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还叫你一声哥哥,你是知道我脾气的,小时候,你碰了我心爱的东西,我尚且差点砍了你的手,被父亲罚抄兄友弟恭一百遍,今日,今日你动了未央,可没有父亲来为你求情了。”
“呵。”林信面上表情突然扭曲起来:“你也不必假惺惺叫我一声哥哥,你当日将强迫长乐的罪名推到我头上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哥哥?我是庶出,想必也配不上林二公子一声哥哥。”
长乐心头一动,转头看了眼林涵,他却面无表情,像个石头人。
这不像她认识的林涵。
她认识的林涵,软弱,顺从,即便她当着他的面与人调笑,他也只是唯唯诺诺,全不像个男人,也因此,婚后数年,她都未曾正眼看他一眼。
又或者,他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真面目,他们成亲数年,能费心隐藏至此,为的又是什么?
长乐皱眉道:“不要说不相干的话了,林信,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未央在的地方,能应你的本宫全应你。”
林信却仿佛听不见,只是哈哈大笑:“公主,公主,你可知,你以为我们有一段露水姻缘,其实全不是这样,当日迫你的并不是我,我却因此被父亲剥去了爵位,今日又是这般,又是这般!”站起来,转头指着林涵说道:“你究竟为什么不放过我,父亲的一切都给了你,你为何不放过我!”
“来人,”林涵低头道:“将大公子关入地牢。。。。用梳洗之刑,直到他招为止。”
林信一愣,吓得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看到林涵面上没有表情,想起他十一二岁时便只因他动了他一支簪拿剑追着他砍了很久,那副红了眼睛的模样惊心动魄极了,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的威风,忙不迭求饶,“我招我招。”
长乐抬起袖子掩住鼻子道:“既然如此,就说吧。”
“我确实没见过未央,”林信瑟瑟发抖道:“不。。。我见过未央,可是我只是拉住了她的手,她挣脱的太厉害了。。。所以我只拿到了这个银镯子。”
“你什么时候见到未央的,”林涵低声问道。
“傍晚。。。傍晚见到的。”林信答道。
“晓寒院最后一位见到未央公主的是谁?”林涵看向长乐。
长乐道:“你是怀疑我的人?”
林涵微微一笑,说道:“总该问问。”
“这我却不知。”长乐沉吟。
“是奴婢。”一位嘴角边有痣,约莫三十年华的女子越众而出,伏在地上:“原本是玉姑姑让奴婢负责看着公主,后来听到房中有人惊叫,便急忙跑过去看了一眼,谁知道再回来公主便不见了踪影。”
“当时惊叫的是谁?”林涵再问。
“是奴婢。”另一穿青衣的女子跪到刚刚那个女子身旁,道:“奴婢不小心碰倒了水杯,吓了一跳,便叫了一声。”
长乐略有不悦,道:“这府中,若不是熟人,谁能带走未央。”
林涵不答,只转头吩咐道:“去查查今日又什么大件的东西运出府了。”
侍从行礼答道:“是。”
林涵见侍从远去,转头看着林信,笑着说:“你最好没有骗我。”
林信见他这样,颤抖了一下,摇了摇头却又马上点了点头,惶恐极了。
第11章 第十章
第15章 第十四章
长乐见他处理完一切,眼中暮霭沉沉,待他转身要走时,她叫了一声大人,林涵诧异转头,面上笑如春风拂林:“公主不叫我驸马了?”
长乐道:“大兆已经不在了,你今日已是新朝宰相了。”
林涵面上和煦笑道:“那公主今日可能妻以夫贵了?”
长乐一愣,林涵也不说话,她半晌垂眸道:“这倒叫我不好回答。”
“公主可是有事情要问?”
长乐问道:“我想知道,林信所说的事情可是属实?”
林涵沉默了半晌才道:“听说公主小时候曾在宫中有一个心爱的狸奴,是西边进贡来的,肖想了很久才央求先帝讨到手,狸奴天生任xìng,当它的主人便要xìng子极好,稍有不慎,那东西便反手一爪,想要它依赖你,真是千难万难。”
长乐皱眉不解:“什么?”
