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花灯西施 > 第 3 章
    辛悦让他的伤势加重,不断失血,可却没一刀要了他的命,因为她受命要让他死得自然。

    她不给他吃,每日只给几口水喝,想让他伤重失血,虚弱而死。

    「既然要取我盛某的xìng命,为何不痛痛快快的给我一刀?」盛铁军曾这么问过。

    「这也不是我能作主的。」辛悦说得冷淡,「主子说要你让死得不名誉。」

    「什……」

    「骠骑将军伤重畏死,派手下赴险恶之任务后,贪生怕死,偷偷带着美婢逃离营寨,不料伤重感染不治。遭到威逼的美婢带着逃将尸骨回京,说出事实,龙颜勃然大怒,夺其骠骑美名,鞭尸、满门抄斩……喔,不。」她冷冷一笑。「咱这皇上应不会斩你九族,再说你是一个孤儿,又未成家,也没什么亲族可斩,不过阵前脱逃这罪名,够你遗臭万年了。」

    听了她这些话,他怒气攻心,却无计可施。

    「你为何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

    「你都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多问?」辛悦目光冷冽地睨着他。「你就慢慢等死吧。」

    盛铁军自知时至,心有未甘,于是觑机,用尽所有气力点了她的死穴,想与她一起死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

    他宁可变作一具无人知晓的骸骨,也不愿让她带着他的尸身回京,毁他清誉。

    可当他醒来,她非但没死,还变了个人,悉心又认分的照顾着他,最离奇的是,她自称撞到头,失了记忆,还自以为她是跟穷小子私奔的千金小姐。

    当然,在看过她残忍狠绝的那一面后,他是不可能轻信她的,但当时他除了仰赖她,别无他法,他伤得太重,没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更别说回到风止关的营寨。

    可经过这段时日与她的相处跟接触,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防备似乎有点松懈了。

    不为别的,只因她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现在的她开朗爱笑、天真率直,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有着一双拥有全天下的眼睛。

    她每天忙进忙出,却不曾有过一丝不耐及疲惫,当然,更没有怨言。

    她照顾他、服侍他,犹如他真的是她的丈夫,她的态度不像是作戏,她是真心这么认为。

    如今她甚至还去寻活儿想养他?

    见他拉着自己又不说话,还有些恍神,赵学安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分被识破,她有些战战兢兢地又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声,盛铁军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稍微歇一下,别累坏了。」话落,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发现他是出自内心这么说,而非客套。

    「我不累……」他温暖的关怀教她的心又是一悸。

    虽说她还不能完全接受他们是夫妻的事实,但她的情绪总是因为他而起伏。

    他若气色好些,她就欢喜;他的视线稍稍停留在她身上,她便心悸。

    他关怀的话语,总能温暖她的心;他无意间的碰触,老是惹得她心慌意乱。

    尽管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点若即若离,她也没放心上,毕竟她已经是辛悦,而辛悦是他的妻,依照最简单的逻辑推论,X=Y,Y=Z,所以xhyhz,既然她是他的妻子,就该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那就是爱他、服侍他,和他祸福与共。

    赵学安甜甜一笑。「你快把ròu饼吃了吧,我去烧水,等一下替你擦擦身子。」

    「嗯。」盛铁军轻轻颔首,眼底晃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挣扎。

    以辛悦的身分在古代重生的赵学安,开始了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工作教画画。

    她每天到祁府教画两个时辰,而这段时间,她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在画画,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家教,也有点像保母。

    祁府当家的是祁老夫人的独子,祁老夫人的媳fù也必须到各个店铺去巡视,因此两个孙儿可以算是祁老夫人带大的。

    祁老夫人年岁已大,对付两个活泼好动的毛孩子,还真是折腾她的老骨头,如今有了赵学安,她总算可以轻松一点了。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赵学安,知道的知识当然比古人还要多,她每天给孩子们灌输新知,还教他们明辨是非善恶,除了文学,她也教他们算数,且都是用可以融入生活、简单易懂的方式,让两个孩子在互动中自然吸收,完全没有上课的压力,反倒像在玩游戏,两个小家伙因此爱极了她。

