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背影,我心里一阵难受,禁不住又责怪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接受她的帮助。
30日,公司放假了,我收拾了东西,准备翌日一早回老家过年。明知道回去过年是一种折磨,但有什么办法呢?父母兄弟都在家里,总不能一个人为了得到片刻清静,就不要父母兄弟了吧?那样内心里也不会安宁。可是回去又实在难受,一则少时的玩伴早已没了共同语言,回去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看书看电视;二则父母邻居见面总是问起自己的婚事,这是我听到的最难回答的问题,恼又恼不得,说又说不清。每每见到母亲在邻居面前因为我的婚事张口结舌,我的心真像被放到了火上烤。农村人没有爱情!我要说这话,或许有看不起或贬低农村人之嫌,很多农村出来的孩子肯定要骂死我,也会有人举出一大堆例子反驳我,骂我不懂爱情还乱谈爱情。但在一定意义上讲,还是成立的,比如我的邻居问我,都是这样问:“颂的(黄河滩方言),谈女朋友了吗?”好像她们能说出这个话来已经是很时髦了,但她们从来不会就此打住,总要再接着加一句,“啥时候结婚呐?”看到了吧,她们要的就是“结婚”这个结果?在那里,神圣的爱情算不得什么,那只不过是几十年婚姻的一个小小的前奏或者序曲而已,完全可以省略!为此,我怕回老家。
就在自己木然地准备回家的东西的时候,敏儿竟然给我留了言,说晚上一起吃饭,这让我着实很高兴,还算她有心,知道在我回家的时候过来道个别。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给她回电话,问她在哪里,才知道她在机要室值班。我忙扔下东西,去了机要室,早知道下午便来陪她了,也可以和她多呆一会儿。等我去了,她正在打扫机要室卫生。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马上好了。”她看了我一眼,说,“我想给你的侄儿、侄女儿们买些吃的东西,你替我带回去。一会儿我们去华联逛逛。”
“嗯……好吧。”我嘴里答应,实际上心里想逛逛可以,哪里就让你买东西了。
我们并肩走出大厦一楼大厅,她惊呼起来:“呀,下雪了!”借着大厦楼体外侧金黄色的shè灯灯光,纷纷扬扬的雪花随风飘舞。她跑进雪里,旋转着身子伸手去接,可是那雪沾手即化,其他雪片却被她的身子带动,乱作一团。路对面零点酒廊门头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shè过来,渲染得这里梦幻一般。
“啊!多美啊!”我盯着她感叹。
她停下来,看着我抿嘴一笑,简直让人的骨头都酥了。并不说一句话,转身朝前就走。我紧随着她走进华联,下地下二层,到了卖电器的一角,她直奔剃须刀的柜台看了看。
“剃须刀你也用得上?”
“给我朋友买的。”她说着诡秘一笑。
“你朋友?”可能这是她第一次提到她“朋友”,尽管近来我有些感觉,但不免还是有点吃惊。
她看着我又是一笑,说,“我要给你的侄儿、侄女们买些吃的,你看他们爱吃什么,你选一些。过年了,我还要送你礼物呢!”
“我已经给我的侄儿、侄女们买过一些了,你不用cāo心了。我嘛,过年没有送你礼物,你倒说要送我,真让我汗颜了。”
“客气什么,我们谁跟谁啊!”说完,她硬是让我选了几样儿。
排队付钱的时候,她说:“这是我给小朋友们买的,你不许和我争。”
我一笑,没说话。真到付钱的时候了,我哪里肯让她付。争执中,我不小心抓住了她的手!或许她并没有太在意,但我的心却是一动,我碰到了她的手,我竟然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白嫩细腻,柔若无骨,我感觉真像过了电一般。只一刹那间,我便放开了,但即便如此,她的脸还是一阵通红。我有点尴尬,也不再争执,让她付了。
从华联出来,我们去对面吃麦当劳。她给我要了一个鸡腿汉堡,一份薯条,一杯可乐;给自己要了一份红豆派,一杯鲜橙。
“知道最后我为什么让你付账了吗?”我们边吃边聊。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付了钱你老是放在心上。”
“对了,所以你要让我请你。”
“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不想让你放在心上了吗?”
“不知道。”
“因为你老放在心上是很危险的。”
“危险?什么危险?”她盯着我问。
“不理解?”
“不理解。”
“不理解就不要理解了,很多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总之,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放在心上危险,听我的,没错。”
她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点迷惘。我故作轻松地说:“来吧,尝尝汉堡。”她迷惘得好,我知道她会因为我的话放在心上的,鬼才知道我到现在为什么还要打这样的主意!
