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也很清楚,营中各派人马的纠葛、恩怨,只要稍稍厘清,可以做不少文章。
众人全听明白了,此事虽然危险,但云曜出马,以他的口才,绝对能成!
染染接话道:「既然如此,靖王快点出京吧,目的不是搬救兵,而是混淆视听,让太子党认定皇上的保命符远在天边,救不了近火,放松对云府的防范,再者,要是靖王爷「一不小心」被刺客劫杀,他们必定更加胜券在握,越是得意之人越易疏漏,可以谋划的空间越多。」
靖王莞尔,望着染染的眼底流过一抹欣赏。「明白了,我马上出京。」
「少主、靖王爷。」陆鸣沉吟须臾后开口,「出宫之前,我曾听见皇上喃喃自问是否该写下遗诏,皇上之所以这么打算,是因为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症状越来越明显了吗?」云曜蹙眉问道。
「是。」陆鸣回道。
当年,皇上的身体状况极差,云曜命云雪等人劝丽贵妃说服皇上出宫,至大安寺寻访高人,并在那里「偶遇」陆鸣。
宁王冤屈未平,云曜不能让皇上离世,然当时dú已侵入皇上的心脉,无法根除,只能调养龙体,让身子自己去对抗dú素。
在种种状况下,与其让善dú的宁朝天进宫,不如让善医的陆鸣进宫,因此师兄弟两人相商,决定让宁朝天留在少主身边,继续寻找解蛊dú之法。
陆鸣进宫之时,便将事实告知皇帝,皇帝心中有底,哪日dú发,便是神仙再世也救不得,可下dú的到底是谁?皇上打杀近半数的太监宫女,依旧找不到凶手。
那个时候皇上宠信柳信,且太子之位稳若盘石,无人将下dú之事与他们做联想,但现在,苏为之死破除了天龙星谣言,云曜屡次逼进,迫使柳信等人不得不故计重施,殊不知这一切全掌握在皇帝手里。
这次,皇帝不死,就轮到柳信死了。
云曜叹道:「既然如此,靖王别去丰台大营了,我让人假扮你走一趟。」
「不去丰台大营要去哪里?」
「走一趟江南。」
「江南?」
「对,到了那里,公孙先生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江南是璇玑阁势力的大本营,如今皇上的时间不多了,瀚弟能够四处走动的机会也跟着少了,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母亲留下来的璇玑阁jiāo到弟弟手中,还得让弟弟去江南看看。
当年父王一心希望能在江南设立通商口岸,加强各国贸易、减少战争,父王来不及办的事,只能指望瀚弟了,至于丰台大营,就让……他看向尔西。
尔西接收到少主的目光,拱手屈身,这场被刺身亡的大戏,由他来演。
「知道了。」靖王应下。
云曜转头对陆鸣说道:「陆叔,不如趁这个时候,您回老家一趟,前阵子陆家族人想开祠堂,把你们这一房给写上去。」
陆鸣若有所思的看向云曜,他知道少主想把他支开,不愿意他知道他的身子状况,可是……怎么可能不知?在宫里,他天天担心着这件事,这时候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来。
「不必,当初他们想侵占我父亲留下的财产土地,竟诬赖我母亲不贞,说我非陆家传人,父亲前脚入土,他们后脚就赶走我们孤儿寡母。如今一番举动,不过是知道我受皇上重用,封了四品太医,如此势利的族人,要来何用?况且现在好不容易才能出宫,少主就别让我四处奔波了,我想吃饱睡、睡饱吃,好好过这十几天,接下来宫里还有得折腾呢。」
染染立刻接话道:「陆叔叔可别贪懒,您给我的医书里,我有好多不明白的,您得指点指点。」
「小丫头学那么多医术做什么,难不成你想串铃行医?」
「有何不可,我还想开间yào膳堂呢,专门卖yào膳补汤,赚了银子,我给您盖戏园子去。」说完,她勾起陆叔叔的手臂,她的陆叔叔没有别的喜好,就是爱看戏,况且她也清楚少主的心思,可该知道的她全知道了,就算赶走陆叔叔也隐瞒不了什么。
染染话都说成这样了,云曜岂能阻止,松口道:「那么陆叔,您就在府里歇歇吧。」她表面上事事不计较、处处无所谓,看起来粗枝大叶,却是再敏锐不过,他若是过分坚持,恐怕她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宁朝天指着自己师兄笑道:「你这老家伙,就晓得少主疼染染,她一开口,少主没有不允的。」
染染假装不解的反问道:「什么,少主大人不想让陆叔叔留下吗?」
她那夸张的反应惹得大伙儿又笑了。
靖王要离开时,走到染染身边,问道,「苒苒,你喜欢翡翠镯子吗?我再找对成色更好的。」
染染本想把话说明白,可现场观众太多,时机不合适,她只好微笑道:「殿下看见我穿金戴银了吗?别劳神了,与其给我那些东西,不如找点好吃的,听说江南有人种一种黄黄的棒子,上面粘着一颗颗米粒,蒸熟了,又甜又香,殿下给我带一点回来,好不?」
「你说的是玉米棒子,行!给你扛一袋回来。」
太棒了,她要开始调制沙茶酱,她超想念夜市卖的烤玉米。「好,殿下千万别忘记。」
