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那个，我以为你是个哑巴。
哑巴？少女歪过头盯着我，笑容里似乎隐藏了一把锐器。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
我想表达的是我一直听不到她的声音，然而少女的眼光却已经把我的心思扎的通透，一时心虚的我完全是语无伦次的状态。
该怎么和她解释“女友”这个敏感词呢？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称她为女友很有性骚扰的嫌疑。
鬓角的汗珠不断往外冒，发烫的脸瞬间爬满了热气。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少女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
你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是因为你与我的梦境达到了90以上的同步率，而在我的梦境，有人与我完成高同步，天气就会放晴。说着少女伸手指向落地窗外的天空——晴空万里。
今天你与我的同步率还很高呢，天空中连一朵云都没有。乘我不注意，一只粉嫩的小舌头迅速伸了出来，把红色嘴唇上的咖啡舔干净，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动作虽快，但我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可爱又俏皮的动作。
妈的，真可爱。
虽然脸上没有动作，但我心里已经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眼前用米色格子头巾扎着马尾的少女真是我的克星，无意间的小动作总能撩的我蠢蠢欲动。
你，你不要想奇怪的东西啊！就在我用余光偷瞄她嘴唇的时候，少女突然涨红了脸嗔怒道。
我，我作为梦境的主人，在和你同步之后，可以看到你的内心活动！说到这，少女的脸已经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嘴角露出一丝皓齿咬住了娇嫩的嘴唇，小怒中还夹杂着一点娇羞。
纳尼？！我的内心活动她可以看到，那我不是和裸x一样站在她面前？
想到我裸x的样子，我感到无比的尴尬。
只是，少女的脸又红了几分，脸颊上的两朵红晕如火烧云一样娇艳欲滴。
看到少女生气和窘迫的样子，我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我想象自己的赤裸模样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我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瞎想了，哈哈我挠着脑袋打起了哈哈，没有恋爱经历的我不要说哄女生了，就是讲几句甜言蜜语对我来说也是十分困难的事。
接着，我与少女一同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杯子，陷入了尴尬到想死的沉默。
那个，我想问一下，梦境同步是什么？同步率又是什么？两人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我一咬牙，率先挑起话题——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哼。少女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同时用水汪汪的眼睛白了我一眼，然后在杯子的遮挡下像小猫一样优雅的舔去嘴唇上的咖啡。
嘿，还有一点小傲娇呢。
柏！圆！再想其他东西我立刻把你踢出梦境！
糟了，这都能听到。
少女咬牙切齿的握住杯子把柄，光滑的皮肤与瓷杯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尖锐声音——这回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像是犯错的学生，在她面前低着头。
哼。梦境同步和同步率是一个很细的概念，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知道知梦者吗？
知梦者？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平时我也有看过一些有关梦境的科幻小说和电影，然而知梦者这个词我从未听过。
简单来说，知梦者是一批能够进出他人梦境的超能力者。虽然这个能力有一些副作用，但姑且称作超能力者吧。
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位超能力者，和x战警里的角色一样可以操控他人梦境？我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我安分守己读了十一年书，怎么就突然成了超能力者。
哼。我可没说你能操控他人梦境，不过，以你的天赋，通过训练还是有可能做到的。看少女话没说完，我闭上嘴听她继续介绍知梦者。
你是天生的知梦者，拥有极其明锐的梦境嗅觉。我从未主动邀请过你，但你自己发现了我的梦境，然后粗鲁的、鲁莽的、极其不礼貌的、自顾自的进来和我说了整整三个月的话。
说到后面，少女黛眉微竖，有些责怪我的意味。
不过这也说明你的天赋很高，只是很高而已，不要骄傲！
