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慕云欢的心,空寂不已,苦苦的守候,始终是换不来她的半颗真心,两人相对无言,沐夕将酒壶放在桌上,凝视亭下幽潭,自问道:
“这个人,究竟是谁?”
慕云欢听她所问,整了整思绪,上前道:“你说的是护送太子离京的那些人?”
“不?”沐夕眼神迷离,轻晃首道:“我是说,整个大局背后的人,是文侯,还是另有其人?”
“文侯?”慕云欢惊了一瞬,已将之前的不快抛诸脑后,继续上前追问:“文侯不是太子的人吗,为何会陷害太子?”
沐夕柳眉紧蹙,转身道:“若他从头到尾都不是太子的人,只是为了自己呢?”
慕云欢凝思片刻,徐徐点头:“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看来文侯那边的动静,也需要多加注意了。”
“防患于未然是好事,若是子君的死与他有关,我定不会饶了他。”沐夕狠声道,如今她的心里,已是没有任何牵挂,只剩下复仇。
见到她一步一步蜕变成如今这般腹有权谋的模样,慕云欢不知忧喜,她学会了保护自己,也渐渐的懂得了去伤害他人,这一切,都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沐夕。
“天色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沐夕回身至桌旁,提了提那几支酒壶,叹气不止:“可惜了这几壶千里带回来的白云边,便被我这个不懂品酒之人给糟蹋了。”
慕云欢衷心的笑了句:“你若是喜欢,几壶白云边算得了什么?”
“是吗?”沐夕亦笑道。
“当然。”
漫漫长夜,两人的对话也到了尽头,随着时间推移,已快至七月,太子谋反一案,就这样不了了之,没人敢质疑陈皇的做派,其中,当然也少不了白御的助力,方才少了许多麻烦。
七月初六这天,除了皇宫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明日的婚事,整个帝都,并无异样,夜里,雅正在房里替沐夕束发,看着铜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沐夕心中,少不了几分伤感。
出神间,铜镜中多了一道人影,沐夕缓缓垂下双手,淡声道:“慕云,你是来送我的?”
慕云欢勉强笑道:“得知你要出嫁,我这个耽误了你半年时光的人,如何能没有一点表示?”
说完,将手中盒子递至她面前,道:“我知你不喜奢侈的东西,所以让云娘做了个鸳鸯结送给你,希望明日,你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干娘?”沐夕回身望了眼他,打开盒子,提出那两个一青一蓝的花结,置于眼前,端详一番,赞扬之意明显,随之又缓缓将之合起,叹道:“可怜了你与干娘的一番心意,孤身一人,这鸳鸯结,怕是没那个福分带在身上了。”
慕云欢劝她道:“无妨,待日后你寻到了心上人,再拿出来不迟。”
闻言,沐夕呆望着他,他的话外之意明显,沐夕如何听不懂,只是她决定了的事,便没法改变,亦如当初恨虞子君之时,一恨,便恨到了他身死那一刻。
此时,门外一阵硬朗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屋内尴尬的气氛。
“小姐,秦震有急事相商。”
听闻来人,沐夕急忙唤退雅,出门相迎,才见跟着秦震同行之人,还有赤阳,便招呼二人道:
“进来说吧!”
秦震与赤阳对视一眼,一同走进屋内,沐夕沏上几杯茶水,递至三人面前,问道:“秦将军有何事,请说吧!”
秦震接过茶水,神色稍显凝重:“沐姑娘,根据龙影卫传来的线报,百川文泽和战魄还有一名女子,于大半月前,就一直隐藏在凤凰楼内,从未出过凤凰楼半步。”
“凤凰楼?”
沐夕眉头一皱,听闻寻到百川文泽的踪迹,她的心里,恨意丛生,此时赤阳也开口道:“赤狼卫已经将凤凰楼的岗哨全部摸清楚,只要合秦将军手下人马之力,不出两炷香时间,便能将之彻底铲除,请小姐指示。”
“百川文泽,原来你一直躲在此处。”
沐夕缓缓起身,眉间如霜,冷声吐道:
“杀。”
这一字,含千钧力,那日的痛,铭记于心,现在她唯一想听到的,便是百川文泽和战魄的死讯。
“领命。”
赤阳抱拳回道,望了秦震一眼:“秦将军是否愿意通行?”
