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年开心的日子,可这毕竟是我自欺欺人,老天是不会给高家有异能的人这样的幸运……」她将戒指放在掌心请他收回去。
他浓如墨染的双眉拢起,看她掌心上的戒指。「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语气严厉。
她凄然落泪,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的开口道:「上天有训,祸福相倚,高家凡有异能者命不过三十。」
他神色丕变,五指蓦然牢牢攥住她的手腕,她掌心上的戒指也因此摔落在地。「你说什么?!」他震惊至极。
「对不起,此事我连你也瞒……」她于心有愧。
「竟……竟然有这样的事?!」一旁的袁向也惊得愕然。
「高家有异能的人是没资格追求幸福的,爷爷原本有兄弟六人,除了无异能的爷爷之外,其余五人全在三十岁前过世,其中两人更是我这年纪就不治了,而我爹还有一个兄弟,大伯父不到二十岁即殇,我爹则不到三十便亡……」
「这是一派胡言!」毕书旭怒斥,完全不信。
「我也希望是胡言,可高家历代如此,无一悻免。」她哽咽的说。若不,爷爷怎会在听见她有异能又被太叔所伤之后,匆忙赶来带她走,就是怕她会早早夭折送命。
「说得够多了,凭儿,咱们走吧。」孙老头要带走她了。
见毕书旭仍箝着她的手不放,孙老头绷着脸再道:「你若真为她好,就放咱们走。」
「不,我可以保护她。」
「错,你对她而言才是最危险的,太叔不会放过你,她与你在一起只会提早送命而已,真正应验高家能人早死的魔咒!」孙老头咬牙切齿的说。
这话让他的心一阵冰凉,蓦然松开她的手。
孙老头满意的点头。「谢谢你,我必须带她远离所有一切危险,包括这天下的纷争、个人的恩怨,我只求自己唯一的孙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然而我也是为你好,将来你若有机会登上大宝,娶的妻子便是将来的皇后,可惜我家凭儿命薄,只能与你共苦,恐怕无法共享尊荣,她配不上你,你该找的对象不该是她。」说完孙老头拉着孙子凭就走。
毕书旭思绪空白,僵硬了须臾,等回神要再去拦人时,忽听见「砰」的一声,接着传来孙子凭的惊喊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他转头惊见孙老头全身抽搐,倒在门边。
「孙老爷是忧急攻心外加多日赶路舟车劳顿过于疲累,导致心血暴冲,这才突然倒下的。」姚大夫急救完孙老头后,告诉孙子凭。
「那爷爷可有救?!」孙子凭瞧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孙老头,满脸焦急的问。
「幸亏急救得及时,孙老爷的命是捡回来了,可就是醒来后可能半边身子不能动了,得静养好一段时间瞧能不能恢复。」姚大夫无奈的说
她听了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爷爷暂时没事了,可半边身子若瘫了,那该如何是好?「都怪我,爷爷是担心我才病倒的,都是我的错!」她落泪自责。
「唉。」姚大夫不知发生什么事让孙老头气血攻心,安慰不了她,只能摇头叹气。
「姚大夫,您也辛苦了一个晚上了,不如我先送你回房歇息去。」袁向说,姚大夫年纪也不轻,夜里让人领来救人,折腾了一夜该累极了。
姚大夫确实也累了,点点头,收拾起医箱,准备随袁向离开,袁向临离开前瞧了一眼屋内的少主,见他看似如常,但清冷的神情彷佛多了抹空洞,少主似乎受到了打击……
「袁向,还不走吗?」姚大夫见他突然就不动了,不解的问。
袁向赶紧回神。「呃,走走走,姚大夫请。」他朝姚大夫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出去了。
房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床上孙老头略显混浊粗重的呼吸声。
孙子凭知晓毕书旭还在房里,抹泪低声道:「谢谢你让姚大夫医治爷爷……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和爷爷暂时留在竹园,等爷爷清醒了,能动了,再离开?」他们本来要走的,爷爷却倒下了,必须厚着脸皮再留下来,不知他是否同意?