看着她满脸笑意,靖王也不由得跟着笑开。,
望着他的笑脸,让下定决心,等大事抵覆,她就要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取消奈何桥下的约定,往后他们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
靖王离去后,云曜走到染染身边,说道:「靖王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他定能护你一世。」
这一次,她并没有因为他又推开她而生气,反而朝他笑出一脸春光烂漫,「我难道没有本事护住自己,非要躲在男人的羽翼下才能自在吗?你未免太小瞧我。」
「我并非小瞧你,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就算嫁,靖王也不会是我的良人。」
「为何?」
「靖王确实很好,不过已经有人把终生托付给他。别忘记,他身边还有个靖王妃。」
「何贞静是个温柔良善、知书达礼的女子。」
那是他花了大把心血才挑选出来的弟媳fù,对于她的人品,他有十足把握,日后她绝对不会为难染染。
「她再温柔良善、知书达礼,但凡有一点点人xìng,就不会觉得与人分享夫婿是件愉快的事,我也不想当那个介入人家夫妻感情之人。」
「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务求多子多孙。」
「那又怎样,我就是要找一个愿意与我执手到老、相看不相厌,眼里、心里都只有我的男人。」不管在古代或现代,不结心就别结缘。
「你的条件这么苛刻,要是嫁不掉怎么办?」云曜故意调侃道。
染染淘气一笑,朝一旁的小翔招招手,等他来到面前站定,她问道:「如果我嫁不掉,你娶我好不好?」
她本以为小翔会欣然同意,没想到他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急急摇头,很不给面子的道:「不娶。」
云曜噗的一声笑了。
这让染染觉得更没面子了,她两手叉腰,不悦的问道:「为什么不娶?!」
「染染凶。」小翔认真回答。
天知道她有多温柔!她凑近小翔,语带威胁的又问了一次,「确定不娶?」
小翔再次用力摇头,答案依旧不变,「不娶。」
「好,那你就别想吃我做的梅子酥!」染染耍狠道。
一听到梅子酥,小翔瞬间双眼发光,随即朝她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无辜样儿。
「再给你一次机会,娶不娶?」
小翔陷入深度的思考中。
「娶才有梅子酥,不娶就没有梅子酥。」
小翔撅起嘴,半晌,满脸委屈地走到少主身后,探头道:「小翔,娶。」
得到想要的答案,染染立刻笑咪咪地望向云曜,下巴抬得老高。
这也值得骄傲?云曜再次失笑,他转身,揉揉小翔的头发,说道,「可邻的小翔,一块梅子酥就买断你一辈子的幸福。」
第十章 宁王府沉冤得雪
晚膳过后,尔西拿着秦公公送来的密信来到书房,jiāo给云曜后便退了出去。
云曜接过信后马上展开阅读,染染凑到他身边一起看,只读了两行,她惊呼一声,与他相觑一眼,倏地转开脸,继续往下看
皇上昏迷,丽贵妃随侍,皇后娘娘几度想冲进寝宫探望,全被丽贵妃以一纸圣旨阻挡在外,皇后娘娘大怒,两人口舌jiāo战,丽贵妃嘴下不留情,甚至还杖毙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姑姑。
十一月初六,有消息传至东宫,说皇上要立遗诏废太子,改立九皇子梁梓杉为太子,由秋品谦、云曜等人组内阁辅政,丽贵妃垂帘听政。
十一月初八清晨,梁梓杉被发现暴毙在床,丽贵妃悲恸yù绝,杖毙服侍皇子的宫女、太监四十余人。
云曜冷笑,丽贵妃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得意忘形了。
「到底怎么回事?」染染拉着他的衣服要求解释。
「立遗诏这种事何等机密,怎么可能随便传出去,丽贵妃不是个xìng子张扬的,必是与人琢磨遗诏之事时被身边的宫女听见,这才把消息给传了出去,那么她是与谁琢磨?」
「与谁琢磨重要吗?重要的是皇上怎么会立一个小孩为太子,他不是知道自己的身子不成了?」她又追问道。
「怎么不重要,后宫气氛诡谲,皇帝布置这一出,百官必定不能随意进出,连皇后娘娘都不能轻易宣柳信进宫,丽贵妃还能与谁研议,那个人……」
染染明白,棋局下到这里,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谁知道一个不在预估中的人会不会乱了局。
「那么立遗诏空间是真是假?」虽这么么问,但她不认为丽贵妃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果遗诏真是皇上所立,好端端的让一个儿童当太子,皇上是脑子进水了吗?
