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叶钊祺曾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用着轻蔑的心态买下她,想尽法子整治她,但是他却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选择挺身而出,向另一个轻贱她的男子,表示了他对她的看重。
世事果真无常啊……赵颐萱在心中轻轻叹道。
“我知道,眼前论外在条件,我还比不上王承翰,但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他后悔当初没有在你痛苦的时候,伸手扶你一把。”
一想起赵家遭难,她孑然一身的找上王承翰,却被无情的背叛,叶钊祺便替她感到心疼。
赵颐萱鼻尖微微发酸,原本要开口劝他别想太多,一时半刻竟说不出话,只能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对她的好。
叶钊祺不知她是出于感动,一心以为她是为了王承翰而难过,一颗心半是心疼,半是忌妒起该死的王承翰。
他忽又想起,除夕那晚,她提起亲人时那哀伤的神情,心不由得更疼了。
“颐萱,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赵家平反,到那时候,谁也不敢再瞧不起你。”
“少爷有这份心,颐萱收下了。”赵颐萱没虚言推辞,或是矫情感谢,反而是大方的应承下来。
她明白,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只要能让叶钊祺决心振作,她都乐于见到。
“你且等着,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他连连承诺着。
“我明白,我等着少爷。”
“到那时候,我就用八人大轿迎娶你为正妻。”彷佛怕她不信似的,叶钊祺又许下重诺。
赵颐萱一诧,抬起头来看他,见他满脸真挚,目光坚毅,心头不由得一柔。
她巧笑倩兮的说道:“好,我等着少爷实现诺言,届时,我定会亲手为少爷打上同心结,欣然上花轿。”
闻言,他脑门一热,胸膛跟着发烫,见怀里的人儿笑得灿烂,再也忍不住长久以来的冲动,低下头吻住那花瓣似的小嘴。
赵颐萱颊儿染上红晕,也没推开他,就这么温顺的任他吻着。
因为她很清楚,她的心早己落在他身上,这辈子怕是再也离不开了……
这一夜,赵颐萱刚净好身,回房路上碰见了时晴。
“颐萱,你不介意跟我谈谈吧?”时晴端着一碗冰糖莲子羹,满脸讨好的问。
“时晴姑娘找我有事?”赵颐萱淡淡一笑,心底却不敢大意。
时晴神情一黯,委屈地说:“我知道,自你来到府里,我就处处针对你,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颐萱不知道原因,还请时晴姑娘开示一二。”
“那是因为,我知道少爷在很早之前便对你上了心,尽管你曾经嫌弃过少爷,可少爷依然忘不了你,否则他也不会在赵家出事后,当下就决定买下你。”
赵颐萱不知该不该信她,毕竟时晴说的这些,的确是实情。
见她没搭腔,时晴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怨我,我现在不受少爷待见了,也算足自食恶果,眼下我除了东院,还能去哪儿呢?倘若少爷不要我……”
诂未说完,豆大的泪水己落下,她单手掩住脸,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赵颐萱心下一软,赶紧接过那碗莲子羹,想安慰时晴,不料,就在这个当头,颈后蓦然一阵疼痛,手里的莲子羹往地上一摔,人也跟着软倒。
糟了,她一时大意遭时晴暗算,这下若是闹出什么乱子,那她……她该怎么向叶钊祺jiāo代?昏迷之前,她心里想的念的,全是叶钊祺。
不知过了多久,赵颐萱逐渐转醒,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她打了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她飞快睁大双眼,坐起身,双手紧紧护在胸前,一抬眼就对上叶钊祺温柔含笑的目光。
她呆住,一身的警戒顿时卸了下来,讶异低呼,“你怎么会……”
“我早就派人盯住时晴,她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怪。”一提起时晴,叶钊祺脸色倏变,语气亦冷酷如冰。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喧闹声,似乎还夹杂着叫骂声。
“发生什么事了?”赵颐萱不敢大意,依然悬着一颗心。
叶钊祺挑了挑唇,体贴的扶她下床,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尽管叶钊祺只字未提,可赵颐萱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来,这事情肯定在他的掌握之中……莫非是跟时晴有关?
