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想念的是臭豆腐的味道。
“烤的豆腐能吃吗?”老侯爷眉头一皱,颇为怀疑。
他吃过煮豆腐,zhà豆腐、煎豆腐、辣炒豆腐,还没听过豆腐能用烤的,不会外焦内冷吧?
“好吃。”娇娇软软的糯嗓一扬。
没等关朝薇好生推荐一番,小食迷已捧场的直点头,尽管她也没听过,只觉得一定好吃。
“老侯爷不妨尝尝,我还没见过挑嘴成xìng的禾然嫌弃我煮的饭菜。”她看了眯起眼呆笑的莫禾然一眼,嘴角也往上扬。
老侯爷像是很勉强,考虑了许久,犹豫再犹豫,才一颔首。“好吧,我试一试,总dú不死我老人家。”
闻言,关朝薇好笑在心。“放心,我会先试dú。”
被人幽了一默,老侯爷的老脸皮微泛暗红,他故作镇静的观察着在外飘泊了十几年的关家后人,目光渐渐一浓。
“禾然,吃不吃茄子?”有些人不爱吃软烂的食物。
“吃。”
“你帮我切萝卜和茄子,我把芋头蒸烂了,顺便备料。”素菜要好吃,酱料少不了。
“好。”
话少到近乎哑巴的莫禾然一问一答,回答得字正腔圆,十分清晰,把老侯爷感动得一塌胡涂,他孙女会说话了,不是天生呆傻。
“我看我把豆腐打碎,加入蛋液,和禾然的萝卜末、茄子末一起搅拌,你要不要把蒸熟的芋头一起捏进豆腐里,我们通力合作做烤豆腐给祖父吃,他很疼你的……”
莫禾然略带迷惑地看了一眼偷偷拭泪的老侯爷,主动用袖子帮他擦眼泪。“禾然做,祖父吃。”
“好、好,禾然做,祖父吃,祖父吃……”再难吃他也会一口吞了,因为这是孙女的孝心。
关朝薇默默地在引导莫家小小姐走出封闭的世界,还懂一点自闭症症状的她不用强迫的方式,而是让小姑娘慢慢的去学习,身边的人做什么跟着做什么,从简单的对话开始,不能急,要有耐心,让她去习惯正常的应对。
看着祖孙俩的互动,她好笑又动容,莫家人并不坏,也无害人的心,只是对家庭的责任心重,以照顾家人为主,任何会造成伤害的人、事、物皆先一步推开,以确保家人的安全。
虽是自私,却自私得让人生不起怨。当年对关家的见死不救也是为了明哲保身,若设身处地的为莫家人想一想,这段过去她全无怨恨,换成是她,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咳!烤豆腐要怎么做,我也来试试。”看小孙女欢喜的神情,老侯爷清清喉头走近。
见他不太自在的神色,关朝薇咬住快喷出笑意的下唇。“好呀!老侯爷,你跟禾然一盆子,尽量揉碎点,我这儿有竹片制的模具,待会将豆腐浆放进模子里,压平……”
当莫沧安忙了一天回到心爱女子的院子时,他闻到的不只是阵阵扑鼻而来的烧烤香气,还有孩子和老人的笑声。
等等,小姑娘倒有一位,他一日能见到好几回的妹妹,但老人……嗯!很诡异。
莫沧安放慢了脚步,他微带一丝不安和困惑地跨过长满紫藤花的月洞门,越过绿意成瀑的影壁。
蓦地,他眼前豁然一看,两颗冬瓜大的乌石上架了铁网子,下面烧着柴火,上面放着一片一片像切薄的云片糕,每片云片糕底下又chā了削平的竹片,一边翻面、一面抹上特制的酱料,引人腹鸣的焦香味不断飘出。
妹妹在不稀奇,为什么咧开嘴大笑的祖父也在架子前,像个长不大的老顽童一样和妹妹抢着抹酱?