不过,也许他恼恨她的欺骗,根本不想再看她一眼,希望她与爷爷立即就走。
他在一旁坐着,半眯了眼,搁在桌上的手逐渐握紧成拳,「你还想走?」
「爷爷希望我走,而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再和我这自私的骗子牵扯了吧……」她沮丧难过的道。
他拳头关节处已捏白,怒极反笑。「你只想到高家魔咒,只想到不让爷爷伤心,但你可想到了我?」
她立即垂下头来,泪珠一颗颗滴下,心头一阵阵地发酸。「自是想到了,爷爷说得没错,我配不上你,你何必娶个短命的新娘,当初是我贪恋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只为自己打算,哪里想到你会做鳏夫……」她惭愧的说。
下一瞬,他已来到她面前,狠狠地揪住她,将她拉向自己。「有种你再说一遍!」他声音由齿缝中迸出。
孙子凭脸色发白。「对……对不起。」
他目光肃冷。「短命、鳏夫?谁允许你这么说的?」
「若咱们在一起,这是必然的……」
他冷笑。「必然?所以你想着用离开来解决问题,但你可有想过,我接受吗?我可愿意让你说走就走?」
斗大的泪珠克制不住的滚落她的眼眶。「我可能活不过三十岁,更也许明日就死了也不一定,你何必对我……对我……」
「住口!你不会早死的!」他语气斩钉截铁。
「高家有天赋者绝无例外。」
「你就会是那个例外!」他都能从未来穿越至大胤王朝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她一定能幸免。
她淌着泪,忧伤的看着他。「我以为你是极为理智之人,原来你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她根本不信自己能打破这百年来的高家魔咒。
「我只问你,你爱我吗?」他双眸锐利如鹰目的问。
她的唇轻颤着,想开口说什么,半晌后终究无语。
他怒了,捏住她的下巴。「回答我!」他要答案。
她哽了哽,无声的点了点头,她是爱他的,这点欺骗不来。
毕书旭脸色一松,放开了她。「那你就安心留下来吧,你爷爷的事你不用担心,姚大夫会全心医治他的。」
「阿旭……」她掏出戒指,这枚戒指之前她要还给他,他没收还让它摔落在地上,是袁向捡了还给她,可她没资格再收下,得jiāo回他手中才行。「我虽爱你,可我也不能失去爷爷,他已失去两个儿子了,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能再失去我,他若要我离开你,我必须照办,对不起……」
他盯着她手中要归还的戒指,这回他没多说,收回了。
当戒指离开她的掌心,孙子凭觉得手变得沉重,自己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这东西如果你不要,我不勉强,不就是枚戒指罢了。」他淡声说完即转身要离去。
在他转身的刹那,她难掩失落,感觉心肺剧痛,自己失去他了,失去这骄傲的男人,他恐怕再也不会看她一眼,这念头像针一样深深刺疼了她的心。「阿旭!」她叫住他。
毕书旭回身看她,神情已无波动,看不出之前曾激动过。
她晓得他不会再因她丧失冷静,忍下想奔上前的冲动,收起莹莹泪光,咬住下唇,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道:「谢谢你肯暂时收留我和爷爷。」
「不用谢,因为这是要还的。」他表情漠然的说道。
「还?」
「没错,今日之情不是白白施予,得用你一生来还。」他看着她,目光疏淡而锐利。
「你……」
「我不会放过你的,没有人能在让我爱上后,轻易的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你注定要和我纠缠一辈子。」
孙子凭错愕的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昏迷了几日,孙老头终于醒了,但不幸的是真如姚大夫预测的,半身不能动弹,得卧床疗养才行,且短时间内根本不能移动身子,否则病情可能会恶化,孙老头虽然坚持要走,但哪里走得了,孙子凭忧心无奈,只得继续在竹园待下,等他病情稳定再说。
这日下午晓翠亲自熬炖鸡汤过来,要让孙老头补一补,来的时候不巧孙老头又睡去,孙老头这一倒下身子是彻底虚掉了,每日清醒的时候不多,大部分的时候都在沉睡,所幸姚大夫说不用着急,他刚捡回一命,这时候身子正在调养,过一阵子慢慢的就会恢复一些精神,孙子凭听了才放心。
晓翠瞧着孙老头的病容,不禁叹气,「原本还算健朗的人,没想到说倒就倒,姑娘也别急,姚大夫医术很好,要不然当年也做不了御医,他一定有办法让孙老爷恢复健康。」晓翠宽慰孙子凭的说。
