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毛泽东的神来之笔 > 第 4 章
    他们还苦得多。

    然而这两支队伍的成色儿就是这般地不一样,这也是没法置换的。

    1934年12月17日,中央红军军委纵队(9)进入贵州黎平县城。这里地处湘桂黔jiāo界处,jiāo通不便,敌情顾虑相对较小。于是在周恩来的筹措张罗下,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在二郎坡红军总司令部驻地召开。

    在此前几天里,由于连日来máo zé dōng和张闻天、王稼祥等人“以谈话方式”所做的大量工作,许多政治局成员都已开始接受máo zé dōng那个改变战略方向的意见,所以在中央纵队进驻黎平的当日,中革军委在给各部的指示中,已改变日前准备突破清水江的命令(10),而改取“不渡清水江改由清水江南西进”的行动方针(11)。

    在这个指示发出前一天的12月16日18时,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政治委员聂荣臻也致电中革军委主席、红军总司令朱德,建议根据目前黔敌“极不团结,缺乏战斗力”的情况,“我主力略事休息整顿后,重新布置经施秉以南向镇南关、绥口阳(12)、綦江、纳溪、毕节,而以桐梓、遵义、仁怀为中心之地域前进。”(13)

    这简直就是máo zé dōng改变战略方向意见的一个具体表述。

    不知这是不是máo zé dōng“谈话方式”工作的结果,不过这段时间红一军军团部没有和军委纵队走在一起,似乎没有为“谈话”提供机会。然而这种来自一线部队指挥员富有战略灼见的建议,应该给máo zé dōng及其主张的拥护者在黎平会议上把定主见增加了不少底气。因为黎平会议开得并不平静,博古仍然坚持由转向黔东北入湘西的意见,双方争论得相当激烈。争到最后,大多数人还是赞成máo zé dōng的意见,并根据他的发言形成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亦称《中央政治局关于在川黔边建立新根据地的决议》),明确指出:“鉴于目前所形成之情况,政治局认为过去在湘西创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的决定在目前已经是不可能的,并且是不适宜的。”“政治局认为新的根据地区应该是川黔边区地区,在最初应以遵义为中心之地区,在不利的条件下应该转移至遵义西北地区。”(14)

    会后周恩来把决议的译文送给李德看。李德又发了一通洋脾气,两人cāo着洋文吵了一把洋架,吵到后来连素来温尔文雅的周恩来都拍了桌子,拍得桌上的马灯都跳起来又熄灭了。而博古这时倒显得很可爱,虽然自己意见被否决了,但还是服从了会议决定,让周恩来不要理睬李德。

    决定作出了,但争论却没有结束。后来周恩来也回忆道:“从黎平往西北,经过黄平,然后渡乌江到达遵义,沿途争论更烈,在争论的中间,毛主席又说服了中央许多同志,……”(15)的确,这个不断的争论曾经在猴场、遵义的政治局会议上两次被展开,最终还是因为黎平会议所确定的方针在向黔北进军过程中被演绎得十分漂亮,反而使从“封存”到出场的máo zé dōng更进一步地被推到了前台。

    突破乌江成为向黔北进军被漂亮演绎过程中最为精彩的章节。

    五

    在黎平会议前几天,中央红军主力虽然在作短暂集结休整和缩编(合并两个军委纵队,并撤销红八军团建制,所部并入红五军团),但先头部队却在继续前进,并按中革军委16日前的部署,准备渡过清水江北进,影影绰绰似乎仍有去湘西的动向。究其原因,恐怕就是中央领导层虽就“入黔”达成共识,但在入黔后的战略方向上仍有分歧。

    12月14日,红一军团先头部队在占领黎平后继续向清水江、乌下江jiāo汇处的河口前进。15日,从湖南平茶一入黔便转向北进的红九军团攻占黎平东北的老锦屏(1914年前的锦屏县城,今铜鼓乡)。16日,红一军团先头部队占领乌下江西岸的瑶光,击溃黔军两个团并继续沿清水江南岸追歼敌。17日,又经南嘉进入剑河县境。

    18日,红九军团从老锦屏赶赴河口与红一军团主力会合。

    也就是在这一天,入黔后的战略方向终于经黎平会议得以确定。

    林、聂根据侦悉情况于16日给中革军委建议中那个“黔敌为极不团结、缺乏战斗力之诸小集团”也的的确确是个相当准确的信息。黔军首领王家烈虽然位居“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五军中将军长兼贵州省政府主席”,手中有5个师30余团人马,但实际能划拉得动的只有何知重、柏辉章的两个师16个团。而犹国才一师盘据盘江八属、侯之担一师割剧赤(水)习(水)仁(怀)绥(阳),蒋在珍一师坐拥正安、沿河,彼此各不买账且俱不守王之节制,王、犹二人jiāo恶犹甚。而不管是王家烈侯之担,还是犹国才蒋在珍,都很招黔东南这地面儿上穷得连裤子都没得穿的汉苗百姓们的痛恨。一听说红军要打王家军侯家兵,带路、参军什么的,人人都很踊跃。

