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刺客娇娘 > 第 15 章
    再回。」

    久久,聂隐娘的唇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我明白了。前头热闹,这里清静,陈公还是到前头去吧。」

    陈庆贤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直到人走远,聂隐娘这才抬起头,看着满园喜庆。

    真奇怪……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嘲弄,明明是同个场景,不过才一转眼,心境竟已不同。

    这些热闹终究不属于她,适合她的,终究是那个只有自己独来独往的世间。

    刘昌裔、刘昌裔……她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就在不远的地方,但他们终究走不在一起。

    外头已经敲更,此时已三更天了,窗外传来几声夜莺啼叫。

    聂隐娘房里的烛火早熄了,她握着剑,感觉力量一点一滴充满身体,耳里仿佛还能听到喜宴上的热闹喧哗,她的眼睛一敛,翻过窗,没入夜色之中。

    后门传来的吵杂,一下子惊醒了众人,烛火一一点亮。

    原本就还未入寝,正在议事厅看着公文的刘昌裔心头一紧,立刻起身,还没走到门口,何钧就跌跌撞撞跑进来。

    刘昌裔没有看他,直接越过他,几个大步上了明月楼,除了桌上摆的那套红衣外,人去楼空。

    他的手用力紧握成拳,脑子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念头陈公骗他?!

    「拦住她!」他立刻朝黑夜一吼。

    两道黑影立刻往后门的方向奔去。

    他也立刻奔了出去,但是刘云先一步来到跟前,跪了下来,「大人恕罪!属下迟了一步,刘风已去追赶。」

    她的武功真的恢复了!刘昌裔大怒,「叫陈公来见我!」

    何钧一愣,现在?!这三更半夜的,今日还是苏副将的大喜之日……

    「还不去?!」

    何钧打了个寒颤,连忙照办。

    没多久,陈庆贤摇摇晃晃的进门,刘昌裔用力一击桌案,「说!」

    跟在陈庆贤身后的苏硕有些莫名其妙,从他只是拿着束带随意一束头发,就看得出他来得匆忙,「方才宴上义父喝多了,大人何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今天他成亲,义父高兴得多喝了几杯,因为不胜酒力,所以早早苏硕就让人安排他在他府里睡下。

    刘昌裔叫人来请时,瞧小厮焦急的模样,害他以为出了什么事,也不顾自己的新婚之夜,就陪着宿醉未醒的义父走这一趟。

    「大人是为了你的妹子……」陈庆贤是有些微醺,不至于醉得糊涂。

    「苏花?!」苏硕一楞,「她怎么了?」

    陈庆贤坐了下来,要何钧给自己送上热茶,真是年纪大了,不过喝了些,头就晕沉沉的。

    「看大人怒火冲冠,看来人是走了。」

    「走……走了?!」苏硕看着刘昌裔,鲜少看他发这么大的火,乍听苏花走了,连声再见都没有,他心中有些遗憾,但是又想到……「大人,苏花本就不属于此,离开也是早晚的事。纵使她走了,你也犯不着这么大半夜的找义父过府吧?」

    「大人找我兴师问罪,因为是我帮她一把,让她走的。」陈庆贤认得洒脱,喝了口浓茶,人也清醒了些。这丫头是个xìng情中人,说风是风,走得真快,若不是她是田绪的人,留下也未尝不可啊!他在心中长叹了口气。「看她走得毫不留恋,可见对大人无一丝情意,走了也好!」

    「混帐!」刘昌裔怒极。

    苏硕搞不清楚情况,但一个是一心敬重的主上,一个则如同他再生父母,两人闹上了可不好,他急急站在刘昌裔的面前,「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义父、大人……这是何苦呢?」

    「是啊!不过一个女子罢了。」陈庆贤目光如炬的看着刘昌裔,「大人真要为此而取老夫xìng命?」

    刘昌裔纵使在盛怒中,也没有真想要陈庆贤的命,只是……

    「为何要这么做?」

    陈庆贤深深看了刘昌裔一眼,最后站起身,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语重心长的劝道:「大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大人虽非为王为帝,但一个判断也是系了数千、数万的人命。你半生为节帅尽忠,如今节帅行将就木,大人断不能在最后关头弃之不顾。大人自傲,自以为事有两全,能护住节帅又能留下姑娘,但老夫惧意甚深,这世上最是讲求公平,不可能让大人样样都想要又样样能得到。世事自古难两全,命不由人,节帅与姑娘,大人只能择一,老夫斗胆,只能冒死抗令。」

    刘昌裔的手缓缓握成拳头,心有不甘身不由己,命不由人,这全是他打心底唾弃的东西,却第一次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尝到了苦涩,那味道难受得令他想诅咒一切,瞪着跪在堂下的陈庆贤,他不服气,但最终他只能吞下这滋味,冷着脸沉默不语。

