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朕会尽快帮她筹备的。」
封后?楚音若一怔。
对了,封后。这就是当初萧皇说的,要给的奖赏。她赢了,萧皇便没了最后的顾虑,可以放心把江山jiāo给泊容,而雅贵妃为后,是为泊容入主东宫获封太子铺的路。
她很欣慰,自己可以在这么重要的一役中,起了这么关键的作用,为她心爱的人,谋得了辉煌的未来。
看着端泊鸢那冷冷shè向她如利箭般的目光,她并无恐惧,只觉得,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他说得对,她设了这个圈套,诱他入局,不过,却是愿者上钩而已。
第十九章 小尼姑告状
楚音若回到府中,整个人忽然觉得精疲力竭。在最最艰难的日子,她也不曾倦怠,但一朝如愿以偿,就像绷住的弦忽然断了一般,全身不由得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了似的。
她怔怔地坐在卧榻边,完全懒得动弹。脑子也像是停止了转动,瞬间空了。
「王妃……」有人怯怯地唤她,「可要更衣吗?」
楚音若回过神来,看到红珊捧着她的家常衣服站在门帘处,小心翼翼的模样。
自从这丫头坦白了自己与薄色的关系,便一直是这副模样,应该是整天提心吊胆,很害怕自己会被赶出府去,毕竟她实在无处可去。
「先替我把这罩衫给脱了吧,」楚音若答道,「再把头上过重的簪子给拔了,其他的,容后再说,我也懒得动。」
她穿着入宫的大礼服,确实很不方便,想稍微躺一会儿也不行。
红珊点头称是,上前替她褪了罩衫,只剩一袭纯白的里衣,又除了繁复的发饰,一把青丝如瀑般垂坠下来。
随后,红珊取了梳子,替她轻轻理顺发丝。不过红珊的双手一直在发抖,看来,是心里忐忑得厉害。
「红珊,你怎么了?」楚音若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奴婢……」红珊唇间亦微颤,「奴婢自觉对不起王妃,所以一直很惶恐。」
「是怕我打发你出府去吗?」楚音若道,「放心,我不会,王爷也不会。」
「可是,奴婢做了那样的事,实在心中有愧……」红珊低下头去。
「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事,」楚音若道,「不过是把我的一言一行告诉薄姬罢了,倒也没什么。」
「不……不止这些……」红珊忍不住道:「奴婢……还对王爷说了……」
「什么?」楚音若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跟王爷说了什么?」
「王妃常去品古轩的事,奴婢告诉王爷了。」
「什么?!」楚音若不由楞住,「你,告诉他了?」
「奴婢当时猜度,王妃是去与比南王幽会的,便这般对王爷说了。」
幽会?呵,她只觉得好笑,她真正去见的人,是玄华,但是泊容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王爷相信了?」楚音若意识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奴婢那天看见,王爷悄悄骑了马出门,大概是去了品古轩。」红珊答道。
「哪天?」楚音若不由有些瞠目。
「上个月的初八。」红珊答道。
初八……初八……对了,那天玄华已经被囚禁起来,她在品古轩见到的是端泊鸢!
天啊,原来真的被泊容撞了个正着,当时,他一定是骑马立在巷口,等着「捉jiān」吧。
然而,他却不动声色,完全没质问她,甚至,他更是信任她,不仅把所有的家当都jiāo给她,还听了她的计策,到宫里建议萧皇取消「闸断」。他难道不怕她与端泊鸢真的有jiān情,一起设计陷害他吗?
楚音若整个身子都僵了,脑中如迷雾缠绕,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向她兴师问罪?他怎会如此……隐而不发?
「王妃!王妃!」思绪正一片混乱,双宁兴匆匆地跑进来,满脸兴奋,「快去院中瞧瞧吧,王爷给你备了份礼呢!」
礼?什么礼?
楚音若正呆怔着,却已经被双宁强拉着,来到了院中。待到看清那所谓的礼物,她简直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木马?
一只半个人高,摇摇晃晃的,木马?!
这到底是给孩童的玩具,还是给她的礼物?
