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大势中原 > 第 42 章
    流产了。

    当时任麻城东本区副书记兼武装工作队队长的赵金良说,有一天他正在布置工作,敌人进村了。鸡飞狗跳墙,村子大乱。为了掩护同志们转移,他拔脚朝村外跑。上百敌人追出村。赵金良一口气跑到李家榜,敌人跟着也进了村。赵金良越墙、跳房,跑了半个村子也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处。敌人堵住了所有出村的路口。他忽然看到一家门口贴着大红喜字,就抬脚闯了进去。正房中间坐着一圈人,正举杯为新郎官祝酒。满屋子人大眼瞪小眼,惊呆了。赵金良说:“打扰了!”三两步跨进洞房。

    洞房里新娘一个人坐在床上,见慌慌张张进来陌生人,又羞义怕,浑身哆嗦。赵金良明言快语亮出自己的身份,说实在无奈才来此暂避,叫她不要怕,敌人进房搜索,就说新郎不胜酒力,休息在床。

    赵金良脱了棉衣,藏好;刚钻进新人的被窝,敌人就闯进了外屋:

    “刚才有个人跑到你们家里来了吗?”

    老百姓七嘴八舌:

    “没有哇。老总辛苦了,喝杯喜酒暖暖身子。”

    “老总,赶上了,让弟兄们来喝一盅吧。”

    “喜酒,大吉大利……”

    门帘被挑开:

    “床上睡的什么人?!”

    新娘道:“我男人,酒喝多了,睡着了。”

    敌人信以为真,退去了。

    天黑后,这家大爷到村子周围看看确实没有情况了,才送赵金良出了村。

    直到现在,44年过去了,赵金良还记得那家男主人姓詹,新娘姓胡。他对笔者说:“乡亲们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生命,我没齿不忘2”

    许多老人说:47年,那个冷啊!大别山从来没那么冷过。

    县、区党组织遭到破坏,许多优秀的干部惨遭杀害。金寨县县委书记白涛被qiāng杀后暴尸城关。敌人扬言:“谁敢收尸,与白涛同罪!”

    贫农吕绍先夫fù在群众的协助下,冒死收尸,安葬了白涛。

    新洲县县长刘天元被捕后,敌营长连夜提审。

    刘天元说:“你不够资格审我,往上解好了。”

    无论怎样软硬兼施,刘天元均置之不理。敌人无奈,只得上解宋埠敌兵司令部。行至夫子河,敌人企图趁机诱捕共产党员,给刘天元松绑,让他骑马,前后左右却安排了便衣。刘天元就在马上故意“骂”给群众听:“老子被捕了,有什么好看的!”

    在宋埠,刘天元依然只字不露。敌人竟惨无人道地用两辆汽车肢解了刘天元。

    晋冀鲁豫野战军第门纵队团政治部主任刘吉祥病重隐蔽在山上,被“小保队”抓住,关押在麻城县牢房。敌人动用各种原始的、现代的刑具,都没能让刘吉祥开口。终于在一天上午,敌人把遍体伤痕的刘吉祥抬到县城十字街头。刽子手说:

    “刘吉祥,你该死了!”

    刘吉祥艰难地站起来:“解放军不怕死!”又转过身,面对围观的群众:“乡亲们,你们记住我是麻城乘马岗细冲凹人,1932年参加红军,身上有九个伤疤。刽子手今天要杀我,这没什么。中国革命很快就要胜利了,会有人跟他们算帐的!”

    qiāng响了。只有10米远,几十发子弹竟没打中。敌执行官:了,将一把大洋掼到地上:“给我打,谁打中钱就归谁!”

    坚持在大别山区的野战部队和地方部队按既定方针与敌周旋,千转万移就是不离大别山,而且在转战中寻机歼敌、12月15日,分遣到桐柏军区的第10纵队攻占桐柏县城,全歼守敌700余人;20日,汉江军区的第10纵队解放天门、京山两座县城,进而奔袭钟祥,歼敌湖北保安第2总队及县保安大队1300余人;23日,鄂豫4分区部队在黄岗上巴河地区歼敌四个保安中队及七个乡公所;24日,在内线作战的第6纵队第16旅奔袭2O0余里,第三次打开广济县城,歼敌青年军第203师第2旅第6团1800余人。

    每一仗都是在数倍于己的敌人围追、包抄中进行的。弹yào缺乏,没有后勤供应,常常是一天辗转百余里,饿着肚子打仗。

    部队开始杀马充饥。

    战马随部队南北转战,与战士们结成生死之情、杀马,战士们呜呜地哭,抱住马头紧紧不放手。

    军分区政委卢青田的黑驼马三次救过他的命。他把管理员叫来,说:

    “把我那匹牲口取消。”

    “杀黑驼马?你不如把我杀了!”

    管理员蹲下来抱着头哭。卢青田嘴唇青紫。

    “不杀就放了它,人都没吃的,哪有粮食喂它。”

    第二天,卢青田又见到黑驼马,他火了:

    “为什么不执行命令?”