    【第六章 磨镜郎聂府寻妻】

    魏城城西的胭脂巷,这是魏博一带最有名的烟花地,入夜时分,巷内两侧的朱阁翠楼,伴着朱红灯笼与来往的寻欢客,点缀着孤寂的夜。

    一道黑影闪进了巷内,纵身一跳越过了一道院墙。

    院内有一栋小巧的楼阁,一楼灯火柔和,二楼灯光微暗,一曲如泣如诉的琵琶声从一楼窗边飘出来。

    聂隐娘不动声色,悄没无声息的上了二楼。

    屋内只留了盏摇曳的烛火,她放下手中的剑,坐在屋内的椅上,神情木然的等着。

    没多久,门口有了动静,她闪进了一旁的屏风后头。

    一个娉婷的身影在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的扶持下进了屋子里。

    就见丽人身上只穿着一身淡紫纱衣,长长的裙摆堆在她身后,随着她的步伐拖动。

    一见进屋的人是她,聂隐娘立刻从屏风后露面。

    柳绮雪微惊,但很快恢复平静,吩咐身后的丫头,「冬儿去外头守着。」

    聂隐娘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柳绮雪,她沦落风尘多年,凭着花容月貌及长袖善舞的手段闯出艳名,早在多年前,她被个大金主看上,替她赎了身,还替她买下了这间绮雪楼,身分早就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女子。

    众人皆好奇她身后的金主是谁,但柳绮雪的口风极紧,对这位金主绝口不提,聂隐娘是少数几个知情之人。

    柳绮雪是田绪众多的女人之一,在青楼送往迎来,替田绪打探消息。

    「你迟了。」柳椅雪的语调有着隐隐的激动。

    聂隐娘微敛下眼,「郡王可有怪罪?」

    「有些怒,」柳绮雪一叹,「但郡王也非不明理之人,明白世间事难免有意外。你能回来便好,可是事成了?」柳绮雪望向聂隐娘,见她手中除了握着长年不离身的剑外,空无一物。

    跟了田绪多年,柳绮雪自然知道田绪做事向来心狠,杀人也要眼见为凭,见到项上人头才肯罢休。

    聂隐娘微敛下眼。「郡王可在此处?」

    「郡王已回府,你们错过了。」柳绮雪亲自倒了杯茶放到聂隐娘面前,「见你空手而回,可是败了?」她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探问。

    这几年,只要遇到棘手难以对付之人,田绪总会派出聂隐娘,只要聂隐娘出手,从没不成。

    「此人并非恶徒。」

    柳绮雪一楞,「你难不成根本就未出手?」

    「隐娘无能。」

    柳绮雪打量着她,在她脸上找寻答案,最终一叹,「你非无能,而是不愿。」

    虽说聂隐娘有些拒人千里之外,但在风尘中打滚多年,柳绮雪看出她面冷心善,只是造化弄人,正如她本是良家子,年幼丧母,与老父相依为命,偏偏父亲遭人陷害,被诬偷窃,入狱不久就病死狱中,她也无奈陷入烟花之地。

    第二十五章

    她对那些权贵本就没有半点迎合的热情,却因身在青楼只得隐藏真xìng情,直到遇见田绪,虽说他待人心狠,但至少对她极好,只要他在的一天,她便不会受人欺侮,所以她甘心为他卖命。

    聂隐娘则是为了聂府上下,所以纵使一心渴望平凡,还是被迫走上杀手之路,回不了头。正如今日,没达到使命,她却依然担心聂家受牵连,为了一丝淡薄到几乎没有的亲情,回来领罚。

    「隐娘,纵使今日你不杀他,郡王也会另派他人。郡王向来做事狠绝,要杀的人绝不放过,刘昌裔注定逃不过此劫。」柳绮雪苦口婆心的劝道:「若你真动了恻隐之心,不如你自个儿动手,至少能够给他个痛快,不让他死前受折磨。」

    聂隐娘的脑海中闪过了刘昌裔洒脱的风采,她敛下眼,掩去自己的思绪。她离开了,等同答应陈公此生不再入陈许、不再见刘昌裔。纵使心有惦念,此人也与自己不再相干。她压下思绪,摇了摇头。

    柳绮雪见到聂隐娘的神情,知道劝不了她。

    虽说她们共事一主,但聂隐娘毕竟特殊,她的勉为其难是为了聂家老小,虽说她是听令行刺,但她从不滥杀无辜,派她出手的人才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虽说少取一个人的xìng命,田绪肯定心生不悦,但还不至于在这用人之际,毁了聂锋的前途。只是对田绪来说,一次抗命就是不忠,非他所用便是敌人,而他的敌人从来不长命。

