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第一排听众席最末的吴毓侧目观察着艾莎和贝利,两位灰灵的脸颊上挂着难以遏制的笑意,那是奸计得逞后的愉悦!
“还不知道谁笑道最后呢!”吴毓心中想着。
神识殿内一片哗然,邵宁凡俯首跪于神坛之下,口中喘着大气,手脚颤抖,刚才不能做任何反抗或防御,身体硬生抗下神识坛那道风系能量凝成的刀锋漩涡,此时体力和血液都接近透支点。旁人不知,这还是米莱迪故意留了几分力道,没有伤及邵宁凡的经脉,不然他现在还能不能跪在这里都不好说。
“什么!?他承认了!”
“真是他干的!”
“本以为他在济游城救过我们的同族,不想却是个人面兽心的歹人!”
“杀了他!”
“杀了他!”
“要他偿命!”
听众席上顿时掀起一片前仆后继的声讨,大家都对这谋害本族同胞的外乡人嗤之以鼻,欲杀之而后快。更有些灰灵对安坐于第一排的白沐雪等人背地里指指点点,不乏有灰灵怀疑他们都是邵宁凡的共犯。
一向庄严肃穆的神识殿如同集市一般混乱,争论、声讨、叫骂时起彼伏。
色胆包天的理查德此时仍不忘趁乱搂了一把表妹的细腰。达莲娜花容失色,没想到表哥敢在自己丈夫眼皮底下做这等轻薄之事。连忙拍打那只放在腰间的咸猪手,一把将理查德推开。
这一举动虽是混乱中为之,但与他们只有几人之隔的拉贝丝却是瞧见了整个过程。在一个七岁女孩的眼中,她并不知道这一对男女的奸情为何意,只是少女心被世间情愫催动,她在想如果狼哥哥也这样搂着她,她会怎么样……
肃静!!
神殿执法庭卫的厉声劝导制止了拉贝丝脑中跳动的画面。
米莱迪不得不示意庭卫再次以矛柄敲击地砖控制场面。
待场面回归平稳,米莱迪向邵宁凡郑重地确认道:“你若现在指认出同谋,本长老还会对你从轻发落,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哈哈……如果我说我的同谋是贝利总管,你们会信我吗?”邵宁凡仰头大笑起来:“那夜我与马拉基酒席上发生争执,待他回房我便尾随其后相机杀之,这等小事何须同谋?以为我邵宁凡与你们灰灵一样无能吗?”
此言一出,诋毁了整个灰灵种族,神坛石椅上的三人尽是怒目而起。听众席上又是嘈杂声响起,所有灰灵都在怒骂这大言不惭的杀人的凶手,不少灰灵发声要求神识殿破例当场处死邵宁凡。
肃静!!!庭卫第三次击打地面,浑洪的钟声在殿堂上隆隆作响,配合神识坛的符印效果,给人一阵头晕耳鸣的感觉。
“邵宁凡既已认罪,我以神识殿之名宣判:三日后将杀人犯负索于鬼鳡迷窟,自身自灭全凭天意,此次由圆垒总管贝利负责监刑!”
注释:加布勒城南面800里有数座相互连接的海底高山,山体上水流冲刷自然形成无数甬道,而且大多各自相通,洞道内别有洞天。不知什么时候数以千计的鬼鳡发现此地便迁入其中,一直栖居至今。自从鬼鳡占据了这几座洞窟相连的高山之后,再没有灰灵能深入其中后安然返回,大家都把这片危险的山脉称为鬼鳡迷窟。
据莫亚昨晚供述的信息,贝利应在三日后带一些‘贡品’出城进贡魂魔,所以邵宁凡坚持让米莱迪三日后将自己交由贝利处置,这样他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魂魔踪迹,如有可能,顺手拔掉魂魔的窝点那就更好。
莫亚被打断手脚不便再露面,只是按照邵宁凡的意思,派人在神识殿山道巨石后留下带有他符印的皮卷,大致内容就是邵宁凡的挂牌具有神力加持,凭他个人力量无法强行夺取,希望贝利三日后趁着监刑的机会把邵宁凡连人带神器一同交给魂魔处置,信文结尾还不忘一顿邀功请赏,贝利见此皮卷内容自然是深信不疑。
经过彻夜商议,邵宁凡与加布勒城最权威的三位灰灵最终得出了如下部署计划:
1.神识殿将安排数名庭卫与贝利一同押解邵宁凡前往鬼鳡迷窟,如果不出意外,贝利中途一定会借机改变航线,这时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的普拉雷德亚人飞行器会带着邵宁凡的同伴一路跟踪贝利至魂魔据点。以防万一,阿道夫会秘密抽调两个整编伍的灰灵沿着普拉雷德亚人飞行器留下的记号一路保护。
2.只要贝利把邵宁凡带出加布勒城,神识殿与军道府会立即在加布勒城内展开大面积排查,首当其冲的就是莫亚提供的叛灵名单。此外邵宁凡还刻意向莫亚求证,邓肯的两个孩子和达莲娜到底有没有被魔蛆控制,莫亚回答两个孩子体内确实被植入了魔蛆,但是达莲娜却没有,因为当时贝利手上魔蛆数量正好用完了,只是走了个过场,让达莲娜误认为自己体内有魔蛆罢了。
3.城门口的接头人德约克的信息也在掌握之中,只等南塞堡的侍卫长布朗宁再次到城门军营内找德约克,军道府的伏兵便可以瞬间俘获这两个叛灵。
