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了!”
商金凤起初还在专心地玩拨浪鼓,却感觉有人抱住了她,她仔细一看,是段玉娟,这才用稚嫩的声音唤道:“小姑姑,你回来啦~!”
“混账东西!叫你乱跑!混账东西!叫你乱跑!”段玉娟咬着银牙说着,一边抱着商金凤,一边轻轻去打她的背,俨然一副亲人模样。
中年书生见此情景,不禁开怀笑了,而段玉娟和商金凤处了一段时间,这才双双想起身边还有个书生。
段玉娟忙问道:“对了,凤儿,你是怎么和这书生走到一起的?”
商金凤想了想,道:“我看你上去打坏人,然后带着叔叔跑了,后来人那么多,我好怕,就到处走,再后来叔叔竟然过来找到了我!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是他,他又把之前的邋遢衣服和碎胡子贴上脸给我看,说他就是那个疯子,好有趣!于是,我就跟着他走了。”
中年书生接话道:“其实,小生从一开始就注意女侠了,更知道女侠手里带着个女孩,我心想此人与女侠非亲即故。后来女侠急匆匆跑回去,我便料想你在找她,于是先行一步,女孩生涩,一个人出来多是找些人少、有玩具或者有食物的地方呆着,我细细一想,便在此地找到了她。”
段玉娟此时方知这书生乃是大智若愚的聪明人,不禁心中叹服,便冲他抱拳拜道:“多谢恩公寻回凤儿!大恩大德,我……!”
书生见状赶紧去拦,还不忘拱手道:“折煞小生,折煞小生了!女侠见义勇为,居然肯屈身救我这个疯子,对我而言,这才是大恩大德啊!”
段玉娟听书生这么说,又想了刚才的事,便问道:“对了,你刚刚装疯卖傻又是怎么回事?”
书生看了四下,便牵着段玉娟的碧袖,对她道:“女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段玉娟只道这书生心怀韬略,也很是佩服,便带着商金凤随他而走,但之前在洛阳她已险些着了仇空山的道,心里也对这个书生有些警惕,便若有若无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聪明的书生早明白了这些,却并不在意,他带着段玉娟走进一个外表简陋的院落,这院落虽从外面看去很是衰败,但一入大门、过了照壁,里面却又是一番干净整洁、之景象。
书生带着段玉娟走入大堂,先是彬彬有礼地扶着段玉娟和商金凤坐下,而后倒了壶茶,这番动作牵动了之前胸口的瘀伤,他嘶地轻轻叫了一声,缩了缩手,段玉娟见他如此文弱,便夺了他手里的茶壶,替他倒茶。
大概段玉娟害怕书生下dú暗害什么的,便先将倒满的茶先递与他,道:“书生,你先喝。”
书生到底是个聪明人,将茶一饮而尽,又在段玉娟和商金凤两人的杯子倒了茶,然后把她们俩茶杯里的茶水再倒入自己的茶杯,一口气全喝了,令段玉娟豁然开朗、顾虑全消!
书生笑道:“女侠不必防备,你试想,我窦文清才智比你如何?”
段玉娟想了想,道:“十倍有余。”
窦文清望着段玉娟的脸,忽而有些认真地道:“所以,女侠不必担心,窦某就是死了,也决计不敢对女侠动一点歪心,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若下dú,无非是三种途径,一种是茶水本身,一种是茶壶盖,还有一种是茶杯,但是我把这三种可能都予以排斥,除非我能从袖子里或者其他地方下dú,可姑娘武艺高超,当一眼便能看出的!”
段玉娟听了窦文清这番解说,真可谓五体投地,她面带敬佩地道:“书生如此聪明,又姓窦,莫非祖上正是五子登科、才高八斗的窦燕山?”
窦文清闻言,举袖道:“女侠聪明,不才正是窦禹钧的后嗣,窦文清。祖上窦禹钧中年广积yīn德,生有五子,窦仪、窦俨、窦侃、窦?、窦僖,号‘窦氏五龙’,人称五子登科!这其中,窦仪更是我们大宋太祖皇帝手下的工部尚书,判大理寺事。”
段玉娟不想此男子竟有如此不寻常的身世,便抱拳道:“失敬,失敬!”
窦文清和蔼地笑道:“女侠过誉了,当时我窦氏一门名扬四海,如今却也家道中落了,我父母近来双逝,留给我的仅剩这一座院落和上万本书卷。”
段玉娟问道:“你有如此才智,实非等闲之辈,怎么不去考功名呢?”
窦文清淡然笑道:“功名?当今世上,胡虏肆虐,民不聊生,考了功名又能如何?想那梁山上的智多星吴用,纵有千般文才却也只能沦落到落草为寇,再想当朝太师蔡京,光会写几个破字也能权倾朝野,为之奈何?”