林涵一笑:“又有一日,那狸奴第三次抓了公主,公主便觉得它甚是难养,将它送人了。”
长乐不语,林涵继续笑道:“其实那狸奴多半是想与公主亲热,不过,它和公主所见不同,想的自然也不一样罢了。”
他抚了抚衣袖,笑着深深看了她一眼:“其实我和您一样,也和那狸奴一样。”
不待长乐细想,林涵便笑着说道:“您昨日未休息,如果不出预料,最迟明日便可找到未央,趁现在去休息下吧,后面还有得忙,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回了。”
长乐略一点头,林涵就走了。
木樨见林涵走了,凑到长乐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长乐脸色一变,皱眉看着木樨,木樨轻轻点头,长乐急步走到室内,木樨在后面将其他侍女赶出去,轻轻掩上门,跪倒在长乐面前。
“西北来的信怎么会不见,我不是jiāo代过要贴身收好的吗?”长乐面色寒凉,沉声问道。
木樨扶首道:“昨日信来的不巧,奴婢便将它藏在了床铺之下,想着晚上再悄悄将信拿给公主,谁知道未央公主出事了,直到刚刚,奴婢才回了一趟,这才发现那信已经不见了。”
长乐一手扶额,叹道:“此事容我想想,让西北来的人尽早回去,此后一两月我会想法子过去,让含章莫要轻举妄动。”
林涵走回院子时林信送的那封信仍然静静躺在桌上,他瞥了一眼,转身叫了个小丫鬟来给他更衣,更衣完毕便坐到那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拿起那封信,想看看林信究竟要做什么。
刚上手,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跑来,报道:“大人,未央公主找到了。”
林涵一惊,霎时间站了起来,惊喜道:“找到了?在哪,有没有通报公主,快报公主尽快前去。”林涵转念一下,突然道:“是我傻了,直接将未央接过来便好了,快快。”
小厮面上似有不忍,低头道:“未央公主。。。未央公主她。。。”
此时大兆宫内,森和对着一团乱麻的棋局正伤神着,他对面的人却支着颐在发呆,手边一本翻到一半的书被窗外忽起的小风一吹哗啦啦的响,那人抬手将书关上,露出风华录三个字的书名,却仍是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毕竟这局于那人,太过简单了些。
森和想了一阵子便十分不耐烦,只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只见那人眉眼如画,手指修长,十分好看,森和见他眼中朦胧,笑道:“倒是好久未曾听过你弹琴了。”
那人这回过神一笑,看了看棋盘道:“你可想出法子,这局败的如此彻底,你竟也要挣扎一番,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
森和丢下手中的棋子,面上仍是微笑道:“不是有句老话吗,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谁胜谁败,我觉得说的很在理。”
“。。。”那人顿了顿,吐出一句:“你不过是脸皮比常人厚罢了。”
森和越过面前的棋盘,亲了亲那人的脸颊,在他耳边轻道:“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有你。”
“。。。脸皮果然厚。”那人嗤笑,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前几日本来想问你,结果事情一多便忘记了,你对未央公主的悬赏可有撤销?”
“哎呀呀,”森和笑道:“我忘记了呢。”
那人横了他一眼,说道:“这样的事情也能忘记,你就不怕林涵来找你。”
“你心疼了?”森和面上淡漠微笑:“是心疼我还是心疼长乐?”
“。。。你,”那人一愣,半晌叹了口气,道:“你。。。”
森和见他面色苍白,神情寥落,心口像是被千万只银针蛰着,却不甘心就此放过这个话题。
栏外天空晴湛,一只不知名的白鸟飞过,渐行渐远。
郊外的五里铺有一间荒芜的破庙,破庙里头有一尊久无人拜祭因而斑驳寂寥的神像,怒目圆瞪,看着往来世人,看着诸般善恶,不动声色。
未央就匍匐在神像后面,双腿折断,胳膊上已经没有了手掌,像个破娃娃,漏出内里棉絮,奄奄一息。
凶手还没有抓到,这里只找到了她。
长乐几乎是扑到了未央面前,小小翼翼的将她搂到自己怀中。
心中没有感觉,头晕目眩间,这一幕恍然一场噩梦,梦醒来,杨琰还在,父王还在,未央也不是这般模样。
“姐。。姐姐。。。未央好痛,”小小孩童在她怀中,艰难的喘着气,眼睛空洞洞的,只看着她的脸颊。
长乐心中仿佛被千刀万剐,面上却仍流不出半点眼泪,只是温柔安慰道:“不痛了,未央马上就不会痛了。”
“若是未央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哥哥了?”她挣扎着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长乐止不住自己的颤抖,笑着说:“未央不会死。。。未央怎么会死,怎么会舍得留姐姐一个人?”
