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但不是因朱氏话里的贬意而反驳,而是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好似两人不是准婆媳对峙,得拚个高下,倒是像邻里间的亲戚来串门子,闲聊两句吃饱吗?
听着喋喋不休的埋怨,只觉倍感亲切的关朝薇鼻头有点酸,她想起在前一世的母亲也是朱氏这种大婶xìng格,她妈很热情,见人就笑,一边上菜,一边跟客人聊天,聊得起劲时还会白送人家一碗汤,一盘菜,直道:“这是结缘。”
善缘。
朱氏很像她关心过度的妈,只要她一出勤务便忧心忡忡的念叨,她可以念上好几个小时不停,一见到她又赶紧把吃的、补的全拿出来,倒带机似的不断重复先前的话。
一个母亲的担忧,她了解,为人母者都想给孩子最好的一切,朱氏和她妈都一样。
“这也算素斋吗?我没看到一丝ròu末,口感吃起来像粥,但是……又跟粥不同。”很细密但不黏稠,软嫩适中,带了点甜味让人胃口大开,她能一次吃上三碗。
“yào膳的一种,长年茹素的长者也能食用,主要是清热利湿,退黄,适用于肝胆湿热,若是排便不顺,一日两食,不可多食。”有通便的作用,玄明粉剂量太多会拉个不停。
“咦,这是yào膳?”朱氏惊讶地又尝了几口,不大相信。“怎么没有yào味?你不会是唬我的吧!”
“yào不能乱吃,要配合身体状况,yào膳亦相同,吃错了不仅无益反而有害,而且里头的yào材加多加少也有定数,拿捏得刚刚好。”火候控制的好坏也决定菜肴的好吃与否。
“你还懂yào膳?谁教你的?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当年生老大时把我折腾个半死,孩子还没落地前我就嚷着不要再生,可是一看他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瞅着我,我的心就软成了一滩泥……”
一说起孩子,朱氏是满满的笑意,两眼都笑眯了,好像一尊身上铺满金光的菩萨,慈光普照。
因为老大的出生,她才又生了老二莫沧安,原本想再接再厉多生几个,可惜那时伤了身子,调理了几年也不见起色,她着急,尤其是看到别人有乖顺可人的女儿,她也想要一个。
她算是豁达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醋劲,夫妻恩爱十几年没有第三者的介入她已经很满足了,丈夫一心待她,没有小妾也未养外室,就守着她一人,夫复何求。
但是她实在太想要个女儿了,又恰巧遇到乖巧懂事的芳姨娘,她一见就顺眼,心想既然她生不出来,那就让别人来生吧!反正一个妾翻不起风浪,她还怕治不住人吗?
朱氏的运气不错,芳姨娘的确是知书达礼又守规矩的人,一名不受宠的庶女知道不强出头才是安身之法,因此她从不吵不闹不争宠,安安分分的当个没有声音的小妾。
终于,朱氏如愿的抱到女儿,如珍如宝的疼着,要不是莫禾然一出生便体弱,她是不可能将女儿送到庵堂,毕竟是求了多年才求到的宝贝女儿,怎能送到那么清苦的地方受罪。
“师父教的,她是清心庵的静慈师太。”师父来信中提到义父老寒腿的症状减轻不少,就是不喜服yào,她每天不停的在他耳边朗经背文才肯勉强地喝上几口。
那个老小孩呀!没人盯着不行,她真怀念以前云游各地的日子,看看有趣的人文风情,见见山川秀丽,听着风呼啸过耳,大鹰展翅飞向天际……好像都很遥远了。
稍微走神的关朝薇在尖锐的声音响起时回神,她失笑的一勾唇畔,眼前的朱氏仍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把妈妈经全搬出来,浑然不觉有片刻间听她说话的人魂不在,飞远了。
朱氏的优点是很能自得其乐,对人、对事不会有太多的记恨,会不满、会唠叨、会埋怨,会在一件事上兜转不休,但却是个直xìng子的人,没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害人的诡计。
说穿了,纸老虎,看着还挺像一回事,手指一戳就破了,只要不动她的家人,其实她是很好相处的。
除了叫人受不了的磨功。
“你师父不是尼姑吗?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差点出家的半个尼姑,还俗了嘛!真是的,好好一个姑娘家干么有出家的念头,长得白白净净,多讨人喜欢的一张脸,找个好人家嫁了有什么困难……”朱氏又为她可怜的身世欷吁了半个时辰,没想过这个好人家是侯府。
我不是定了你家,是你的准儿媳fù。关朝薇好笑的在心里回着,可口头上说:“夫人说的极是,薇儿受教了。”
看她温顺的不回嘴,有耐心的陪她聊上大半天,朱氏对她的好感莫名的上升。“除了芳姨娘外,也就你肯听我说几句心里话,府里那些没良心的男人呀,只要一看见我要张口,一个个推说有事,跑得比谁都快,我是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娘,一副畏惧的模样,真是气人……”
听着她十分寻常的抱怨,关朝薇又想笑了。“天下男子志在四方,心大得很,哪晓得咱们那块小小的方寸地,不就是为他们忧、为他们喜嘛!一心一意念着吃饱穿暖了没?”
