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路盯着何其的动作一时没太反应过来。
    不是吧哥……咱俩就亲了一下还实在是没熟到要同床共枕的程度。
    邢路看着那被子掀开一角的床沿觉得自己一下就不困了,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甚至还能对天唱一个“再爱五百年”。
    大概下次再犯困也不用喝什么咖啡茶,让何其拍着床给表演一个“要不要一起睡?”比什么都管用
    邢路尴尬笑笑结巴道:“不……不用吧……”
    何其在邢路“不用吧”的“吧”字尾音拉完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被子盖回去凶巴巴地来了句:“我就开个玩笑。”
    那说话的语气配合一板一眼盖着被子直视前方小电视的动作把“此地无银赛百两”演绎了个实在。
    何其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电视上正播着的广告:“挤都挤死了。”说着还把被子下的腿故意分开霸占着整张床,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朝下对着自己腿的方向指了指,“看见没,整张床都被爷爷我占满了。
    邢路:……
    特么她第一次知道发烧真能把脑子烧坏。
    邢路伸手把何其抬起的右手塞回被子里,帮他掖了掖被角:“能不能安生点儿。”
    说完没再看他又微仰脸去看挂着的输液瓶。
    何其是烧得难受根本睡不着,邢路则是刚才被何其吓得没了困意。
    邢路刚才拿药的时候没太注意看,不知道医生具体给何其开的是什么药,总之一大瓶两小瓶是今晚要输的,还有一个大瓶是这三天每天都要输一点儿的。
    病得不算重,药倒是开得花里胡哨。
    滴管中的液体一滴滴往下滴,一直看着倒有了些催眠的作用,像魔术师手里轻晃的小球或是嘀嗒嘀嗒走着的表盘,总之看着看着就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女孩儿还是那副抱臂坐在床前小木椅子上乖乖的样子,只是现在微微阖眼,头微垂一点一点地显然已经有些睡了过去。
    在邢路脑袋第三次往左倾斜时,何其伸出没扎针的那只手稳稳地托在了邢路左脑侧。
    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睡觉的邢路实在太困了,头栽到何其手上的时候不仅没醒,还拿脸颊在何其的掌心上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像一只熟睡中粘人又撒娇的猫咪。
    何其没舍得把邢路叫醒,但也着实没有地方放邢路这沉甸甸的脑袋,思来想去间也只能就用一只手这么托着。
    他抬眼看看已经见底的输液瓶,轻声唤过护士来换药。
    护士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不认识何其和邢路,对两人的影响也只是“一对长得好看的病人”罢了。
    值了一夜的夜班儿,这会儿精神已经有点儿受不住,来换药时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只是走近看到何其一手输液一手托着邢路熟睡的脑袋时倒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挺疼女朋友?”
    何其做不出笑着和不相熟的人聊下去的事儿,但还是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嗯”了一声。
    护士换过药后走之前又眼带笑地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回到护士站和清晨来换班的同事嘀嘀咕咕地说这对小情侣,说自己男朋友要是这么知道疼人前天晚上自己至于还跟他吵那么大架嘛等等。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邢路也扭着脖子醒了,说是醒了,其实邢路这觉本来也没睡多久,大概二十几分钟?
    不过饶是如此何其的整条胳膊也已经处于半报废状态。
    你试试托着几公斤的东西一托就是二十分钟试试!
    邢路在何其的手心里蹭了一下,然后悠悠睁眼,何其在邢路头离开自己手掌的一瞬就将整条胳膊缩回被子里。
    那速度快得跟被什么烫着一样。
    邢路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恍惚间脑袋就往后仰,还没完全唤醒的意识顺着本能想靠着什么东西继续睡,在何其伸手拽住她即将要仰倒的身体时邢路终于打了个哈欠迷蒙过来。
    邢路一手捂在嘴上随着那个有始有终的哈欠拍了拍,抬头看何其的输液瓶,然后愣了一下:“你叫护士换药了?”
    “不然呢?”
    “叫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你?”
    “病人还没睡你自己睡得口水留一地真的是来陪护的?”
    邢路:……
    得,睡醒三问连珠炮?
    妈的,就不知道自己这是哪想不开非要来受这个罪。
    “既然你自己这么能干下瓶药你也自己叫护士换吧。”邢路说着俯身趴在何其床边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再次睡过去。
    何其:……
    等何其挂完所有水叫醒邢路是半个多小时后。
    何其一夜未睡,但连着三瓶吊瓶打下去状态显然比昨天夜里好得多,至少脸色不像隔壁装修工人拿白油漆给涂的了。
    何其按着拔了针后左手背上的止血棉翻身下床,邢路提前站起来,上前一步探上何其的前额试了试温度。
    “烧退得差不多了。”邢路将手拿回来插进自己上衣口袋里,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坐在床边穿外套的男人揶揄着,“身体不错嘛,一夜没睡还能好这么快,是和睡得死猪一样的我不一样。”
    何其眼神不善地看看她没说话。
    走出医院大门邢路摸了摸空着的肚子觉得有些饿,但考虑到何其还病着也没提要吃饭的事儿。
    邢路双手插进口袋走在前面,一副冻得冷呵呵的样子。
    四月的天其实不算冷,但爱俏的小姑娘总是穿衣服要比常人都薄一些。
    落她两步的何其看着邢路把两只手往袖口里缩的样子皱皱眉,她身上那件外套明显不属于现在这种温度的早晨:“昨天怎么穿这个出来?”
    邢路回头看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何其,以为他是嫌自己随手拉的衣服不讲究不好看,不禁撇撇嘴,昨晚着急忙慌地怕这位少爷昏过去,还不是抓着哪件算哪件,难道还有功夫精挑细选?袜子穿的是一双就不错了。
    “这件好看。”邢路随口胡诌了个理由。
    何其闻言眉皱得更深了,来个医院还在那儿讲究好看不好看,烧得慌。
    邢路走到路边儿伸手拦了辆出租开门就挤了进去,还没等招呼何其,身边的男人就跟着她一起挤进了后排。
    行吧。
    “师傅,去……”
    “师傅,去中山路。” 邢路扒着前座对司机师傅说的话被何其打断。
    “不回基地?”邢路不知道何其生着病又骚得什么劲儿。
    “你不饿?”何其瞥了眼邢路刚在医院门口就“咕咕”叫的肚子。
    “……还行,但你发着烧不回去休息去……”
    “先去吃饭。”何其说完没再给邢路开口的机会冲前面的司机再次强调了一下,“师傅,去中山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