她不吃汉堡,连自己的红豆派也分了一半给我。
“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还没有。”
“那我给你安排一下吧。”
“什么安排?”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了却我的心愿。”
“心愿?我能替你了却吗?”
“当然,”我一笑说,“你以前答应我的事情不会忘了吧?”
“什么事儿啊?不好意思,我真的……”
“给我画一幅你的肖像画啊,你真是一点没把我的事儿放在心上!”我假嗔道。
“哦,这个啊,还是饶了我吧。许久不拿画笔,都生疏了。要说画幅画还可以,但要画肖像我可不会。”她说。
我们都不太饿,汉堡没吃,由我带着。走出麦当劳时,雪纷纷扬扬的,下得更紧了,地上已经厚厚的一层。大街上异常热闹,孩子们在麦当劳前的雪地上打着起雪仗。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天上好像下起五彩缤纷的雪来;路上行人的脸也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黄一会儿蓝的,变幻莫测,好不神气。敏儿快步走下台阶,让自己的身子伴着雪花旋转了两圈,欣喜地叫起来:“好美啊!”
“上天也要给我们加上一点情趣呢。”我说。
“你说也真奇怪,我们一起吃饭总是下雪,啊?”她停下来看我。
“特别的缘分需要特别的环境嘛。”我笑道。
接着我替她推了自行车,慢慢走在路边,她在旁边快活地像只小鸟儿。看着眼前这个童话般的世界,我感觉自己真像做梦一般。我只是希望这美丽的梦不要醒才好,那样我就可以在这个梦里快乐地活着,让我的灵魂随着那雪花自由飞舞,伴着她的影子自由旋转。我这样盯着她,寻思着,不觉痴了。
可是,路口很快到了,我们要分手了。
“你……回去吧,外边冷。”她接过自行车,盯着我说。
“呃……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没事儿。……小秦……”她忽然郑重其事地叫了我一声。
“嗯?”我抬头望着她。
“谢谢你这一年来对我的关怀和照顾……真的很感谢!”
我一怔,“嘿嘿”一笑,说:“还这么客气。……那好吧,再见。”
“再见,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她转过身去,准备骑车而去。
“路上小心,车多,路滑。”
“嗯。你也定好表,明天别起晚了,小心错过车。”
望着她骑车而去,突然想起前几天打算好的,要向她表白的心愿,突然若有所失。这个晚上,和她一起逛商场、吃麦当劳,浑说胡聊,竟没想起前几天急得死去活来的心愿,白白错过了这大好时机!可见,是我自己心里糊涂梦寐,每每这时后悔自责,于事无补。若是将来真是离了,死活不再见面,岂不是自己的痴心、懦弱与忘情造成?又能怨得了谁去?忙抬头再望,早已不见了她的背影,竟是连自己的心都丢失了一般,感觉胸前空dàngdàng的。想起这一分开,兴许只有明年再见,虽则短短几天,确如隔了三年五载一般。呆立许久,抬头只望一眼那路,空余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四处飘舞,搅得人心里烦乱不堪。
回到宿舍,正好遇见韩梦竹和廖红莲,见我回来,她们高兴地邀请我去她们宿舍吃瓜子。我去了,汉堡让她们吃。
“这是专门给我们买的吗?”韩梦竹问。
“才不会呢,肯定是和哪个美人儿一起约会吃剩的吧?”廖红莲笑道。
“我去华联买东西,这是专门给你们买的,不想吃算了!”我似笑非笑道。
廖红莲撇撇嘴,韩梦竹却是笑而无话;我却想我什么时候也和李雅一样学会说鬼话了!
第三十九章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意料之中,这个春节是在相思和焦虑中熬过去的。yīn历正月初五,我就迫不及待地返回了绿城,感觉真像鱼入大海,浑身轻松自在。
上班后,我发现公司里还是老样子,只是人心浮动。杨玉洁过了年就没再过来上班,据说她和老公复婚了。至于老头子对她的承诺到底兑现了多少,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多数传闻是老头子这只老狐狸,在杨玉洁走的时候,面儿都没和她见,更别说什么承诺了。……罗月梅年后一上班便办理了离职手续,说是要准备结婚,到财务上办手续的时候,她抱怨说在公司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再不走男朋友就要走了。王总监和周会计闲暇谈论罗月梅时,却说她是因为张助理被辞退后,升职无望,才离职的。
展眼到了情人节前夕,倒是发生了不少事儿。有一天,李雅兜了很大一个圈子问我到底喜不喜欢韩梦竹,我说谈不上喜欢,只当她是妹妹。他忽然很高兴地说:“真的?要是这样,我……追她,你不会介意吧?”