    做花灯是她的拿手绝活,她当然也传授给祁家宝跟祁家葳,虽然他们都还小,能做的跟吸收的有限,但在她细心耐心的教导下,他们倒也做出了朴拙却趣味的成语。

    祁老夫人也请她为祁府的店铺制作专属的灯笼,她手艺极美,做出来的灯笼又富有巧思,加上祁老夫人的大力宣传,开始有人捧着银子请她帮忙制作。

    于是赵学安在替祁家宝及祁家葳上课之余,开始接单做起灯笼的生意。

    她真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已经式微的花灯技艺,能成为她在古代赖以维生的最佳利器。

    她做的灯笼扎实,形状极美,不论客人需要她在灯笼上题字还是作画,都难不倒她。

    一开始,众人只是因为祁老夫人介绍,为了给一个人情而捧场,但当他们看见成品时,无不发出惊叹。

    在民间,灯笼只是生活器具,不是艺术品,能挡风发亮便行,可她做的灯笼美丽秀逸,悬着都觉得是艺术。

    不到半个月时间,关于她的事便在镇上传开,许多店家都来找她订制灯笼,教她应接不暇。

    赵学安每日除了替孩子们上课,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做灯笼,但也因为订单实在太多,她做到十只手指头都破皮了。

    盛铁军看她每日忙得跟陀螺一样转来转去,还得抽出时间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挣扎。

    他先前所知道的辛悦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但眼前所看见的她,带给他的却不只是震撼,而是一种温暖的风暴。

    是的,她的存在在他心里掀起风暴,让向来淡定从容的他慌了。

    她真的失忆了吧?若非如此,一个人的心xìng如何有这般大的转变?若她已失忆,变成了一个美好的辛悦,那么他便不需再防她了吧?

    但,若她是假装失忆,有着另一个更可怕的计划呢?

    又或者,突然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又反过来狠咬他一口,情况将会如何?

    夜深了,盛铁军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辛悦还坐在门口裱纸。

    他悄然起身下床,顺手撩起一旁的上衣走向她。

    赵学安专注于手边的工作,并未察觉他的靠近,直到感觉到肩上被披了件衣裳,她才倏地转过头。「咦?你怎么起来了?」

    见她的小脸上有着疲态,不知怎地,盛铁军觉得胸口猛地一抽。

    其实他的伤势已好了大半,生活起居不用再完全仰赖她,可他却始终表现出一副还需要她悉心照料的样子,就是为了试探她。

    他想,一个人再如何会作戏,一天、两天可以,十天、半个月可以,但时日久了,终会露出马脚。

    从前的她将他伺候得无微不至,但他看见了她眼底的无心无绪,他知道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甚至带着一丝的怨。

    可现在,她却是满心欢喜、甘心情愿,没有一丝勉强及虚伪。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赵学安有点不好意思,她已经尽可能不发出声响,没想到还是吵到了他。

    「不是。」盛铁军摇摇头。「你该休息了。」

    「我想把这个灯笼糊好,米铺赶着要。」

    他不禁蹙起了眉头。「你可不是铁打的身子。」

    「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为了多赚一点钱,她来者不拒,但为了尽快将成品jiāo给客人收取酬劳,她必须再快一点、再勤一点。

    「你单子接太多了。」

    「不打紧,那表示大家肯定我的技术。」赵学安开心笑道。

    看着她发亮的黑眸,他的心又是一抽。

    有着如此澄澈双眼的人,不可能是假吧?

    「我裱完纸,待明天题字画画,晚上就能jiāo货了。」她催促道:「你先去歇着吧。」

    盛铁军沉默地望着她好半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接着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那好,我陪你。」

    「?」她一怔。

    「你不是说很快吗?我陪你。」他斜倚着门框,淡淡地道,「你继续吧。」

    赵学安望着他,感觉心头涌上一阵阵暖意,驱走了大半的寒意。

    虽然他帮不上任何忙,但有他陪伴,不知为何,她竟不觉得累了,于是她加快速度,只为了能让他早点儿上床休息。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裱好了五个灯笼,终于可以暂时收工。

    原以为一直没发出声音的他已经睡了,谁知一望向他,竟发现他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与他的目光一对上,她忽地心悸。