孙子凭难过的瞧着病得憔悴的爷爷,满心自责。「爷爷会病倒,是我害的……」
「这……唉!」晓翠只想安慰她,却不小心又让她愧疚了。
晓翠已听袁向说起高家魔咒的事,这事别说令袁向愕然,自己也不可置信,这就更遑论正打算娶姑娘为妻的少主了,提起少主,他现在可是……
「晓翠,阿旭……还好吧?」听见晓翠心中的叹息,孙子凭迟疑一会后问。
晓翠也明白她会问,其中一个原因该也是少主已经七天没出现在她面前了。
「少主不太对劲。」晓翠也不隐藏,直接说道。
「他怎么不对劲?」孙子凭关心的问。
「少主已好几日未曾踏出房门了。」
「他在房里做什么?」
「他一整日没说上一句话,就连李叔与大公子求见,他都不于理会,只专心作画。」
「作画?他画些什么?」她好奇的问。
「你自己瞧吧。」晓翠将由他房里偷来的画jiāo给她瞧。
「这不是白纸吗?」孙子凭讶然,手中的纸张空白一片,哪里有墨迹在上头。
「是白纸没错,少主看似在作画,可实际上他什么也没画,这不奇怪吗?」
孙子凭盯着干净无墨的白纸,哑然了。
「姑娘,奴婢就直说了吧,其实奴婢今日过来是想请您去劝少主的,不管如何,李叔与大公子是不能不见的,他们求见必是有关复朝之事,他若置之不理,恐会误了大事。」晓翠焦心的说。少主自得知姑娘活不过三十岁,又坚决要走之后,便闭门不见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才会找上姑娘解决。
孙子凭的心紧紧揪起,忍着去见他的冲动说:「对不起,我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晓翠没想到她会拒绝。
「阿旭是冷静持重之人,不见李叔他们必有自己的理由,不见得与我有关,我去了反而困扰他。」她想起那日他收回戒指离去时说的话,他说要与她纠缠一辈子,她猜,那是恼恨她欺骗之语吧。
她习惯听取对方的心思,不习惯猜测,更何况他心思比之寻常人更加难以窥见,她真的无法预测他此刻对自己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思?
是恨?是怨?还是已不在乎了?或者真如晓翠所想的,他的反常是因为她?但不管如何,她是再不能纠缠着他了,因为她没资格。
「姑娘,您对少主真能狠心吗?狠心到见他连复朝大业都不顾了?」晓翠不谅解的问。
「等爷爷身子好些,我就会立刻带着爷爷离开竹园,从此跟他再不会有任何关系,他的复朝大计我帮不上忙。」
晓翠听她说得绝情,也不禁沉了面容。「奴婢听袁向说孙老爷一来,您什么话也没多说,马上抛下少主要随孙老爷走,奴婢本来还不信您是这么无情之人,可这会,奴婢不怀疑了。既然如此,少主就不劳烦您关心,打扰了,奴婢这就离去。」晓翠生气拂袖而去。
晓翠走后,孙子凭怔怔地瞧着手中那张晓翠忘了带走的白纸,一滴泪落在白纸上头,染出一朵泪花,随着泪如雨下,很快地,白纸已是泪花朵朵,染成一幅伤心画……
「袁向,你老实说,少主之所以闭门不见人,是因为那丫头的关系吗?」李贤几次求见不到毕书旭,将袁向找来,要问个仔细。
袁向张口不知怎么说,一时答不上话。
「袁向,你也别瞒了,竹园里发生的事,咱们也不是一无所知,高明宗的爹前几日来京了,可一来就说了个惊人的消息,高家有异能者必短命,原来那丫头不是什么都不会,她会听取旁人的心音,难怪少主当初会费尽心力由太叔手中将她救回来,这人确实大有用处,不过此事暂且不提,少主得知那丫头活不久后心情受挫,即闭门独居,你说,是不是如此?」官庆龄也在,开门见山的问。
袁向叹息,竹园里虽说都是少主的心腹,发生的事照理不该传出去,可李叔他们却已得知,可见竹园也没有想象的密不透风。
「李叔与大公子似乎管太多了,少主的事岂是咱们可以过问打探的。」袁向正色道。
我知晓你不满咱们打探,可少主颓废至此,咱们还能不过问吗?」官庆龄道。
「天尊地卑,君臣道别,宜杜渐防萌,无相僭越,少主有自己的打算,也从来没有误过正事,旁人是不需要太急的,况且他与孙姑娘之间的事是私事,既是私事,咱们还是谨守本分,别chā手,否则就是超越本分行事。」他不假辞色的说。
「你!」被指责僭越,官庆龄大怒。
「袁向心系的也只有少主而已,若言语有所冒犯还请大公子见谅。」
李贤这时拍桌起身。「哼,你心少主,难道老夫等人就不是吗?少主的私事老夫等人岂敢事事干预,但若是因私废公,又另当别论。」李贤这番严厉的话语,让袁向无话可驳。
李贤见袁向没有再说话,接着又再道:「老夫原也不反对少主娶高家后人,可若此女害少主颓废失志,老夫还能由他吗?少主身负匡复旧朝的重任,还必须为先帝先后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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