    “我执行了。老百姓都不要,敌人三天两头来,养在家怕出麻烦。”

    “把缰绳解了,赶到树林子里去,让它自谋出路。”

    部队一个月里转战几百里。一天在青蛇湾驻扎,卢青田脚受了伤,坐在村口看地形。忽听一阵马蹄声,他警觉地一跃而起。

    警卫员惊异地叫道:“嘿!黑驼马!”

    黑驼马尾随部队几百里,跟到了青蛇湾。

    仗打得再苦,卢青田也是不流泪的,这时他却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哗哗地淌。

    黑驼马仰起头,前蹄跃起,三尺长的马尾甩来甩去。

    卢青田抱住黑驼马的脖子,用手轻轻地拍打。黑驼马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两只光滑的尖耳朵一抖一抖,后蹄不停地踢踏。渐渐它安静下来。卢青田检查它的四蹄,又拍拍它干瘪下去的肚子,后来在臀部发现了一块粘着泥土的伤口:“啊呀!你负伤啦。”

    黑驼马有灵xìng,尖耳朵一抖,后蹄又跳起来。

    管理员闻声跑来,仿佛重逢被自己亲手抛弃的孩子,扑过来抱住黑驼马的脖子,呜咽道:“政委,可不能再把它扔了啊!”

    卢青田:“唉,这是什么时候啦,战士们都没有吃的了。”

    司令员来,也动了情:“政委,我们分区只有这一匹马了,留下吧,让伤员、病号轮流骑。”

    黑驼马终于幸存,随着它的主人日夜奔袭。一个月里,分区部队收复县城12座。

    多少支这样的部队在大别山内外出击、转战。据不完全统计,刘邓大军主力在大别山反“清剿”及在桐柏、江汉、淮西展开的作战中,共歼敌1.7万人。

    河南西平 祝王寨金刚寺 1947年12月25日26日

    冬雨浙浙沥沥。

    天黑下来,qiāng声也停止了。陈粟、陈谢兵团的一线部队在完成包围之后,僵旗息鼓,开始做总攻的准备。被围的敌人也趁机巩固工事,准备死守待援。双方的阵地显得异常寂静。这是激战前的那种一触即发的寂静。

    战场的后方却是另外一种情景:大路上、田野里拥挤着pào车、骡马、担架队以及主力部队的行进纵队。道路、田埂被踩成了烂酱缸,脚踏下去,泥浆和破碎的薄冰就淹没了脚背;每个人的小腿都成了两根泥棍子,停下来又冻成冰柱子。

    大战在即。

    前面不远处升起一片照明的火光,火光勾勒出祝王寨、金刚寺外圩子的轮廓。敌第5兵团兵团部及属下整编第3师奉顾祝同之命兼程北上,走着走着,就懵懵懂懂地走进了“圈子”里。

    按照指定位置,各部队分别进入前沿村庄。每座村庄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星火光,也很少听到人声,使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个集中了数万部队的大战场。只有走进这些庄子,才会发觉这里的空气紧张得嗤着火星。庄内庄外挤满了部队,有的还在运动,低声传达着口令。

    在沙土集押着俘虏见到陈毅的那个排长刘金锁突然无声地笑了。他不知怎么想起前些日子陇海、平汉路破袭战,也许是即将bào发的大战使人联想到以往的胜利吧。不过,那轰轰烈烈的铁路拧麻花似的破袭战也确实有意思……

    12月13日,也就是刘邓分手后刘伯承遇险的那一天,陈粟大军第1、3、4纵队和陈谢兵团为调动、分散大别山的敌人,只用几天时间就破坏了陇海路郑州到民权段、平汉路郑州到许昌段的420多公里的铁路,同时攻克许昌、漂河、驻马店等重要基地和兰封、民权、长葛、遂平等23座县城,歼敌2万余人。刘金锁参加了这场破袭战,但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这不是神了吗?现在想想,那种“神”是有来头的。

    长期在陇海、平汉路外围作战,战士们对这两条为guó mín dǎng军队“输血”的大动脉早就耿耿于怀。况且,听说斩断它是为了直接配合刘邓大军粉碎白崇禧33个旅对大别山的“围剿”,事关战略进攻大局的成败,大家的劲头一下子就上来了。不光是部队,连老百姓也叫好。在向平汉路开进的途中,一群一群的男女百姓肩扛锄头斧镐,汇人部队。

    那天,刘金锁碰到了一位50多岁的老汉和他的小闺女,他们也来破路。老汉叫李长贵,从陕北逃出来的。胡宗南的军队占领延安后,jiānyín烧杀,无恶不作。他的大儿子被抓去当兵,死活不知;大闺女被敌军抢走,几天后,惨不忍睹的尸体被抛在清凉山的河边。老伴悲愤jiāo加甩手去了,老汉就带着二儿子和小闺女逃回河南老家。哪料回来不久,二儿子又被guó mín dǎng抓走。老汉流着泪说:“这日子是没法活啦!”