☆、第51页
“对对对,你真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就是怕他们饿着了嘛!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丢三落四的,我不跟在后头念着他们怎么记得牢……”朱氏像遇到知己一般两眼大亮,拉着准媳fù的手大吐口水。
院子的另一端,天然呆的莫禾然还在看云,不过头顶多了一柄遮阳的竹骨绘花鸟油伞,她很自然的张口,让一旁的丫头、嬷嬷喂食,好养出她红润的好脸色。
而朱氏难得遇到能和她谈得来的伴,她哪里记得先前对人家的刁难,一句又一句的话从口中弹出,她已经热络地和人家手拉手大谈府中趣事,还不时发出震人耳膜的笑声。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把关朝薇当一家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慈祥,什么隔阂、什么为难全都丢进臭水沟。
只是她畅快了,有人眉头拧了好几座小山丘,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出空的莫沧安一脸纠结。
“娘,你已经足足说了三、四个时辰了,够了,该歇会儿了。”那是他的媳fù儿,可不是她的听话篓子。
一见儿子站在门边不快的一睨,心里来气的朱氏回头一骂,“不孝子,娘生你的时候可不只三、四个时辰,人家薇儿多乖巧,比你听话多了,要知道你会这么不孝,当年娘就不生了,把你塞回娘胎。”
“薇儿?!”几时你和我娘感情这般亲近?莫沧安以眼神询问,还有点没法接受母亲的突然转变。
我人缘好,人见人爱,不像你是个狗憎人厌的。“夫人,沧安哥哥在外面忙了一天也累了,他大概是饿了吧!脾气难免上火,你别为了他一时口气不好就动了肝火,身子是自个儿的,一定要顾好,不然以后哪有气力管他们爷仨。”
“对,薇儿这句话说得好,我听你的,还是女儿贴心,懂得当娘的辛苦,我不气,要多活三十年好管管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朱氏好不欣慰的拍拍关朝薇的手,一副得女如此,心满意足的神情。
两人手拉手好得像亲母女似的,看得莫沧安很不是滋味,醋意微升。“娘,你搞错对象了,她不是你女儿;禾然,过来,娘在叫你了。”
这才是她的女儿,庶女。
“喔”很缓慢、很缓慢的软音,莫禾然听见了,她用乌龟的速度下了秋千,呆呆的目光闪着不解,很慢、很慢的走过来,在看到关朝薇勾勾手指,眼神似在问她“禾然你好不好”,呆茫的眼中迸出灵动的光彩,咧开嘴一笑。
“二嫂,娘,我很好,我今天吃饱了。”莫禾然抚抚肚子,表示她不饿,吃得很撑。
朱氏眼眶一红,用力捉紧身侧女子的手。“听、听见没,她喊我娘了,还笑得多好看……”
“是,是,你女儿,快带回去一家团聚,别老占着别人的院子不走。”为什么他会怀念众人合起来排挤薇儿的日子呢?那时候多清静,薇儿是他一个人的,无人争抢。
而今,来了个只会整天发呆的小呆瓜还好,至少安静,话不多,除了绕着人打转,像条小尾巴似的,他勉强还能忍受,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不妨碍他偶尔偷偷香,说两句情话,搂搂细腰牵牵小手,做点男女间的小亲密。
可是来了一尊气势十足的大佛,别说偷个香吻了,光是走得太近便两记眼刀shè来,又不能说、不能骂,更不能赶的看她占据他原本的位置,让他满心想见心上人的热火浇熄了一大半。
“你说的这是什么鸟话,我占着谁的院子了,这儿是怀安侯府,是我朱丘雀的家,你说说我占了谁呀!白养你了,早知道……”劈头痛骂一万三千六百句,犹不尽兴。
原来准婆婆名字中有个雀字,难怪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取名字很有学问,关朝薇暗想。
莫家人早习以为常左耳进、右耳出,等朱氏念到喘口气时,莫沧安飞快的送客。“娘,你累了,快去歇会儿吧,孩儿不送了。禾然,牵娘的手回去,睡饱了才长得高。”
莫禾然很慎重的看了二哥一眼,似在思考,而后重重的点头。“好,娘,我们回去,睡饱了才会长高,跟二嫂一样漂亮。”
“禾然……”可恶,这小子连他娘都yīn,可看着莫禾然可爱的小模样,朱氏心一软,瞪了儿子一眼后牵着女儿走。
两个碍事的一离开,莫沧安面色清冷地将服侍的回云、暖雪也一并请出去,理由是有事和她们主子商讨。
“我想你了,薇儿,想得不想天天往外跑,只守着你一人。”她要是他的妻,他便可无所顾忌的为所yù为。
“你不出门,谁帮我关家平反?”看他忙得没日没夜,她既心疼又感动,只能守在府里等他。
“没良心的小尼姑,也不回我一句“我也想你”,枉费我累死累活的搜齐证据。”只差一点了,他得再加把劲。
关朝薇主动朝他下巴一亲。“我想你了,无时无刻。”
“不够。”他狠狠的落下一吻,彷佛缺水的鱼一般,渴望那口中的甘津,一吮就忘了神,许久许久……
§第十一章 无ròu怎么办寿宴
“什么,御膳房无ròu?!”
