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啊，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这些孩子。”我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清蒸，好不容易伺候完了那个怪力萝莉，这时候她正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
“谢谢款待——”我幽幽地说。心想着我和破军明摆着就是不讲道理的侵略者，怎么到了这里还有大口大口的肉吃。
呵，该不会是被当成稀有物种什么的保护起来了吧。
“客气话就不必说啦！”尼德霍格一听我的话，立马得意地挺起胸脯，叉着腰说：“反正你们愿意帮我们处理掉这些大肉快，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丑话可说在前面，吃了你们的肉我们也不办事，待会儿我们还要把这座大铁塔给拆了，因为我们是反派角色，所以我倒可以大发慈悲地给你们点时间收拾行李躲到安全的地方去。看着我们把你们的家园毁了。”
尼德霍格像是被我的话吓到了，目光突然变得呆滞，我看到这可怜的孩子的双手都在抖，眼睛里好像有泪光……
哼，我才不会怜悯你了，我可是残忍嗜血的大魔王……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清蒸突然给我来了一个五体投地的跪姿，连着磕了好几个头，身边的尼德霍格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给我跪了下来。
欸？我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哭你闹你哀嚎我都不会理你，可是你这是几个意思。
“求求你们了快点把这座塔给毁了吧！这是我们尼德霍格的梦想！”
清蒸忽地拉住了我的手。
“你来！”
我跟着她向着大平原深处走去，身后的破军皱皱眉，也不声不响地跟了上来。
一路上所有的尼德霍格都眼巴巴地坐在地上，看着我，就好像是目送着一位要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仔细看去，并不是每只尼德霍格都穿着矿工服，还有些衣衫褴褛，枯瘦颓，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灰头土脸。有的孩子身上带着伤，有的孩子甚至缺胳膊少腿——自然是没有经过好好的医治与包扎的，在这片黑暗的地下城里，她们就这样默默地等死。
我走过她们的身边的时候，她们甚至连抬起头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虚弱地把尾巴摇一摇，当作是致意。
穿过平原尽头，这段路这可真长啊，不知走了多久，我们终于到了世界树的根须之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大工地，许许多尼德霍格们挥舞着铲子和鹤嘴锄，嘿咻嘿咻地在那钢铁的管道与根须上凿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黑暗里撞出一连串的火星。
“我们尼德霍格不吃你们那些大肉棒，我们吃树根和泥土，但是这里没有，我们就吃钢铁，就吃这些从这棵大树上剥离下来的碎片。”
清蒸指着这跟足足有数千米长，数百米高的大型管道，还有尼德霍格们钻出的一个个空洞，相互联结，居然也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洞穴，绵延数千里，像是生长在这棵大树上的一个个树洞。
说着她还演示性地张开嘴，嘎吱嘎吱地就在边上的大铁管上啃下了一大块金属碎片，在嘴里嚼烂了又咽下去，好像丝毫不费力的样子。
“我们尼德霍格一直就是这样活下来的。”清蒸得意极了，又双手叉腰，挺起胸来：“怎么样，厉害吧!”
我想起方才这东西用嘴巴接下破军的一刀，这么一来倒也是解释得通。倒是破军一脸嫌弃，对着这丫头做了个鬼脸。
“我们每天都要凿这些树根，然后把碎片吃掉，就这样慢慢地把这棵大树吃掉，我们已经吃掉了整整三百六一根这样的大树根，算上这颗就是第三百六十二根……只是——还是没得很。”
“确实。”我看着盘绕在这座巨塔上的那些如同根须般的管道，又何止千千万万。尼德霍格们做的这些事，其实也就和精卫填海差不多。
“真是一群大笨蛋！像你们这么啃，不知道要啃到什时候呢！”破军吐了吐舌头，一脸鄙夷。
“哈？！你说谁是大笨蛋！你可以说我是，但是你不许说我们是！从我的爸爸妈妈开始，再从我妈妈的妈妈开始，我们就是一直这么做的，有什么错？只要一直啃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把这棵混帐树啃倒，这有什么不对？”
“等等，你说你有妈妈？”
“嗯——呐！”
“可是我看你们长得都差不多……而且，尼德霍格的妈妈又是谁？”
“因为我们都是同一个妈妈生出来的孩子，我们的妈妈也是尼德霍格。”
“……我不明白。”
清蒸又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那看了你就明白了。”
那座送入云霄的高塔之下究竟是什么？
我从未想过。
可是当那条漆黑的巨龙的尸骸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却半天无法言语。
那就是——尼德霍格。
如果说这座巨塔是足以支撑起世界的支柱，那么这只漆黑的巨龙也足堪当得起吞噬世界之名。如同山岳般的躯干横躺在大地之上，早已经冰冷，早已经没有气息。望不见尽头，仰起头也看不见顶点。漆黑的翼爪，坚硬的鳞片，锋利的剑角，如果是那样的怪物，也配得上尼德霍格的绝望之名。
我想起七杀提醒过我，在这里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在那条巨龙所存在的传说中，在诸神的黄昏里，那是为所有的战士们带来死亡的毁灭者，翱翔天际，呼啸着撕裂天空，一挥翼间天地色变，世界也崩塌。
可是谁曾想过，那曾经为无数生命带来死亡的魔龙，到底——也逃不过这生死的轮盘呢？
现在它寂静地躺在那里，我看到她腐烂的血肉里，一只只赤裸着，蜷缩着的婴儿缓缓地诞生，那是新生的尼德霍格，已经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把她们从“母亲”的血肉里捡回来，为她们穿上衣服，好生照料，而当她们睁开眼睛之后……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姐姐们就告诉我：妈妈让我们要啃掉这棵世界树的树根，只要我们一直啃下去，一定会有一天能够做到。那一天起我就和妹妹们一块进到附近的铁管里不停地工作，姐姐们每天都会去啃掉树根，我们就在附近的管道里探索，那里有好多从塔的上面丢下来的宝贝和资源，有电，有布料，有水，有长翅膀的大铁疙瘩和四个轮子的怪物，我们把那些东西带回来，在这里建起我们的家。”
她指向那头黑龙的身体之下，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山谷，山谷两边是用废旧的材料搭建起的窝棚与岩洞，昏暗的灯泡摇曳着跳动的光芒，来往的尼德霍格穿梭其中，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视线。在山谷的两侧是成堆成堆的垃圾，有飞机汽车的残骸，有坏掉的玩偶与模型，破烂的衣物与腐烂的电池，都是被遗弃的废品，但现在却被这群家伙们当作宝贝一样收集起来，用来搭建自己的家园。
清蒸看着那些垃圾堆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这上头一定有更多更多的宝贝，可惜都被那群大坏蛋用了。”
我久久无法言语，倒是最后破军提前打破了寂静：
“那你们就住在这种破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