4.此次行动牵连甚广,上至神官,下至普通军士,一共有好几十个身居不同的职位灰灵,如果没有统一的部署和紧密的合作,那些叛灵很有可能干出一些鱼死网破的行径。邓肯当日必须坐阵圆垒,统一调度并对突发情况做出相应对策。
在邵宁凡被‘行刑’的头一天晚上,阿道夫低调召集来城外东塞堡伍长约瑟夫和北塞堡伍长鲁斯科,与军道府伍长马扎特讨论秘密抽调两万灰灵军士和二十艘玄舟第二天暗中保护邵宁凡等人,这支临时的部队由马扎特担任伍长。
会议结束,约瑟夫返回东塞堡抽调军士。其好友南塞堡伍长西曼恰巧造访,虽然约瑟夫并没有提及阿道夫指派的秘密任务,但西曼还是从东塞堡异常的人员走动及玄舟出库的迹象看出了端倪。西曼也只字不问,与约瑟夫欢谈一盏功夫便匆匆离开。
看似天衣无缝的秘密计划,却还是走漏了风声,一场阴云密布的变故即将向笼罩加布勒城……
公审后的第三日清晨,艾莎早已挑选了数名刚被聘进圆垒的侍女,事先将她们迷晕并装入贝利出行的玄舟密室内。不久,贝利带上四名圆垒侍卫乘坐艾莎指定的玄舟前往神识殿提人。
出示了神识殿之前颁发的公文之后,一股庭卫押着邵宁凡上了贝利的玄舟。贝利还亲自检查了邵宁凡身上被符印加持着的绳索,满意地点了点头。
玄舟经昆汀道而后抵达过城门,城卫军股长鲁本例行公事对贝利的玄舟稍作核实便放行了。城门外不远处,拉贝丝将操控台上的推进器按钮轻轻按下,普拉雷德亚人的飞行器进入了序然模式徐徐浮动,与贝利的玄舟保持着约1里的距离。
玄舟驶出将近100里,完全超出了南塞堡和科罗拉多鱼的巡视范围,贝利让圆垒侍卫唤来了此次一同出行的庭卫股长汉姆。
汉姆刚踏入舟室,贝利便随手丢了一卷海图过去:“海图上找到巴格达山脉的最高峰,然后沿峰直下至山底,那有一处洞穴,我现在要去那里。”
“贝利总管,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不是鬼鳡迷窟吗?”庭卫股长汉姆疑惑道。
“啰嗦!”贝利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尽显无疑,嚷道:“这是城主在出行之前给我的密令,要我先去此处处理机要任务,待任务完成再去鬼鳡迷窟也不迟!”
“既是城主之令,属下不敢多言,只是您说的机要任务是?”汉姆弯下腰,继续问道。
贝利眉头一皱,一脸不悦:“你一个庭卫股长有什么资格在这问东问西,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快去把海图交给司舵员,误我大事定让你回去受符刑!”
“属下多嘴,属下这就照办……”
汉姆退出舟室,心里对这所谓的圆垒总管尽是怫郁,这种品性他是如何当上圆垒总管的?八成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
没过多久,押解邵宁凡的玄舟果然改变了原订航线,拉贝丝看着前方慢慢调头的玄舟,打开无线耳麦上的收发功能说:“宁凡哥哥,你们的玄舟正在改变航道,应该是朝加布勒城东南方向行驶。”
两名庭卫手持长矛坚守在玄舟上一间较小的舟室门口,米莱迪长老特别嘱咐,即便是贝利本人来,庭卫们也不会允许他进去。邵宁凡正在这舟室内闭目感知周围环境,耳麦中传来拉贝丝的声音,睁开双目,轻声笑道:“很好,这老狐狸算是上钩了。”
担心邵宁凡等人的安危,也怕被贝利察觉,马扎特率领十艘满载着灰灵军士的玄舟只能在远处沿着拉贝丝在海水中留下的光源信号调转了航道向加布勒城的东南方前进。
与此同时,一大片幽深黑影蓦然出现加布勒城北面的海底,他们对灰灵的防御体系有相当的了解,静悄悄地潜伏在科罗拉多鱼群的巡视线之外。黑影丛中,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独眼胖子很不应景,看了一下手中的魂石没有任何动静,所有黑影都在等着什么,这个为首的胖子正是海霸宗宗主蛮霸亲传弟子冉腾。
为了抵制新晋大护法涡洋日渐独大的声势,古德不得不联络同被打压的冉腾,他两一直在讨论如何立一件大功以便在蛮霸面前邀功。恰逢韦济元收到西曼传来关于加布勒城异动的讯息,立即呈报给古德。没想到好消息来的如此之快,古德、冉腾听得消息一拍即合,两人决定联合出兵,妄想一举攻破上万年都未被魂魔染指的加布勒城。
南塞堡之外,科罗拉多鱼群并没像往常一样巡视在自己的航道上。伍长西曼事先以东塞堡的图巴草成熟为由,将南面所有的鱼族都调往东面协助收割粮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