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企风私立中学？那个一年十多万学费的贵族学校？
对，听说女生是被仇家找来的人暗杀。一辆卡车在校门口逆行，人堆里只撞到了她一个人，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想到一辆锈迹斑斑的卡车在装潢华丽的企风校门口冲向人群，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那撞人的司机被抓起来了吗？
抓了，被撞得妹子也不是普通人，父亲就是企风私立中学的董事会成员，据说那天整个校董会暴怒，把所有与司机有关的人都暗地里控制了起来。不过我也是听说啊，你们不要再告诉别人，万一成造谣了……
星爷投来一个你懂得眼神，只是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的这么多。
哦，知道了知道了。走，快去食堂，晚了就买不到炸鸡腿了。看气氛有些压抑，黑皮话题一转招呼大家先去食堂。
大家都是高中生，对学校外的东西既好奇又害怕，像仇杀、死亡这些血腥词语似乎离我们还很遥远，但它们就这样发生在我们身边。
吃完饭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聊起企风女生的事情，而我还在回想梦境中的少女，三节晚自习，心思都不在作业上。
还有两分钟。手腕上的手表看了又看，电子手表上的数字仿佛在故意气我，跳动的格外缓慢。
叮叮叮。
期盼已久的放学铃声终于响起！
我有急事先回去了。我抓起书包就往外冲，把黑皮他们扔在了教室。
十分钟回家，五分钟洗漱，在父母错愕的眼光中，我飞也似的在家中穿梭然后道了一声晚安回到了房间。
啊，我来了。深吸一口气，沉入温暖被窝的同时，意识也陷进无尽的彩色旋涡。
这一次我又站在咖啡厅对面，只是原本扬撒在空中的大雪成了瓢泼大雨。
好在少女还坐在里面。
几秒的功夫，暴雨已经把头发淋湿，我撒开腿穿过马路跑向咖啡厅，用力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粗暴的开门动作使玻璃门重重地撞在吧台上然后发出一声巨响，我忙看向少女准备道歉。
然而，少女却仍在呆滞的看着窗外，一双美丽的眼睛空洞而又无助的望着无人的石街。
道歉的话已经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关上门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向她所在的卡座。
当我走到桌前，少女才发现我的到来，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和人造奶油一样不自然，不过原本空洞的双眼总算有了点神采。
怎么了？我脱下被雨淋湿的外套，自然地坐了下来。
少女对我礼貌的微笑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天气是很糟糕，不是下雪就是下雨。我抖了抖肩开始抱怨外面的天气。
要是能有一次晴天就好了。
忽然，窗外的大雨骤停，像是大型户外魔术一样神奇，刚还密如连珠的雨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天空依旧阴沉，没有放晴。
少女侧着头，看着我一脸错愕的表情笑了出来，不如上次那般灿烂但也足够扫去窗外的阴霾。我从窗外回过神，发现少女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眼睛微微弯成月牙状，嘴角有意无意的含着一丝微笑。
虽然已经和少女有过一次接触，但我依旧无法免疫她的笑容，内心紧张的神经逐渐被融化、分解，一种说不出来的放松感遍布全身。
在学校我是一个话不多的腼腆男生，然而在梦境里放开了许多，在少女的注视下我开始随意地聊起学校里的趣闻轶事。
从教导主任陈煞笔到黑皮，从即将到来的篮球比赛到企风女生事件，我们仿佛是一对分别多年的朋友，我想把学校里发生的所有有意思的事情与她分享。而她也乐于做我的听众，坐在我对面一言不发，认真的听我讲述一个个小故事。
当我讲到企风女生事件的时候，她的眉头微微一皱，沉浸于讲故事的我根本过没有发现这个细节，好在我对企风女生事件知道的不多，两句话带过便又讲到了其他地方。
不知道少女对我这个当代“吟游诗人”满不满意，但看到她时而点头时而微笑的样子我就满足了，一向沉闷的我竟然还讲了几个笑话，逗得少女不停耸动双肩，完全憋不住内心的笑意。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就在我刚理好下一段故事，一阵熟悉的敲门声传来。
柏圆，起床了，六点半了。母亲敲了几下门然后去厨房准备起早餐。
