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养妻好忙 > 第 6 章
    「喔。」

    「拾哥。」

    拾藏守在寝房门外,远远的就瞧见一抹纤的身影走来,待她迎面轻唤出声,教拾藏微愕了下。

    「于姑娘不需要多礼。」

    「该要的。」

    「于姑娘这时分过来是」拾藏瞅着她手上的碗。「这是要给爷的吗?」

    「嗯,我听舞姊说他病了,咳得很,而厨房既然煮有现成的老姜汁,我就干脆送一碗过来。」她本要将碗递上,但想了想,又问:「他睡了吗?」

    「嗯,爷喝了yào已经就寝。」

    「他有找大夫诊治了?」

    「是的。」

    「那……」自己像是白走一趟了。「这姜汁我带回去喝好了。」

    「也好,于姑娘今天刚进牙行,也该是累了。」虽说遗憾爷已经睡下,无法亲自感受于姑娘的好意,但明儿个他转告时,相信爷必定欢喜。

    于丫儿点点头,本是要走,又想到什么,忍不住问:「他怎么会病了?」

    像是意外她有此一问,拾藏略微思索了下才道:「前几日下大雨,爷淋了点雨,才会染上风寒。」

    「拾哥都在爷的身边,怎会让爷淋了雨?」前几日的大雨雨势惊人,她待在房里,光听打在瓦上的雨声,都感到惊心动魄,可是她要是没记错,那几日听双姊说,他人应该是在宫中的。

    拾藏一时无言。虽然于丫儿说起话来软绵绵,毫无半点杀伤力,但这问话太过犀利,教他有些招架不住。

    最终,他只能无奈叹口气。「出了点意外。」

    「拾哥,我没有责问你的意思,希望你别在意,我先回去了。」察觉自己逾矩,于丫儿欠了欠身,转头就走。

    拾藏本想要送她回去,但瞧她熟门熟路的,便打消了念头。“只是……拾哥?真是新鲜,从没人这样唤过他。

    周家牙行。

    近正午时分,巴律蹑手蹑脚地走进帐房,朝那抹背对着他的纤瘦身影而去,准备动手吓人时

    「巴哥哥,我已经把印信文簿写好了。」就在他来到约一步远的距离时,于丫儿头也不回地道,吓得他以为她背后长了眼。

    「你怎么知道是我?」可恶,他的乐趣不见了。

    「今儿个说船埠那头有商船到,双姊和舞姊去帮忙了,能留在铺子里的,自然就是巴哥哥了。」至于铺子里的牙郎各司其职忙乱得很,哪有空闲特地跑到后院吓她。

    巴律眯紧了一双桃花眼,漂亮的嘴撅得高高的,一副诡计没得逞倍感失望,却又不得不佩服她精辟分析的表情。

    「巴哥哥,那么待会从商埠接回来的商货也得要登记吗?」她写完最后一笔才回头问着。

    「不,那些都是从大丹来的yào材干粮,是罗家商铺要的货,届时我会派人通知罗家商铺的人过来点货,不用写在簿子里,你只要将每日托请jiāo易的商家路引、字号、商货等等资料写上即可。」巴律抬手轻抚着她的头。「丫儿,咱们牙行里的商货有的是代客买卖,有的则是商家托寻,有的是咱们牙行自行屯货,除了第一种,其余的皆不用写在簿子里,那本簿子是要给官府瞧的,不用写得那般详实。」

    于丫儿听完,秀眉紧蹙着。「可是这么一来……」尽管外头没人,她还是忍不住压低嗓音,「这不等于是走税?」

    巴律楞了下,没想到她竟懂这么多。「这个嘛……」他搓着光滑的下巴,斟酌着字句。「应该这么说吧,牙行有三旬制,各种商货价格不得随意浮动,浮动必须有其理由,可问题是当遇到天灾人祸时,有些粮货势必看涨,牙行得抑涨,但买卖主却不见得赏脸,牙行自然得想个法子把这事给搓平,也就不方便往上呈。」

    听他说得言之凿凿,但于丫儿就觉得有那么丁点不对劲。商船停靠在商埠下货,漕河衙门就会先收一次税,押一次契作,待商货卖出得要再作尾契,要是没记在印信文簿上头,便很明显的就是走税,而这种走税方式很危险的,毕竟漕河衙门那头都已经有契作了。

    巴律瞧她分明不信自己的说词也无所谓,他没必要在这事儿上头解释,重要的是,「丫儿,我肚子饿了呢。」他可怜兮兮地道。

    于丫儿这才发觉都已经日正当中了,赶忙将桌上的各种簿子收妥。「巴哥哥,这儿有没有厨房,我来下厨弄点简单吃的吧。」

    「丫儿,你可得搞清楚,你是周家未来的夫人,不是周家找来干杂活的丫鬟。」巴律翻了翻白眼,不喜欢她自贬身价。

    于丫儿偏着螓首,思索了下,问:「可是我明明瞧见爷和公主走得很近,而且他还让大皇子亲了。」

    巴律闻言整个人呆住,用力回神后,努力地替周奉言平反。「丫儿,爷既对咱们说你是他的未婚妻,这事就不可能变了,至于皇族……这么说吧,爷在宫中虽是身分尊贵,但也不能得罪皇族,有些事,眼见都不见得准。」