「喜欢吗?」端泊容笑得极其自信,彷佛在向她邀功般问。
「这……」楚音若真不知该如何回答,「王爷,妾身此刻并无身孕啊……」
「身孕?」端泊容被她给说懵了,「什么身孕?」
「这小木马难道不是给咱们将来的孩子备的?」楚音若觉得自己的理解应该没有错。
「小木马?」端泊容蹙眉,「你还嫌小?已经半个人高了,再高,你就骑不上去了。」
「我骑?」楚音若大骇,「我……又不是孩童。」
「上次你不是作过一个梦吗?」端泊容道,「梦见我带你去了一个有很多木马的地方,我还给你买了块棉花似的糖。」
「梦?」她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那个梦?」
天啊,她自己都快忘了,亏了他记忆犹新。拜托,她说的是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好吗?他送给她的这个是什么鬼玩意?
「虽然这木马不会跑,不过坐上去也满好玩的,」端泊容笑道,「还请王妃先将就一下,待本王再替你去寻那棉花似的糖。」
「这木马可是王爷亲手制的呢,」双宁在一旁好心地补充,「田庄的崔管事说,王爷瞒着你忙了很久,才制好的。」
天啊,他还懂得做木匠的活?
「王爷千金之躯,怎能如此cāo劳?」楚音若错愕道。
「别听双宁夸张,」端泊容道,「有田庄的佃户帮忙呢,哪里就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那想必也是费了一番神吧?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了逗她开心,劳心劳力,着实让她……
楚音若忽然哽咽了一下,心中像是有什么酸酸的东西涌了上来,双眸顿时沾雨般yù湿。
「怎么了?」端泊容看到她神情有异,关切地问:「可是刚从宫里回来,有些累了?」
「对了,我忘了说了,」楚音若忙眨去泪水,笑道,「皇上说,不日会下旨,封母妃为后。」
「我已经知道了。」端泊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是了,他宫中眼线也是极多的,大概早就给他通风报信了吧。
「泊容……」她不由问,「那天晚上,你就那么相信我吗?」
「哪天?」他凝眸道。
「我建议你入宫向父皇谏言,取消闸断的那天。」楚音若道。
「哦,那一天啊,」他神色泰然,「怎么了?你说得很对啊,抽刀断水水更流,我为什么不信?」
「若我出错了主意,或者……」她顿了一顿,才道,「或者别有用心呢?」
「能有什么用心?」他仍是笑,「与泊鸢旧情难忘,连手来害我吗?」
呵,他果然聪明,猜到了她难以启齿的下半句。
「你真的不担心吗?」她抿了抿唇。
「说实话,也曾担心过。」端泊容坦言道,「只是,我最后,选择相信。」
「为什么?」楚音若与他目光相触,只觉得他的眼中,有一种如深水般的情感,绵绵不绝的、坚毅的,漾进她的心底。
「选择相信,我们或许还有未来,」他轻声道,「若是不信,便什么希望也没了。所以,我宁可信,至少,还能给自己一丝希望。」
呵,大白天的,当着丫鬟们的面,他说着这样的情话,真的妥当吗?
可这也不怪他,是她引诱他说的,要不好意思,也该是她自己不好意思才对……反正,她的脸是倏忽红了,四周一片鸦雀无声,丫鬟们都微微脸红地瞧着他们俩。
「要不要骑木马?」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道。
「不要……」楚音若撇撇嘴,「小孩子家家才玩的……」
「你就是小孩子家家啊。」他莞尔道。
「谁是小孩子家家?」她恼道。
「来,我抱你!」他越说越不象话。
「端泊容,你敢!」她不由得叫起来。
丫鬟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楚音若只想找个地洞往里钻。他现在越来越放肆,该不会从今往后,都这般不收敛了吧?她一个现代人,倒是无所谓,只怕他身为王爷,有失体统而已。
不过,他这个木马做得倒是不错,就算她不骑,将来也可以给他们的儿子骑……他们的儿子……想到这里,她双颊的红霞更鲜艳了。
彷佛,可以预见那一天,在庭院中,绿荫下,孩童骑着木马唱着歌谣的情景。那一天,十分绮丽美好,如漫天璀璨的晚霞。
雅贵妃在镜前试穿着册封大典上要穿的大礼服。金线绣的百鸟朝凤,繁锦织的春日牡丹,再上各色宝石点缀,整件礼服闪亮如一条银河,晃得楚音若的眼睛有些花。
「这礼服是新做的,按仪制,本是可以穿先皇后当年那套,可本宫偏不愿意。」雅贵妃颇有些得意地道:「皇上近来万事顺着本宫,竟然答应了。」
「父皇疼惜母妃……哦,不,是疼惜母后,」楚音若讨好地先改口称母后,「况且,不穿先皇后的礼服,也是对故人的尊重。」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会说话了,简直成了马屁精。没办法,在这后宫中想要生存,真得机灵点。