被梦境踢出来的滋味可不太好受，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袋里仿佛塞进了两床棉被，又涨又疼。
不过昨晚是个不错的开始，至少梦境里的少女没有排斥我。
我是不是有点帅，迷倒了她？我一边刷牙一边照着镜子想，漆黑的眼珠、还算高挺的鼻梁，脸型也算说的过去，应该能打七分吧。
嘿嘿嘿，想到这我自己都可耻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高二的生活千篇一律，唯有中午的四十分钟午休令我有些期待，因为午休的时候我能完全放松的去梦境里私会我的“女友”，鉴于她还没有亲口承认女友身份——极少数张口说话也是我认不出的嘴型，所以我只能单方面把她认为我的女友，我的无声女友。
嘿，想什么呢？英语晚自习一结束，小明拿起一本习题册靠了过来。
啊……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我被小明吓了一跳。
柏圆啊，我看你是被狐狸精下了蛊，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说着，小明把手里的习题册扔了过来。
你几乎每节课都在发呆，怎么模拟考还考这么好。
可能我的智商在全校排前十。我毫不留情的呛了一句。
这我倒有点信。不过……还是谢了，今天的作业已经抄完了。为了能多挤出睡觉时间，我把每科作业都放在学校做完。小明黑皮他们自然不放过省力的机会，一般在晚上自习课的时候互相传阅我的作业，与我一同享受提前完成作业的快感。
还剩一个小时放学，没有作业的负担，我竖起数学课本当掩护，开始打瞌睡。
百元，过一个月就是期末考试了，到时候如果分到一个考场可要帮帮兄弟啊。
嗯……我就知道今天的小明如此礼貌，一定另有企图。
我说真的，这学期我可是和班主任保证考进年级前500，要是进了，这个暑假我就爽翻了。高二一共就七百人，以小明的智商，复习的努力一点，从600名考进500名也不是难事，就看他想不想学了。
嗯……我有气无力的应着话，思绪早已飘到别处。
那说好啦，期末考试帮我一把，我请你吃必胜客。见我的瞌睡渐入佳境，小明便不再说下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最后一节是数学自习课，做完作业的我有恃无恐，又是靠窗的位置，饶是教导主任趴在窗口，不花十分力气踮起脚尖是决然看不到窗台下的我，所以我用课本一遮，趴在桌上光明正大的睡了起来。
三分钟后，画面一闪，我回到了街角，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诶，怎么是晴天？
从开学到现在，三个多月的时间，从未见过一次晴朗的天空，不是下雨就是下雪，我甚至怀疑梦境里的咖啡厅就开在西伯利亚。
怀着疑问推开了咖啡厅的门，晴朗的天气使得室外的温度高了不少，咖啡厅里的空调停止了工作，原本燃烧旺盛的壁炉也歇了下来，只留下冷萃咖啡壶还在榨液。每次我进门，都能看到咖啡壶下接水的透明杯子里装了一半咖啡。
绕过吧台，轻车熟路的走到少女桌前，不用提醒，少女抬手一个响指送来了一杯咖啡。
谢谢。我虽然听不到少女的声音，但还是习惯性的道了声谢谢。
举起杯子，嘴巴刚碰到杯沿，一道“开天辟地”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不客气~
噗！！！刚流进齿间的咖啡被我一口喷了出去，你可以想象，我竟然冲着一位心仪的美少女喷了整整一口咖啡，一口深褐色的液体，还是以那种完美的锥形喷雾状喷射过去。
放下刚举起的杯子，我连忙从桌边抽出抽纸递过去，然后艰难的抬起眼皮，准备看一看被我“毁容”后的少女。
然而，面前的少女却支着下巴，吱吱吱的笑，洁白俏皮的脸颊上哪有咖啡的影子，包括毛衣、手臂、桌子上都没有，哪怕一滴咖啡液的踪迹。
别看了，这里是我的梦境，我可以控制这里的一切~似乎笑够了，少女强行摆出严肃的表情说道。
额……这，那个，我……与自己“交往”一百多天的虚幻人物竟然会说话（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还是说出了“可以控制梦境”这种打破我所有逻辑的话，我抓着纸巾呆滞在空中，感到愈加混乱。
顺了半天终于把思路与舌头捋直了一些，然后我说出了这辈子最傻的一句话：
你不是无声女友吗？
无声女友？少女投来了疑惑的眼神，忽闪忽闪的眼光似乎逐渐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
日，看着少女逐渐领悟的表情，我想现在就抽自己一个耳光。
柏圆，你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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