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见驾,如此一来,至少可以让朝中官员知晓他们还可以有其他选择,虽说大半官员倒向齐贤,但是跟随也惧怕,要是有人能将齐贤除去,对他们来说不啻为好消息。」
「所以咱们要趁这当头避开齐贤耳目,先拉拢朝中几位重臣。」
「这不是件易事,太多官员都在观望,势涨势微都逃不过他们的眼,一旦睿王的实力不够,恐怕反逼他们更倾向齐贤。」郭庭邵身在朝中,自然是对朝中派系最为清楚,尤其是这一个月来皇上病倒,百官更是蠢蠢yù动,准备选边站。
「既然如此,那就要让那些官员知道咱们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和齐贤抗衡,进而支持睿王。」袁穷奇低声说着。
「该怎么做?」齐昱嘉问着。
东厂在这几年内兴起得太快,让百官恨之入骨却又不敢反抗,就怕自己成了下一个被抄家灭族的人。
「兵符。」郭庭邵突道。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着他。「什么意思?」齐昱嘉问着。
「一直以来齐贤最想要掌握的是兵符,但庆幸的是皇上虽昏庸,但兵符一直抓在手中,藏在齐贤找不到之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一个傀儡供他差使,巩固他的势力,否则他要是兵符在握,早就不管皇上死活了。」郭庭邵环顾三人,再道:「所以这段时日,我在朝中暗暗拉拢几个官员,尤其是首辅何川流,只要咱们可以拿到兵符,他们自然就会倒向咱们。」
「连齐贤都找不到?会是放在哪里?」齐昱嘉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皇兄,竟能藏到让齐贤找不到之处。
「……兵符是不是一个像虎状的令牌?」祝湘突道。
「你见过?」郭庭邵诧道。
「我不确定,但皇上曾准许我到御书房找书,有次不小心碰落了一本书掉落一只像虎状的铜制令牌,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赶紧再塞回去。」她顿了下,再问一次。「是像虎状的铜制令牌,底下还系着如意双结吗?」
「是,的确是!当初皇上登基时,是上一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连同传国玉玺一并jiāo到皇上手中,我亲眼所见。」郭庭邵喜出望外地站起身,但眉头又随之一皱。「可是御书房并不是闲杂人等进得去,再者齐贤倒是常待在那儿。」
如今皇上在寝殿养病,如无吩咐,是无人能踏进御书房的,而想要避开齐贤耳目踏进御书房更是件难事。
「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了,说不准兵符早已移位。」齐昱嘉沉吟着。
「但至少是个线索。」袁穷奇倒觉得充满希望。
「可是要常在宫里走动,定会引起齐贤侧目。」郭庭邵提出他的看法。
「那就让我以进宫替皇上治病为由待在宫里,如此一来,我一定可以找到空档找出兵符。」祝湘噙笑道。
「不准!」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太危险。」郭庭邵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哪怕山有险,她也非走一趟。
「你要是出事,我要怎么跟祝涓jiāo代?」他可是发誓再也不会让祝涓掉泪的。
「我不会出事,因为在这当头,齐贤会盯着你们,看你们想搞什么鬼。」祝湘主动握住袁穷奇的手。「袁穷奇,你就趁这当头低调地进行游说官员,然后我想办法仿出齐贤的腰牌,用他的腰牌向平朗城、午周城、罗通城的知府与将领发派假消息,以防他用权限逼迫京城周围拥有护京重兵的将领造反。」
「祝湘……」袁穷奇低吟着。
「袁穷奇,我要当你的妻子,可在这之前,咱们必须将齐贤除去,否则咱们永远会活在惶惶不可终日的yīn影里。」祝湘直睇着他,非要得到他的支持。「齐贤不会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我知晓东厂的一些秘密,这是咱们的大好机会,要是放弃了岂不可惜?再者,咱们根本不知道皇上的状况究竟如何,如果他三天后就驾崩了,咱们哪还有机会找兵符?庆王都已经进宫了,意味着齐贤知道皇上时日不多了。」
祝湘一席话,针针见血,教人不禁沉默了起来。
尽管知道她说得极有道理,却不敢放任她去冒险,这赌注对袁穷奇来说太大,他输不起,所以他犹豫,半晌都说不出话。
「……就这么着吧。」良久,郭庭邵叹了口气道。
「义父……」
