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旺门福星 > 第 99 章
    心,我另外又加了些砒霜,肯定能死的。」只有他死了,事情才能真正解决。阿耶最不喜欢看到的儿子,从此以往再也不会碍眼了。

    圣人一震,往前便要喊太医,被太子一把抱住双腿。

    圣人回头,缓缓低下身,将太子扶住,声音颤抖,「你大可不必这样。」

    太子使出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阿耶,我只是想做你的好儿子,最优秀的那个。我……我从来没有……「气息越来越弱,圣人不得不低下头去听,听到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有背叛……阿耶……你要相信我……」

    而后,再也没有而后。

    太子眼睛瞪着,了无气息。而他的手却仍旧紧紧攒着,四指紧握,大拇指突出,是一个表扬的手势。

    皇子们小的时候,圣人每次夸奖,便会做出这个手势,朗朗地赞上一句:「我的好儿子!」

    圣人撇开视线,朝前一伏,没有半点眼泪,喉头一痒,猛地呕出血来。

    史官记载,明庆二十四年六月,仁孝皇太子沈蓦突发疾病,崩于乾天殿,享年三十岁。时月,太子妃王氏自缢殉情,与仁孝皇太子合葬于陵园。明庆二十五年八月,昭宪皇后思子成疾,崩于承天殿,享年四十六岁。

    炎热的夏天终是要随着这场风波掀过去,又是一年秋风起。太子的事情,望京城内忌讳莫深,圣人有令,凡妄自议论者,无论世族庶民,一律受舌刑。

    九月,梅枝前往紫山寺出家,禾生前去送行。

    送至山下,禾生劝道:「山上清寒,你修炼几日尝尝鲜就罢,不一定要真的皈依佛门。」

    梅枝笑道:「难不成我还等着嫁人么?」

    禾生自知说错了话,低下头来。王爷同她说过的,东宫那边,本来是准备行谋逆之事,不知怎地,太子突然崩了。没了辅佐之人,底下之人纵胸怀大志,也毫无用处了。谋逆之事,就这么掩过去了。

    皇后虽死,却是带着皇后封号而崩,听说是圣人赐她自缢,只是宫间传闻,不可尽信。一场场的风波,归根结底,还是起源于梅枝的上告。

    圣人失去了儿子,他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儿子,失子之痛,此刻隐而不发,日后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梅枝早就想好了,无论怎样,东宫腾出来了,灏哥哥离皇位更近了,这就足够。

    她若随便嫁人,日后圣人再行追究之事,定会牵连无辜。且她最想要嫁的人,这辈子已娶了别人,对于世间男子,她已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不如清心寡yù,从此归隐山林。

    梅枝想起什么,道:「我这一去,也算是为自己赎罪了。」太子之死,她虽未直接参与,却间接害死了他。但愿后半生吃斋念佛,日日为其念往生咒。

    说罢,她跟随前来迎接的两个道姑往山间小路走去,脚步轻盈,无半点牵挂。

    禾生下意识喊了声:「枝!」

    梅枝回过头来,浅浅一笑,回道:「从此以后,世间无枝,唯有无憾。无憾见过施主。」

    无憾无憾,一生无憾。

    禾生怔在原地,忽地悲从中来。

    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圣人要立新来的如妃做皇后。而今谈起如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跟景宁王妃年轻时,长得似有七成像。

    淑妃头一个不高兴,向自己的乖儿子抱怨,「为何挑个那样的人进宫,你这不是成心让母妃心头不痛快吗?」

    沈茂献上新得的明珠玉冠,亲自为淑妃戴上,嘴甜地夸了几句,将淑妃哄得喜笑颜开,这才开口解释:「她若没有那个模样,儿子还不屑送她入宫呢。母妃难道不觉得,圣人最近对我们母子,格外宠信吗?」

    淑妃回想种种,觉得也是,暂且在心中不快压下,点头道:「还是我儿子聪明。」

    沈茂不敢抢卫锦之功劳,「是儿子的门客聪明。」

    淑妃想起卫锦之的模样,连忙揉揉沈茂的脸,「儿啊,和丑的人待久了,会变得一样丑的。除了必要事务相商,你还是不要和他多待。」淑妃紧紧眉头,叹一句:「长成那样,实在对不起爹妈啊。」