皇上震怒,甩了一只镇纸黄玉麒麟。
太后的寿宴将至,就在三日后,可是却惊闻料理宴席的御膳房无半两ròu,不论鸡、羊、鸭、鱼等牲畜,没有就是没有,半丝血腥味都闻不到,只有一篓篓的菜蔬堆满地。
皇宫是何等尊贵的地方,身为天下第一人的皇上,他的厨房居然没有一点点ròu食,这事传出去是一大笑话。
连皇上都吃不起ròu,那百姓吃什么,全去啃草根了吗?这个国家到底有多穷。
难怪皇上要动怒了。
这前所未闻的荒谬情况,摆明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就是要下他面子,存心给他难堪,而身为人子的皇上若不能为皇太后办好寿宴,是大大不孝。
“皇上,不仅皇宫无ròu,京城内外禁屠宰七日,也就是七日内无人买卖牲畜,ròu摊禁售。”宫中采买无ròu可买。
☆、第52页
“她竟敢……竟敢这么做!”真把皇宫当是她的囊中之物,任其拿捏,全然无视他这一国之君的存在。
皇上怒不可遏,脸色铁青的重拍黑檀御桌,他口中的她不用多说,除了莲太妃之外,还有谁敢这般胆大包天,根本不怕他知道的大肆妄为,明摆着要他难看。
“臣命人盯着福府的一举一动,见他们一一威胁饲养家畜的人家,且给足了银两装病,停市数日不出货,臣见事态严重,便赶紧前来回报。”此事非同小可,不可等闲视之。
“好,好个福家,竟敢算计到朕头上来了,他们真以为朕拿他们没辙吗!”皇上说得咬牙切齿。哼,小小伎俩也敢摆弄!
“皇上,若要出城百里外采买怕是来回不及,牲畜的装运、回宫后的屠宰,以及宴席的事前准备,光是熬个汤汁就要百只鸡、百只鸭、百只鹅熬上一天一夜,去芜存菁,接着是备料、烹煮、上盘……”时间上太过匆促了。
“你是说太后的寿宴不办了,让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福桂莲,你够狠,这一手打得朕措手不及。
“皇上勿恼,你一动怒便中了那人的诡计,她就是要你气,要你怒,要你走投无路的向她乞怜。”莫沧安留了一句大不韪的话未说,皇上若气得吐血,那人肯定在后宫中额手称庆,拍手叫好。
皇上擅忍,他一听出莫沧安话中之意,怒容立消,沉下眼开口,“你说朕该如何还击?”
很好,这倒暴露出了宫中有谁是莲太妃的人,他可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将其一网打尽,省得日后留下祸患。
太后生辰是大事,早在寿宴一个月前宫中采买太监就得把宴席上所需尽数采买,不得有一丝遗漏,以免菜色上有所不全,鸡、鸭、鱼等更是早早养在宫里好清肠胃。
莲太妃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几十大车的牲畜载入又载出,还得费心安置,运送中的折损是一笔银子,禁售牲畜又是一大笔开支,她能用多少银两堵住悠悠众口,京城勋贵可不只福府一家。
“臣有一策,皇上姑且一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被逼出来的情急生智,应该可以一用。
“说。”龙威慑人。
“皇上,不妨将计就计,反将一军,既然无ròu,何不办素斋?”素菜煮得好,不比八大名菜差。
“素斋?”他搓着下颚思忖。
“臣的未婚妻精通斋菜,她所经手的素斋无人不欢,就连臣无ròu下不了箸的祖父都抢着一啖。”那些曾经排挤过她的莫家人全被一一收服,连他那最难缠的娘亲也停了找碴的念头。
事情有了解决之道,顿感轻松的皇上又有了打趣的心情。“你那个未婚妻,朕的皇妹连吃口蛋都要宫女切成小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