    1934年10月间,中央红军刚离开中央苏区而红六军团刚经黔东南进入湘西时,蒋公即密电王家烈,称“朱毛”有沿“肖克旧径”入黔动向,请王主席“择要堵击”,云云(16)。王家烈接得此电很头痛也很害怕,既怕“朱毛”也怕蒋公。“朱毛”来要革自己的命,蒋公要来掏自己的窝。这两路神仙 “王主席”在心中都翻来覆去掂量过:一个都惹不起。“朱毛”有数万惯战之师,“王主席”手下那些人手两杆qiāng的角色肯定不是对手。蒋公呢,早就对“王主席” 不怀好意了,“王主席”主持黔省军政,手下侯之担犹国才蒋在珍却各行其事,弄得财政统不起来军令政令也行不下去。穷得混不下去了的“王主席”只得通过粤桂两地往外贩点鸦片,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为了“大家发财”的共同利益,年前“王主席”曾与陈济棠、李宗仁私下里订过的“三省互助联盟”,内容就是怎么着不让蒋公来染指这个“大家发财”。殊不料陈济棠手下的余汉谋却向蒋公打了小报告,“王主席”自然也就上了蒋公的另类名单。

    你说就蒋公那点小心眼儿,他还不把“王主席”给恨个贼死?

    这回借着“剿共”把中央军开将进来,题外之义连毛孩子都瞅得明白:“假途灭虢”。

    掂量来掂量去,这又要防红军又要防中央军的两难把“王主席”心中折腾得七上八下。他先是腼着脸皮跟“三省互助联盟”的两位盟友打商量:这事儿与各位利害攸关,能否鼎力一助?而这两位答应得既痛快也有分寸,“小诸葛”白崇禧称:届时即派廖磊两师进至榕(江)都(匀),以扎兄台阵脚;“岭南王”陈济棠说:事至当遣张达一军前出浔(州)柳(州),可壮我公声威。

    而两位俱称,若再往前则本省后方空虚,有不保之虞,怕就爱莫能助了。

    看来包括自己在内,要跟蒋公公开翻脸谁也没这个胆儿,如此可就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乎王家烈又把“省主席”架子放下,笑盈盈地把侯之担、犹国才、柏辉章、何知重等黔军各路诸侯请到贵阳好言好语晓以利害:“朱毛”来了蒋公也要来大家怕是都没好日子过了,我等还得同心协力团结自救。我等这点兵马肯定是灭不了“朱毛”,只好想办法堵住他们,希望他们还是沿“肖克路线”往何键那边儿去,早早把他们打发走也好让蒋公没了进来的由头……。

    利害一致他们彼此讨价还价一番还是达成了共识:服从蒋公命令,投入21个团对“朱毛”协力防堵,划定防区各负其责:侯之担部在乌江以北防守,犹国才部负责乌江以南,犹为左翼总指挥,负责平越、瓮安一线,而“王主席”本人则亲任右翼总指挥,以便与入黔桂军互为呼应作临机之变;同时紧急调集黔南、黔东南各路民团前往黎(平)锦(屏)剑(河)台(拱)“防堵”。

    没过几天中央红军由湘桂黔边入黔果然就有沿“肖克路线”去湘西的动向。黔军各路诸侯先是心存侥幸还算努力地抗拒了一把,原以为这“赣匪”乃湘江新败之师,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大概也不堪一击,孰不料这“赣匪”也是“悍匪”,一接战驳火才知道人家那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也不是推的。从黎平失陷到剑河弃守,满打满算也没超过5天。而此时湘西的贺、肖也在湘西陬市、河一带取进攻恣态,摆出要南渡沅江进取益(阳)安(化)威逼长沙之势,以致何键不得不得从湘黔边紧急抽调3个师兵力向沅陵北调以应对招呼,那个面对“朱毛”的弧状阵线上本可以伸出来一兜的一翼也不得不仅作“防堵”之状,用于“追剿”的兵力当然也就大大打了折扣。

    如此一来,这“悍匪”在黔东南更是无所顾忌,柿子捡软的捏,锋芒所向,竟如入无人之境。

    12月19日,已确定战略方向的中央红军主力开始由黎平及附近地域向乌江南岸前进,而此时刚进至洪(江)黔(阳)芷(江)一带的薛岳部尚在观望中虽然18日蒋公就已有电令,要他“克日由晃县、玉屏直趋镇远截击,以期一举聚歼”(17)。这薛岳人称“老虎仔”,在国军中属善战之辈,他原有的基本判断是 “朱毛”将沿“肖克旧径”进湘西,而今暂作壁上观可能的意思有两个:一是候着“朱毛”沿“肖克旧径”来撞湘西大门,如此自己可以以逸待劳迎头痛击,二来也想瞅瞅这“朱毛”是否有向黔北或黔西北进击的动向。按薛岳彼时已得蒋公机宜的心理状态,他所祈盼的大概是后者,如此自己既可以不跟“朱毛”主力接触,又可以“追剿”名义冠冕堂皇直奔贵阳。

