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饥肠辘辘取代了疲惫,盛刁叫醒她们几个一起去夜市吃夜宵。
进入夜市之后,面对琳琅满目的东西,盛刁一瞬间就惊呆了,这也太繁华了。
沿街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互相参杂,几乎听不清楚,看去,右边是滋滋作响的油锅里刚出锅的油果子,左边是芙蓉糕,马蹄糕,一众小点心。
再往前,随意而简洁的小摊馄饨,散发着阵阵香气,扎糖人的老大爷咧嘴一笑像东来佛祖,手边是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龙腾虎跃。
三个女孩子玩性大发,看到什么要什么,手里,嘴里都塞满了地方美食。
盛刁捧着快下去三分之一的钱袋子面露苦涩。
“大盛,我也要冰糖葫芦。”蒋蒋张嘴要钱。
“你不要。”盛刁严词拒绝,不想理她。
“你都给蔚姝姐姐买了,我凭什么没有啊?买东西不就应该一人一份吗?你偏心。”
“我就偏心。”盛刁索性承认,蔚姝又温柔又乖,才不会像蒋蒋那么闹腾人呢。
“剩下的给你吃行吗?”蔚姝把剩了一半的糖葫芦递过去,可是蒋蒋嘟着嘴巴不肯接。
孟乐无奈的对蔚姝笑笑,伸手帮蒋蒋接了,又贴心的喂到嘴巴边,可是蒋蒋就是不吃。
“你还小,吃糖容易坏牙,听话啊。”看见蒋蒋委屈巴巴的样子,盛刁觉得对一个女孩子太严厉不好,而且女孩子最忌讳不公平了,就赶紧找补一句。
“我不听,你个骗子。我自己去买。”蒋蒋撂下这句话,飞快的往回跑,人流太大,瞬间将蒋蒋冲散在人群里。
盛刁一下就急了,生怕她出事,瞥见旁边有空座位的小摊,赶紧安排道:“你们两个在这别动,我去追她回来。”
“好。”蔚姝,孟乐点头道。
蒋蒋跑去的方向,就是刚刚经过的冰糖葫芦摊,盛刁顺着人群赶紧去找。
眼见盛刁走远之后,孟乐的表情瞬间变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一定要那么做吗?”蔚姝担忧道,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她?
“你不想搞清楚吗?”孟乐严肃的很,盯着蔚姝的眼睛,好像要从她眼睛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这是她常年审问犯人的职业病。
“你对他…有感情了是吗?”
“他真的是个好人。”一个不认为她水性杨花,还愿意帮助她跟韩杨私下通信的人,会是坏人吗?
“可他是假冒的。”孟乐冷冷的撂下这句话,追着盛刁而去,蔚姝苦闷的低头,但愿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蒋蒋~蒋蒋~蒋蒋你在哪啊?蒋蒋我错了,你要什么买什么,你听见了吗??”盛刁在街道中间呼喊蒋蒋的名字。
尤其是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已经经过了,蒋蒋根本就不在那里,这更让他心急如焚。
“蒋蒋!”盛刁环顾四周,余光瞥见右边的巷子里闪过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人,身量看着跟蒋蒋一样,连忙追上去。
刚拐进胡同,一个矫捷的黑色人影从墙上翻下,还没来得及赞声“大侠,好功夫”,就被一臂咚在墙上,下一秒,一把小巧的匕首就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动脉处。
“大侠,别冲动…你…你戴这个马脸面具真好看。”盛刁惊恐着,也不忘记拍拍马屁。
见“大侠”没反应,缓缓的卸了自己的钱袋子,提溜着,谄媚道:“大侠,我家里几个媳妇嗷嗷待哺,我没了她们全都得守寡,你忍心让她们寂寞空虚冷吗?这钱,今天有缘相见,就当交个朋友。你拿好。”
闻言,马脸面具之下,孟乐(yue)没忍住偷乐(le),镇定过之后,变了个男声,冷道:“我不要钱。”
“啊?”
这踏马要劫色啊?
盛刁下意识的双手护胸。
心里的小宇宙不断翻滚。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生命必将走向终结,是鲜血淋漓的去迎接;还是压与被压,于整个人类进程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挣扎了整整一刻钟,才从哭腔中艰难的冒出两句话,“大侠,我不行。”
“哪不行?”孟乐没听懂,疑惑道。
“哪哪都不行。”说罢,盛刁流下两行辛酸泪,“人家还是处男那!”
听见这话,尤其是搭配着盛刁一脸的熊样,孟乐笑的几乎发抖,忍住之后,观察着盛刁的脸蛋,一点不像人皮面具,骂道:“别跟我插科打诨,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入王宫?怎么取大王而代之?怎么伪装的没有一丝破绽的?”
“你…”
盛刁惊了,牙齿不断的打寒战,抖如筛筣,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这人知道自己是大王?
还知道自己是假冒的?
怎么可能啊?
除非他也是穿过来的?
要不然就是…
“快说。”看见盛刁瑟瑟发抖的神情,孟乐更加觉得他是在心虚。
可是心里跟蔚姝一样,希望这些都是自己多想了。
盛刁吸吸气,笑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下一秒轻蔑的摇摇头。
“直接说话,要不然剁了你。”孟乐威胁道,又怕他是假的,可又想赶紧验证。
“No。”
“这…这什么意思?”
原来他不知道No是什么意思,那他就不是穿越过来的,只是单纯的怀疑他而已,他可不能上当。
“意思就是你敢动朕一根汗毛,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突然散发着王者之气的严肃无比的盛刁,孟乐下意识一晃,又赶紧紧紧按住匕首,只半露着一双眼睛的面具几乎贴到盛刁脸上。
“我要你说实话。”
“实话就是你现在收手,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朕活剥了你的皮。”盛刁一字一句,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声嘶力竭,可是却威严无比。
其实这些都只是表面,盛刁闻着面前一股熟悉的女子香味,心里欢呼雀跃,几乎要跳舞。
这人不是歹徒,也不是其他危险的人。
怪不得他遇到危险之后夜风竟然不出现,原来他们都在怀疑自己,提前窜通好了要诈自己。
还好自己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理直气壮,讲的是有理,有据,有节。
“你真的是盛阖?”孟乐仍然存有一丝疑惑,一个人,是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胎换骨,恍若新生的?
“我当然是。从前的事情,朕有苦衷,有计划,有打算,有谋略,但是这些国家大事,朕的全盘考虑,和你们这些刁民说不着。”盛刁冷哼一声,想了这个说辞。
孟乐也的确信了。
盛阖,是一国之君,是数个国士教出来的储君,从小就在深宫中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
怎会没有一丝城府?没有一丝伪装呢?
“朕今天以真面目示你,说了这些真心话,是看中了阁下的功夫和胆色,阁下要是愿意,朕直接封你做大将军。”盛刁霸气册封,说的话步步紧逼,把孟乐完全忽悠信了。
“…罢了,在下闲鹤一只,心在江湖,不在朝堂。他日有缘,再会。”孟乐收回匕首,赶紧找了个台阶下,在盛刁“无比惋惜,痛失贤才”的眼神中翻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