段玉娟听了窦文清的话,顿时明白了他在街市的用意,便恍若大悟地指着他道:“哦!原来你在大街上装疯卖傻,是为了警醒世人!”
窦文清笑道:“女侠聪明!我很少出门,街坊邻居也未必认得我,加之我半月不剃胡须,换上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还有谁认得是窦某?”说着,窦文清忽而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道:“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混浊我独清,金人乃虎狼之徒,金国乃虎狼之国,今日议和,不过缓兵之计,明朝必当策马扬鞭而来,我国人不予警醒,却沉浸在片刻的欢愉当中,举国将亡之兆啊!”
窦文清这一番醒世胸怀,当真令段玉娟折服,她皱着淡淡的柳眉道:“可你一人知道又能如何?一人之力,改变不了现状的,何况你不在朝中,更不能左右朝纲。”
窦文清闻言,便有些颓丧地坐了下来,道:“窦某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为国为民,窦某自问心无愧。窦某若是装疯卖傻上街,当官的不会当回事,窦某尚能留有余命继续警醒世人;窦某若是以自己的身份上街,当官的知道了必然暗害,到时不过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段玉娟叹了口气,摸了摸身边商金凤的头,这才对窦文清道:“多谢窦先生赐教,窦先生此等文韬,不上战场保家卫国,却于市井当中装疯卖傻,可惜了。”
说罢,段玉娟便带着商金凤起了身来,道:“叨扰先生多时,我和风儿该离开了,就此别过。”
段玉娟说着便要走,这时却听窦文清在身后急唤一声:“玉娟留步!”
第十一章 共室同心 [本章字数:351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8 13:44: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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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娟头一次听窦文清这么叫她,便睁大了美眸,回头有些讶异地问道:“你刚叫我……玉娟?”
窦生点了点头,道:“你救我一命之时,不是对那些官差说过吗?你叫段玉娟,是北莽圣手萧青峰的入室嫡传弟子。”而后,窦文清走上前来,牵起段玉娟的手,柔情问道:“你说你家遇不幸,你若要走,天下之大,又能去哪里?”
段玉娟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尸骨未寒的夫君,便摆开了窦文清的手,低着头,把一双有些动dàng的杏目望着地上,道:“我……我先带着凤儿找家旅店先行歇息,然后再做长久之计,不便多扰。”
窦生又去牵段玉娟的碧袖,情真意切地唤道:“玉娟,留下来吧,带着凤儿,我们一家人……!”
“不必再提了!”段玉娟一拂衣袖,有些抗拒地道:“书生,你好歹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难道不懂吗?我夫君刚亡、孩子刚去,又怎能再图嫁人?”
窦文清闻言,七尺男儿眼里竟然噙了泪花,他道:“玉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乃高洁的侠士,但你亡了夫君、失了子女,正当痛苦之时,你既是我恩人,我又倾慕于你,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带着凤儿再出去受苦?”说着,窦文清又问商金凤,道:“凤儿,你愿带你小姑姑留下来吗?”
商金凤毕竟天真童稚,只是点头道:“好啊!”
“凤儿,别乱说话!”段玉娟说着,便要牵着商金凤的小手离开大堂。
但听身后扑通一声响,段玉娟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却见面色有些憔悴的窦文清软倒在地。
“不妙。”段玉娟皱眉心想:“一定是刚才那些官差出手太重,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受得了,唉,罢了。”
段玉娟到底心软,便让商金凤回去坐好,走到窦文清面前,将他抱在自己温暖的胸怀里,放出北莽派青霞神功,帮助窦生疗伤。
窦文清虽有些虚弱,却把含情脉脉的眼睛望着段玉娟,段玉娟不敢正视,便把目光让到一旁,窦文清缓缓道:“窦某……不过一介书生……人及而立,却尚未娶亲,一心为国,却毫无建树,今日遇上玉娟相救,乃窦某三生有幸,窦某不求别的,只愿玉娟女侠留在寒舍休养生息,并将凤儿抚养,以待时日……窦某心知你心存亡夫,所以从不强求什么,要什么夫妻之实?能多看你一眼,便已知足。”
段玉娟好歹是个xìng情若水的女侠士,听了窦文清深情的话语,怎能不心胸激dàng?她微微合上眼来,却又避之不及地道:“你……你重伤未愈,不要说话。”
窦文清偏偏不听段玉娟的,只是用尽自己的情怀道:“玉娟,今世能遇见你,是我窦某的福气。窦某知道你在外定有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若你能打得过她,此时也不会家破人亡、沦落于此,窦某心想,与其被人追杀、到处避难,不如暂且在此休息,对外,我们以夫妻之名、有凤儿为亲生女,对内,我们绝无夫妻之实,凤儿就是我们的侄女,如何?”