「届时,睿王要避开祝湘,但是穷奇你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将北镇抚司里的奏章呈给皇上时,多少接应祝湘,咱们私底下就用锦衣卫联,避开齐贤耳目,尽快将官员拉拢,再照祝湘所说将假消息传递给邻近京城的几个都司指挥。」
郭庭邵下了结论,黑眸直睇着祝湘。「可你要记得,要是状况不对,就要立刻离开,千万不可冒险,别让我愧对你爹……当年我无力阻止你被送进宫,已是我这一生最深的愧疚,别再让我含恨。」
「我知道,我会尽力而为。」
四个人在书房里再拟了各种应对计划后,郭庭邵便催促着他们各自回房歇息,等着晌午过后再带他们进宫。
袁穷奇带着她到客房,一进门便从身后搂着她。
祝湘楞了下,回头笑睇着他。「别为我担心,我可以的。」
「我怕。」袁穷奇深吸口气。「如果再错过,下次我得到哪找你?」
「你就这么点本事,就这么看不起我?」她没好气地瞪他。「袁穷奇,听说你的武艺出众,届时就让我瞧瞧你如何避开禁卫巡逻来找我的好本领,让我对你更加倾心,更加确定选择你是再正确不过的抉择。」
「我会用生命保护你。」
「嗯,到时候我要把我爹娘再接回京城,让我爹娘知道,有你在,我真的过得很好。」
她笑眯眼,回身偎进他怀里。「穷奇,因为你,我才能这么勇敢,你知道吗?」
回宫对她而言,是场梦魇,可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她愿意再踏回宫里,去见她最不想见的人。
「我宁可你不要勇敢,你太勇敢只会显现我的懦弱。」他叹道。
他知道,回宫对她而言是场酷刑,她必须面对欺她伤她的两个人,而他竟得让她去面对这一切,教他心如刀割。
可是,无法否认的是,她说的确实是个好法子。
而现在……只能依计行事了。
近正午,袁穷奇几个人被唤醒,起身梳洗过后,随着郭庭邵准备进宫。
「你在看什么?」袁穷奇不解从他踏出房外,祝湘就一直盯着自己。
「你这一身锦衣卫的打扮……好看。」香色飞鱼服,腰系鸾带配绣春刀,束发戴上黑皮弁,衬出他俊魅五官和高大身形,丰神俊朗得教她转不开眼。
「是吗?」袁穷奇闻言,不由笑柔了黑眸。
「嗯。」她轻应了声,替他将衣襟拉整。
「裘帔暖吗?正值仲冬,外头的风势虽不大,但寒意冻骨,要不我差人上街再帮你备上几件?」他替她绑着绳,就怕穿得不够暖,教她冷着冻着。
「待在宫里,哪里需要多添几件帔子?」若无意外,她应该都会待在皇上寝殿和寝殿旁的小暖阁,里头暖烘烘的,多添帔子显得多余。
袁穷奇闻言,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好半晌才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真不想让你去。」她要真是在宫里待下,难得见上一面外,更难防宫里异变,他就怕自己会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在胡扯什么,不是都已经说好了?」轻拍他的滚边精衣襟,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放心,我会小心。」
后头突地传来轻咳声,祝湘立刻放下手,垂下羞红的脸,暗恼自个儿愈来愈不成体统,竟然在大厅上替他整衣……这种夫妻间私密的举措,她怎会做得这般自然?
「王爷。」袁穷奇没好气地喊着。
「郭大人说时候差不多了。」齐昱嘉身上穿的是赭红色滚金边绣蛟龙的王爷朝服,头上戴着两层金冠,整个人气宇轩昂,雍容傲岸。
「知道了。」袁穷奇拉着祝湘走过他身旁,却突地听他低声咕哝着
「祝大夫,有空教教祝涓怎么说话,别见着了我净说些什么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还是猴子穿衣服会变chéng rén那种混话,哪是在褒我?分明是在贬我。」
祝湘闻言,不禁轻笑出声,低声道:「祝涓是害羞了。」
「真的?」齐昱嘉也真是好哄,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快活了。
祝湘走到厅外和郭夫人辞别,拉着祝涓嘱咐几句,便随他们几人一道进宫。
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
一行人进了宫,经通报后,来到寝殿之外,等候宣召的当下,齐昱嘉不禁与郭庭邵对视一眼,忖度皇上的病情恐怕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糟,否则皇上不会在寝殿接见他们几人。
「皇上让睿王等人进殿。」守门太监通报后,急步走到外头细声道。
