蹂|躏。
见他忽然面色苍白立在夜风里,桓冲心生一阵怜意,去握他的手,叹道:“不过是调笑,不值得如此生气。”
谢祈睫毛颤动,在寒夜的中凝结了一层霜,桓冲揽过他的肩,在他耳畔低声道:“以后都不说了,好不好。”
谢祈抬头,远处桓月在马上看着他们,显然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谢祈不愿惹她怀疑,只得上了马,桓冲牵着他的马走到桓月那处,自己也上马坐在桓月身后,两骑并作一骑,向着山下驰去。
回到四时园时夜已深,桓冲抱着桓月下了马,一路又抱着她坐船到了夏园。闻讯赶来的桓羽先见到谢祈,眉峰一紧。
桓冲见他表情,斥道:“做什么怪。”
桓羽顿时不敢抬头,从兄长手中接过妹妹,放在床上。桓冲对辛楚道:“去请薛医生来。”
薛简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他见谢祈也在不由一怔,替桓月诊了脉,沉吟片刻开口道:“郡主之前中了dú,只是现在已经dúxìng全消了。”
桓冲道:“确定再无后遗之症?”
薛简点头,桓冲向来是信他的,此刻也放下心来,对桓月道:“好好休息。”
桓月望着谢祈,yù言又止,谢祈道:“郡主安心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桓羽留下照看桓月,桓冲带着谢祈与薛简回到了冬园,进了房间按着谢祈坐在案前,沉声道:“薛先生再为他看一看。”
薛简端详了谢祈一番,按着他的脉搏听了许久,脸上出现了惊奇之色,又反复叩听,终于开口道:“这也奇了,你体内的dúxìng居然已经消减。”
谢祈闻言方知俪川最后说的话没错,她死这蚀心蛊的母蛊即死,dúxìng便会消退。桓冲闻言也终于有些放心下来。
薛简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这dú……?”
谢祈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薛简听完叹道:“果然天外有天,我行医多年只听闻越州蛊dú之名,却没想到竟如此神奇……”
他话音未落,忽然有人推门而入,谢祈转头,却发现谈惜正立在门口,见桓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开口道:“我听闻薛简哥哥来了,来看一看他。”
第七十章
薛简见了谈惜下意识唤了句“少君”, 谈惜便径自走了进来,走到案前,端详了一番谢祈的面色,微笑道:“公子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少了些血色, 明日我命人炖些益气养血的汤,调养几日。”
谢祈怔怔地望着她, 开口道:“有劳夫人挂怀。”
桓冲知他误会,未及开口, 谈惜却道:“何必如此客气, 既然是桓冲哥哥的朋友, 便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安心住下便是。”
此言主客分明, 谢祈笑了笑, 开口道:“客居多有打扰,这便告辞了。”说完竟径自起身。
桓冲未料到他如此决绝, 知他误会已深,牢牢按着他的手, 转而对谈惜漠然道:“今日无事, 你先回去休息。”
此言逐客之意甚浓, 桓冲虽冷, 对她却从来都是温柔以待,谈惜从未受过如此重话,莫名委屈, 垂眸却见桓冲右手裹着伤,血迹斑驳,
她随即将桓冲右手捧起,扯了那布条,见那手掌为锋刃所伤,伤口极深,犹自流血。
谈惜颤声道:“怎么伤的如此厉害。”她又仔细看那布条竟是半幅衣角,与谢祈衣衫颜色一致,皱眉望着谢祈。
谢祈方才还与桓冲僵持,见此情景也是一怔,桓冲却从谈惜掌中抽出右手,淡淡道:“无妨。”
谢祈望着薛简,薛简已经握着桓冲手腕,仔细查看了那掌中伤口,一旁的辛楚即刻便命人端了一盆热水来。
薛简将那血污除净,见那伤口边缘齐整,似是为利刃所伤,有些好奇,目光在谢祈与桓冲身上转了一圈,便低头认真处理那伤口。最后他上了yào,将那伤口重新包扎好,对桓冲道:“七日之内,不可见水。”
桓冲微微颔首,薛简收拾了yào箱便要告辞,他最后望了一眼谢祈,却对谈惜道:“有几句想对少君说,少君随我来。”
谈惜犹豫地望了一眼桓冲,桓冲道:“去送送你薛简哥哥。”谈惜这才恋恋不舍地去了。
二人走后,桓冲握着他的手,顿了顿道:“有件事……”
谢祈打断道:“今日累了,不想听。”随后便抽出手起身。
一旁的辛楚见气氛紧张,轻声道:“已为公子收拾好了卧房,公子请随我来。”
她向来善解人意,见此情景便上前搭了个台阶,这安排正合自己心意,谢祈倒有些好奇她对自己的身份知道几分。
辛楚为他布置的卧房在冬园一角,花木扶疏,与桓冲居所相对,独立而安静,正是他所喜。又唤来两名侍女服侍他沐浴就寝。谢祈擦干了湿发,靠在宽大的床榻上正yù安寝,却见桓冲步入内室。
辛楚会意,带着身边侍女躬身而退,见桓冲立在他床前,谢祈道:“怎么,将军还有事?”