他真的忙得黑天暗地了,该向皇上报个假,休沐几日,不然他还不知道要看到多少匪夷所思的幻觉。
“还呆在那干什么?想吃自个儿动手,这豆腐可是我和小禾然揉按出来的,你吃吃看香不香。”老侯爷有点炫耀地拿起自制豆腐,很得意地递给呆住的孙子。
☆、第46页
一旁的莫禾然笑咪咪的“嗯嗯”直点头。
莫沧安问:“这是豆腐?”不太像。
闻起来有豆腐味,但是……看他们几人熟稔的翻动、上酱,莫沧安也有模有样的将切薄的豆腐放在架上,学他们来回抹上金黄酱汁,在烤焦前赶紧翻面,再上酱汁。
因为主料是豆腐,芋头也是蒸过的,因此很快就烤熟了,他趁热咬了一口,入口的滋味妙不可言。
“加上点这个吧!滋味会更好。”关朝薇将一碟调好的沾酱推到他面前,还有腌过的泡菜。
她将烤豆腐当臭豆腐吃,聊胜于无嘛。
“有点酸,可是……和豆腐很搭。”简直是一抿就化口,不太需要嚼,口中的酸味一溢开又有些甜味跑出来。
“再淋点花椒油就更够味了。”又酸又辣一在舌间泛散,很快的酸辣感被豆腐中和了,只剩呛香味。
“我试试。”他洒上一点点花椒油,又咬上一口,入口的麻酸的确很呛味,没防备会这么呛辣的他连咳好几声。
“来,喝点蜂蜜水,里面我挤了几滴柚子汁,酸酸甜甜,很解腻。”烧烤配饮料,这才有味道。
“嗯!好,我喝一口。”一沾唇,目光倏地一亮的莫沧安不只喝了一口,一整壶加了柚子汁的蜂蜜水几乎是他一人独饮,莫禾然喝不到一半,显然他偏好酸甜口味。
遇到关朝薇后,他的洁癖毛病似乎在改善中,以往要他就地围着架子坐在以木为椅的树头上断无可能,而如今却是不觉脏的视若平常,架子烤得焦黑还会以铁刷去清,不怕锈屑沾到衣袖或弄脏了手。
“不是只有烤豆腐,我还准备了各种鲜菇、山笋、绿莴、甜椒、玉米和蔬菜串等,可以抹酱也可以不抹酱,吃原味的更甘甜。”她索xìng把能烤的都搬出来,一次吃个欢。
很久没烤ròu的关朝薇忽然想起前一世的中秋,每到月圆人团圆的中秋节,家家户户烤ròu香,开素食餐厅的爸妈也会拿出素食食材,在店门口摆个烤ròu架,木炭一烧也跟着凑热闹。
只是,她的记忆在淡忘中,已经快想不起他们的长相,她的这一世占去她所有的思绪,让她没有时间怀念。
“甜椒,不好吃,玉米,很甜。”说到甜椒,莫禾然五官皱成包子,一说到玉米又眉开眼笑。
“小孩子不可以挑嘴。”关朝薇食指一弯,朝她脑门轻轻一叩,不疼,有几分疼宠意味。
“不吃,难吃。”她又皱鼻。
“不吃食长不高,永远这么矮,我们可怜的小禾然就不能穿好看的衣服。”要不是有“男人”在,她还会当众挤nǎi,亲自示范什么都吃才有她这般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一听到不能穿好看的绫罗绸缎,莫禾然很痛苦的思考,又用力的摇头。“不要矮,长高,我要吃。”
“好,什么都吃才是好孩子,以后会长成倾城倾国的大美女,雁子看到你会掉下来,百花一瞧你的容貌就羞愧的谢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小禾然绝对有当美女的本钱。
“嗯!嗯!大美女,跟二嫂子一样是大美女。”莫禾然咯咯的笑着,用沾了灰的小手朝关朝薇面上一摸。
“二嫂?!”
所有人都惊了,没想到莫禾然是侯府第一个接受关朝薇的人,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即将成为一家人的身分。
“也好,也好,我们禾然有识人之明。”老侯爷呵呵地抱起小孙女,亲手给她烤气味独特的甜椒。
“祖父你……”莫沧安似喜似惊的站直身。
“皇上都要赐婚了,我敢不同意吗?”也好,没有愧负关家人,至少他们怀安侯府还是讲情义的。
“谢谢你,祖父,你的首肯让我有拨云见日的感觉。”终于摆平了一个……不,是两个,只剩下娘比较棘手。
原则上只要朱氏不唆,怀安侯和世子父子俩不成问题,他俩是骑墙派,朱氏说好就不会有异议。
“一家人谢什么,丫头,做素菜的手艺不错,哪天也弄两道我尝尝。”孙媳fù的厨艺也该让他尝一尝。
“好……”女声。
“不好。”男声。
老侯爷金刚怒目。“臭小子,你说什么?”
“我每日忙得早出晚归,薇儿陪我的时间并未多,祖父好意思来霸占。”他的薇儿才不分给人。
“你……”有这么不孝的子孙吗?