    沈茂挤挤嘴角。只怕母妃还不知道,卫锦之才不丑呢,贼好看了,至少比父皇要英俊得多。

    沈茂想,万一以后他登了帝位,卫锦之恢复本来面貌,以他那样祸国殃民的容貌,会不会出个街就被人用鲜花砸死了。病秧子身子弱,被花砸死还是有可能的。

    哎,为了让病秧子长长久久地服侍他这位英伟之帝,以后还是下道命令,让他不得以真面貌示人。

    禾生入宫时,正巧碰上沈茂出宫。两人在宫道上相遇,沈茂一见是她,两只眼睛都发光了。

    这可是病秧子的最大弱点,得好好供着。沈茂试图以最友好的姿态打招呼,由于他常年浸yín在美色之中,此刻似笑非笑的僵硬嘴脸,看起来颇为猥琐。

    加之他刚才吃了油zhà之物嗓子干得紧一不小心咽了咽口水,这动作让禾生想起秋猎之时不好的事情,她恨不得避道而行。

    沈茂开始补救自己的形象,没话找话:「王妃今日气色很好。」

    禾生低眉,「三殿下也是一样。」

    沈茂:「王妃今日头饰与衣裳甚是搭配。」

    禾生回:「三殿下也是一样。」

    沈茂继续道:「王妃好像瘦了点,得多多进补。」

    禾生尴尬笑:「三殿下也是一样。」

    沈茂松口气,耸耸眉头,心想,这一回,平陵王妃总该感受到他的善意了吧。

    禾生头也不回,碎步快速往前。

    到了德妃宫中,恰逢遇见如妃进宫请安,禾生与她撞个正着。

    禾生不识得她,抬眼去望,视线触及她的脸,不由一滞。德妃适时提醒,「这是如妃。」

    禾生赶忙行礼。

    如妃怯怯地受了礼,没有久留,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去。

    禾生惊讶道:「母妃……她……」

    德妃会心道:「别说是你,就连我,当初一见,还真以为是那位呢。」

    禾生讶异:「亏得三殿下找来这么个人,也算得上是一件奇闻了。」

    德妃笑了笑,「什么奇闻不奇闻的,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的,自是最好。她若借那张脸做些什么,我也不是好惹的。」

    禾生隐隐有些担心,一想到太子背后两家人的势力,一日之间,说倒就倒,不得不叫人胆战心惊。

    德妃拍拍她的手,知道她定是想起了废太子的事。体恤她胆子小,在这样的事情面前,自然是会害怕的。撇开话题道:「我有件重要事,你且凑过来。」

    她说着,将周遭之人一个不留地全部遣下来,剩了禾生一个,这才放心轻声道:「漠北之事,圣人准备让灏儿前去解决。圣人有意让灏儿领五万大军,此次平定漠北内乱,有漠北四王子在,必定不会难到哪里去。待灏儿凯旋,便是大功一件。圣人要给他一个大大的赏赐。」

    在德妃和沈灏身边待了这么久,禾生早已耳濡目染,学会听半句揣测全句,有些不敢相信,问:「东宫?」

    德妃摸摸她鬓边的碎发,「圣人终归是看好灏儿的,你只管叫灏儿放心前去,务必要将此事办妥。」

    禾生应下。

    回府将德妃的话一传达,沈灏陷入沉思。事情肯定是要办好的,文书未下,圣人先同母妃jiāo待,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放心他,想要稳住他,还是想让他做些别的?

    无论如何,得先将漠北之事顺顺当当地办妥。

    禾生贴着他的胸膛问,「要去多久,今年冬天能回来吗?」

    沈灏拾起她的一捋青丝,道:「不知道,我会尽量赶回来同你守岁的。」

    禾生道:「还有种树呢。」想到这,她愁眉苦脸地叹一句,「今年又得空着肚子去了。」

    沈灏摸摸她的小肚腩,「来得晚,来得贵。」

    一番*之后,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柔声jiāo待:「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爬上爬下的事情不许做,每天记得多走走,但是也不要到处乱跑。」

    禾生回抱住他,「你jiāo待了这么多,怎么不告诉我,想你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沈灏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来回小幅度地磨蹭。「这个啊,还真没想过呢。」

