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左右。」玄华道。
初十?这算来,大概一个多月……
「水沁庵附近的林子,估计可以找到回去的路,」玄华道,「到时候,我就在那里等你。」
不知为何,楚音若心中一阵迟疑,并没有马上回答。
「怎么?」玄华打量着她,「你该不会在这里活得太高兴,不想回去了吧?」
「哪有……」楚音若连忙掩饰,「我只是在想……临走前,怎么也得赢了端泊鸢才好。」
「反正都要走了,赢不赢都无所谓了。」玄华故意道。
「不行,事关……义气。」楚音若道,「对,义气!」
「没了你,端泊容未必就要穷死了,」玄华道,「也未必当不上太子,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她也明白……她只是端泊容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而已,没了她,他立刻可以找到别的女人代替。
只是,她头一次谈恋爱,迷恋这种甜蜜的感觉,这个梦,想作得更长些……
「你有没有想过,」玄华忽然道,「为什么我回到现代以后,却没有碰上现在的你?假如,我们真的是一起回到同一个时间点,我们应该是最好的朋友,会经常联系才是。」
她一怔,心中忽然猛颤了一下,彷佛有什么既令她恐惧,又令她兴奋……
「对啊,为什么呢?」她装傻地问。
「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回去。」玄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yīn霾。
她知道,他说对了。不错,这大概就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答案。
难道,她终究还是留在了萧国?终究,她还是舍不得端泊容……
她从来不相信自己是为了爱情能付出所有的女子,罗曼史所写的一切,从来都让她嗤之以鼻。
她会这么笨吗?明知他有妾室,明知将来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助他登上皇位后,还有三宫六院,说不定她连皇后也未必做得成……可她却甘愿为他赴汤蹈火,连家也不回了?
「不要乱讲,」楚音若连忙否认,「萧国有什么好的?没电视没电影没网络,不能穿短袖和牛仔裤,吃不到巧克力和冰淇淋,整天无聊得要命,谁愿意一辈子待在这儿啊?」
玄华又笑了,这次笑得停不下来,彷佛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全身都在颤抖。
「我哪里说错了?」楚音若瞪着他。
「骗人可以,」玄华道,「别骗自己。」
她怔住,他一指戳中了她的要害,让她全身都僵了。
所以,她真的可以为了端泊容,赌上自己一的辈子?她真的可以那般崇高而忠贞,比小说里的女主角更像女主角?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只是迷恋于端泊容的俊美,沉沦于他的温存罢了,或许,还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觉得让这样的男子爱上自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她还想再春风得意一阵子。
但她会为此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
第十四章 身边出叛徒
薄色站在庭院里赏花。
梅花已落,梨花初绽,还有桃花招蜂引蝶,然而她却没有赏花的好心情。
正抬头盯着一片绿叶,她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再熟悉不过的脚步。
「薄夫人。」那人笑盈盈地唤道,并屈膝施了个礼。
「好巧。」薄色回过眸来,正对上红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奴婢来扫花叶上的晨露。」红珊道,「长婷姊姊怎么不陪着夫人?」
「我打发她回去取东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扫晨露?双宁那丫头呢?」
「她陪王妃出门去了。」红珊道。
「我还以为你才是你们王妃身边最可心的人呢,平素出门不总是你陪着吗?」薄色讽笑道。
「双宁女红好,王妃大概是要买什么针线,自然得带着她。」红珊答道。
「行了,」薄色忽然压低声音,「这里也没别人,别跟我绕圈子。最近你们王妃可是有什么古怪?」
红珊也敛去笑意,立直身子,似换了个人一般,清咳了两声,而后才道:「确实有些古怪,只是,我还不太确定。」
