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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丛生的地方,血淋淋的一片天空,浸透着诸多无助的哀鸣,声嘶力竭般地充斥在这片土地上,她无助地跑着跑着,像找不到尽头一样。
“小姑娘,别害怕。”一个白色头发的老奶奶慈祥地看着她,竟落下泪来,白色头发的老太太赫然就是白老太太的模样,白老太太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内心的恐惧一点点消弭了。
她抬起头,却赫然看到了白老太太手臂上狰狞的伤口,黑色的解骨花像绣纹一般深深扎根在白老太太的血肉中。
她慌忙推开白老太太,眼眶中噙着无助地眼泪,疯子样地摇着头。
“不……不是我……不是我……”
“孩子,你受苦了,奶奶从不怪你啊……”白老奶奶眼中含泪,微微摇头,却是满眼慈爱地温柔地看着她。
“奶奶……谢谢……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她抽抽噎噎着看着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是我杀了你啊……是我啊……为什么……”
白老奶奶的形象逐渐浅淡了……缓缓地快要消散了……
“我本来就是你的奶奶啊……孩子……你……你叫什么名字?”
“奶……奶奶?阿骨……我叫阿骨……”
“哗——”地一声梦境中的光与暗在瞬息间消散了,阿骨从梦中惊醒过来,眼中还噙着泪。
不远处软轿里的人低低嗤笑了一声,像是在笑她的梦中之泪。
“呵……竟然出动你来救我啊……”阿骨手中缠绕出漂亮的解骨花,脸上的面具早已消失不见,她从一处荒芜草地中优雅起身,又是一派无懈可击模样。
软轿中的人抬手掀开了软轿的轻纱一角,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修长的手,手中一片软软的红色轻纱一角,如刀片一般掷向阿骨,而后一个手势,那傀儡般的奴仆缓缓抬轿离开了。
阿骨用藤蔓一下子抓住了红色轻纱,自己看完了其上的字,而后将它扔进水里,那红色轻纱瞬间化为微红的一滩液体,而后消失不见。
“懂了,他们还真是不让我有一刻休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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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照夜,你累了吗?”
照夜载着玉卿霜已经进入了莫辞山脉,停留在了一处泉水所集绿草如茵的恬静山谷。
“好啦,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玉卿霜缓缓下了马,揉着它的脖颈,照夜缓步低头饮用着泉水,“啊,原来你是想喝水了啊。”
风物之美处处透露着一种舒服的感觉。玉卿霜选择四处走走,毕竟她的腿已经有些麻痹了,这么一走,便越发觉得这里的景色之美,一种来自自然的呼唤在号召着她。
“真想在这睡上一觉啊。”
作为一个类似花妖的存在,玉卿霜极尽享受着这种舒服的自然共鸣。
山谷愈深处,愈加有一种浓郁的自然的舒适感,让溽暑的燥热都大半清去,静谧而深沉,每逢绝路而又有清阴小径。
“咦?”玉卿霜在一面巨大的被藤蔓爬满的山壁处停下了脚步。
她走近,看到零落但是似乎有前人曾经踏过的石阶,志趣一来,颇有种古人寻山访迹的味道,她便颇有兴趣地拾级而上。
“这……这是……碑文吗?这字……好美……”玉卿霜词穷,已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说浑厚又平添细腻,说秀美又平添磅礴大气,说风骨又是有万千平和禅意……
