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你看看你是不是一辈子打算当个瘸子坐在轮椅上?医生护士让你练习走路,你还天天挺尸躺在床上……
陈小夏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坠落在地面,绽开了一朵朵碎花。
;委屈了?你委屈别人就必须要让着你,可怜你?陈小夏,收起你的眼泪,现在这个世界比你可怜的多呢,没饭吃,没地方住,没有地方读书上学,辍学下来赚钱,张开双腿供人取乐的,比你可怜多了。
;陈小夏,时季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静下来,看着陈小夏,;这次我接你回来,就是想要告诉你,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欺负你。
说着,时季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小夏。
;你如果要死,不要脏了我这块地,自己找个偏僻的地方自己了断干净,我可不想给你处理后事。
说完,时季脚下阔步地往外走去。
陈小夏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我没有!我不要死!
终于冷静下来的休息室。
早就被收拾的干净整洁。
陈小夏和时季两个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时季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生气的陈小夏,低垂着眼眸,平静下来,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那么刺耳:;陈小夏,如果碌碌无为,以后就不要说是我亲手带出来的。
深吸了口气,时季又转了话音:;当然,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如果你有需要,我都会帮你。
陈小夏抿着唇角,很有骨气地开口:;我不要你帮。
*
人一旦找到人生想要奔赴的方向,就会精神焕发。
又过了些天,天空一碧如洗,阳光灿烂,万物葱茏。陈小夏已经练习走路一个上午了,背后微微地出了汗水。
佣人记着时季的叮嘱,过来捧了一杯热水,递给陈小夏,开口劝陈小夏休息一会。
陈小夏喝了口会,将水杯还给佣人,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练习够。
陈小夏打发了佣人,说自己会休息一会,等到佣人离开,她有开始练习走路。
这一切都落在时季的眼里。
只有这样的陈小夏才对得起他的厚爱。
时季静静地欣赏着陈小夏吃力的身影。
当陈小夏累得满头大汗,瘫坐在椅子上休息。
时季拿着一包纸巾,丢给陈小夏,让她擦干净脸上的汗水,以防自己感冒发热又是一番折腾。
陈小夏拿起那包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眯着眼睛打量着衣服整洁的时季,阴阳怪气地开口:;谢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瘸子走路。
时季也没有生气,他可当着陈小夏的面嘲笑她瘸子走路,陈小夏这样讥讽他,时季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陈小夏说话破坏力等级跟他比起来差得远呢。
时季笑眯眯地看着陈小夏:;陈小夏,你怎么不练习走路了?
说着,时季就坐在那里真的像大爷看戏一般。
陈小夏盯着时季看了一会。
时季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想对你说什么就说什么,说话是世界级别的难听。
陈小夏并不高兴给时季当猴子观赏,本来还想要再练习一会。
现在看到时季占着这里的椅子,并不打算离开。
陈小夏直接站了起身,准备走人。
她不练习了。
时季看着陈小夏终于结束今天的高强度练习,被他怼走了,时季满意地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这个女人终于能去休息一会了。
在坚持锻炼走路的日子里,陈小夏付出的辛苦显著。
由于经常练习走路,陈小夏整个人都散发着精神气。脸蛋渐渐红润起来。
时季在和陈小夏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的时候,陈小夏的筷子比谁伸得都快,还没反应过来,桌上的菜几乎都被陈小夏夹完了。
时季转脸看向陈小夏:;陈小夏,你上辈子是被饿死的吗。
陈小夏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了,最近运动量太大,胃口太好。
时季捏着筷子的手没有动作,整个人都陷入沉默。
陈小夏惊慌地看了一眼时季:;怎么了?你没吃饱,那我再……
时季放下筷子,双手托着腮,看着陈小夏:;陈小夏,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像上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你吃饭能不能慢点。
陈小夏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心里憋闷的那些气都没了。
时季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陈小夏觉得再跟时季较劲,太孩子气了。
陈小夏乖巧地没再说话。
反倒是时季看着异常沉默的陈小夏,有些不解。
时季推开凳子站了起来,拉着陈小夏就往外走。
陈小夏被时季整个人拽着往外走,还有些莫名其妙。
时季带着陈小夏来到一个空旷的庭院,庭院里摆放着不知什么时候买的训练器。
这些健身器材还崭新的,一看就是最近置办的。
陈小夏看着运动机械,心里有一种不祥的念头。
果然,下一秒,时季就命令陈小夏赶紧坐上去。
时季整张脸上都透着冷硬的神色,时季较真起来,不近人情还真的是说一不二。
陈小夏都怕他。
陈小夏听话地坐在运动器材上。
时季冷硬的声音透着严肃:;一小时后,才能回去休息。
这一个小时很难熬。
陈小夏的腿被绑在运动机械上,冷硬的运动机械紧紧地勒在陈小夏的右腿上。
只过了五分钟,陈小夏就觉得难熬。
流着满头大汗,衣领都被汗水沾湿了。
时季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小夏累得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