    其实若从蒋公“剿共”的最高宗旨出发,薛部这时沿乌江南岸迅速向黔东南出击才是蒋公在文电和布告上一笔勾销 “朱毛”的最佳时机:这当口中央红军主力为隐蔽自己出黔北的真正意图,已令先头部队放慢速度保持正常行军,以表现自己战略方向尚在徘徊不定中的假象。此刻薛伯陵若要扮演一把“老虎仔”,在时机上很合适且有充分余地。

    然而此公在中央红军主力开始行动的次日作出的部署却是:3天后(22日)由洪(江)黔(阳)芷(江)向黔境内镇远、三穗、青溪推进。

    虽然有错失良机之嫌,但他走的是湘黔大道,要想跟“朱毛”认真计较,也还是来得及的。

    可惜此公这时一脑门子的官司还是“先于桂军进贵阳”。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从江西一路“追剿”而来,部队因逃亡、疾病、落伍而减员甚众,出发时120多人的连队,现在多则七八十人少则四五十人,队伍实在打不起精神头来。3天后薛部按时启动行程,累死累活在12月底才擦着红军右后卫一个边儿,而沿途看见的红军标语更让官兵们大受刺激:“有劳远送了!”“活捉王家烈,拖死中央军。”一时间,“丢拉妈嗨,追,追,追死自己为止”,“拾马屎拾烂草鞋拾到乌江”之类的愤懑之言充斥整个军旅(18)。

    就这般模样,要让他们效法薛长官扮演“老虎仔”,是不是有些勉为其难?

    而中央红军主力向乌江南岸进军却相当顺利。20日,右路红一军团夺取剑河。21日,左路红三军团占领台拱(今台江)。22日,红一军团攻占jiāo通要道施洞口,各部按军委指示故意在此地域徘徊两日后又分头向黄(平)施(秉)镇(远)前进。25日,红一军团第十五师在红九军团配合下攻占镇远,红一师亦攻占施秉。27日,红三军团拿下湘黔大道要冲黄平。尔后,各路人马集结于施秉、黄平,短暂整顿队势后又分头向瓮安、余庆进击,扑向乌江南岸。

    沿途黔军和民团虽有顽抗,但终是不堪重击。

    这个时候,中央红军突破乌江进军黔北的意图已趋明朗,右翼后卫红九军团26日在镇远城也与吴奇伟部第九十师欧震部“游击队”有了“擦挂”。虽然蒋公24 日又有电令“速向镇远截击” (19),但此时薛部主力仍无奋勉之状。而王家烈看到红军有过乌江的意图心中又七上八下起来,寻思这红军中央军都没挡住我当然也挡不住,我也犯不着跟他们拼命。乌江北岸是侯之担的责任区乌江又是天险,打好打坏都是他的事情,而这步步进逼的中央军却是近在咫尺的麻烦。如此胡思乱想一番他便令犹国才向西收缩至平越(今福泉)、牛场以屏障贵阳,把防红军变成了防中央军。

    要说这王家烈也的确不是将相之才,蒋公后来把他挪了地方那也合情合理。你也不想想,你那人手两杆qiāng的队伍挡不了红军可也挡不了中央军呀?“朱毛”过了乌江就进黔北,那可是你的老家哟,你都不勉力护卫,那蒋公来凭什么就不该来替你看护一把?你与其收缩队伍去屏障那个你压根儿就屏障不了的中央军,还不如跟侯之担一心一意在乌江两岸与“朱毛”纠缠一把,这最低限度还可拖延时日让薛伯陵躲不开避不掉不得不掺和进来打一打。那时候大家都头破血流了,蒋公他就再怎么小心眼儿,要对你下手他不还得左顾右盼多少顾惜点脸面儿么?……

    几个月后中央红军离黔入滇过了金沙江,王家烈将军即被蒋公摘去顶戴捋去兵符,尔后便一直呆在“参议”、“参事”之类的闲差上,直至抗战结束退出现役回乡赋闲。王将军再度出山之时,已是“赤旗飞舞的世界”,神州大地也“换了人间”。王将军再度做官,也做的是共产党治下的官了:建国后,王家烈将军历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贵州省委员会副主席”,安度余生后,于1966年在贵阳去世。

    而当年王将军极不情愿闪开的这条路,对中央红军来说,实在是太关键太重要也太绝妙了!

    这是他们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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