她动了动已经没有手掌的手,似乎是想要安慰长乐,但伤口未曾结疤,她一动就涌出了血,长乐怕她痛,不敢凑上去,便只当未看见她的挣扎。
“可惜。。。现在未央没有手掌能够摸到姐姐的脸颊了。”未央努力后,笑着说:“姐姐不要伤心。。。哥哥说过,每个人都会死去,姐姐不用急,以后忘了未央也可以,未央会和哥哥一起很耐心的在那边等姐姐。”
说完,未央就闭了闭眼睛,似乎累极了,嘴巴里断断续续的,轻轻哼起一首调子柔和的曲子。长乐认识这首曲子,那是在未央还小的时候,杨琰为了哄她睡觉,编的一首曲子。
往日长乐淘气,见只有曲子,还翻着书找了一首自己喜欢的词添了上去。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街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当时她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填的正妙,杨琰却哭笑不得。
现在她,却眼睁睁的看着未央,挣扎着要将眼睛睁开,似乎是不放心离开她的姐姐,长乐看了半晌,心仿佛被水浸过的沙山,千疮百孔,眼看未央太过辛苦,最后只好伏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未央累了,累了便要休息,待休息好了,再陪姐姐说话儿,好吗?”
未央这才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小声恩了一声。
长乐闭上眼,似乎不忍心再看,牙齿却紧紧咬住下唇,嘴角流出一丝细细血线,张口便仿佛吐出了一股怨气,咬牙切齿咒道:“抓出害了未央的人,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血ròu离身,若有所爱,我要他亲眼看着那人死在他面前,而他必须苟延残喘,如我这般,生死不能!”
正浑身紧绷,背后却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源源不断的热气似乎带着灼伤人的暧昧,她一惊,脑中立马清醒,以为那人会嘲讽她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却没想到那人颇有些不自在的说:“想哭便哭,你已经不是长乐公主,只是未央的姐姐,林涵的妻子,你可以依靠我,”他顿了顿,似乎是怕她没有听到,随即又慢慢的说了一遍:“长乐,你可以依靠我的。”
长乐眼眶一热,却被她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是啊,她已经不是当朝公主了,不过是一个连庶民都不如的阶下囚,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林涵说完半晌,长乐却毫无动静,叹了口气,刚想放开她,就听长乐低声说:“别放开我。。。别放开我,很温暖,就这一次,让我靠靠吧。”
林涵心中苦甜参半。
作者有话要说:
PS: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紫菊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新燕咽寒声,愁恨年年长相似。
李煜《谢新恩》
第12章 第十一章
烛火摇曳,西北的冬天比起位于南方的楚都来说,更是冷的刺骨。
楚含章站在窗前,身后跪了一地大臣,那些年老腐朽如同破絮的ròu体,颤颤巍巍的逃难到这里来。
“我不会接收你们的,”楚含章说:“现在养兵的粮食尚且不够,哪里来多的东西喂你们?”
“殿。。。殿下。”连齐呼的声音里都带着某种不合时宜,:“是长乐公主遣老臣们前来的呀。”
楚含章转身含蓄的带着几分厌恶道:“将他们请出去吧,大兆已经亡了,你们倒还活着。”
下首一众老臣以头抢地,其中一人抬起沟壑纵横的脸来,花白的蓬乱的头发沾染了连日来的风霜,楚含章认得他,丞相张系,上朝时总穿的颇为齐整,大兆兴时,在楚都里有名的注意养生,年至六旬,仍然满头乌发,叫人称道,不过半月,竟已经老态龙钟至此。往日的高贵仪容仿佛一张薄纸,经不起一场冬雨。
张希仿佛一只年老的悲伤的□□,趴在地上道:“殿下在,大兆便还有希望,殿下怎能如此,老臣无能,原想着能辅佐殿下收复山河,却不想大节已失,殿下如何能容我等在侧,臣等该死,长乐该死,未央该死啊。”
楚含章身为先太子唯一的孩子,一贯高傲,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撇了撇嘴,道:“本君还有公务,各位自便,若需要饭食,可接待一日,明日起还请各位放下老臣的架子,自食其力罢。”
说完便不论忽起的喧哗,入内唤人更衣去了。
“殿下因何如此,不怕世人寒心?”左卫见楚含章入内,忙缀上去,问道。
“哼,寒心。。。”楚含章低笑一声,今日正是大寒,远处有叫声传来,又突然道:“这西北极冷,姑姑一向怕冷,却不知她来了能不能习惯。”
长乐正从软被中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房间里晕着丝丝瑞脑的香气,没有人守在床前,莫名的柔软而温馨。
刚醒时脑袋尚是一片混沌,待得想起昨日和林涵的作为时,心又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和林涵成婚已久,这却是第一次和他亲密如斯,长乐有些恍惚。
“公主,”木樨在门外听到房内有响动,敲了敲门在门外道:“公主可要梳洗?”
长乐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梳洗完毕后,长乐便往昨日捡回来的人那里去了,进屋时那人正在喝茶,倒是一如既往。
长乐一甩衣袖,坐在他对面,笑着问道:“你可知道,我那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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