    「这事,我会派人告知郡王。」柳绮雪也不再劝她,只说道:「你也在外奔波了些日子,不如梳洗一番,今夜就在这里宿下吧。」

    「多谢姑娘,但隐娘多日未归,还是先回府一趟的好。」

    柳绮雪闻言也不强留,只心疼这个小姑娘,聂锋视她为讨好郡王的工具,从未替她的将来盘算,但她却依然为聂家尽心尽力。

    看她如来时悄然无声的走了,柳椅雪换了一身衣服,收拾思绪,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步出了小楼,继续回到深夜的灯红酒绿中。

    回到聂府夜已深,聂隐娘原以为众人早就歇息,却没料到堂上灯火通明,外头跪着一票奴才,将这个夜晚弄得亮如白画。

    聂隐娘阻止了要通报的门房,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大堂外的园子里围着一干下人,下人一见是她,连忙让了条路,原本低着的头更低,连看都不敢看她。

    众人隐藏不住的惧意全让聂隐娘看在眼里,她只想要平凡的过日子,不显山露水,却偏偏造化弄人,没有一个人敢亲近她,好不容易遇到愿意亲近她的人,她却主动推开了。

    她握着剑的手一紧,努力让自己保持一脸平静。

    聂锋见到进门的她,不由得心一惊。

    这一去数月未见人,他心知肚明她是受田绪的命令办事,他也从不过问她办的是什么事。对这神秘来去的女儿,与其说是疼爱,不如说是惧怕,就怕她的剑会不会在哪一日不留情的听着田绪的命令朝他而来。

    聂隐娘的眼睛冷冷扫了过去,堂上坐着的是他的父亲聂锋,一旁则是自己的亲姨母

    在她娘生下她之后,就急着嫁入聂府,狠狠伤了她娘亲的小薛氏。下方还有两个侍妾,却不见去年夏日才进门,现在最受宠的四姨娘夏氏。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聂锋对着聂隐娘清明的双眼有些不自在,连忙起身,「快快去歇着吧。」

    聂隐娘原不想多管闲事,但她看着跪在堂下的小丫鬟,她被打得浑身是血,只剩最后一口气,不禁冷冷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后院这几个娘们生乱,」跟女儿解释自己房里的事实在尴尬,更觉得管不住妻妾的自己无能,「没事儿。」聂锋安抚道。

    「没事没事,不过就是点小事。」小薛氏拉着聂隐娘,连忙说道:「让姨母瞧瞧,这脸都了,可得熬些汤,给你好好补补。」

    「谢谢姨母,」聂隐娘的声音依然不冷不热,「我只是累,歇着几天便好。」

    小薛氏拉着聂隐娘就要走,但偏偏聂隐娘不动如山。

    「怎么不见夏氏?」

    聂隐娘向来没有称聂锋的侍妾为姨娘,不是瞧不起这些人,而是当她回府时,姨母都以姓氏向她介绍,她也没有多想,就一律以姓氏称呼,纵使最后知这行为无礼,但姨母不管,她也就不理会。

    「她……身体不舒服。」

    看众人眼神闪烁,聂隐娘知道事情不单纯,夏氏是田绪赏给聂锋的小妾,虽说是最后进门的,但因为是主子赏的人,所以进了聂府也自恃高人一等,前些时候还说有了身子,这下更是母凭子贵。站在其他妻妾的立场,夏氏这份高傲是不讨人喜欢的。

    「可是孩子有事?」

    小薛氏一楞,知道事情早晚瞒不住,只好说道:「孩子没了,但这事你别管,现在抓出了罪魁祸首。」

    聂隐娘的目光扫过了堂前,最后落在那个奄奄一息的小丫头身上。

    「抬起头来。」

    小丫头闻言,虚弱的抬起头。

    聂隐娘看了她一眼,「说!怎么回事?」

    「奴婢春儿……」小丫头才开口,眼泪就不停的掉,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活命的机会,所以用尽力气开了口,「是夏姨娘房里的丫头,今儿个夜里,夏姨娘想喝鸡汤,是奴婢亲自熬的,谁知姨娘喝了之后就出血不止,大夫来了,说是孩子不保。求小姐替奴婢做主,真不是奴婢做的。」

    「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小薛氏的声音一扬,「只有你碰过给夏氏的汤。」

    「奴婢……」春儿哭得可怜,「真的不是奴婢。」

    「给我打!」小薛氏一怒,「嘴硬的奴婢,看你还认不认?」

    「姨母,够了。」

    小薛氏一楞,对上聂隐娘一副了然于心的眼神,心不由一突。

    「姨母难道想屈打成招?」

    「你……说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我指使的?」

    「当然不会是姨母,姨母取代了娘亲坐上正妻的位置,纵使小妾们再闹、再得宠,姨母也是稳稳的坐在这位置上,怎么会失了身分为难一个小小的姨娘?只是夏氏是郡王赏给爹的女人,姨母现在与其花心思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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