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怯的眼神直往沐荣那头飘。
明知道沐荣俊美的容貌免不了招来一堆莺莺燕燕,但亲眼见到皇妹一脸怀春的瞅着他,景华心中莫名发堵。
「皇妹,练武场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你去我书房候着,我一会儿就去。」
「可是……」
「还不快去!」
见景华绷着脸,景恬不敢再造次,福了福身就往东院走。
景恬一走,景华手中的剑一扔,气嘟嘟的瞪向沐荣。
沐荣挑了挑眉。「你生什么气?」
「我」对啊,她这是生什么气来着?
「还有,我几时说过今日的练武已经结束?」
「可是景恬还在等我……」
「那就让她等。」
「慕容止,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可不是沐门的家奴,你凭什么这样支使我?」她实在气不过,朝他娇吼。
他伸出手,抚过她气得涨红的脸儿,力道堪称缠绵温柔,教她心儿大颤。
他的眼神似要吞了她那般,暧昧得露骨。「我把殿下当成自己的女人。」
她怔住,下一刻,整个人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全染成嫣红。
「你、你胡说什么!我可是太子……我、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你在我面前还演什么戏?」
她娇羞的低吼,「慕容止,你要是敢害我泄漏身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勾起嘴角,蓦然抱住她的腰,一手还搭在她的手臂上,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教她打拳,唯有她最清楚,他根本是趁机吃她豆腐。
「你还不明白吗?全天下只有我会护着你,也只有我能护你周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才是最不可能害你的那个人。」
望进他那双深邃的凤眸,她心儿猛悸,不由得压低了声反问:「为什么?」
「还是不明白吗?」他笑了笑,笑得邪魅勾人。
「明白什么?」她懵懵懂懂的,根本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没过多久女孩子的日子,更无人与她谈论女儿心事,她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甚至弄不懂她为何老是被沐荣影响心思。
她不懂,但是沐荣懂她。
他从不点破,因为这正是乐趣所在。他喜欢逗她,看她恼,看她怒,看她娇嗔,这样的太子爷只能是他一个人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其它人看见。
末了,沐荣缓缓的放开了她,意味深长的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话罢,他也不行礼,就这么转身离去,留下景华一个人呆站在那儿,不停反复琢磨着他的话。
「……皇兄,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手臂冷不防地被推了一下,景华回过神,看见景恬娇气的脸贴过来,赶紧收了收心神。「刚才你都说了什么?」
景恬叹了口气,又把话重述一次,「我说,前两日我去见皇祖母的时候,皇祖母提起了我的婚事,我心里正慌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慌的?」
「话虽如此,可是皇兄你也还没娶妻啊。」
闻言,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的景华,狠狠呛了一下,有些狼狈的捣嘴咳了起来。
见状,景恬吃吃低笑,「皇兄也太容易害臊了,有时我真觉得皇兄应该生为女儿身才对。」
「胡闹!」景华心下一紧,赶紧出声低斥。
自知说错话,景恬忙起身一福,「恬儿知错了,皇兄莫气。」
「以后这话可别再乱说。」景华一脸严肃,可不马虎。
「恬儿谨遵皇兄教诲。」
「好了,一会儿我还得去跟皇祖母问安,你回自己宫里歇下吧。」景华没了闲聊的心情,随口找了借口打发景恬。
景恬知道自己说错话,惹得皇兄不悦,不敢多说什么,领着贴身宫女走人。
景华坐在红木圈椅上,想起刚才景恬说的那些话,心下不由得一阵苦涩。
她怎么能娶妻?她可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啊!就不知皇祖母那边会怎么摆布她的婚事,而父皇打算怎么过这一个难关?他们真能瞒天过海,瞒过一辈子吗?
整日思量着这些问题,导致景华躺在东宫寝殿的金丝锦榻上,彻夜辗转难眠。
一直熬到下半夜,正当景华即将入睡,模模糊糊之间,似听见窗户咿啊一声被推开。
她寒毛一竖,才想起身察看,一道黑影已掠到面前,冰冷的刀锋削去了她一截发丝。
她想起沐荣教过的几招拳式,不假思索的使了出来,并在打退刺客的同时,从床柱抽过她的长剑。
那名刺客没料到她竟然会武功,当下愣了愣。
「混帐东西!居然敢袭击本太子,你找死!」景华高举起长剑,把这些日子沐荣教她的那些招式,一招一式使出来。
虽然她的剑术还很粗糙,也说不上厉害,但是那名刺客可是道上的人,一眼就看出那套剑招是失传已久的玄冥剑法。
那可是前一任武林盟主一战成名的独创剑法,自从武林盟主被人dú死之后就已失传,一个从来不曾沾染过江湖的太子爷,怎么会使这套剑法?