「我猜,遗诏是真,改立太子也是真,只不过立九皇……」
染染截断他的话,「根本不可能!」
「没错,靖王的表现有口皆碑,纵使换成梁梓沛有天龙星的光环,朝堂上还是会有大半数臣官支持由靖王接位,就算皇帝遗诏上没有提到立新太子一事,靖王仍是接位的不二人选,不过丽贵妃若是想在遗诏上动手脚,并非不可能。」
「那么事情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云曜回道:「芙蓉吧,她是跟着丽贵妃进宫的,在丽贵妃身边伺候多年。」
「这样的人会为皇后和太子所用?」染染不解的又问。
「当初跟丽贵妃进宫的,除了芙蓉,还有她的亲妹妹木樨,两姊妹感情深厚,可是某次木樨在皇后娘娘跟前犯了错,事情不大,若丽贵妃肯帮忙求情,许能保住小命,但丽贵妃为了讨好皇后,把人给押到皇后跟前,任凭发落,皇后很聪明,她并未杀掉木樨,而是把人给养在宫外,施恩与芙蓉,从那之后,芙蓉便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丽贵妃对芙蓉没有猜忌吗?」
「丽贵妃岂会不疑心,只不过芙蓉惯会伏低做小、审度情势,把丽贵妃服侍得妥妥当当,让丽贵妃离不了她,可也就如此,丽贵妃并不会与芙蓉商议大小事,所以……」那个人会是谁?云曜拿着墨条,在砚台里轻轻点着,墨汁出现一圈圈涟漪。
过去,芙蓉经常给雨雪风霜几个姑姑暗地下绊子,并不如平常表现得那样胆小懦弱,雨姑姑才会调查她,而后顺藤摸瓜的找到皇后娘娘身上。
为了保护瀚弟,雨姑姑将计就计,暗助皇后数回,瀚弟出宫立府之后,几个姑姑便寻了方法从春晖宫里退下来。
有芙蓉这颗暗棋在,即使瀚弟在外立下无数功劳,丽贵妃母凭子贵,但在皇后跟前吞下的暗亏也不少。
「当皇帝真有那么好吗?可怜一个六岁小童就这样没了。」染染接过他手中的书信,放进炉火里点燃,一边不舍的道。
梁梓杉还不懂得何谓野心,就让别人的野心给吞噬,何其无辜。
「要是不好,会让兄弟姊妹刀戈相向,互相残杀吗?田舍翁分家,几亩薄田都会让兄弟们大打出手了,何况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云曜冷冷的道。
自太子发觉瀚弟逐渐壮大,早已下过无数次暗手,若非瀚弟武功高强,且他事先布下的暗卫众多,瀚弟纵然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我倒觉得,祸起萧墙,罪在男人。」
他们谈的是皇后与丽贵妃,她怎么一转眼就把罪安到男人头上了?他望着她,以眼神相询。
「利yù薰心,是罪;野心大过才能,是罪;好色更是一条大罪,假使皇帝只娶一个皇后,没有其他女人,所有儿子皆由皇后所出,试问,皇后会鼓励长子杀幼子吗?所以说,祸源不在旁人,根本就在皇帝身上。」染染说得义正辞严。
「这话倒有几分理。」云曜失笑。
「男人的野心造就家祸,而皇帝有国无家,家事也是朝事,哪个臣子不想掺和,可是这一掺和就是血流成河,就是胜者为王、败为寇。自古以来,皇帝为粉饰自己的家祸,有多少英雄人物被史官的大笔一挥,变成叛国的小人,多少忠云国、才智兼备的菁英,淹没在历史洪流中?」她在影shè宁王。
等她说完,他定定的望着她许久,这才低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四目相jiāo,她眼底唯有坦诚,「是,我知道了。」
知道宁王的屈、宁王妃的哀,知道他和梁梓瀚的沉重负担,知道他非得豁出xìng命、改写历史的原因。
云曜没有追问是谁告诉她的,只是垂下眉眼,轻声道:「你可以考虑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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