齐昱嘉微颔首,走在最前方,踏进寝殿内,就见皇兄齐尧任斜倚在锦榻上,随即朝他作揖。「臣弟见过皇上。」
三人在后头跟着垂首,直到听见皇上沙哑唤道:「全都平身。」
祝湘站在袁穷奇身后,缓缓抬眼,随即微眯起眼,难以置信才短短三年,皇上竟衰败如此,瞧那灰白气色,分明是只剩一口气了。
目光微移,瞧见站在锦榻旁的齐贤,她无声哼了下。
齐贤本是个yīn柔俊美的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经过三年,他仿似一点变化皆无,与皇上相较,反倒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皇上……」齐昱嘉抬眼,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才离开几个月,皇兄竟变得面容憔悴,枯瘦如柴。
「朕听说臣弟能平安归来,袁穷奇功不可没。」齐尧任说上两句话便咳了起来,一旁齐贤随即捧着茶到他嘴边喂着。
「微臣不敢居功。」袁穷奇低声道。
「不过,几个月前一度传回袁大人和睿王爷皆死在兀术,如今两人倒是精神抖擞地回宫,就不知道这段时日是上哪去了?」齐贤代替皇上意有所指地问着,仿佛他们在哪、做了什么,他全都一清二楚。
袁穷奇不禁微噙笑意。「那是因为下官带着人攻进敌营后,与属下失了联系,所以他们才会误以为下官和王爷生死未卜,可事实上,下官是带着身受重伤的王爷在东诸城外的村落里养伤,所以才拖了点时间回京。」
袁穷奇知道齐贤早已清楚明白他在杏花镇做了什么,东厂番子遍布全国,齐贤又一再地派番子追缉,yù置他们于死地,可这当头,齐贤是不可能当殿提起巡抚之死,一旦提了,齐贤就等于是自打嘴巴了。
「既是如此,怎么没派人通报一声,难道不知道这恶耗传来皇上多心痛?」齐贤笑眯狭长美目,还不住地轻拍着皇上的背。
「是下官疏忽,还请皇上恕罪。」袁穷奇诚挚无比地道。
齐贤笑意不变,不再开口,已顺了口气的齐尧任则沙哑地道:「袁穷奇护睿王有功,朕赏你」
「皇上,微臣不需要封赏。」袁穷奇低声打断他未竟的话。
「那你要什么?」齐尧任微喘着气息,仿佛说话对他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事。
「皇上,微臣和睿王爷在东诸城外,幸运遇到一名女神医,有她照料王爷,才能将王爷从鬼门关给拉回。」袁穷奇说至此顿了下,咬了咬牙把感情暂时抛到一边,再道:「这名女神医伴着王爷回京,适逢听闻皇上龙体微恙,微臣希望能让这位女神医替皇上诊治,让皇上龙体安康。」
「喔?」说到能将齐昱嘉从鬼门关救回,教齐尧任微眯的眼有了些生气。
齐贤目光看向袁穷奇引见的外貌秀雅小姑娘,她眸色平静无惧,倒是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边境姑娘,她走到皇上面前,婷袅欠身。
「民女祝湘见过皇上。」
「你就是救了睿王的女神医?」
祝湘面色淡然,不卑不亢地看了皇上一眼,然后垂下目光道:「说是神医,太过谬赞,不过是适巧知晓如何医治睿王罢了。」曾经,她对这个荒yín无道,宠信佞臣的皇帝极为痛恨,可如今只觉得他可悲,明明正是男人最健壮的年岁,却已像个老者即将走向死亡。
「皇上,既是女神医,不如让她替皇上诊脉,听听她的说法是否如御医诊治一般。」齐贤在旁进言着。
「也好。」
齐贤替皇上微挽起袖,等着祝湘诊脉。
「民女失礼了。」祝湘走向前,纤指按在皇上的腕间,眉头随即深锁,再往大拇指末端的位置重重按去,无声叹了口气。
果真是病入膏肓,无yào可医了,更荒唐的是,他身上居然还有dú……依这状况,最慢也拖不过一个月。
齐昱嘉、郭庭邵和袁穷奇直盯着她的神情,想从她的眉宇间猜出皇上的现状,毕竟御医恐怕不会真正道出皇上的病状,而她也必须猜个七八分准确才成。
「如何,祝神医?」齐贤噙笑道。
「皇上脉缓且微,乃是心血大耗之象,得先酌以烈yào祛血瘀,再以补yào补虚保气,调养一段时日,必可康复。」
祝湘话落,齐贤不禁注视她良久,只因她把他jiāo代御医对皇上的说法,几乎说得丝毫不差,这代表她确实懂医,可她也知晓不得说出实话……袁穷奇和齐昱嘉带着她进殿,到底想做什么?
「果真是神医,和御医的说法同出一辙,可朕已食yào多日,却不见改善,不知道你有何法妙方?」齐尧任急声问着。
「给民女一个月的时间,定能让皇上改善良多。」她低声道。
改善的方式有许多,而现在就是让皇上少点痛苦。一切如她猜想,齐贤根本不打算让皇上知晓自己的病情,在y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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