闻听他语气中的疏离,桓冲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叹道:“你生我的气,是不是?”
谢祈侧过身去,背向而卧,开口道:“若是无事,我便睡了。”
桓冲想哄他一哄,故意转换话题道:“我已命人去你那座宅院里看了,本想将那越女的弟弟接来,然而……”
此策果然奏效,谢祈猛然起身,望着他道:“如何?”
桓冲道:“那宅院中仆役下人满院昏睡,而那孩子却不见了。”
谢祈着急道:“那么小的孩子,自己去了何处?”
桓冲道:“我已命人去寻了,只是我想,他兴许同他姐姐一般,有些不同寻常本事,既自己走了,想必是有了后路,也不必太过忧心。”
谢祈知道桓冲说的有理,怅然道:“我答应过他姐姐……”
桓冲道:“不必将所有的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有些事也不能强求。”
谢祈望着他道:“的确不能强求。”
桓冲无言,立在他身畔,轻轻抚着他的背,谢祈只觉浑身一阵战栗,桓冲俯下身在他耳畔低声道:“这些年,你是如何过的,嗯?”这是他最关心的一件事,也是经年压抑心底沉甸甸的巨石,此番出口,便专注望着谢祈,听他开口。
谢祈躺在床上想,桓冲初领父亲旧部征战西南的第一年,他过得的确十分艰难。
那时适逢母后薨逝,天子将年幼的泓jiāo与郑氏夫人抚养,因她在几位夫人中年长而无子,又与元后亲近,对于泓来说倒是一个妥当的安排,郑夫人对泓也有如亲子,泓对她也多有敬重。
而她却不同,向来为天子不喜,失了母后庇护,在宫中便十分艰难。自元后故去,天子虽未立新后,却命王美人掌凤印,理六宫。王美人因出身高贵,容貌娇艳,又为天子诞育一子,在后宫中自然地位不凡。
但元后与天子少年夫妻,一路扶持,元后在时不喜她轻浮,天子对她也并未盛宠,即便后来元后与天子夫妻不睦,已近失宠,也处处压她一头,使她心生怨恨,后来总算寻了个教女无方的由头夺了凤印,待元后病逝,掌六宫之时,便越发扬眉吐气。
只是元后既逝,以前积累的怨恨无处释放,便也只能发泄在她留下的女儿身上。所以姜汐的日子便过的有些艰难,份例被克扣是必不可少的,因她一向过得简朴,平日无甚,但冬日中缺衣少炭便有些难熬。幸好蓁蓁会带着身边的侍女做些针线,央着禁苑之中的宦侍偷偷带出去换些钱,贴补家用。
郑夫人在后宫地位不高,多年忍辱负重,终于得一皇子抚养,自然处处小心翼翼,见情势如此,断不肯让泓去探望她,哄着他让他在国子学中读书。姜汐觉得这样也挺好,每次写信与泓,尽捡这些有意思的事情说了,却绝口不提自己遭遇。
桓冲走后辛楚曾入宫探视,见如此情景不禁惊诧,命人送来许多用具与财物,姜汐却命人将那些都退了,辛楚哀求道:“殿下至少看公子的信。”
说完奉上一卷绢帛,姜汐见上面字迹熟悉,应是桓冲手书,从千里之遥而来,似乎尚带着体温,然而想了想,开口道:“也不必了。”
辛楚垂泪道:“待殿下回转心意,我再来探望。”
自拒婚之事以来,后宫中已是议论纷纷,姜汐向来不理那闲言碎语,只作未听见,然而辛楚入宫送来一应用具一事,由徐昭容添油加醋在天子面前说了,天子骤然冷道:“不知检点。”
王美人微微一笑,她不过微微提点了一番,那徐昭容便将此事办得妥当,倒也是个可造之材。见天子面色不悦,在一旁柔声道:“陛下莫动气,公主若觉得这宫中住不惯,倒不如送她出宫去。”
天子望着她,王美人趁热打铁道:“北朝来信言道yù与我朝结秦晋之好,陛下yù许以宗室女,然而依臣妾看,倒不如……”
她话音未落,天子便嫌恶地望了她一眼,王美人知道他最不喜后宫干政,想必自己踩了雷区,连忙噤声,然而她也知,今日便在天子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来日再浇浇水,便会生根发芽。
姜汐得知此事是郑夫人偷偷命人送信与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她知道这也是郑夫人能的极限了,心中十分感念。只是天子虽未允她和亲,但她知道王美人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她想了一夜,第二日上书一封自请入凌霄阁为元后抄经守孝。