    「是吗?」可是在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虚与委蛇。

    「爷的xìng子咱们都很清楚,一旦他认定的事,那就绝对不会更改,所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话落,随即又朝她靠了过去,防贼似地细声说:「不管那些,对街新开幕了一家酒楼,咱们去尝尝。」

    「很贵的。」知道他不想继续聊下去,她自然是从善如流,不过东御道上的商家卖的全都是高档货,酒楼卖的都是山珍海味,有时一道菜就要好几两银,她吞不下。

    「哥哥作东。」真是的,他敢花用她的吗?

    「可是……」

    「没有可是,走!」巴律一把抓着她往外走,压根不给她抗拒的机会。

    于丫儿无奈,只能跟着他一路来到前厅。本是要往对街走去,可偏偏连门槛都还未跨出,巴律就被一牙郎给逮到低语两句。

    巴律眉头皱了皱,可怜兮兮地朝于丫儿扁了扁嘴。「丫儿,等我一会,你过来这头坐着。」

    「好。」于丫儿乖顺地走到他指定的位子坐下。

    那是一张在角落的小桌,但看得出小桌的材质高级,雕功鬼斧神工,和摆满卷宗的花架相并,她想,这儿应该是掌柜的位子吧。

    环顾四周,厅里高朋满座,有的是买卖主喊价,牙郎居中斡旋议价,有的则是喝着凉茶和牙郎攀谈着近日各种买卖的价格

    「话说回来,户部侍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谁要他逢迎拍马到这种地步,莫名其妙地要沛县一带的良田提早收割。」

    「可不是,就因为三皇子在北方大郡成功栽种了青稞,立功回京,那户部侍郎心想如果第二大粮仓的农作一并收成,皇上会龙心大悦,顺便替掌管粮作的三皇子作个顺水人情,谁知道大水竟冲垮了沛县的几座官仓,就那么凑巧地让收成的农作给浸水冲散了。」

    「要不是三皇子在皇上面前求情,户部侍郎挨得可不是杖责五十而已,他现在不过是被打残,还有人照料他一辈子,不错了。」

    在旁闲听打发时间的于丫儿听至此,不禁微愕了下。

    户部侍郎?日前在书房外听见的jiāo谈,那提出古怪买卖的人不就是户部侍郎?她记得爷是这么告诉后来的二皇子妃的。而那时,爷对户部侍郎提及,他会一辈子有人照拂,不须担忧……

    一辈子有人照拂,乍听之下像是一世衣食无虞,可也能解释成必须让人照料一辈子的状况。

    而爷的言下之意,指的是这个吗?

    垂眼细思,又听见jiāo谈的声响再起,教她不自觉地聆听着

    「是说,这一回的大雨确实是下得又急又大,还连下三天,但先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怎么这一回却在沛县酿了大灾?」

    「有人说是因为漕河上有几道水门关上了,所以翻江才会泛滥。」

    「耶,水门怎会关上了?」

    「还不是户部侍郎自作孽,他让农作提早收割,农作不再需要用水,引水灌溉的水门自然提早关闭,听说翻江泛滥时,掌漕运的二皇子得知后,和冀王爷带人赶到现场抢救,冒着被大水冲走的危险连开了数道水门,要不是如此,这一回水淹的范围就不会只是沛县附近的十几个村庄了。」

    「二皇子救民有功,皇上因而将二皇子封为睿王,就连冀王也得了不少封赏,可怜的是大水还是淹了沛县附近的村庄,尤其是东西江村,几乎是全灭,听人说还有尸体浮在翻江上呢。」

    于丫儿听至此,水眸圆瞠着,赶忙起身问:「东西江村被灭村了3」

    jiāo谈的商贾抬眼。「是啊,听说无一悻免,这都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

    「姑娘,你有亲人在村里吗?那得要赶紧到翻江义庄找人了,听说还有上百具尸体无人认呢。」其中一人说。

    于丫儿直楞楞地看着那人,直觉耳边像是雷声隆隆。

    怎会这样?

    这一年的八月确实下了一场大雨,但是上一次是安然无恙,为何这一次却灭村了?