我一愣,想不到他竟然对韩梦竹有意思,暮地笑道:“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不是喜欢小莲吗?好像她也挺喜欢你的。况她长得让男人见了着迷,你难道舍得放弃她?你不会是想脚踏两只船吧?”
“瞧你想哪儿去了?以为我真跟小吴一样,见一个上一个啊?”李雅极为不满地说。
“这怎么讲?”
“小吴这小子要了她了。”
“什……什么?”我感到头有点晕,平静了一下说,“你说什么?吴天?……他不会这样不讲义气吧?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们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哦,难不成现在流行‘兄弟妻,最可欺’?”我见他并不生气,所以问了后边的一句。
“老秦言重了,你要不愿意,我怎敢染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怎能跟小吴那样,招呼都不打一个,只管来个‘先斩后奏’?‘好兄弟,讲义气’嘛!再说,世事难料,谁能保证谁会跟谁一辈子?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在这个公司里,很多事儿,自己没法把握的!”
“好了,好了,你追不追韩梦竹和我没关系的,我也不会在意。不过,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感到很茫然,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继续问,“你不是和小莲很好吗?怎么说分就分了?难道你一直喜欢的就是韩梦竹?……以前没见你对她感兴趣啊。”
“你说得对,我以前是对她没兴趣,但现在我有兴趣了。”
“为什么?她哪点好?”
“朴实无华,不受人注意。”
“哎呀,想不到你这‘情圣’也有落尽繁华见真章的时候啊。”
“都是现实逼的,只有朴实无华,才能不受人注意;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开老头子那双贼眼啊!”
“你到底怎么了?那你和小吴还是兄弟吗?”
“当然,‘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怎么可以为了女人而抛弃兄弟?再说,小莲是我主动让给他的。”
“让给他的?”我略略思忖了片刻,说,“莫不是这事儿也和老头子有关吧?”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李雅像是被触到了痛处,立刻转换了话题,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介不介意我追梦竹。虽然你有你的柳敏,但如果你对她有意思,兄弟绝不横chā一杠子,夺人所爱!”
“这个……你说哪里去了?我对柳敏情有独钟,始终不渝,怎么会三心两意?韩梦竹对我虽好,但我一直将她看做妹妹,再说,人家心里也不见得能看上我哩!你要追你追去,和我什么相干?”
“真不相干?”
“真不相干!”我说完,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有种空虚之感,像失去了很多东西一般。
情人节那天,廖红莲将吴天送给她的一束火红的玫瑰花chā在她们宿舍的花瓶里,使得整个宿舍增色不少。李雅是前几天问了我的意思之后,才开始追求韩梦竹的,况且韩梦竹又是个做事稳妥之人,她们的感情进展自然没那么快了。情人节这一天,李雅怕她拒绝,没有冒失地送花。李雅想单独约韩梦竹吃晚餐,可惜韩梦竹非要叫着我一起去。为李雅着想,我自然是坚辞不去的,结果韩梦竹死活也不去。这是个特殊的夜晚,年轻男女在这个晚上一起共进晚餐是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为此,如果我不去,韩梦竹像是坚决不会和李雅单独共进晚餐了。于是我只有向李雅故作无奈,和他们两个一起就在华联买了些晚餐和瓜子、点心之类,回到韩梦竹她们宿舍里开了个小小的Party。稍呆了一会儿,我便单独回自己的宿舍去了。一是故意给他们一个单独的空间,好让李雅有机会献献殷勤;二是和他们在一起,我确实嫌闹得慌,因为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想我的敏儿。
情人节是一个美丽的节日,也是一个残酷的节日。对于那些终成眷属的有情人,这个节日让人多么欢喜快乐;可是对于那些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相思客,这个节日又让人多么酸楚心痛。本来多少天前,我都在思虑这个情人节了,我该不该给这个让我魂牵梦萦的敏儿送玫瑰花。得到的结论是,要送花必须先向她明确说出我的心里话,必须先向她表白,看她的意思。如果她接受了我,那我送花是自然的;如果她不接受我,到时候送了花,岂不是很荒唐?那样该有多尴尬啊!况且我又不是没见过人家给她送花,被她拒绝的!可是,要向她表白,谈何容易?这不是,过年之后,我一直找机会,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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