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在她身边,不再让她一人天涯漂泊,孤苦伶仃。
燕行站到泥娃身旁,见她侧身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似乎不信他竟然留下,神情实在令人不舍,然而也在她转身的动作之下,他瞧见了写着石敢当的白纸,疑惑地看着她。
「……我听其他的跑堂说,凤大哥要他们来接贵客时,都用这种方法认人。」泥娃几乎不敢抬头了,让他瞧见这幕真羞。
「既然如此,那走吧。」燕行强取过那张纸,随意几折后收入胸口。
「走?我还没等到人,不能走。」没接到人,她哪敌回去覆差?
燕行蹙眉抿唇。「我就是石敢当。」
「你就是石敢当?! 」他哪里像人如其名的石敢当呀?可是他又没理由骗她。
「这有段故事,边走边说吧。」泥娃爱听故事,或许这是个可以让她慢慢卸下心防的机会。
【第六章】
「凤大哥说石敢当很好认,人如其名,我一看就知道,你怎么这么多名字?」泥娃觉得浑身不对劲,走到燕行身边,僵得像块木板似的,真想不透以前她哪来的本事,一见面就对他吱吱喳喳个不停,现在想起个头,都觉得生疏。
☆、第十六章
她明明藏了好多话要跟他说,为何见着了他,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了?
「我与凤岐师叔一同囚禁在青玉门后山长达三年,两人个xìng南辕北辙,却得日夜相对,师叔好几回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挖苦我不知变通,固如顽石,把青玉门的教条全修进骨子里,彷佛立于巷口的石敢当,光站着就能辟邪止煞。」好一阵子,师叔都直接以石敢当称呼他。
果……果然人如其名,泥娃不敢出声附和,倒是另一件事也让她吃惊连连。「你说你是为了师父、师叔,还有寒姑娘才到潜龙镇渡船赎罪,你说的师叔该不会就是凤大哥吧?他看来跟你差不多年纪,却大了你一辈,你还真委屈。」
「于礼如此,不委屈。」泥娃还记得他说过的事,真为他注入一股力量。
还真的是一座石敢当呢!泥娃嘴角勾起,不敢贸然笑出声来,凤大哥还能跟他开玩笑,想必过去种神已如昨日死,先带他回去春松居跟凤大哥打声招呼吧。
她只能把他视作凤大哥的客人,以掌台的身分帮忙接待,根本不敢去想他此行来铜安的理由为何,怕知道了,有期待,有失落,有开心,有难过,最终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到了春松居,燕行首次造访,入眼的富丽堂皇景象确实在他心里落下震撼,雕梁画栋,玉石盘龙,门口左右两株楼高金桂气势也显繁华,就连京城也难得此等规模,难怪师叔能豪气收留泥娃,游刃有余地担保她差事、食宿。
他的能力或许无法达到师叔一半成就,但也不能像以往那般粗茶淡饭,随遇而安,铜安地居贸易重镇,铜安人眼界想必远比潜龙镇民开阔,但他相信依泥娃的相貌谈吐,在此处依然不属凡品,刘公子慧眼绝非一起特例,他要找回泥娃对他的在乎,同时也要让旁人心服口服,认为他与泥娃是天生俪人。
「我不是要你别太早回来吗?门口杵着石敢当,我还要做生意吗?」
在春拨楼主位上协商今年桂花采收如何分配,一往门口瞧,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夙剑,这家伙就算不讲话,默默塞在角落里,还是有能耐让人一眼就看见他。
「师叔。」燕行进门,拱手一揖。
旁人听见这称呼,纷纷投眼过来。
「师你的头!这里不是青玉门,叫我凤管事或凤大哥。」他曾入江湖走踏的事情,春松居知道的不超过三人,一来就掀他的底,是逼他一见面就杀人吗?
身为青玉门人没什么好可耻不能说的,只是他的辈分太、高、了!
「师叔,礼不可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可能因为离开师门而不认师父,自然不会因为离开师门,而违背师叔与他之间该有的lún理。
「我没事迎一尊石敢当回来做什么? 」果然换了名字不等于换颗脑袋,凤岐不想再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只会让他青筋冒不完,「放在我这里的东西,你总算想到要过来拿了?还是顺道来看看,等下又要拍拍屁股走人?」
泥娃单纯以为燕行是来取物,殊不知凤歧所指的,就是她这尊泥娃娃。
燕行怎么会听不出来话中玄机?点了点头,道:「是,我想在此谋
职,还请师叔坦点。」
「谋职?你要留下来?!」泥娃又惊又喜,青玉门呢?他不管了吗?