「不是说好了,任何小事,都得告诉我的吗?」薄色蹙眉道,「一切让比南王去确定。」
「也没什么,」红珊道,「不过最近王妃只要去一个地方都不会带上我,只带双宁。」
「哪儿?」薄色追问。
「品古轩。」红珊答道。
「那是什么地方?」薄色不解拧眉。
「一个卖古玩奇珍的地方,」红珊道,「其实什么地方不打紧,打紧的是,这品古轩原是比南王名下的产业。」
「什么?」薄色怔住。
「不久前,比南王将这品古轩送给了他府中的一个谋士,名唤玄华。」红珊道,「王妃似乎与这玄华相识,而且颇为熟悉,常去品古轩与他相见。」
「难道……这玄华竟是她派到比南王府的细作?」薄色思忖道。
「不太像。」红珊摇头,「王妃娇贵着呢,从不参与这些朝堂之事。要说太师府有派细作,我信,她有派细作,却绝无可能。但若是太师府的细作,自然有上面的人打理,断不会和王妃私下联系。」
「这事着实古怪。」薄色越发迷惑,「那她为何只带双宁去,而不带你?」
「双宁比我笨拙些,有些东西双宁看不出来,但未必能瞒得过我。总觉得王妃从水沁庵回来以后,不像从前那般信任我了。」
「她可是怀疑你了?」薄色警惕道。
「那倒也不至于,我行事向来小心,她应该没发现什么……只不过,我也说不清……就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心里揣着什么秘密。」
「哦?」薄色沉吟了会,「那你就继续仔细打探,不论什么细微之事,都速来告诉我。」
「知道了。」红珊瞧了她的肚子一眼,「你最近如何?腹中胎儿可好?」
「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薄色像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熬油似的过日子呗。」
「你没把我的底细告诉比南王吧?」红珊似有些提防地道。
「自然没有,」薄色道,「只说收卖了府中一个丫鬟,替他办事而已。」
「那就好,」红珊道,「记住,我的底细,只你一人知晓,若你告诉了别人,从此以后,我便不再听你差遣。」
「放心,」薄色努努嘴道,「我知晓你要的是什么,怎么敢妄动?」
「我不比你,有比南王撑腰,」红珊道,「我这后半生,还得自己去盘算。」
「撑什么腰啊,」薄色涩涩一笑,「咱们姊妹,彼此彼此罢了,男人大抵都是靠不住的。」
「怎么,比南王惹你不痛快了?」红珊问。
「倒也没有,」薄色淡淡摇摇头,「只是,我这身份着实尴尬得紧,将来真回到比南王身边,大概也不能名正言顺。我是不信他能让我为嫔为妃的话,知道那都是哄我的。」
「桑月」红珊突然唤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从此就留在陵信王府,省去许多麻烦?」
或许是这话太冷不防,或许是「桑月」这个名字吓了薄色一跳,她脸色一变,许久方道:「以后别这样叫我了,让旁人听了去,可要起疑的。」
「你也知道,我但凡这样叫你的时候,说的都是真心话。」红珊叹道,「其实陵信王爷为人不差,你现在这个孩子,说来也算他的长子,连皇上和雅贵妃都很看重,将来倒是可以倚着这个孩子为嫔为妃,何必要去为比南王卖命?」
「我明白,你在为我着想,」薄色咬咬唇道,「只不过纸包不住火,比南王又是那样一个爱报复的人,岂能放过我?」
红珊不由感慨道:「也对,是我想得简单了,反正你不论站在哪一边,我都跟着你的。」
「这天底下,我也只得你一个贴心人了,」薄色亦唤道,「桑红。」
彷佛很久没有这样唤过对方了,连咬字也生疏了,但听在红珊耳里,却没来由的亲昵,花影掩映中,她不为人知地隐隐一笑。
每一次,端泊容下了早朝之后,会在宫中多留一段时间,与朝臣们再议议事,或者去御书房陪陪萧皇。但最近,他却一反常态总是急着回府。
只有他自己知道,府中有什么令他牵挂的事。应该说,是一个令他牵挂的人。
与她早上才分别,到了晌午,却像过了一季那么久。就算故意不去想念她,她却像是在脑海中盘旋,老是扰得他分神。
他最喜欢回到府中的那一刻,她听了下人的报信,从屋里奔出来,然而彷佛又有些害羞,退回到门坎处,笑盈盈地看着他。
有时候,她刚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全身散发出蔷薇一般甜美的气息,整个人倚在门旁,如一幅画一般,让他百看不厌。
然而,今天,屋子里却格外安静,这让他有些诧异。
「没通报王妃,本王已经回府了?」端泊容忍不住问随身侍卫。
「回王爷,」侍卫答道,「王妃好像不在府里。」
她出门去了吗?似乎昨天听她说过,要去街上买什么。但一般他早朝回来,只是晌午,她不会出去得这么早。
她通常会陪着他用了午膳,再陪他小憩一会儿,待到下午他到书房忙公务,或者出门会见官员,她才带着红珊和双宁上街。
今天这是怎么了?