面对喜怒无常的少女，我只能陪着笑脸点点头，谁叫我犯错在先，擅自闯入她的梦境呢。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你也是知梦者？
当然~少女骄傲的挺了挺胸前的双峰，蓬松的毛衣在桌前勾勒出一道完美曲线。
我可是俄尼里伊家族的长女，梦神的首席侍卫！
俄，俄尼……里伊？我艰难的用舌头重复了一遍她所说的家族名称，真是及其拗口的词语。
俄尼里伊家族，掌管梦境的四大家族之一，曾经是实力最强的一只家族。
其他三个家族叫什么呢？对文字敏感的我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顺着她的话接着问道。
福柏托耳家族、伊刻家族和赫尔墨斯家族。前两个家族已经在很久很久以前背叛了梦神，在别人的梦境里从事盗窃和毁坏记忆的勾当，而一开始崇拜小偷之神的赫尔墨斯家族却改邪归正，在知梦者的战斗中保持中立。
福柏托耳、伊刻、赫尔墨斯，不是希腊神话里众神或使者的名字吗？看过一些希腊神话的我一下反应了过来。
没错，是神话里的名字，但这些只是代号，四大家族已经存在了很久，也许下个百年会换个名字也说不定。
哦……那俄尼里伊家族是不是其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少女没有提，但我隐隐感到她是在规避这个问题。既然被她拉进知梦者的领域，那我可要好好询问一下知梦者里的势力分布。
e，暂时有点，一点点落后吧，不过百年之前我们可是统帅其他三个家族的绝对王者！提到过去的辉煌，少女又来了精神。
等等，你刚说到知梦者的战斗，知梦者也会互相厮杀吗？梦境里死了现实里也会死吗？虽然我的无声女友很可爱也很可人，但我对战斗这个词很忌惮。
要是做做梦就死了，我和谁说理去？
不不不，你不会死，不要紧张。少女放低声线，用温柔的声音，极力安抚我的紧张情绪。
梦境里死亡是经常的事，我就已经死了几百次，但我不还活得好好的。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大咧咧的说道。
略显夸张的表情像极了一位推销保险的女保险员。
只是……说完，少女皱起眉头，话锋一转，吞吞吐吐起来。
只是什么？我一下警觉起来。
只是，在别人的梦境里，每死亡一次会失去一份昨天的记忆。少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还有呢？我粗着嗓子追问道，她反复隐藏关键信息的行为惹得我有些生气。
她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严厉语气镇到，顿了一下，终于开始详细介绍起梦境战斗的死亡惩罚。
第一次死亡失去的是昨天最重要的记忆。如果现实时间里的一天，在梦境里死了第二、第三次，就会失去前天、大前天最重要的记忆，然后依次类推。
有意思，梦境里的死亡惩罚竟然是剥夺你昨天的最重要的记忆，看似不痛不痒却深藏玄机。
我低着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盯着她的双眼，问出了两个极其尖锐的问题：
我有两个疑问。第一，你说死亡会失去昨天最重要的记忆，没有说是好的记忆还是坏的记忆，所以说，如果我昨天经历了极其痛苦的事情，那我也会失去那段痛苦的记忆吗？
第二，如果我死亡次数过多，十七年——一共六千多天的记忆都在一天内被剥夺过，之后我再死亡会有什么惩罚呢？
随着我抛出两个问题，少女的双眼逐渐瞪大成两个银铃，随后张开细腻的嘴唇，呢喃自语道：不愧是天才型知梦者……
啥？她的自言自语极轻，我一时没有听清。
咳咳，没什么，我先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少女握紧小手，遮住嘴巴咳嗽了两声，学着老师的模样开始解答我的疑问。
你的第一个问题猜的不错，梦神只会剥夺你昨天记得最深和最清楚的一段记忆，可能是一句话、一种感觉或者一幅画面，也可长可短，如果昨天一天的记忆是紧连在一起并且记得最深切，那剥夺一整天的记忆也是有可能的。故，记忆不分快乐和痛苦，只看在你脑海里的重要程度。
我不自主的点了点头，看来我的推测很正确，少女口中掌管梦境秩序的梦神不会挑肥拣瘦，只选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记忆来抹去作为死亡的惩罚。
那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嘛。见少女又开始闪烁其词，我眼睛一瞪，示意她不要再耍花招。
不要这么凶嘛，我说还不行。
少女有些委屈的皱起鼻子，将视线放在桌上的咖啡杯上，然后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在一天内的死亡次数超过你在现实世界存活过得天数，梦神就会降下最严重的惩罚。少女的眼神在咖啡杯上游荡，似在考虑要不要把答案说出来。
什么惩罚？
剥夺你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联系，使你一直沉浸在梦境里……无法醒来。
说得再具体点。我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少女搅动了一下杯子，然后低垂着眼睑说道：
你会成为植物人，困在梦境里，永远无法醒来。
果然！
得到答案的我只感到丝丝凉气从体内涌上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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