本朝尚佛,凌霄阁在兰台之内,是收藏佛家典籍的地方,姜汐跪在紫宸殿内,天子望了她一眼,想去故去的元后,在她生前最后的时光待她冷落,以至于如今悔恨,叹了口气道:“你有这份心,也是好的。”
姜汐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应允了,大约是母后在天之灵在守护着她。
然而抬头却见王美人望着她似笑非笑,心中一凛,不知她又要如何折磨自己。
隔日天子宣旨,在凌霄阁中专门辟出方丈之地,屏退闲杂人等,由幕帘围了,供公主抄经之用。
此事传入兰台,阁中学士对此颇有异议,尤以严瑗为甚,他对身侧之人言道:“如此清净之地,不应由轻浮女子玷污。”然而话音刚落,便见陆纪走入室内,立时噤声。
严瑗的这位年轻上司,少有才名,天子选征,殿上作《两衡论》满座皆惊,然却不愿入朝,天子极爱他,钦点为学士,入兰台为令使,以学识而论,他虽年少,却无人不真心敬服。
陆纪想起他初入兰台时那位做大司空的父亲曾皱眉问他为何不愿出仕,那时他微笑道:“举世浊恶待清流,做贤臣也要待明君。”
陆放闻言道:“此言得之,只是……”只是他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说下去,于是陆纪便入了兰台,安心做起了学问。
方才严瑗的话陆纪并非未听见,对这位自请入凌霄阁的公主外界传言颇多,他向来不喜流言,但观此举,恐怕真当得起“轻浮”二字,只是与旁人颇有微词不同,他只觉得有几分好奇。
然而当真见到公主的那天他却发觉与想象中的不同,凌霄阁中方丈之地已围起了帘幕,宫内派来的宦侍对他言道:“劳烦大人了。”
陆纪微微一笑,那宦侍便领着身后的人走了,只留一位小宦官在帘外,听候使令。
然而他还是没抑制好奇,待那人走后掀起帘幕一角悄悄望了一眼,见帐中案前跪坐着一名少女,正闭目虔心祝祷,想必便是公主。
他微微一怔,原以为若如传言一般,这位殿下应是艳治轻浮,但眼前之人却着素服,连簪花也无,却不掩清丽,表情虔诚,想必入阁抄经之前想必沐浴焚香斋戒之仪式一点也未少。
有趣,陆纪想。
第71章
一旦有了好奇, 陆纪不由自主将注意力放在那帷幕之后,得了闲暇便悄悄看上一看,如同圈养了某种小动物,在自己的领地内。
然而本以为轻浮之态并未在那位殿下身上显露出来,却见她只是认真抄经, 抄写中还另加批注,有时累了便伏在一旁小憩, 虽妆容朴素,却颇有些娇态。陆纪曾拣从那帐中送出的抄本看了, 发觉那批注竟颇有才学, 比自己身边之人不遑多让。
陆纪知道那位殿下应该也察觉有人暗中窥探, 然而两人真正有了jiāo集,却是那日从帐中忽然递出一片竹简来, 书写的内容却是求一处经书中的疑惑, 陆纪才证实了自己猜测,她的确知道帐外有人。
大约并不想惊动门外守卫, 所以选择此种方式,然而她的态度恭敬异常, 陆纪知道她将自己错认为前代兰台令史, 那是个古板的老学究, 这是个美丽错误, 他并不准备纠正。
之后每日两人为避门外守卫耳目,便变成用那空竹简笔谈,陆纪读书颇多, 凡她所问,便一一细心解答,陆纪明显能感觉出,帐中之人对他钦佩不已。
而直到那次天色已晚,姜汐犹豫了很久,写道:“我能在这阁中多待会么,实在不想回去,我那殿中太……”
最后一个字写的不清楚,陆纪回复道:“太……如何?”
过了一会帐中才伸出一个竹简,陆纪见那竹简上写了许多个字,他仔细看了去竟是十四个“冷”字,不同一般的是用了从上古时起的“冷”字的十四个写法,想来怨念已深。
陆纪失笑,然而略微思索,便知她定是在宫中生活艰难,不禁心中微涩。
第二日姜汐再去的时候发觉凌霄阁炭火燃得很旺,周身都暖融融的。
然而她却无暇思考此事原由,因着王美人在天子面前进谏,说公主孝心可嘉,适逢元后诞辰,应手抄十卷天竺传来的经书真本。
那夜姜汐抄了通宵,却还未抄完,陆纪问道为何如此拼命,她答道是母后诞辰,还有十卷经未抄完,陆纪对她遭遇也有所耳闻,知道是王美人有意为难
他回到家中,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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