「本宫这套礼服用了加倍的金丝和宝石,比起从前那套也华美了一倍,」雅贵妃道,「音若,将来本宫是要留给你的。」
「多谢母后,儿臣不敢当。」楚音若连忙道。
「本宫此言非虚,」雅贵妃却忽然换了正经神色,「待本宫百年之后,自然是什么都要留给你的。其实,没有你,我们母子也没有今天,本宫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记着呢。」
她没想到了,雅贵妃竟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就算当初是出于利益的虚情假意,过了这么久,还是慢慢生出一些真感情来。楚音若心中不由得有些暖和。
「多谢母后。」她也不便多说,依旧如此道。
「你可想过,今后该怎么办?」雅贵妃忽然问道。
「什么?」楚音若一时不解其意。
「泊容马上就要当太子了,将来便是萧国的皇帝,」雅贵妃道:「就算他暂不纳太子侧妃,将来做了皇帝,难道也不设三宫六院?到时候,你可受得了?」
三宫六院?呵,是啊……她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然而,每次都不敢往深处想,彷佛只要逃避,就可以永远不去面对。
但现在,却是必须面对的时候了。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划出一道口子,不知不觉滴下痛楚。
「要做帝王家的女人,首先得大方,」雅贵妃继续道,「本宫年少时,也曾想过独得恩宠,那时候,皇上一到别的宫里去,本宫就跟他闹脾气。现在回忆起来,皇上待本宫也是极好了,这么多年,也算处处让着本宫。可就算如此,本宫有时候心里也像猫抓似的。」
「母后是如何忍过来的呢?」楚音若不禁问道。
「终归不过是把一切往肚子里咽罢了,」雅贵妃道,「日子久了,虽然不算想得开,倒也习惯了。不必日曰侍奉皇上,有时候倒也觉得自在。」
会吗?她对泊容的爱,也会随着天长日久而变得无所谓吗?离开了他,她真会觉得自在吗?
曾经以为,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以后,便一切顺遂了,没想到了,脚下的路仍旧是这般磕磕绊绊。也许人生就是如此,只要活着,永远也没有终点,一个结束连接着另一个开始,烦恼没完没了。'
「音若,你能受得住吗?」雅贵妃又问,「本宫只希望,真到了那一天,你与泊容依旧会像现在这般和睦,本宫也就放心了。」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真到了那一天,她对一切释然了;也许,真会郁结一生。然而,此刻,未来就像未知的怪兽,她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皇上驾到」正楞怔着,忽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楚音若回过神来,与雅贵妃一同去接驾。
「礼服做好了?」萧皇看着打扮得华美绮丽的雅贵妃,流露满意的神情,「不错,很有凤仪之姿。」
「臣妾得皇上宠爱,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雅贵妃笑盈盈地答道,稍顿片刻,她又道,「也不知比南王最近如何?好些天没见他进宫来了。」
「朕命他在家闭门思过呢,」萧皇轻哼道,「暂时也别进宫了,朕也懒得见他。」
雅贵妃脸上滑过一丝狡黠的神情,然而语气依旧温婉地道:「比南王年纪还轻,做错事总是难免,还请皇上不要太过怪罪。」
提到端泊鸢,楚音若心里不由一紧。也不知此人最近是否真的安分了?正所谓本xìng难移,她不太相信端泊鸢会就此变得老实。闭门思过?不会是又在筹谋什么,伺机报复吧?
「启禀皇上,启禀娘娘,」思忖的当儿,又有宫女来报,「水沁庵的静宜师太带着她的弟子入宫来了,奉旨为娘娘念平安经。」
静宜师太?楚音若不由心生欢喜。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静宜师太了,师太是她的救命恩人,至今,她都感激不已……
「按仪制,封后之前,要请高僧慧尼入宫,为本宫念平安经,」雅贵妃对楚音若道,「本宫想着,你在水沁庵这么久,得静宜师太照顾,必是也想见她一面的,于是将她请来了。」
雅贵妃果然是心细如发,难怪能坐稳多年宠妃宝座,楚音若当下又是欢喜,又是叹服。
「将那静宜师太请进来吧,朕也想见见。」一旁萧皇亦笑道。
宫女立刻下去,没一会儿,便领着静宜师太与她的弟子一并入内。
「阿弥陀佛,贫尼参见皇上,参见娘娘」静宜师太双手合十,施礼道。她在抬眸之间,往楚音若的方向略略看了一眼,嘴角似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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