端泊容只觉得没来由的异样,倏地像被什么挠了心,然而,他只笑自己大惊小怪。
也是太在乎她,才会整天忐忑不安。也该改一改了,否则他身为一个男人,还是堂堂王爷,似乎也太没出息。
「王爷可要先去书房?」侍卫问道,「午膳摆在薄夫人房中吗?」
自从枫丘回来以后,端泊容便命薄姬搬回了原来的住处,但还是每日照例去看望她。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王爷不过是体恤薄姬身怀有孕而已,对薄姬的宠爱却已经不似从前了。
「不了,」端泊容思忖片刻,答道,「本王先去王妃房里坐一会儿,不定她就回来了。」
他想了她一个上午,见不着人,到她的地方坐一坐也是好的,至少,厢房里有她熏过的香。
「你叫他们把饭菜端到王妃房里来吧。」这样,她若回来,便可像往日那般,与他说说笑笑,一道用膳。
侍卫点头去了,端泊容推开厢房的门,见日光隔着窗纱透进屋里,柔和而明亮。
他特别喜欢她挑的窗纱颜色,淡淡的绿与窗外的春色相融,每次看到,整个心都舒畅了。
端泊容在卧榻边坐下,见她常用的白瓷茶杯就搁在一旁,想来是早晨刚用过,她唇上的胭脂在杯口留了一抹红,勾起他微微心动。
他拿起杯子,端详着,正发着怔,忽然有人唤道:「王爷」
端泊容抬头之间,看到红珊不知何时站在门坎处,低眉向他施了礼。
「王妃回来了?」端泊容不由一阵惊喜。
「回王爷,王妃出门的时候,没带奴婢。」红珊答道。
「怎么?」端泊容不由有些诧异,「不是一向由你伺候的吗?」
「最近王妃喜欢带双宁出门,」红珊道,「奴婢一般在府里当值。」
「哦。」端泊容本来也没觉得不妥,但红珊脸上yù言又止的表情,忽然让他心间一紧,于是便道:「你进来吧,把这杯子收拾一下。」
「是。」红珊进了屋,开始拾摄桌上的白瓷杯。
「还以为王妃跟你亲厚些,」端泊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问道,「怎么倒不带你出去?」
红珊没有回答。
「怎么不回话?」端泊容越发觉得不对劲。
「王妃最近多疼了双宁一些,」红珊道,「想来,是双宁比较听话吧。」
「你不听话吗?」端泊容微笑,「你这丫头不是她身边第一得意人吗?」
「双宁病了这半年,得王妃收留,心中对王妃自然是感激不尽,唯命是从。」红珊道,「我可不同了。」
「哦?哪里不同?」端泊容觉得这丫头今天话中有话。
「当初采菊跑了,蓝绣嫁人了,双宁称病一直躲着,唯有奴婢,在这王府独撑下来,终于盼得王妃归来。王爷以为,奴婢是为了什么?」
「你这丫头,倒是颇有些义气的。」端泊容颔首,「这个本王是知道的。」
「不错,奴婢正是为了一个义字。」红珊道,「奴婢自十三岁起便跟着王妃,自然是希望她此生得意圆满,所以,不会弃信背主。」
「这一点,本王颇为赞许。」端泊容道。
「只是,奴婢最近颇为迷惑,这个义字,是单对王妃就好了,还是应该对天下所有人都如此?」红珊愁眉深锁,「奴婢真的好困惑……」
「义是一种品xìng,自然不能单对一个人而已,」端泊容道,「否则,就不是品xìng了。」
「王爷说得是。」红珊咬了咬唇。
「怎么,你还想对何人讲义气?」端泊容好奇道。
红珊彷佛犹豫半晌,好不容易才抬眸道:「对王爷你。」
「什么?」端泊容一怔,似没听清。
「王妃不在府中的这半年,王爷一直对奴婢甚是宽容,」红珊道,「奴婢心中,对王爷也甚是感激。」
「哦?要对本王讲义气吗?」端泊容再度笑起来,「说说,你打算怎么讲?」
「若是……若是……」红珊难以启齿的模样,「王妃若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奴婢是否应该告诉王爷?」
她此言一出,就见他的脸颊如她所料地顿时白了。
「王妃会做出什么事?」端泊容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王妃最近常去一间名叫品古轩的古玩铺,」红珊道,「王爷可知那是谁的产业?」
「谁?」他语气依旧淡淡的,彷佛在闲话家常,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僵了。
「比南王。」红珊答。
早猜到了答案,可这瞬间,他的脑中仍似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身体深处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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