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信任,这两个家伙一心为「刘昌裔」图谋,这份情他承下了,有功自有封赏,但今天他们为了聂隐娘而来,他却不可能理会他们的想法。
这女人,他要留着,他一意孤行惯了,要便是要,没有例外。
「府里的事……」刘昌裔的语气懒洋洋的,周身却有一股犀利感隐隐而生,「是何人向卿等通报?」
刘昌裔一问,楚天凡微楞,苏硕倒没多想,老实回答,「方才进节帅府见节帅,正好听闻上官跟节帅告知其事。」
「上官?」刘昌裔神色一敛,「他消息倒是灵通。」
「大人,现在可不是说上官老贼的事,而是──」
「大人,」楚天凡打断了苏硕的话,双手一拱,「属下有事,先行告退。」
看楚天凡一脸铁青,刘昌裔微扬了扬唇,这家伙果然是个聪明的,他向来喜欢跟聪明人相处,他漫不经心的点头,「去吧。」
「喂!天凡──」苏硕连声叫道:「你去哪?!你不劝劝大人吗?」
楚天凡没理会苏硕的叫唤,迳自到外头找了何钧。这府里有人内神通外鬼,眼前先瞅出叛徒,比赶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来得重要。
苏硕还没想到那一点,一心只挂记着聂隐娘,看楚天凡走了,仍不死心的说:「大人,那女人不能留,死也──」
「今日节帅的情况如何?」刘昌裔打断他,转了话题,绕到了曲环的身上。
苏硕心思单纯,也没多想,一下就忘了原本要说的话,老实回答,「节帅依然未见起色,上官随侍一旁,他妈的孝顺得像是节帅是他老子似的,亲侍汤yào,看了真令人恶心。」
上官的野心众人皆知,刘昌裔的意外十有八九是他主导,毕竟众人皆知曲环极中意刘昌裔,若曲环撒手人寰,刘昌裔又死了,只怕这陈许节度使的位置只能落到上官的头上。
以上官那一丁点能耐,只怕百姓没好日子可过。
「大人的情况已然好转,不如大人明日便进节帅府一探节帅。」这个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改变局势,他可不想让上官小人得志,当年这老家伙几乎灭了他打小成长的小村庄,害死了他爹娘,若要让他臣服于他,不如给他一把刀,自刎算了……
第六章
「我这腿还是不成,再等些时日。」
「大人!」苏硕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实在不该让你继续待在兵营里,虽说练兵重要,但你的脑子不好使,早晚吃亏。你该跟天凡学学。」
苏硕一脸的不屑,他本就学不来他们那些文人雅士肚子里的曲曲折折,他一心只知忠心护主,并认为这是自己被刘昌裔看重的优点。
见苏硕不服气,刘昌淡淡的说:「敌暗我明,他既然敢光天化日对我的座骑动手脚,企图取我xìng命,若我现在真入了节帅府,节帅现下病重,里外只怕都是上官的人,我若去了,肯定无法活着走出节帅府。我一死,节帅的xìng命也不保。」
苏硕闻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楞楞的坐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刘昌裔嘴角那道似笑非笑的微扬。
想起上官对曲环的嘘寒问暖,说是假,但也带着几分真──毕竟刘昌裔只是伤了腿,xìng命无虞,若是曲环真的在刘昌裔死之前去世,他死前定会用最后一口气命令刘昌裔为留后,守着陈许节度使的位置。
若曲环真来这么一下,上官就彻底没戏了,所以曲环不会死,至少在刘昌裔没命前,他会好好的活着。
「此人歹dú!」一想通,他气得又从椅子上跳起来怒斥。
「无dú不大夫。」刘昌裔反而沉稳的落了个白子。他觉得这情况很有趣,自己向来喜欢争斗,更喜欢赢的感觉。
「大人现下是腹背受敌,若是节帅真撑不住,上官老贼也可以假传军令,抄了刘府满门,大人可不能什么都不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无用。我手握重兵,纵使真让上官上位,他暂时也不敢对我如何。你就好好替我练兵,不要让我的军队只一天就被人灭了便成。」
「一切有我!」苏硕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膛,说得豪气干云。「大人放心。」
闻言,刘昌裔嘴角扬起的笑多了些真心。
「众将士都挂念将军,」苏硕目光炯炯的看着刘昌裔,「不上节帅府,大人总能进营里看兄弟们一眼。」
「还不成。」刘昌裔轻抚着下巴,「只怕有人盯着。」
苏硕皱起眉头。