段玉娟深受感动,更没想到窦文清能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密,她叹道:“窦文清,你不必这么说,我段玉娟遭受不幸,早已走投无路、举目无亲,如今流落至此,蒙你不弃,愿倾囊相助以安顿我和凤儿,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我已为人fù,不能以身相许,否则……!”
窦文清听了段玉娟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便用食指抵住了她的柔唇,道:“玉娟,行了,这几年先好好待在这里,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告知于你,你带着凤儿,就在此住下吧,不必担心。”
于是,段玉娟也再无什么好说的,帮窦文清治愈了身上的伤,而后带着商金凤在此住下。
这窦文清待段玉娟真是十分地好,非但从未对段玉娟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并且每天起早贪黑,除了照顾段玉娟起居,还带着商金凤教书识字、舞文弄墨,而段玉娟一有时间也教商金凤北莽派的武功,商金凤有这二人帮助,文武兼修,渐渐地成长了起来,外面的人鲜有登门拜访的,即便看到了,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和睦的幸福之家。
除此之外,窦文清有时出去买东西,也一改往日低调的模样,逢人便讲他和某家大小姐成婚还生了孩子,街坊邻居皆是诧异不已,但又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过了两年。
这两年时间,外面发生了很多事,原先主战的朝廷重臣李纲因为议和早早被贬了官,朝中已无强将,而金国本是虎狼之国,金太宗待休整军备后命部将突然出击,金国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率西路军自西京攻占太原,右副元帅完颜宗望率东路军自保州攻占真定。当朝的宋钦宗急忙遣使议和,求金缓师,而金一面佯许和议,一面遣军直趋东京。
而后,金西路军进占河阳,宋廷令宣抚副使折彦质统兵十二万、佥书枢密院事李回率骑兵万余,在黄河南岸据守,以阻金军南渡,又令河北、河东路宣抚使范讷统兵五万,驻守滑州、浚州,以阻金东路军。
金东路军狡猾异常,见宋有备,即转兵恩州,趋大名,在李固渡过河。西路军则虚张声势,击鼓吓退守河宋军,从孟津、河阳等地,相继渡河,先后攻克大宋之太原、隆德府、泽州、真定、临河、大名府,眼看便要于东京汴梁城下会师!
那夜,段玉娟正带着已长成少女模样的商金凤在庭院里练剑。
“凤儿,玉女剑当如此舞动!”段玉娟说着,一手捻着剑诀,一手握着白玉剑,于月夜之下轻灵舞动,一时化入月中,恍若嫦娥奔月,一时点于地上,恰似西子临江,看得商金凤拍手称快。
段玉娟见商金凤只顾着拍手,却忘了练剑,便沉声道:“凤儿?你又光顾着看了吗?这玉女剑乃我北莽派必修剑法之一,你不用功练习,如何能学得好?”
“哦?”商金凤朝段玉娟吐了吐舌头,颇有些古灵精怪的感觉,段玉娟也只是无奈笑了笑,便手把手准备教商金凤练剑,这时,但听院落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口绕过照壁,最后近到院中。
“夫人,不好了!”窦文清按着头上飘飞的头巾,跑到了段玉娟的面前,呼呼喘气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去街上买绸缎,听街头到处都在议论,说我国失利,敌国的军队已经连克太原、隆德府、泽州、真定、临河、大名府等地,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从两路分兵,直杀京都而来!”
段玉娟听了窦文清的话,怔了怔,窦文清见状,忙去扶段玉娟有些颤抖的身子,道:“夫人,你怎么样了?”
段玉娟神情呆滞地摇了摇头,道:“以前,我只是在做一个梦,做一个幸福美满的梦,如今金人打过来了,这个梦,也算是醒了。”
窦文清虽然不舍,但心里更重视段玉娟和商金凤的死活,他便毅然决然地道:“玉娟,既然如此,趁胡虏还没杀来,你先带着凤儿离开此地。”
段玉娟茫然点了点头,而后,她又有些担心地望向窦文清,道:“那你呢?”
窦文清壮志未酬地道:“我身是汉人,死为汉鬼,誓与祖国共存亡!”
段玉娟见窦文清那般从容而激昂的申请,心底里忽而生出一丝不舍,这两年窦文清无微不至的照顾,对她而言却是南柯一梦,她知道,梦醒了,但是,情却早已无法割舍。
“两年了……你依旧那么傻。”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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