秦震剑眉一横,凝声道:“弑主之仇,不共戴天,愿与将军携手,共斩仇敌。”
慷慨一气,两人手持兵刃,匆匆辞别,从始至终一语未发的慕云欢见离去的两道背影,再注视着沐夕的侧脸,那般冷漠,决绝,令他的心中,凉意丛生。
茶凉了,空dàng的屋子内,沐夕神情紧凝,十指不停的玩弄发丝,身后慕云欢半坐桌前,似有些坐立不安,两人都在等待,若是秦震与赤阳回来,便说明她心愿已了,若是凤凰楼的人杀来,便说明数十名赤狼卫和龙影卫,皆命丧楼内,长乐门,也将面临灭门惨剧。
黄烛燃过一半,皎月坠下梢头,窗外一阵寒风漫进屋内,随着两道人影闪过,门口,赫然多了两个血人,沐夕定睛一看,才见是秦震与赤阳两人相互依托,站立门口,浑身上下,十数道沁血的伤痕,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秦震伤势较重,腰间一道骨ròu分离的刀痕清晰可见,他已褪下外衣,包扎伤口,依旧有止不住的鲜血渗出,秦震艰难的侧身,望了眼身旁模样同样惨烈的赤阳,断续笑道:
“今日我……我帮你挡了一刀,那日的恩情,便算还了。”
说完,拖着赤阳一同倒了下去,沐夕与慕云欢急忙上前相扶,将秦震安放至榻上,没过一会儿,慕云欢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长者,替秦震诊治,沐夕记得,这位长者是丰山yào王的弟子,当初也替虞子君治过箭伤。
相比之下,赤阳的情况则要好许多,简单包扎一下,便无大碍,三人退至外屋,慕云欢见沐夕的神色依旧冰冷,仿佛比之秦震的伤势,她更加关心百川文泽的生死。
“赤阳,秦震为何会伤得这样重?”
话一出口,慕云欢便为自己的猜测悔恨不已,赤阳撩起额前几丝染血的长发,灌了几口茶在嘴里,才慢慢解释道:
“我与秦将军杀进凤凰楼后,合力斩杀掉战魄,却被另一名高手趁虚而入,秦将军为我挡了一刀,在对付百川文泽之时,突然冒出一行黑衣人,他们剑法凌厉,既不伤人,却将百川文泽几人救走,若不是那位女子为百川文泽挡了一刀,他早已死在我的刀下,可惜,唉!”
“你伤了风灵?”沐夕听明了事情原委,惊道。
赤阳不解道:“小姐说的是那个女子?她伤在心口,此刻,恐已经毙命了。”
沐夕来回走了几步,冷声道:“如此也好,百川文泽,这次该让你尝尝失去心上人的滋味了,不好受吧?”
慕云欢瞟了她一眼,那种喜悦之下掩藏的苦涩,是最难被人察觉的,沐夕就是这样,明明不愿杀人,却还要勉强自己。
深思一阵,沐夕低眉问道:“对了,你可曾见到一名长相十分精致的蓝袍女子?”
赤阳轻咳几声,抱拳道:“属下无能,那名蓝袍女子,连同一位瘫痪男子,都被那批黑衣人救走了。”
“黑衣人?瘫痪男子?”愈来愈多的谜团浮现,令沐夕思绪应接不暇:“看来想为太子翻案,是不可能的了,战魄死了便好,赤狼卫与龙影卫的伤亡如何?”
“无人死亡,除了秦将军之外,其余几人都是轻伤。”
“那便好。”
沐夕轻呼口气,慕云欢终于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欣色,她在乎的,始终还是能活下来多少人,冰冷的外表,不过是她逼迫自己罢了。
一切都像是没有头绪一样,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今夜她却令赤阳大杀四方,委实不是她心中所愿,待这一切完成后,她又觉得这些日来连续发生的一切,包括龙影卫查到凤凰楼的线索,都像是有人引路。
东宫失势,凤凰楼一夜之间被血洗,沐夕却觉得有些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此时那长者从里屋走了出来,慕云欢急忙上前客气道:
“晋大夫,秦将军的伤势如何?”
晋大夫微眯着双眼,连连叹气:“伤的不轻,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若再晚来一刻,恐怕我也回天乏术。”
“晋大夫的意思是?”
慕云欢抬手问道,却被晋大夫一个眼神止住话语:“长乐门养我这么些年,我岂能让门主的好友死在我的手里,他已xìng命无忧,我给他开了几贴治外伤的yào,按他的体格,过不了几日,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嗯,这就好。”
慕云欢欣慰不已,对晋大夫道:“有劳了,我送您一程吧?”
晋大夫和蔼一笑:“公子客气。”
“请。”
没过一会儿,慕云欢又重新返回屋内,秦震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赤阳看他的神情更是满满的疑惑,自然逃不过沐夕的眼睛。
“赤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赤阳回过神,注视着沐夕道:“确实,将才打斗之时,我见那群黑衣人的剑法,与秦将军和他的那些手下如出一辙,只是不敢断言。”
闻此消息,沐夕拧眉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赤阳神情同样有些凝重:“属下虽学艺不精,可武功路数还是能分得清楚,只是二殿下的龙影卫在白山城和清河两次战斗中,已接近全军覆没,如今又冒出来这样一群可怕的黑衣人,属下才不得不说。”
沐夕凝神思索片刻,忽地起身,夺过秦震的佩剑,便朝屋外跑去,慕云欢见她如此反常,急忙追上前道:
“小夕,你要去哪儿?”