「你就好好替我练兵,这些日子我也累了,打算趁春日时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笑看风云。」
苏硕实在受够了文诌诌的词汇,若他是刘昌裔,手上虽只有近万军士,但这却是陈许一带最善战的一支,大不了一声令下跟上官打上一仗,凭他们的能耐,纵使难免损兵折将,但肯定能把上官给杀了,这才是真痛快。
正要开口建议,刘昌裔却突然问道:「你这次替我去关外办事,事情办得如何?」
苏硕原本飞扬的神情蓦地消失,如洪钟般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这……这不在书信里全给大人写清楚了吗?」
刘昌裔挑了挑眉,将手中的棋子给放回钵里,指指一旁柜上的木盒。「拿来。」
苏硕依言将木盒拿过去。
刘昌裔将木盒打开,里头是一叠书信,他翻出了苏硕写的信──一个大老粗,练得一身好功夫,字却写得歪七扭八。
「你自己瞧,」他挥了挥手中的信,「不过几个大字,什么叫成亲可也不可?」
苏硕搔搔头,闷声说:「那女人是个公主,大人迎娶继室,能藉联姻得援助,所以成亲可。」
「那又为何不可?」
「就是公主脾气虽然大了点,但还有点真xìng情,见其婚姻被左右,大吵大闹,我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所以不可。」
刘昌裔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苏硕在刘昌裔的目光注视下,不自在的动着身子,「俺就是个大老粗,不懂大人和天凡的盘算,所以看了公主之后,只能说自个儿心里想说的──大人成亲可也不可,一切随大人之意。」
「好一个大老粗。」刘昌裔带笑的扫了他一眼,看来苏硕对那公主有一丁点意思,只是娶这公主对他将来有益,所以要将公主让给他……看着苏硕,他得好好再盘算盘算。
苏硕则拿起桌上婢女送上的茶水,一口饮尽。奇怪,明明就是在谈大人从街上带回的那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最后怎么变成他被质问了?偏偏大人又老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瞧,他有些坐立难安了。
正好眼角余光瞥见楚天凡一脸沉重的走进来,他立刻将杯子给放下,「怎么了?有人敢惹你?!老子替你出气!」
楚天凡好气又好笑的看了苏硕一眼,对他轻摇了下头,转向刘昌裔,双手一拱,「属下办事不利。」
「你不过一个人,这些日子又得替我留心节帅府的动静,一心难以二用,我府里的事自然不能顾及。反正有何钧在,话是谁传出去的,早晚会查出,到时严惩便是。你就专心注意节帅的动静,我府里的事,暂时别管。」
楚天凡听得明白──我府里的事,暂时别管。所以今日在街上意图伤人,最后却被带回府里的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的事也不、许、管。
楚天凡看着刘昌裔,发生意外后,他原本仁慈敦厚的xìng子变得有些令人捉摸不定,曾经他担心刘昌裔的仁善会在上官面前吃闷亏,经过一场意外反倒令他果决起来。
他原来很庆幸这样的转变,但今日刘昌裔冒然将人带回府里的举动又令他心生迟疑,此女是敌不是友,偏刘昌裔一意孤行,这不摆明了在自己身旁摆了只不知何时会咬人的狗?
楚天凡原想再劝几句,但脑中突然闪过刘昌裔方才的话──纵是险棋也不过是盘棋……难道留此女有用?
刘昌裔见他眼神闪动,知道他已经想通,果然跟聪明人相处轻松多了,他挥了挥手,要楚天凡坐下,「陪我下一局。」
楚天凡心思一转,下摆一撩,坐了下来。
看两人真的波澜不惊的下起棋来,苏硕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杓。他坐不住,又没兴趣呆看着什么都不做,便跑到外头找了何钧。
「那女子长得如何?」
何钧向来机灵,一下就听出苏硕问的是街上那女子,「回副将,只能堪称样貌清秀,但身手了得,刘云和刘风联手还打不过她。」
当初在街上太过紧急,一心只担心刘昌裔的安危,事后细细一想,这女人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啐!」苏硕压根不信一个女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只是何钧说那女人不过样貌清秀,所以刘昌裔带人回府,不是为色所迷,那是为了什么?