果不其然,两人循声来到西院的泓日阁,这里是西院的主要院落,住的是叶通贤与罗氏。
此刻是深更半夜,西院却灯火通明,下人们全挤在泓日阁的院子里,望着书房处。
叶钊祺推开那些围观的下人,走进书房里,赵颐萱尾随在后,一进到里头,就看见罗氏声泪俱下,手中拿着鸡毛掸子,朝着时晴光luǒ的手臂狠狠抽下去。
只见不断拉被子遮掩身躯的时晴痛得尖嚷,拼命往叶通贤背后躲去,一旁的嬷嬷们又劝又栏,场面难堪极了。
叶钊祺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痛不痒,毫无知觉。
早在他知情自己视为至亲的叔叔婶婶担心他有所成就,无所不用其极的让他学坏堕落,他对这两人便彻底死了心。
“叶通贤,你这个老不修!我为了你辛苦大半辈子,你居然背着我跟这个贱蹄子私通,她可是你侄子的通房丫鬟,你还知不知羞!”
打不着时晴,罗氏火气非但没消,反而越烧越烈,干脆连丈夫也一起打。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形,赵颐萱伸手轻扯了一下叶钊祺,悄声问:“少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钊祺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又转向罗氏。“婶婶,我还真不晓得叔叔看上了我房里的丫鬟,早知如此,当初婶婶真不该把时晴让给我。”
这番话说来夹讽带刺,却也点明了当初罗氏将时晴引入东院的心机,当下教罗氏又羞又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叔叔这么喜爱时晴,做侄子的又怎能跟叔叔抢,往后时晴就留在这里伺候叔叔吧。”
见叶通贤老脸涨红,时晴瞪大眼,似乎悟透了什么的一脸怨恨,叶钊祺只是一笑置之,牵着赵颐萱离开了西院。
回到东院叶钊祺的房里,两人在临窗长榻上落坐,喝了口热茶润润喉,他才开口解释。
“依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也猜出一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一脸严肃的说:“我猜,原本在二爷房里的丫鬟应该是我?”
他的口角浮现一抹狠色,咬牙切齿的说:“不错,她竟想出这样恶dú的计谋,幸亏我早派人去盯住她,在她伙同小厮登旺把你打晕的时候,反过来将她弄晕,才避开了这桩祸事。”
闻言,赵颐萱心下发寒。想不到时晴心地如此狠dú,居然想将她弄进二爷的书房,如此一来,不仅可毁去她的名声,说不定还能让罗氏藉此将她撵出叶府。
“你能相信吗?原来时晴与我叔叔早己私通,我跟婶婶都被蒙在鼓里。”
见叶钊祺一脸yīn沉,赵颐萱犹豫了下,才将上回在西院用膳时,不经意捕捉到的那一幕告诉了他。
听罢,叶钊祺目光冰冷,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原来你早就发现了,莫怪你先前老是暗示我得好好处置时晴。”
“对不住,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她愧疚的道。
他笑了笑,伸手握紧她发凉的纤手。“无妨,我懂你,你是怕我伤心,才会拐弯抹角的暗示我。”
“眼下闹成这样,时晴会有什么下场?”纵然对方是自作孽,赵颐萱仍不免担忧起来。
“她那样设局陷害你,你还替她担心?”叶钊祺很不苟同的皱眉。
“为奴为婢非人所愿,时晴会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你啊,这么心慈仁善,我都替你担心了。”
闻言,赵颐萱失笑,“少爷担心我?我才担心少爷呢。”
叶钊祺有些不服气,可一想起从前自己有多么不成材,只能讪讪地说:“我已经变了,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荒唐,你等着看,我会证明的。”
赵颐萱弯眉浅笑,“我明白,我会等着少爷的。”
叶钊祺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落下一吻,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我说到做到,你等着我。”
他明白,如果想保护她,他就必须精进自己,对外他必须努力往上爬,对内他必须铲除这些年来对他存有恶心的人。
眼前只是一个开始,后头还有更艰难的部分等着他,但是为了她,他什么都不怕。
他唯一怕的,是她对他失望,对他不信任。
“少爷莫要忘了,你承诺过,会用xìng命担保我的名誉。”赵颐萱见他眼底的那把火越烧越烈,连忙红着脸儿收回手。
“我没忘。”他忍下满腹的冲动,又握了握她的手,才肯放人。
他不愿让她被误认为是通房丫鬟,因此特地辟了一间雅房让她与jiāo情要好的时晨同住,平日虽然同进同出,但也不在他人面前做出逾矩的举动。
因为他有信心,总有一日,她会洗刷冤屈,重新当回高贵的赵家小姐。
届时,他俩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必定让她满门风光,欢喜嫁作叶家媳!