    过了数秒,他忽地一个鲤鱼打滚,抱着她从床上起来。「我有你的画像,你却没有我的,不如这样,我们现在画一个。」

    禾生皱皱眉:「大半夜的,上哪找画师?」

    沈灏伸出手指点点她,「自己画的,才够刻骨铭心。你来画。」

    禾生捂嘴笑,「就我这画功?你不怕我将你化成个四不像?」

    沈灏捏捏她的脸蛋,「那你可得当心了,若真画成四不像,后半夜我可要好好惩罚你。」

    夫妻俩拿了作画的东西,他往床上去,掀了衣服问:「要不要来张luǒ的?」

    禾生嗤一声:「不正经!」

    沈灏不肯罢休,央她:「要画就画一套,有我半luǒ着床上歇息的,有我书案前奋笔疾书的,有我同你吃饭时的,诸如此类,都得一一画下来。」

    禾生摊手表示罢工,「会累死的。」

    沈灏柔声哄她:「反正时间多得是,你可以慢慢画。」

    这一画,就是一个月。赶在沈灏出征之前,禾生终是将一套画了出来。

    取名叫做「平陵王威武日常。」

    沈灏问她,「为什么要叫威武日常?」

    禾生想了想,耸耸肩:「这样听起来比较有气势,好像是什么名家名作之类的。」

    沈灏低头翻看画作,脸色不太好。禾生凑过去问,「怎么样,我画得是不是很好?」

    沈灏举起一张画作,命裴良上前,指着画问:「你告诉我,从这张画上,你看到了什么?」

    裴良思考半天,答:「好像是个成精的狗尾草在进食?」说完后,他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匪夷所思,连忙请罪。

    沈灏挥手让他下去,转过头冲禾生道:「听到了吗,狗尾巴草,你硬生生把我画成了一株成精的狗尾巴草。」

    禾生连忙解释,「不是啊,这瘦瘦的一横一竖,代表的是你的身体,由于上次我看宗王叔头发少得快谢顶,然后你们沈家人好像都有这个毛病,我就想给你多画点头发,所以才有上面那搓毛茸茸的部分。」

    她解释得好充分,沈灏竟无言以对。用了半个时辰欣赏画作,沈灏最终接受了他作为一株狗尾巴草存在的画作。

    反正是她拿着睹物思人的,嗯,她喜欢就好。沈灏挤出尴尬的笑容,将一套画作郑重其事地塞到禾生怀中,亲了亲她,认真道:「那你一定要记得想我。」

    禾生蹭蹭他,「我会天天看着画作想你的。」

    沈灏:「……好的。」

    沈灏远行前夕,圣人召其入宫,父子话聊,谈至深夜。

    大军将出,禾生在城门前与沈灏道别。他驾驭着赤红战马,领着斗志昂扬的战士,朝北出发。

    不知怎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禾生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好像这次一分别,再次见他,就得是天荒地老之后的事情了。

    城门之上,卫锦之负手挺立,沈茂手执纸扇,笑:「终于走了。」

    卫锦之盯着城门下那个娇弱的身影,看得出神,并未理会他。

    沈茂耸耸他肩,笑:「再忍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待我哄好了圣人,还怕你的小王妃到不了你怀中吗?」

    卫锦之嫌弃地看他一眼,「庸俗。」说毕便走了。

    沈茂倚在墙头,呸一声,「庸俗怎么着,我乐意。」

    辗转已是十月,圣人旧疾复发,如妃伺候御前,日夜不相离。

    一日,淑妃急召沈茂入宫,沈茂匆匆而入,殿内并无淑妃,只有如妃。

    如妃先行行礼,眼前之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身份,她都得对其礼遇。

    沈茂回礼,「娘娘客气。」

    自如妃入宫以来,从未像今天这般急急召人而来,定是有什么大事相告。

    如妃细细道:「这几日圣人在病中,可能病糊涂了,嚷出了些话,我听了实在觉得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先告知王爷。望王爷早做准备。」

    沈茂皱眉:「但说无妨。」

    如妃将那日圣人病中yù写下传位诏书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最后不忘加重语气,「圣人想立的,是二殿下。」

    沈茂只觉得耳边轰地一声。花了这么多心思,结果还是入不了圣人的眼,换谁谁都不会甘心。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可否听错,圣人说的,兴许是三,并非二。」

    如妃瞧他一眼,有些不忍心,低头道:「圣人喊的,是二殿下的名讳。」

    沈茂一拳挥在墙壁上。

    本以为进献了同圣人朝思暮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入宫,趁着沈灏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能够好好地讨圣人欢心,趁机定下王储之事,没想到,圣人心中却还是偏向了沈灏。

    凭什么!

    如妃有些被吓住,上前查探,安慰道:「王爷莫急,圣人尚未立旨,只是一时胡话也未可知。」

    沈茂攒紧拳头。

    将事情同卫锦之一说,卫锦之并无多大反应,淡淡道:「若非亲耳听见,不能尽信。」

    沈茂想想也觉得是,万一如妃坑他们呢?

    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亲自确认才好。

    有如妃在,沈茂想要进宫见圣人一面并不难。之前圣人有旨,病中不许人探望,沈茂也算是除了如妃之外,面圣的第二人了。

    沈茂脚踏靴子,放轻脚步朝里走去,听得圣人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