    「都裱好纸了?」盛铁军的声线低哑,却出奇的温柔。

    赵学安点点头。「嗯,你可以去歇着了。」

    「我等你吧。」说完,他径自走到床边坐下,卸了履。

    她收拾好器具跟半成品,洗了手脚跟脸,便来到床边。

    这段时间因为他受伤,而她一时之间又无法跟一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男人同床,因此她都是在床边地上打地铺,以便随时伺候他。

    「今天别打地铺了。」盛铁军说完,径自往里面挪了挪,让出床边的位置。

    赵学安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脸颊又红又热。

    见她涨红着脸,却迟迟没有动作,他疑惑的问:「怎么了?」

    她不是深信他们是夫妻吗?既然如此,夫妻同床共枕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不是吗?难道她至今都只是在作戏,如今被他这么一试,要露出马脚了?

    他睇着她,谨慎而戒备的那一面再次出现。

    赵学安脸红耳热,但她也知道他们毕竟是夫妻,总不可能一直保持距离,看来她还是要强迫自己慢慢习惯与他的亲密举措才好。

    「没事。」她摇摇头,做了个深呼吸后,鼓起勇气坐到床沿,卸下布鞋,躺上了床。

    赵学安的两只手,不安却强自镇定的搁在腹部,十指jiāo握,身子僵硬得犹如一具将要下葬的尸身,她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

    她相信盛铁军还不会对她提出要求,就算想,他的身体也不允许,再说,他知道她累了,相信他应该有足够的体贴,让她得以好好休息。

    可明明这么想着,她的心脏还是跳得又快又重,教她十分难受。

    盛铁军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她,见她虽然闭着双眼,但眼珠子仍在眼皮底下骨碌着,她的双唇紧抿却微微颤抖,眉头也拧着,不时还会跳动,种种迹象显示,她非常慌张不安,这让他的戒心陡升。

    若她是别有企图,假装失忆待在他身边,那么她愿意为那个在背后主使她的人尽忠,甚至牲到什么程度呢?装乖照料他不是难事,但若要她献出身子呢?

    他忽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

    她一震,本能的将手一抽。

    他却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侧过脸看着她,她也正看着他,表情惊羞又忐忑。

    赵学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迎上他直接又带着一丝攻击xìng的黑眸,她不自觉倒抽了一口气。「怎……怎么了吗?」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有点滑稽。

    「你怎么了?」盛铁军注视着她。

    「嗄?」

    「你在发抖。」他说。

    她望着他,唇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你怕我?」盛铁军如炽的黑眸紧锁住她。「我只是握着你的手。」

    「不是的,我……」

    「我们是夫妻,是吗?」

    赵学安呐呐的点头。「是、是啊。」

    「我们相爱,不是吗?」

    「嗯……」她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眉头紧拧,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既然我们是一对相爱的夫妻,那么你为何要害怕?」说着,他靠近了她。

    赵学安不是没有跟男人接吻的经验,可是不知为何,当他靠近她并意yù吻她时,她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出自本能,她用没被抓握住的那只手推了他的胸膛。

    盛铁军微微蹙起眉心,不知为何为她这样的反应感到懊恼。

    他的表情让她更加紧张,她急着想抽回手,又怕动作太大会害他伤口发疼。

    「别这样,你吓到我了……」她的声音带着求饶的味儿。

    「为什么?」他紧盯着她的脸。「你不是因为爱我而舍弃一切,跟着我逃到这种边陲小镇?」

    「嗯,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辛悦确实是因为爱他,才舍弃炊金馔玉、锦衣华服的生活,但那是辛悦所经历的,不是她。

    「可是我失忆了,我不记得……」

    「但你却记得怎么做灯笼?」你紧盯着她的眼,不放松。

    赵学安呼吸一窒,对啊!她怎么这么蠢,明明都失忆忘了自己是谁,却还记得如何做灯笼,但也总不能说:因为我不是辛悦啊……

    她急中生智的说:「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我失去的是这段时期的记忆吧。」在现代的医学里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且电视也常演。

    「也许我们该做一点让你恢复记忆的事情。」盛铁军声线低沉,说得暧昧。

    赵学安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当然懂得他的言下之意,也觑出他眼底的炽热代表的是什么。

    但就是因为知道,她更慌了。

    虽然她早已打定主意要以辛悦的身分活着,并代替辛悦成为他的妻,可是她还未做好准备,她还无法与他有亲密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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