    「瞧,就是你自个儿出尔反尔的,才会把自己给弄得病了。」主屋寝房里传来燕奇临的调侃。

    「看来王爷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看笑话的。」周奉言倚在床柱边,刚喝完了yào,脸色还苍白着,嘴边浮现习惯成自然的微笑。

    「是啊,你连着几天不进宫,本王怎能不来看你的笑话。」燕奇临毫不客气嘲笑着。「不过才一场雨就让你躺了几天,这般弱不禁风,简直跟纸糊的没两样,本王都开始担心你周家会断嗣了。」

    「这也不错。」他笑意极浓地道。

    燕奇临不由得正视着他,改了话题,「当初明明就是你算准了童朗为了邀功会差县府提早收成,要老二顺理成章关水门,造就这场水患,目的不就是为了要水淹沛县,怎么到了当天你却改了主意,亲自跑到东江村救人?」

    「不过是突然动念罢了。」

    「是吗?可你救的那两个孩子方巧都姓于。」

    「可以帮我倒杯茶吗,王爷,我有点渴。」他不置可否,朝桌面努了努嘴,满脸期待。

    「……周奉言,你好大的胆子,敢要本王替你倒茶。」燕奇临微眯起眼,起身替他倒了杯茶,踅回床边,却没将茶杯递给他,反倒是极具兴味地摇晃着茶杯。

    「王爷,你那打量的眼光让我身上的热度又上升了。」他是个病人,王爷那捕捉猎物的眼神实在是过分了点。

    「想不想更热一点?」他轻哼着,坐到床边。

    「好不容易才退热,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他想接过茶水,却见燕奇临喝了口茶,他神色无奈地道:「王爷,虽说我与他百年前是同宗,但真要说的话,我和他实在长得不怎么像,拿我当替代,实在说不过去。」

    「你就担待点,让本王想象一下将他压在身下的滋味。」说着,他把茶杯递给他。

    周奉言浓眉一扬,蓦地放声笑开,引发阵阵的咳声。

    「有那么好笑吗?」燕奇临冷着脸问。

    「不是好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两个人都那般强势,恐怕行房前得先打一场。

    他笑了笑,喝了口茶润喉,才又道:「是说,这种床笫间的事,就不用在我面前点得太明,我有点吃不消。」

    「你哪儿吃不消,都已经把未婚妻摆在家里了,何时想要大开杀戒,有谁管得着?还是你未经人事,本王替你指点指点。」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丫儿尚未及笄,我还没打算成亲。」哪怕燕奇临说得荤素不忌,周奉言还是不变的笑脸以对。

    「你这心思可真是矛盾,为了独占她,将她带进府,却又不出手,想除去她的家人,最终又回头去救……你到底想做什么?」燕奇临是大皇子,武学过人,兵法运用如神,但就是难以窥透他反复又矛盾的心思。

    「王爷不妨慢慢地猜,这就像是围猎一样,总是要慢慢突围,才能享受成功的滋味。」

    「啧。」燕奇临对他老是拐弯抹角的言词极不以为然,本想再说什么,但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索xìng起身,掸了掸玄色绣金丝蟒的锦袍。「有人来了,本王也该走了,你慢慢静养,记得别好太快,扫了本王的兴致。」

    「下官恭敬不如从命。」周奉言装模作样地作揖。

    燕奇临哼了声,开了房门,于丫儿适巧踏上长廊,两人打了个照面。

    拾藏见状,挡在两人之间,「小的送王爷。」一手在身后不住地朝于丫儿摆着,要她垂首。

    燕奇临一把将他推开,居高临下地望着于丫儿。「可以想见,再过几年必定出落得更加标致,周奉言倒挺会挑的。」

    「民女见过王爷。」于丫儿尽管满心焦急,还是耐着xìng子朝他欠了欠身。

    「于姑娘,你不知道周奉言在宫中是可以与本王平起平坐,不须谦称?」

    「民女尚未出阁。」于丫儿明白他意指她既是周奉言的未婚妻,亦可比照办理,但她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

    「意思是,你并不打算嫁进周府?」

    「民女……」

    「王爷,别戏弄我的未婚妻。」周奉言搭了件外衫,一头乌发披落肩上,虚弱地倚在门边。

    「奉言,本王都替你不值了,亏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但她可是压根不领情。」燕奇临回头,笑得一脸坏心。

    周奉言笑了笑,道:「拾藏,送客。」

    「是,王爷请。」

    「对本王下逐客令?周奉言,本王不得不说,你的胆子真的是愈来愈大了。」

    「不大不大,我家爷不过是神机妙算地算出宫中派人找王爷,要王爷赶紧进宫呢。」慢于丫儿一步踏进月洞门的巴律赶忙堆着笑脸走来,指了指身后跟来的老宫人。

    他送丫儿回府,谁知道才刚进大门,就被老宫人给拖住。

    燕奇临看了一眼,不掩厌恶地哼了声,随即拂袖离去,老宫人赶忙跟上,在他身后不知道叨念着什么。

    周奉言直睇着于丫儿,哑声问:「怎么了?」

    于丫儿绞了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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