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嫔复宠,意味着他人的失宠。
也不愧是曾让皇帝赐下“椒房”之宠的嫔妃,心计手段无一不差。才没一月,便翻出江诚、江慎两兄弟冒顶温实初之名献上时疫方子的旧账。
年妃重又失宠,满宫里唯有一个莞嫔春风得意,另带着惠贵人、淳贵人等人分分宠爱。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惠贵人复位之后,皇上一开始倒也不如何愿意去她那里,只怕仍是个失子的芳贵人,一味地诉苦哀怨。结果没想到,一日皇上下朝,正要往后宫去。却见惠贵人领着宫女在那里找东西。一问,却是初入宫时皇帝赏下来的镯子,上回丢在这里,心里舍不得,便来寻找。
找镯子是假,心意回转才是真。皇帝焉有不幸的道理?左右那几分愧疚,总要落在人身上。不是惠贵人,也会是旁人。
过了三月三,陵容的身孕已经有了九个多月,娘家母亲却迟迟没有进宫陪伴。陵容心急之下询问了皇后,却得知陵容之母林秀因多年积劳成疾,这一春病发不可收拾而久久缠绵病榻。安家平妻薛姨娘虽然是侧室,但也只是六品官员妻眷而已,断不敢擅自做主,安比槐愚笨,不知变通。因此这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主管宫务的裕妃听了只是连连叫苦:“好个没出息的阿玛!早在林氏病故之后就该递折子呈上,言明来龙去脉,偏偏在这时候出了问题。若谦贵人龙胎有个三长两短的,可饶不了他!”
嘴上抱怨着,实际上却又不得不帮着粉饰太平。一方面命人给安比槐送信,将薛姨娘扶正,另一方面快马加鞭将薛姨娘送入宫中。
却不料薛氏人尚未到,陵容的身孕已然发动了。
惠宁赶到延禧宫后殿时,正听见裕妃在那里训话:“谦贵人后院里安排着的产婆呢?谦贵人惯用的太医呢?还不快一一请了过来。否则仔细着你们的皮!”
裕妃一向温婉,难得见如此动怒。惠宁面上微讶:“裕妃姐姐不必为了这起子奴才而动怒,没的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左右现在是谦贵人的身孕要紧,要惩戒打发也得等谦贵人诞下皇嗣再说。”
裕妃松一口气,沉下心来:“娴嫔说的对。”
惠宁整肃面色,一个个奴才扫去,发现领头的正是陵容宫里掌事宫女宝鹃,于是下令道:“宝鹃你最熟悉你主子惯用的太医,你现在就去请了来,一刻也不许耽误!”
这句话仿佛是打开了开关。宝鹃领着一个小宫女走了,另一个得用的宫女宝鹊则领了接生嬷嬷过来。
惠宁坐在外堂,听得内室里一声赛过一声尖锐的呼喊声,心也被揪紧了,不禁转头问宝鹊:“可通知皇上了?皇后娘娘那里呢?”
宝鹊恭敬答道:“皇上大约要到早朝结束才能过来了,皇后娘娘推说头风病发作,一时还赶不过来。只言一切由裕妃娘娘做主即是。”
惠宁点一点头。陵容这胎发作得不巧,天才蒙蒙亮,皇帝刚上朝去了。而皇后的头风病这几月一直时好时坏,一时也不能过来。年妃失宠,失了权柄。一切可不是只能暂时由裕妃做主?
正沉思时,却见宝鹃引了两位太医进来:“今日实在不巧,小主常用的太医正不当值,这两位太医医术高超,想来也能给小主平安接生。”
惠宁细细瞥一眼,果然都是眼生的太医。她一个也不认识,眼下也只能暂且忍住不发作。因此点一点头:“快进去吧!”
那两太医向裕妃和惠宁作一作揖,便旋即进了内室。不一会儿,开的药方也煎好了,一碗碗地送进内室。接生嬷嬷一个个地端着血水进来,换着清水进去。虽然延禧宫后殿人数众多,但好歹也是有条不紊。
恰在这时,年妃过来了。她向裕妃点一点头,便径自落了座,也不看一眼旁人,反而悠闲地喝起了茶水。
过了一会儿,后宫嫔妃们都到了差不多了。而内室里的呼喊声却是一直没有停过,惠宁皱一皱眉头,两条修剪得细长的柳叶眉绞在一起,晕出一团乌黑阴影:“怎么好一直喊着?也不怕喊没了力气?”
裕妃派了宫女进去看了看:“谦贵人喊得实在厉害,说是一直痛得很,羊水倒是一直流着,只是宫口还开不了四指,无法生产。”
裕妃一张白净面容上净是愁容,她也是生产过的嫔妃,自然知道宫口难开对一个正在生产的嫔妃来说是一件多么致命的打击。
倒是一直悠闲自得的年妃开了口:“本宫听闻,从前皇后还是王府侧福晋的时候,生大阿哥难产,用的是宫里的一方奇药,煎了黄柏服下,便能好转不少。”
裕妃反应的快,立刻传了旨意给药侍童子:“还不快去太医院找这方子煎药?”
那童子却是为难:“师傅并未提起这种方子……”
惠宁眯了眯眼睛:“务必找出这方子来,管它有还是无!”
那童子才去了没一会儿,皇帝和皇后便联袂而至。皇帝看起来十分着急:“谦贵人可好?”
倒是皇后十分稳重:“谦贵人有皇上龙气护佑,必然化险为夷。”
惠宁虽然着急,然而这会子也是无用。只好仍坐回座位,毗邻年妃那一张素白悠闲的脸。
只是事情远没有惠宁想得这么简单,一刻钟的功夫过后,接生嬷嬷小跑出来,给皇帝行了个礼:“贵人小主难产,还请万岁爷示下,是保大还是保小?”
皇帝仍在沉吟,皇后却是忍不住了,微微侧身开口说道:“谦贵人身子一向不好,难产也是情理中事。后宫素来以皇嗣为重,不若……”
惠宁唰的一声站起来,此刻也不顾什么帝后说话嫔妃不得插嘴的规矩了。只是向皇帝深深一福,眼神微微下垂,瞧着仍是温婉模样:“依嫔妾看,还不至于要到保大保小的地步。”
皇后轻轻笑一声:“原先看娴嫔规矩还算好,如今跟着裕妃管了几天宫务,竟也鲁莽了起来。这皇嗣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嫔妃能置喙的?”
接着又依旧朝着皇帝说道:“不若保小才是……”
惠宁猛地立起身来,眼睛里有着奇异的光:“主子娘娘若要治嫔妾的不敬,还是暂且押后再提。眼下是谦贵人和龙嗣最为要紧。嫔妾以为,谦贵人常用的太医张曼颐向来熟悉谦贵人的身孕,由他来诊治再好不过,还请皇上下旨,特招张曼颐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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