第7章(1)
更新时间:2017-03-12 20:00:03 字数:6105
那夜风波后,时晴便被罗氏拘禁起来,过没两天,来了个牙婆,时晴就这么被卖掉了。
听说,时晴要被牙婆领走时咒天骂地,把叶通贤与罗氏等人臭骂一通,气得罗氏一连砸了几个杯盏,还让护院将之dú打一顿才放人。
之后,西院那头仍是吵吵闹闹,据说是罗氏天天抓着叶通贤算帐,闹得鸡犬不宁,反观东院这头,少了时晴这个兴风作浪的,一切回归常轨,井然有序,下人们也多了笑脸。
这天,叶钊祺一从国子监回来,连官袍都还没换下,便把赵颐萱找来,神秘兮兮的拉着她上马车。
马车行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一间位于城东的五进大宅院,叶钊祺兴匆匆的牵着她下了马车,随行的还有孙咏等人。
说来,叶钊祺身边除了侯嬷嬷之外,就属孙咏最忠心,也难怪当初叶钊祺会派他出去寻找圣诞礼物。
“如何?你可喜欢?”叶钊祺亲自推开大门,领着她进到屋里。
赵颐萱惊诧的转过身,眸儿瞪得老大,困惑地问:“少爷这是……”
叶钊祺望了一眼宽敞的宅院,说:“我都这个年纪了,也该出来独立门户。”
由于叶家是世家,早年老一辈仍在世的时候,自然见不得子孙分家,是以叶家才会以东西院来划分。
不过,如今识破了叔叔与婶婶的虚情假意,叶钊祺对那儿己不再留恋。
“可是,东院那儿还留着大爷的东西,少爷可舍得?”知道双亲早逝对叶钊祺的打击甚大,赵颐萱不禁忧心地问。
“不舍也该舍下,我都这把年纪了,不该再眷恋往昔的旧事,父亲地下有知,肯定也会赞同我这么做。”
叶钊祺仰起头,望了一眼停在红瓦屋岩上的雀鸟,眼神充满斗志与冲劲,那样自信勃发的神态顿时令赵颐萱看怔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镇日荒唐,遇事心浮气躁,只懂得强取豪夺,丝毫不会为他人着想的叶纠祺彻头彻尾的变了。
他的眼中多了一抹坚定,脾气不再暴躁,懂得思定而后动,更懂得暗中布局,例如时晴那件事,若不是他心细,暗地里安排人盯着,保不定眼下她己遭殃。
她没看走眼,叶钊祺不是荒唐无能,只不过是被有心人埋没了才能,如今,遮住他双眼的脏物拿开了,恶意绊住他的人也没了,他就像只初展翅的大鹏鸟,准备向世人展现一身的才华。
看着眉眼自信飞扬的叶钊祺,赵颐萱不由得扬唇微笑,心中升起一股骄傲之情。
“少爷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她真心的说道。“有的时候,人不能太念旧情,否则会将自己绊住,反而哪里也去不了。”
“我就知道你也会赞成我搬出来。”
“只要少爷做的事是对的,我一定支持。”
叶钊祺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见她不过一身简单石榴色衣裙,发上簪了支玉钗,脸蛋未施脂粉,却自有一番妍秀之美,站在春日余晖中,嘴边那抹浅笑跟着染上了明媚。
气定神闲,聪慧冷静,不卑不亢,这就是他打从心底渴望的好姑娘。
“你喜欢这里吗?”叶钊祺语带暗示地问道。
赵颐萱眨了眨眼,慧黠如她,立刻顿悟了他的用意,她垂下眼,避开了他灼热的注视,淡淡的说:“只要少爷觉得好,那自然是好,我的喜好与否一点也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往后你可就是这里的女主子……”
“少爷莫要忘了,眼前我依然是叶府的丫鬟,我是入了奴籍的官奴。”她不怨不气的说道。
闻言,叶钊祺这才压下满腔的冲动,硬生生改了口,“我没忘,但这只是暂时的。”
尽管他只是正七品的国子监丞,可到底还是名门世家的公子,怎么也不可能迎娶一个官奴为妻,再说,在麒麟王朝的律法当中,官奴的身分是很敏感的,弄不好恐怕会受到牵连。
且不论受不受牵连,光是那些闲言闲语就足以让叶钊祺吃不消,嫁娶之事非同小可,可不是两情相悦就行得通。
“眼前我只希望少爷能重新振作,好好发挥所长,将昔日失去的荣耀都给拿回来,其余的我不敢多想。”赵颐萱含着笑,心平气和的说道。
她越是这样平静,叶钊祺就越是感到难过。想当初,她可是正三品户部尚书的嫡女,出身书香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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