「喔?」凤歧饶富兴味,看来这尊石敢当被雷劈到,开窍啦!当年要他花三个月的时间厘清对泥娃的想法,结果一等就是两年!两年对姑娘家来讲多宝贵啊?要不是泥娃一直忘怀不了他,他手边排开就是一堆才子权贵,有他当靠山,还怕泥娃找不到好人家吗?
既然他有心,本来就该多帮衬着点,再怎么说,夙剑某个程度上还是自己人。
「我听说刚才街上有人对泥娃不规矩,其实春松居里几乎天天发生借酒装疯,戏弄歌姬、舞姬、琴手、跑堂、掌台的事,光我知道对泥娃有意思的人,就不下十个,我在还镇得住,不在就挺令我头疼的,你武功不错,不如先在春松居做武师保镳好了,供食供宿,专司处理这些登徒子。」如果是他,不用半个月就能成专属泥娃一人的保镳,就不知道顽石懂不懂近水楼台的道理了,他这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力满高深的。
「好」
「不行!」泥娃跳出来回绝,燕行与凤歧顿时一呆,「燕行好歹曾是一派掌门,让他做武师保镳,未免大材小用。」
「没关系,能留在铜安城,苦役杂工也无所谓,再说职业无贵贱,掌门如何,保镳又如何?都一样。」还能留在离她相当靠近的地方,师叔不是刁难,而是帮忙,他感激都来不及了,「还是你不想着到我的时出现在你眼前?」
「当然不是,我巴不得你接了凤大哥的差事,就算你是他的师侄,一样得尽心尽力,别想借故偷懒。」她知道燕行不会拿乔,他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真心话,险险让她窘得无地自容。
燕行能留下来,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这职位简直委屈他了,难道凤大哥不能安chā他更好的差事吗?
「接我的差事,不管什么人,都是从最基本的职务做起,不然谁还信服我?人心不好带,首要就是公平,你既然答应要接,下午就让泥娃带你认识环境,晚点我有空再跟你说得仔细些。」夙剑观念是死了点,希望脑袋灵活些,能培养起来减轻他肩膀上的重担,凤岐准备打发他们走,眼角余光就看见抱着儿子气冲冲走来主座的爱妻。「蝶儿,这时候你不是在吃点心吗?」
「吃?我还有心情吃吗?」温寻蝶示意身后的丫头小喜儿,把早上他带来的兔子塞到他怀里去。「我顾你儿子已经够累人了,还要替它把屎把尿!现在房间里都是味道,你看要怎么处理?」
「好好好,我想办法,别气了,坐,小喜儿,去端碗甜汤来。」他宠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伙儿见怪不怪,稀松平常,燕行却意外惊奇。
「寒姑娘,,你不是」不是过世了吗?还是师叔思念过剧,才娶了与寒傲梅容貌极度相似的姑娘为妻?
「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定数,蝶儿当年伤重落水,适逢我义母上山参拜,路过救起,喂了仙丹妙yào勉强保住一口气,再带回铜安调理照料。」当年他回到春松居乍见蝶儿时,心里的震惊与澎湃都足以煮沸一釜水了。
「为了挥别以往,象征重生,她弃名寒傲梅,改为温寻蝶,并习得我义母琴技,在春松居演出定居。」
「原来如此。」情绪鲜少外露的燕行,脸上闪过错愕、震惊、愧疚、不信,到最后如释重负,又涌上释然。
「没想到温姊姊就是你始终无法忘怀的寒姑娘……」泥娃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连退了好几步,还得扶着桌沿才不至于腿软倒地,她怎么可能赢得过如天仙般完美的温姊姊呢?这事实,狠狠地赏了她一巴掌,也打破了她任何希冀。
就算她在燕行心中也有立足之地,与温姊姊相较,便宛如沧海一粟,更何况他们经历生离死别,尽管温姊姊己嫁作凤大哥的妻子,思念也会如滴水穿石,在他心里凿出个不会愈合的洞。
她怎么争?怎么比?
「蛤?! 」温寻蝶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见鬼了,天地变色,风云骤起都没有她这句话来得可怕!