“不必担心,明晨我定会归来,完成婚礼。”
沐夕头也不回,留给慕云欢满心焦虑,原地站立几秒,他沉叹一声,也朝院子另一个方向跑去,赤阳望着这莫名其妙的两人,心里顿觉不妙,也扶着房门,慢步走了出去。
城外的一片荒草地上,百川文泽怀抱风灵,跪地嚎哭,虞仁雪姬也在其中,身旁,则是一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将之包围。
望着面色苍白的风灵,呼吸愈来愈弱,心口一条深长的伤疤,令人触目惊心,百川文泽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直摇晃她的身体,痛声嘶吼:
“风灵,你醒醒,我再也不去想什么复兴家族的大计,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你醒醒!”
“真的吗?”
☆、野心渐露
一阵冷漠的声音传来,百川文泽仰首相望,抓着他的衣袍,连连点头:“没错,只要阁下能让她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一张面具之下,他丝毫察觉不到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只听见他的声音,如冰如铁,比这寒夜,还要冷上几分。
“那你去死,这个女子,我会替你救活。”
百川文泽瞪大了眸子,伸手捡起地上长剑,抬首望着那黑衣人,紫色的瞳孔内,发出阵阵精光:
“希望,阁下说话算话。”
百川文泽狠心言道,一旁的雪姬见此情形,急忙呼道:“二哥,不要!”
奈何剑已举起,没有回旋的余地,雪姬伸出双手触不可及,眼见剑锋已快抵至他颈间,又一道寒光闪过,击落他手里长剑,再将一个盒子扔到他面前,道:
“这是褐花雪莲,可救回这个女子的xìng命,你看着办吧!”
说完,黑衣人紧握长剑,一步步朝虞仁逼近,雪姬则拖着他的身躯,往后爬行,模样惨烈不已。
“你既是几年前偷偷潜伏进京,今夜,便偷偷的回到冀州去,此生,不要再踏入帝都半步,否则,杀无赦!”
话落,剑锋划过他鼻尖,斜chā眼前,令虞仁心中一惊,即便他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妥协,因为黑衣人的语气,从来都不是与他商量,而是命令。
百川文泽一片一片将雪莲嚼碎,喂至风灵口中,半柱香过后,他轻放下风灵,起身至黑衣人面前,恭声道:
“阁下两次相救,想必是有所求吧?”
寒冷的声音再次传入他耳里:“我要一样东西,你一定带在身上。”
“什么东西?阁下怎知我会给你?”百川文泽嘴角再次浮现那抹自负的笑意,下一秒,便凝滞不已。
“因为你没有选择。”
皇城之中,一片森然,不知为何,今夜巡城的兵力,增加了不止一倍,大概是因为明日婚宴的原因,沐夕脚踏风驰,并未多想,也来不及多想,她心中唯一想确认的事,只有一件,他是否还活着。
怀月宫,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始终是僻静非常,沐夕独自一人行至宫门外,yīn风阵阵,撩起她的青衫裙摆,与虞子君相识这么久,还未曾见过婉仪夫人的庐山真面目,今夜,是该见分晓了。
她遮上面纱,长剑徐徐出鞘,一步一步朝宫门靠近,怀月宫内,一片漆黑,殿内那尊雄伟高大的古佛之下,还盘坐着一道人影,嘴里念念有词,此时宫门忽地打开,月光洒进殿堂,一道寒芒也随着月光,直奔婉仪夫人后背,沐夕的眼神,没有一丝犹豫,更不会回头。
就在剑锋快要触及到她衣物之时,屏风之后,一道倩影闪过,沐夕忽地感觉身旁一阵强烈的危机传来,凛冽的杀意,也丝毫阻挡不了她证明事实的决心,剑锋,刀芒,她在用命去赌,赌他一定会出现。
嗖!
有一道暗影闪过,一击,便将一刀一剑掷落在地,沐夕与那道身影chā肩而过,直直撞在一旁的木门之上,左臂一阵疼痛传来,她深呼了口凉气。
站在她对面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而刚才在剑光映照下,女子的眼神,勾起了她一些往日的回忆,一阵苦想,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道眼神。
晃首间,沐夕望向斜chā在她肩膀一侧的暗器,刚才也正是这支暗器,救了婉仪夫人,同时也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