刺客大惊,想也不想的就往窗外一跳,竟是逃了。
景华刚才那一喊,也惊动了外头的守卫,不多时,整座东晖宫灯火通明,一伙人匆匆闯进寝殿。
「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眼看众人纷乱,景华握着剑,手还有点抖,但是心情却无比兴奋。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沐荣的苦心。
还记得沐荣曾说:「你离帝位越近,想要你死的人就更多,你能信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你自己。」
当时,她不明白,她的事与他何关,他又何必cāo这份心?
如今,一切揭晓。
他喜欢她,是真心想帮她!他花了六年的时光,替自己铺路进宫,为的不是来找她算帐,而是来帮她,想留在她身边。
莫名地,脑中浮现沐荣那张俊脸,她心下一跳,脸颊竟然开始发烫,胸口充满了浓浓的感动。
对于男女之情开窍得晚的她,也总算悟透了一件事。
原来她……已经喜欢上沐荣。
六年前他先是让她记上了心,六年后他说他是为她而来,他肯定是为了见她才来的!身为江湖人,他若想进宫,就只能改名换姓,连带地换另一个身分。
沐荣这样一个狂傲的人,怎可能甘愿做到这种程度,更不可能是为了找她算帐而耗了六年的时光。
他是喜欢她,在乎她的。
他会对她这么凶,一方面是为了想锻她,另一方面肯定是因为生她的气。
只因她误会他进宫,是为了找她算帐,他那样xìng子的人,怕是不屑解释,才会任由她误会,并且故意对她冷冰冰的。
终于悟透沐荣的用心,景华当下深感内疚,却也胸口发暖。
整座东晖宫因为一个刺客闹哄哄的,景华却捣着滚烫的颊,跌坐在榻上,想着老爱逗她的太保师傅,娇羞不已。
「岂有此理!」
一掌重重打在御案上,轩帝怒不可抑,将一整迭的折子全扫到地上。
邹定敷迎上前抱拳,出声劝慰,「圣上息怒,莫要为了一个贼人气坏身体。」
「是平陵侯干的,朕知道是他!」轩帝斩钉截铁的怒斥。
十多年的岁月过去,物是人非,前一任的平陵侯,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兄长,几年前他得了一场急病,不幸猝逝,太后伤心之余,还不忘拉拔平陵侯世子,自作主张的让世子承了爵位。
如今的平陵侯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位年仅三十岁的新任平陵侯,仗恃着皇太后的宠爱,私下横行霸道,三不五时就进宫面见太后,简直将皇宫当成自个儿家。
「皇上,那刺客没能逮着,怕是功夫了得,没有犯人就没有证据,暂时动不了平陵侯。」邹定敷安抚着轩帝。
轩帝也是一时气急攻心,等到胸中那口恶气缓过来,才重重的坐回御案后方的龙椅上。
「这个平陵侯就跟老国舅爷一样,野心勃勃,偏偏太后被哄得团团转,根本不把事实听进去。」轩帝叹了口气说道。
邹定敷道:「近来朝中也有一些反对太子的声浪,微臣怀疑是平陵侯在背后推波助澜,目的是要让众人认为太子软弱无能,无法胜任储君之位。」
轩帝抬手扶额,道:「前两日太后问起华儿的婚事,朕正想找你商量此事。」
见轩帝为了爱女这般费尽思量,邹定敷于心不忍,低声劝道:「皇上保重龙体。」
「朕打算找胡宰相来商量,爱卿你看如何?」
「皇上是打算让胡宰相的女儿嫁入东宫?」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轩帝频频摇头。
郑定敷也跟着沉默下来。
这十多年来,皇上为了隐瞒太子的女儿身,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但瞒得过一时,瞒得了一世吗?