“什么东西这么香,大老远就闻到了……呃,我是来看看禾然在不在,许久没见到她了。”忽地闯入的莫士祯看的不是女儿,而是盯着架上的烤物,喉头一吞口水。
“好香,里头在做什么?闻得我都饿了……”走得急的世子爷莫敬安停不住脚,一头撞上立于前方的父亲。
§第十章 后宫太妃要出手
“气死我了,母妃,你要为我做主,不能放过那个贱人,我要她死,要将她凌迟致死,一片一片割下她的ròu,装在银盘上喂鱼,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怒气冲冲的赵玫清像一只点燃的bào竹,见到谁都猛bào一番,zhà得四周的宫女、太监面色土灰,纷纷走避。
她手里拿着尺长的短鞭,疯了似的挥来挥去,大理进贡的七色宝石盆栽应声而破,吐番国的罕见番红花也破了缸,奄奄一息的混着泥土倒在白玉地砖上,人高的薄胚青花白鹤贺寿瓶也碎了,鹤首与鹤身断成两截。
☆、第47页
毁灭了眼前所见的事物还不能解恨,找上莲太妃宫里的两名貌美宫女,将她们抽得遍体鳞伤,还猛抽一位太监的下盘,打得他大声惨叫,跪地求饶。
暴戾的xìng子简直无法无天,连对宫中行走的下人也敢下如此重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目中无人,她自认理应如此,不怕人知晓,因为宫中除了她母妃外,没人比她更尊贵。
太后、皇后算什么,一个年轻时就斗不过她母妃的老不死,却空占着头衔手中无权,跟个傀儡没两样,母妃说东不敢往西,母妃叫她去死,恐怕也不敢苟活。
而她是长公主,万万人之上的贵人儿,为什么她不能为所yù为?普天之下是姓赵的,身为赵氏子孙的她当然有无上的权力,谁也不能指责她一句不是,她要的都得送到面前来。
“清儿,你又在闹什么,没瞧见你舅舅也在这儿吗?”越大越娇气了,连她都快管不动了。
看到娇艳如花的女儿,莲太妃眼中只有浓浓的宠爱,没有一句怪责,她怎么看自己的女儿都觉得女儿是最好的,是谁也比不上的娇娇女,是她的心头ròu。
“胜守舅舅。”赵玫清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
“嗯!长公主还是精气这么足,活泼好动,明艳过人呀!”永昌伯福胜守不忘对外甥女赞美一番,他吹捧的功力越来越高,能把怒气满面说成精气足,气跳如雷讲成活泼好动。
倒是有一点他没说错,长公主确实生得美艳,承继其母亲的美貌,容貌自是不差。
想当年莲太妃若不够美,怎能斗走贤名在外的惠妃,多年压得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如同虚设,皇后之名竟不如一名宫妃,处处受限,备受打压,差点丢了皇后的位置,沦为冷宫妃子。
莲太妃很美,美得艳绝天下,即使年华老去,仍可看见她脸上的艳丽,除了细纹多了些。
可想而知,和她七分相似的赵玫清有多美了,比起后宫的嫔妃毫不逊色,甚至凌驾在她们之上,她的如花面貌确实叫男人为之倾倒,不管不顾地为她倾心。
但前提是,不知道她骄纵野蛮的心xìng。
“再明艳过人有什么用,遇到不解风情的呆头鹅,本公主气都气饱了,居然有人敢无视我的存在,给我难堪,真当我是没脾气的软柿子吗?任人揉捏。”
她又是一抽鞭,莲太妃寝宫的飞凤柱立即缺了一角。
“发生什么事了,瞧你气得两眼都发红,说出来,舅舅替你出气。”福胜守真当天下是姓福的,气焰高张的开口说大话。
堂堂长公主都觉得受委屈了,你一个小小永昌伯算什么,除了卖官得来的银子比人家多以外,他能仗谁的势。
赵玫清噘起足以挂上十斤猪ròu的嘴,怒气难消的道:“这件事舅舅帮不上忙,一定要母妃出面。”
“呵……长公主别小看了舅舅,能用银子摆平的事都不是大事,谁得罪了你,舅舅用银子砸死他。”二品官员的官位都买得到,还有什么他摆不平,他甚至还想伯爷的分量不够重,
想弄个什么国公来当当,甚至是……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有了好的就想更好的,福胜守也一样,在他看来,太后是没用的摆饰,皇上软弱无能,朝廷有一半的官员都听他的话,为什么他不能光宗耀祖,给祖宗干一件争脸的事?
“舅舅,你能让刑部侍郎莫沧安娶我吗?”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他分量不够,一个永昌伯府还比不上圣恩正浓的怀安侯府,人家是正正经经得来的爵位,而非靠裙带关系。
没有她母妃也就没有永昌伯,这是先帝给母妃的恩赐,荣宠三世,一人得宠,兄弟跟着沾光。
“这……”他倒抽口气。
那是块大铁板,踢不得。
朝廷百官皆知莫家兄弟是公事公办的冷面判官,不讲人情,不接关说不受贿,凡事就事论事、秉公处理,是非曲折只讲“公道”二字,以法论理,公私分明。
“早说你没办法吧!皇兄明明说要为我赐婚的,可是大半个月过去还没有一丝动静,他根本是敷衍我嘛!没把我的终身大事当一回事。”才会让她落得被人拒于门外的羞辱。
“别暴怒,稍安勿躁,皇上也许这一阵子忙了些,前阵子听说江南一带又闹灾了,皇上忙着赈灾和安置灾民,百姓安乐了才有太平日子。”
这正是皇上给她的回复,可她一个字也不信,这话骗骗三岁的幼童还差不多。
莲太妃眼微眯。看来皇上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她不过是稍微放松,他就以为她的牙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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