「现在人在何处?」苏硕边说边往外走,他要去会一会,看她是否真有这么厉害。
「明月楼。」
苏硕脚步一顿,「什么?」
「明月楼。」何钧重复了一次。
虽说何钧只是刘府的总管,替刘昌裔管着府里内外大小事,苏硕则是刘昌裔最看重的副将,替他cāo练士兵,但两人同样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向来很合拍,所以苏硕在想什么,何钧一清二楚。
当刘昌裔带着那姑娘回府,jiāo代要将她安排在明月楼时,何钧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月、清风两栋小楼紧临,清风楼向来是刘昌裔议事之处,而明月楼则是刘昌裔起居之处,但因为腿伤了,移动不便,所以他这些日子索xìng吃睡都在清风楼里,一方面减少移动,一方也方便接见求见之人,一举数得。但刘昌裔的腿总会好,现在安排个女子进了明月楼,似乎还真有点什么。
之前刘昌裔死去的正妻都还没这份恩宠可以跟他同居一室,这个女人真不知那来的福气能被刘昌裔如此看重。
苏硕停下脚步转过身,抬起头,看着明月楼的小阁上透出的烛光,隐约还有人影晃动,这可是刘昌裔起居之处,他不单将人留下,还放在自己的身旁,若她功夫真如此高,方才他们说的话还有可能全落入那女人的耳朵里。
难怪人家说温柔乡是英雄,大人现下明明正在跟外族的公主议亲,这女人是来chā什么花?!
他几个大步跃上了小楼,纵使可能会惹毛刘昌裔,他也要会会这女人。
刘昌裔之于他不单是个主子,更是个能人,他心甘情愿屈于他之下,身为一个忠心属下,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因为迷恋女色而身陷危机。
第七章
原本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的夜,突然响起桌椅翻倒的声音,声音响起的同时,刘昌裔眉头一皱,抬头看着正要落子的楚天凡,声音一沉,「推我出去。」
楚天凡也顾不得两人正下到一半的棋局,立刻起身,推刘昌裔出去。
一打开门,就见何钧急得一张脸都白了,园子里两道身影一来一往,剑风凌厉,打得不可开jiāo。
「住手!」刘昌裔冷冷一斥。
苏硕听到刘昌裔的声音一惊,下意识的收剑,但是聂隐娘却没有停手的打算。
苏硕的主子是刘昌裔,他得听令,但聂隐娘可不当刘昌裔是主子。苏硕方才一进门就说她是妖fù,不问一声便对她动手,她正心烦意乱,恰好来了个人可以令她活动活动身手,顺便冷静下来,因此她没打算停。
苏硕险险的躲过聂隐娘一剑,怒道:「大人要你住手。」
聂隐娘面无表情,一剑劈下。
「这泼辣的娘儿们!」苏硕也火了,不管刘昌裔的命令,不客气的反击。
「苏硕身手不凡,这姑娘的功夫却在他之上,不容易。」楚天凡虽是文人,也看出苏硕被聂隐娘打得脚步有些不稳,好几次差点闪不过挥向他的剑,险险就要跌倒在地。
方才刘昌裔出声阻止,与其说怕苏硕伤了那姑娘,不如说是要替苏硕保住些许颜面,只是聂隐娘不给刘昌裔面子,没有收手的打算。
看来不论刘昌裔对聂隐娘有何想法,人家根本不上心。
楚天凡还在兀自思量,刘昌裔就自己推着轮椅过去了。
何钧一惊,连忙上前要阻止。这刀剑无眼的,若伤了如何是好?但他才有动作,就被楚天凡阻止了。
「大──」
楚天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静静看着刘昌裔面无表情的接近打得不可开jiāo的两人。
苏硕被攻得一个脚步踩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大口的喘着气。
聂隐娘原本要刺向苏硕的一剑,在看到刘昌裔靠近时硬生生的停住,剑停在半空中,距离他不到一寸,她盯着他,难道他真不怕死?!若她的剑再快些,就在他身上划上一口子了!
他目光如电的回视,「我叫你住、手。」
聂隐娘握着剑的手一紧,「你不是我的主子。」
他沉沉的目光注视着她,这女人真不听话,「我自然不是你的主子,我没你主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节度使这个位置,连自家兄弟都能手刃。」
她想反驳,却又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说的是事实,田绪确实是个为权势了而违背lún常之人,她的剑尖瞬间缓缓的垂下。
苏硕从地上爬起来,虽说败了,但还是一脸的不服输,更别提原本守着府里内外的侍卫,数十人听到动静早都进了院里来。
这里头还有几个是苏硕一手训练出来的,在手下的面前,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待听到关键之言──为了节度使的位置连自家兄弟都能手刃。这莫非指的是田绪?!这死丫头原来是魏博派来的细作!
苏硕再次拔剑而起,「我杀了你!」
「还嫌不够丢人?!」刘昌裔冷冷扫了苏硕一眼,「她不杀你已是万幸,你还不知收敛。」
苏硕脸色微变,「那是……」他想要替自己辩解几句,但方才刘昌裔在一旁一定看得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