    漫长的铁路线上,远远近近人山人海,铁锨撞击石块、钢轨的声音震彻四野,沿路一个个guó mín dǎng军队的碉堡都成了一座座燃烧的小火山。被撬起的枕木左一堆右一摞,也在猛烈燃烧,压在枕木上的钢轨被烧得变了形。一座座桥梁在大火中毕毕剥剥地zhà响,整个铁路线仿佛变成了一条带火的地龙。

    人火通宵燃烧。

    天亮,雾散,敌机飞来侦察,数百里铁路已经像一条碎尸万段的死蛇.零乱地散落在冰冻的中原大地上……

    刘金锁就这么想着。他知道,自己在这千军万马中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卒子”。但是,他佩服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摆摆嘛:他和陈毅说过话;还有那数百里的铁路线,喊着号子就掀翻了,一把大火烧得精光光,痛快,壮哉!

    寒冷的冬雨已经转为雪花,纷纷扬扬,迷迷茫茫,好大的雪。雪遮盖了金刚寺的地堡和掩体,道路也被埋没,仿佛世界一下子变得干净起来。

    天光微露。还是没有声音,阵地更如死去了一般。

    沉寂的战场是被zhà醒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在碉堡、鹿砦下的zhàyào几乎同时bào响,那声响惊天动地,十几里外都能听到。浓浓的硝烟中,金刚寺圩门哗哗啦啦地倒塌。埋伏在雪地里的突击队一跃而起,疾速冲进敌阵。

    后续部队如同一桶桶滚开的水向金刚寺的两侧泼过去。

    金刚寺西面的陈赓兵团张姚营攻人孙庄据点,把一个营的敌人逼进三个大院里。敌人反扑无望,全部投降。从金刚寺方向败撤的敌人迎头撞上士气正旺的张姚营,又掉头往回跑,结果两头受击,溃不成军,又是全部缴械。

    陈粟、陈谢兵团发起对机王寨的总攻。

    在此之前,驻守外围枣子牙的敌第3旅第8团已无条件向陈赓兵团第26旅投降。总攻开始后,军心动摇的祝王寨守敌整编第3师丧失抵抗意志,慌乱夺路向西、向南突围。

    向西逃窜的敌人被第10旅第28、30团前截后追打垮了;向南溃退的敌人在第29团的追击下全部被歼;残留的敌人被突人祝王寨的第26旅肃清。不到一个小时,敌第5兵团兵团部及整编第3师全军覆没,第5兵团参谋长李英才、副参谋长邹炎、整编第3师师长路可贞、第3旅参谋长饶亚伯、第20旅参谋长沈炳宏被生擒,第3旅旅长雷自修、第20旅旅长谭嘉范被击毙。该部高级将领中仅漏网一人:兵团司令长官李铁军。

    李英才是在祝王寨总攻时被俘的。当时,他戴着一顶士兵军帽,在跳寨墙时把腿摔伤了,身上只穿一件汗衫,天冷又披了一条军毯。

    谈起敌人最后突围的情景,李英才供述:“双方战斗力的悬殊是明显的。就说寨外围的战斗吧,在祝王寨东南,我们的守兵是1团和旅直,你们不过两千人。qiāng刚响,我们的一个整团就垮了,只剩不足百人逃进寨。你们进攻金刚寺ZO旅的时候,我们曾去电报要他们靠拢过来,可是还没有等到回电,金刚寺已被破,逃回来的只有几个人。一听说20旅被歼,祝王寨外围的7团、8团的意志就全垮了,接连被打得七零八落。李司令官急得不停地骂人、打人,但败势已定,毫无办法。他叫我给南京和郑州打急电,报告20旅情况不明,3旅两个团已被打垮,只剩下59团和师部、兵团部还守在寨子里,力量悬殊无法抵抗,而且待援不及,决定突围。电报还没有发完,李铁军突然跑进来说:‘赶快把文件烧焯!’又叫我下令给重pào连,让他们把pào弹一齐打完。他给了我100万元,叫我逃出后到遂平附近集合。我正在收拾,外面pào响了。街上突然人喊马叫,乱成一堆。我看劲头不对,东西也来不及带,就随他们向东南寨墙跑去。师部和兵团部的官兵正一群群争着夺路从寨墙跳下去。我拉住一匹马的尾巴挤上寨墙。上面人挤人,哭喊连天,把我又挤下来。我又跑到东寨墙,那边正在打;掉头又朝西跑,西边也在打。活路只有东南那一头了,没办法又跑回去。刚爬上两丈高的城头,我的腿就抖了。正犹豫的时候,后面挤上来的人把我一把推下城,腿就跌伤了。两个卫士扶着我向南逃,没半里路,就听到四面都是冲锋号声。我倒在泥沟里,对旁边的人说:‘我不跑了……这腿,反正也跑不出去了……’正说着,你们的兵就追到了。”

    李英才又骂统帅部指挥作战愚蠢无能:“我们这次来是顾祝同的命令,他叫我们兼程北上,解郾城之围。命令原说是20师和我们一起的。我们走到西平二十里铺,刚和贵军接触就发现情况严重。当即打电报给郑州,催20师快些来。顾祝同忽然变卦,说20师暂时不来了,还说贵军已经南下。我们又去电报要求。即派援兵,兵没派,让我们酌情处理,弄得我们进不能,退又不能。后来又要我们突围,却不告诉有关情况和贵军的兵力,也不调兵做有效增援。李司令官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上面叫进就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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