连凤岐都觉得此刻冷脊的感觉,远比错失一纸上千两的合同还令他不舒服。
也不怪她,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都能写成书,流传后世千古了。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她绝无男女之情。」燕行强力否
认,泥娃怎么会有此误解?难怪她觉得自己不重要,随时可以抛下,他心里从来没有任何人待过她现在的位置,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想她究竟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无时无刻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她的身影。
「泥娃娃,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跟这颗石头有仇有怨就是没有情,你别一颗脑袋听说书听到坏,净是编造些摸不着边际的故事,如果他真的苦恋我不成,凤歧会让他踏进铜安这块土地吗?」事过境迁,以前的事她不会再追究,只是见到夙剑,心里头还是有些疙瘩。
「哈,这事说得有理!」要不是怀里抱着兔子,凤岐真想抚掌叫好。
☆、第十七章
认识夙剑到现在,还没见他尴尬过,「蝶儿,我留夙……不,我留燕行下来,差他当武师,你认为如何?」
「你决定就好,反正以前的事过了就算了,能有条命活下来,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她看泥娃yù言又止,神情郁结,明明很介意他们三人之间发生的事,却又不敢开口问,不跟她说清楚,以后心里一定有芥蒂,「夙……燕行,你有空跟泥娃娃说说我们之间的事好让她安心,女人心里没有踏实感,你端上千金万银也都是个屁。」
「是,感谢师婶既往不咎,但我仍需为我当年的鲁莽向你道歉。」
燕行恭敬一揖,气得温寻蝶秀眉倒竖。
「什么师婶?!叫我师婶,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如果是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叫她婶儿还没话说,燕行都几岁了?简直折磨她!「凤歧,你还笑?嫁给你当真没好事!」
温寻蝶气冲冲地来,又气冲冲地走,她知道自己这阵子火气大了些,多亏凤歧忍得住,百般包容,没被她激怒,直接给她一纸休书永绝后患。
「蝶儿、蝶儿!」还想说蝶儿终于能明白他年纪轻轻就是师叔、太师叔等级的痛苦,不想却把她气跑了,「泥娃,带他四处走走,我还有事,算他的晚点再说。」
「师叔,我」燕行话还没说完,凤岐头也不回地穿堂入室,追人去了。
「别担心,温姊姊也舍不得多刁难凤大哥,他们感情好,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闹出隔夜仇。」泥娃笑了笑,要他宽心,自己的心却是过不去,在他们三人面前,她彷佛外人一样,什么都不知情,更可悲的是,她不是燕行的谁,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在乎只会让她的心更痛,所以只能寄情工作,把眼前的事做好,「我先跟你说,春松居分四个楼阁,各有千秋,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春拨楼,供茶、酒、食、宿……」
泥娃一点一滴地说着,燕行愈听,心头愈拧,先不说泥娃对他展露的笑容少了些许温暖,连带替他介绍春松居里的大小事,都不像从前,总会jiāo杂她曾发生过的故事,她的感受、她的想法、她的希冀,他全听不到了。
「泥娃,带新人呀?长得一表人才,身形挺拔俊俏,当跑堂会不会太可惜了点?你们凤管事在哪儿?我跟他说说看能不能让这位小哥跟我做木工。」
「赵大哥,你误会了,这位是我们凤管事倚重的武师,燕行,他武艺高超,怎么可能委屈他当跑堂呢?」泥娃唤来最近的跑堂替赵大哥添茶水,斡旋寒暄,分寸拿捏得极好。
燕行有些吃味,在师叔的调教之下,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变了一个人不打紧,她是成长、是进步,他该为她高兴才是,只是对他的态度与寻常人无异,难道他真迟了?她已经放下了当年对他所有的情感了吗?
「武师?嗝……以前我们就建议凤管事重新找名武师,我铁槌毛遂自荐,他连……连用都不用我!好……我就要看看他请的武师……身手有没有比我好! 」
突然右边攻来一名手持酒瓶、但目光炯亮的男子,往燕行扑来,泥娃倒抽一口凉气,竟然下意识想推开燕行,冲到他身边替他挡下攻势。
泥娃……燕行像是注入了水源的枯田,逐渐生气勃发,他半个旋身将泥娃护入怀中,单手轻轻一扣一推,就将来人的酒瓶扣下,将他推离了四、五步远。
「好身手!」在场的人无一不鼓掌叫好,铁槌面子哪里挂得住?随手抄起盘子、杯子就往燕行身上砸,眼前攻势被挡下,燕行愈走愈近,情急之下,铁槌竟将墙角堆栈的酒坛砸破,将破陶片shè向燕行。
燕行徒手接住,划出些微血丝,若是天天有人借酒装疯,甚至仗武欺人,春松居前后四个楼阁,他必定分身乏术。
「春松居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燕行一把握起软坐在地的铁槌,目光如炬灼烧,不容旁人质疑他接下来所说的话,「敢骚扰春松居里的人,不管你是熟客或是凤师叔的旧识,我绝对让你用泅的离开春松居,顺道泡水清醒清醒。」
铜安城里谁不知道春松居就盖在湖上,湖深又广,能同时航行数十艘画舫,先不论扔下湖的人会不会泅水,光是落湖就够引人侧目,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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