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鬣包也让彭松传染疯了,竟当庭广众掏出枪来顶在言一午的脑门上,所幸郑南怀撞上,才没出什么大事儿。
“等过完这一阵儿,我去旧货街给你打个金奖杯。”没听明白,郑南怀扭头刚想问,言一午又接着说了“耽误你射击比赛了啊。”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人家那奖品也不是什么奖杯,是个哨子,金哨子。”
“那行,我给你再打个哨子,金的…”
言一午拍拍郑南怀的肩,想走来着,却没头没尾对准似的一下栽倒他怀里。
感觉自己浑身爬满了虫子,咬着啃着用牙齿磨着,那动静像夜深人静有人走过头顶,神经细胞紧跟在后沙沙作响。
见状,郑南怀知道指定是毒瘾犯了,可又不晓得该做点什么,只得那么轻抚着言一午的后背,拉扯记忆中母亲的手势模样。这暖人一幕说巧不巧被阳上儿给撞上,惊的她往后退了一大步,电梯门合上又再开。
“你俩这是干啥啊?”
“别误会你别误会,言一午他…”
那可真难叫人不误会,不过介于彭松挨枪子儿那天,是郑南怀率着一队人事先埋伏在医院,算解了一桩祸,阳上儿对他倒没从前那般排斥,言语之间也平和许多。
而也是那天,亚洲警队人员射击大赛的初赛拉开帷幕,郑南怀竟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赛事,这也很难叫人不去琢磨,他们一兵一贼之间的微妙关系。
于是阳上儿也问了之前莫文明问过但是未得到答案的问题。
“郑南怀为什么会帮你?”
言一午把车停在过海大桥上,离对桥食店大概一百步的距离,攀高儿坐在栏杆顶上,也不知今日的海风因何澎湃,总之是把他的头发吹得轻飘飘,荡悠悠。
“一个共同目标。”
“李享文?”
“泰安生给我发了消息,他和他爸入境了,可是我这副样子没法去见他。”言一午咬了下嘴唇,皱着毫无色彩的眉,似乎听见了阳上儿翻白眼的动静儿“所以呢?”
“请他吃顿饭,在曼之。”
“然后呢?”
“你陪着。”
“没别的事了吧,你继续坐着,我先走了。”
“哎,你什么意思啊?”
言一午拉住阳上儿,正赶着海风抬高了自己的呜呜声,所以阳上儿没怎么听清,只自顾自说话“我以为我能控制住我自己,但是不行,我可不像你没你那么…”
“算了没什么,陪你的言安去吧。”
一只大船靠在岸边,四面简陋围挡,放着几把凳子,一拨人在等待另外一拨人过来。近了看,正往这儿走的是泰德和泰安生父子,船上的言颇早已等候多时。
“好久不见,泰德先生。”
“没想到言主席的女儿都那么大了,身材更好…”
泰德张嘴就提起这壶,甭管是滚水亦或凉水,都让言颇这张老脸羞惭的红一块儿青一块儿,他起了身,声音生硬道“不谈生意,那我们先走一步。”
“等等,我在国外用货柜车流动送货,你在国内也用,这不算,毕竟像你们中国人总说的,我俩八竿子打不着,可是…”见父亲停住,泰安生搓着鼻子,伸脚从后头踢了张凳子送上,泰德坐下才又接着说“你这竿子伸的确实长了点,弗肽尼我邀请你合作,你却不声不响给我送了个大礼,要斩断我的财路…”
“既然你们握着那么抢手的货都不走量,那就别怪别人下手为先,我们又不是捡漏儿,货比你们好出了不知道几条街…”李智站出来,带着阴阳怪气的口吻。
“说话的人是谁?”
“我叫李智…”
“我管你神经质还是什么只,我爸和言主席说话你插什么嘴,言一午呢?”
“言一午你是见不着了。”
泰安生念着言一午整头晌,最终在阳上儿的确定以及肯定下落地遗憾,不过这点儿失望就跟不足挂齿似的,几块牛柳几杯红酒涮牙下肚,兄弟已经甩在脑后了。
“算了,他人不到也能安排做这么一桌子美味,真的没话说,好吃好吃…”
“嗯,喜欢吃多吃点,回国可没得吃了…”
阳上儿陪着不怎么情愿的笑脸,后半句的声儿也不。
“对了,阳姐平日有什么消遣?”
“怎么?”