当初轩帝立景华为太子,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太后扶持曹贤妃坐上后座,一方面也是为了终止后宫的夺嫡之争。
那些后宫妃嫔为了生下龙子,不知用了多少心计相斗,偏偏皇上专宠皇后一人,为防后宫生乱,皇上膝下又无皇子,当年才会想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
但随着景华年纪渐长,身为传授她学识的师傅,邹定敷越发觉得,当年轩帝的做法是对的。
景华虽然仍有点孩子心xìng,但她勤勉努力,遇事冷静,危险时懂得放低姿态,最重要的是她天资聪颖,很多事情往往是一点就通,而且心xìng良善,撇开女儿身这点不谈,她确实是合适的储君人选。
只是对景华来说,被选为储君,是幸也是不幸。
只因这意味着,她一辈子都只能隐藏自己真实的样貌,用男子的身分面对众人,寻常女子该有的幸福,都必须被剥夺,例如眼下她的婚事,就是另一桩不得不为的骗局。
轩帝语重心长的说:「胡宰相是朕一手扶植起来的,他对朕忠心耿耿,放眼朝廷,唯有找他商议,才能让华儿顺利度过这次的难关。」
见轩帝一脸无奈,发鬓白发似又多了几根,邹定敷只能安慰的说道:「皇上放心,微臣必定会尽心尽力辅佐太子殿下,定会度过这次的难关。」
「有你帮着华儿,朕就放心了。」轩帝欣慰的叹道。
大齐王朝国祚绵延,正值太平盛世,但有谁能保证,这样的盛世能够延续多久?
他膝下无皇子,大齐王朝历来又不曾有过女子当皇帝的例子,若是华儿的真实身分拽漏出去,只怕……将会动摇国本。
思及此,轩帝又深深叹了一口长气。当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一早用过膳后,景华便坐立难安,频频抬头望向门口。
一旁奉茶的如意见状,不由得好奇地问:「殿下是在等谁?」
景华心虚的收回视线,端起茶盏,低头浅抿,含糊其辞的回道:「我只是在想,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傅怎么都没过来关心。」
如意左右觑了两眼,压低声音问:「殿下真的是在等太傅?」
景华呛了一口,一边捣嘴一边瞪了如意几眼,如意吐吐舌,赶紧抽出手绢,帮景华擦拭衣襟。
「殿下是在等慕容大人吧?」如意忍不住又问。
「如意!」
「殿下息怒,如意只是好奇罢了。」如意掩嘴窃笑。
景华赧红了脸儿,可自己也明白,这段日子以来,她对沐荣确实特别在乎,莫怪乎连如意都看得出来。
只是昨夜刺客闯进东宫的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天未亮,父皇与母后便先后来探视过她,就连太后也派了她最信任的叶嬷嬷过来探视,没道理沐荣不知道这事。
他不来……难道是一点也不担心她吗?
他对她如此严苛,难道不是为了锻她的身手,让她免于这些刺客的伤害?
这些问题像小虫子似的,不停啃咬着她的心,景华终是按捺不住,朝着候在门外的小安子开口,「小安子,你去问问看,太保今儿个怎么没来?」
小安子虽然有些纳闷,但也不敢多问,立刻照办。
不多时,小安子回报,「启禀殿下,朱雀门的守卫说今儿个还没见着慕容大人进宫。」
「真奇怪,他从来没缺过课,今天是怎么了?」景华浮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如意与小安子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掩嘴偷笑。他们的太子爷,除了皇上与皇后,过去可不曾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蓦地,景华停住脚步,说:「小安子,备马车。」
「殿下要出宫?」小安子诧异。
「嗯,本太子要出宫去找慕容太保。」
「可是……」昨儿个才发生刺客行刺的事,这个节骨眼,太子爷出宫岂不是太招摇?
景华冷着脸,抛去一眼。「还可是什么?去,去给本太子备马车。」
小安子缩了缩脸。「喳。」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一辆珠璎宝盖红绸马车悄悄的驶出宫外。
「可知道慕容太保住在何处?」景华问着外头驾驭马车的小安子。
「禀殿下,奴才问过了,慕容大人前一阵子才搬进圣上赏封的宅邸里。」
抵达慕容止的宅邸时,景华反而坐在马车里,临阵怯步。
「殿下是怎么了?」一旁伺候的如意,见她满脸犹豫,不由得好笑的问。
「如意,我这样冒冒失失的跑来找他,是不是很可笑?」
「殿下是来找师傅的,不是吗?」如意善解人意的替她找了台阶下。
景华红着脸,点了点头。如意说得对,她可是以太子的身分来找人,有什么好害臊的?再说,身为太子太保,慕容止无故缺课,她难道不该兴师问罪吗?
思及此,景华昂头挺胸的下了马车,在小安子与如意等人的簇拥下,上前敲了敲那座五进大宅院。
父皇对臣子一向慷慨宽厚,特别是辅佐她的大臣,父皇一个都不亏待,也难怪慕容止能得到这么好的封赏。
片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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