“谓……生死苦趣……犹……如大海。而众生情想无涯。无明不觉。识浪奔腾。起惑造业。流转生死。苦果无穷。不能得度。故云此岸……照破……”后面的字迹已经被遮住,辨识不清了。
“照破……啊,好可惜,这样的佛经竟看不全……”
一道白色衣角在山壁之上晃过,朗朗清音如泉如竹,缓缓念诵着:
“谓生死苦趣……犹如大海。而众生情想无涯。无明……不觉。识浪奔腾,起惑造业。
流转生死,苦果无穷,不、能、得、度。
故云此岸。
照破……情尘,烦恼永断,诸苦皆尽。二死永亡,直超苦海。高证涅槃。
故云彼岸。
所言心者。正是大智慧到彼岸之心。殆非世人肉团妄想之心也。良由世人不知本有智慧光明之心。但认妄想攀缘影子。而以依附血肉之团者为真心。所以执此血肉之躯以为我有。故依之造作种种恶业。念念流浪。曾无一念回光返照而自觉者。日积月累。从生至死……从死至生。无非是业。无非是苦。何由得度?惟……呵呵……”
“惟何?”那人念诵断顿处无限之思,玉卿霜一瞬听之入痴了忙追问,那人却似乎在末处停顿了什么,便一声苦笑掩去了后文。
玉卿霜抬头见到那人白色的衣角,在山壁之上的一处随意地坐着,早已经将这全部碑文烂熟于心。那人风致潇洒,且似乎与这碑文笔者有些渊源。
“无惟。”
玉卿霜见他不愿说,却也不追问了,只是以她在洇溪所学,尤其是那万卷书籍中的诸多佛经之中,这一碑文实在有些与众不同,不免发问:
“多谢前辈相诵此佛经,想来与这佛经笔者乃为旧知,其笔法真真妙极!只是我却有一事不解,不知前辈可能为我解惑?”
“且说。”
“此碑文当出自佛家之手,其生死明悟之说,盖已然入道的大家之语,然‘无非是业,无非是苦。’似非自语,而如劝说,如省如诉。更反常者……敢问:已言生死,何故曰情?”此非玉卿霜断章取义,只是曾经的世界里她读过仓央嘉措,故而确能有些疑问。
“你……”那人跳下山壁,落在玉卿霜面前,白衣如画温润如玉,却是有些执着地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晚辈拙见,实在鄙陋。这是佛家前辈断尘之碑,先前之语只是涉世未深而妄言,请前辈勿怪。”玉卿霜才觉这样问法有些对佛家笔者的不敬,忙作揖道歉,有些怕恼了这个丰神俊朗的前辈。
“不……小友解的极妙,是我……是我竟悟不出来。”前辈有些恍惚,玉卿霜懂事地没有打搅他,只看着那碑文,加上了前辈完整的诵文,细叹着。
于此,万物生长,阳光细彻,绿荫如盖,微风又乍起,令玉卿霜又沉浸其中起来。
直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缓缓从远处传来。
“谁?”前辈惊醒。
一白色马蹄缓缓从绿茵中探头探脑地出现了。
“前辈,那是晚辈的小马驹。”
那前辈也是已经恢复了常态,平和笑了一声:“倒是十分衬你。”
照夜看到卿霜,愉快地跑了过来,在山壁之下鸣了一声,似是催促。
玉卿霜抬头看了看天色,于是对前辈作揖道别。
“看来它是催我快些赶路了。多谢前辈倾囊而诵,晚辈收益颇深,只是天色将暗,仓促将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不知可道名讳?”那前辈温和颔首,临了关照地问了一句。
“晚辈姓玉,名卿霜。”
“这名字也是很衬你,”那前辈拢了拢衣袖,取出一枚精致的白色护指玉来,递给了玉卿霜,“与小友一见如故,小友既叫了我前辈,我也要做一做前辈样子的。这护指玉便作前辈礼了。你便去吧,往东南三里,便是轩辕城。后会有期。”
“这……既然是前辈所赠,我便却之不恭,多谢前辈!告辞!”玉卿霜跃下石阶,揉了揉照夜的脑袋,便跨上马,笑着对前辈挥了挥手,便驾马而东行。
身后传来缓缓流淌的箫音,玉卿霜回头一看。竟是前辈在吹箫为她践行。
玉卿霜空出手虚虚一礼,便在这箫音中离去了,那似乎是一曲旧调,听来别有味道,名为清江引。
也衬极了前辈的风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