“我会在这里多待几日,想你若有时间,不妨陪我…”
“出门左拐大概一二百米吧,有家旅行社,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去参谋参谋行程,外加刷言一午的卡请你去旅行,但可没时间和你俩去游山玩水…”
“我们阳姐真的不赏个脸吗?”
阳上儿冷嗤,这顿饭中没摔碗砸盆已经够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可这时候泰安生已经喝的有点上头,怕也没怎么控制自己,伸过来一下捧住了阳上儿的手。
“喂,你叫安生但可一点也不安生啊。大白天的,有什么事忍忍,等晚上再说。”
闻这声音耳熟,阳上儿回头望,没成想是方肆,敢情现在英雄救美又多了一个他。不过这家伙多得是幸灾乐祸,现在还笑呢。
“怎么,你现在还成言一午的公关经理了?”
“为了他,马上我都要脱衣服了。”
“作为女士,你说话注意点成吗?”
“不这样怎么搞定你们男人?”
阳上儿伸出细长的手指在方肆脖颈那儿撩拨两下,不过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眯着眼,又回击过来“那你搞定言一午了没?”
“滚蛋,少提他。”阳上儿端着臂,也没什么心思和方肆玩笑了“你来干嘛啊?”
“看能不能偶遇他,我有一个比较好的心理医生朋友可以介绍给言…”
后面单字都不用蹦,阳上儿也猜得到是言安,猛足了劲儿给方肆推到大门口“慢走不送…”
可回了头,再一想到言安缩在窗帘底下那可怜兮兮的劲儿,阳上儿又心软了“算了,你把电话写下来,我联系。”
“还有这只猫,是言安喜欢的纯种波斯,麻烦你送到医院吧。”
说这话时,方肆没敢正视阳上儿。在言一午那儿点着了的火苗无时无刻不映在她眼仁里跳跃,就等着哪个不长心的自己撞上来,借此大肆焚啊烧的。
直到方肆走了很远,阳上儿才想起她旧友弟弟吸毒出事该归咎给李享文,可也没来得及跟方肆对峙什么。整天到晚浑浑噩噩糊糊涂涂,一不心又走到了之前和言一午睡了整宿长椅的那所公园,这些日子加起来了少说得有三回。
看见几个吸毒的少男少女混在一起,上去呵斥他们,一面不听,一面又怕叫人瞧见似的跑了,分散得东西南北四面八方。
“怎么样,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瓶子,是不是看起来和真的一样?”
“来茶馆的大都是一些懂行的人,你就不怕被他们识出来?”
乌里和李享文就在离公园不远的酒馆,亮着半盏黄灯,惹情调似的故意悬在扮成草棚样儿的天花板上。
不止因手上这些赚个盆丰钵满的买卖,两个人才如此畅怀得意,还收到了百公里外言颇和泰德并不愉快的会面消息。他们这圈能有多大,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传遍全城。
“那些越南女人我都打发走一批了,难搞的很,更难搞的是警察,不赶走她们,我和你都有麻烦…”
“你哪都好,就胆子。”
“所以我把下半辈子的财富都积累到和我胆子一样弱,一摔就碎的瓷器买卖上,还有那些画啊,至今都没人来找我说是假的,也算成功了不是?”
李享文举起酒杯,昏暗之间只捕捉到了他的一半面孔,清冷的风穿堂而过,另外一半不知是否笑的比这面更耸人。
“祝你再接再厉,我要做的就是配合,万分配合。”
“你那边还有很多技术都是我没见过的,坟土做旧那东西我真想见识见识…”
“大多试用在一些玉器上,还得老坟,十几二十年往上的,最好能借地方埋一晚上。说起来,不靠这些赚钱,光靠毒品那我早饿死了。”
“对了说到这个,和你打听个人。”
“谁?”
“言禛。”
月上几竿,缓缓流动,有些光落在外面的树丫上,斑斑驳驳零零星星,往深看倒也能唬住几个,见了害怕。
“姐…”
“她睡了。”
言禛这么晚来是阳上儿没想到的,估计眯着眼听他俩说话装睡的言安也没想到,这还是出了事以来言禛第一次到医院。
“大晚上的就你自己,不怕出事啊?”
“怎么不跟言一午屁股后面,改跟在我姐身后了?”
“我担保,你姐想见我的程度不知道比你高出几条街。赶紧走吧,言安睡了,这里不欢迎你,早点回家免得又出点什么事,叫人不清净…”
“阳上儿,你也神气不了几天。”
“孩子才会说这种话,嘘,病人需要休息。”
感觉言禛有些微隐约的歇斯底里,又极力克制着,在月光底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