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是乱了些,还没到一团糟的程度。
80多只船,大的大,小的小,快的快,慢的慢,计划得好好的,结果像羊拉屎似的扔一路。有种阳江地区的船,平底、尖头、大屁股,快的到登陆点半天了,它才晃悠到。把这种“大屁股船”淘汰了,再练几次,就行了。
张实杰老人说:
当时最担心的,是这木船究竟能不能打军舰呀?取时连军舰什么样儿,也没见过呀。正没谱呢,我们团4连副排长鲁湘云,带只船跟敌舰干了一仗。
鲁湘云是湖南人,解放战士,好像是三下江南时解放过来的。他是被抓壮丁抓去的,他说他父亲是红军,他要当八路。这是红军子弟呀,那还能不要吗?这人中等个头,不胖不瘦,白净脸,憨厚,还机灵,打仗勇敢。离休前是海南生产建设兵团的团长。
2月21日傍晚,2营几只船在大方岛南边海练,风停了,别的船摇格回去了,他那只船上没播,只有抛锚等风了。第二天拂晓风来了,敌舰也来了,小山似的压过来。这是只小帆船,船上只有9个人,1挺机qiāng,一支qiāng榴弹筒,4支冲锋qiāng,3支步qiāng。风高浪急,pào弹不时从头上掠过,在周围bàozhà,篷绳和锚车被打断了,舵也打坏了一块。敌人以为小船不行了,站到甲板上叫喊缴qiāng投降,想把小船拖回去。看到敌舰进至50米左右了,鲁湘云一声“打”,船上火器同时开火,几个敌人栽进大海。敌舰慌忙摆脱小船,一边开pào,一边开足马力冲向小船,想把小船撞翻撞碎。这时小船正在上水上风头,鲁湘云瞅准时机,命令舵手扳舵,就在敌舰距小船不过30米的工夫,一排手榴弹抛上敌舰,把高shè机qiāng都zhà歪了。小船上无一伤亡,大家觉捌廷过瘾,还等着敌舰再回来,哪知它却拖着浓烟开走了。
两军相逢勇者胜,陆上海上都一样。
蓝色的大海,金色、银色的沙滩,红红绿绿的木瓜、菠萝蜜、椰子、木棉树、辣椒树,用海螺壳和海石垒砌的房舍,构成了雷州半岛的亚热带风情。
先是一群群帽子上缀着青天白日的残兵败将,有时还夹杂着些穿着旗袍的一身灰土的女人,徒步的乘车的急慌慌奔向码头,涌上那些铁壳的木壳的舰船,消失在南边的大海中。
接着到来并驻扎下来的,就是被当地人称为“大军”的解放军了。以雷州半岛顶端的海安为中心,左至阳江,右至北海,近两千公里的海岸线顿时热闹起来,海里各种大小帆船也日益增多。晴天雨夭,日里夜里,这些高大、壮实的北方军人,就和那船和大海漂上了。那军人在城里人眼里无论多黑,比之渔民也差一成、甚至几成的肤色,在不息的海风和南国的骄阳的吹炙下,也逐渐地和那些船工难分彼此了。
10万大军海上大练兵,一次建军史上从未有过的全新的大练兵。
首先练游泳。先在沙滩上堆个沙堆,四肢悬空趴在上面,手脚并用练动作。然后到浅水里练,再到深水里游,大都能游出百多米,较好的能游千把米。自制了救生圈后,游得就更远了。
练登船,练起渡,练摇槽,练打敌舰,练救护,练抢滩,练登陆。先近海,后远海,先单船,后多船。根据船的大小,组织“四组一船”、“六组一船”、“八组一船”的战术训练,强调单船动作,独立作战,船船有突破能力。从连到营到团的多船联合演习,重点解决航海队形、海上联络,如何应对敌机敌舰的袭扰及各种突发情况,多出难题,反复演练。
土pào艇大队练习如何护航,攻击敌舰,特别突出近战,“三猛战术”。
对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如何提高轻武器shè击精度,也是个必然的训练科目。在1950年雷州半岛这场海上大练兵中,上上下下都在琢磨的一个问题,就是在风浪颠簸的海上,怎样把qiāng打得准。前面提到的战士侯至诚,发现船随浪由起到落需七八秒钟,由落到起需五六秒钟,起落之间有3秒左右比较平稳,就想这不就是shè击的好时机吗?和班排长研究,试粉打了几qiāng,命中率果然提高许多。进一步研究出捕捉目标要快,击发要快,力求眼心手合一。
352团给侯至诚记功,40军推广了他的经验。
两个军头一次偷渡,都未带火pào,第二次40军去个徒手pào兵排,那意思就是上岛去夺pào(就有这种自信!就凭这种自信,薛岳就注定完蛋了)。主力渡海就带pào了,那也不能白过趟大海,等驾到岛上再开pào呀,得让它在海上就发挥威力,好对付敌舰,掩护步兵登陆。
李如吉老人说:
土pào艇不用说了,连1桅小船都架上pào了。土八路有的是土办法,可都是讲科学的土办法。光土,不讲科学,傻大胆,胡来,别说消灭敌人了.pào一响自己先船毁人亡了。
从长白山打到雷州半岛,脚跟前一下子大海茫茫,别说我们这些战士,就是军龄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老红军,也成了新兵蛋子。那时真是处处是难题,人人动脑筋,千方百计和龙王爷jiāo朋友。敌人10万,咱们10万,渡海作战,敌守我攻,这兵力是不是少了呀?谁都明白,只要龙王爷不跟咱过不去,那还怕啥?上到岸上,一个能打他几个。
翟文清老人说:
船是课堂,海是cāo场,越练越有信心。
有人说,咱们兵团司令(肖劲光)当海军司令了,咱们打下海南岛就跟老司令去当海军吧,再去打台湾。
有的说,你看现在咱们这样子,像陆军呢,还是像海军呀?
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像陆军,有的说像海军。有的说像什么海军?将来咱们的海军就这些木帆船呀?咱们的海军都是军舰,小山似的,大pào筒子比人都粗。有的说我不管咱像什么,反正就要把薛岳这老小子打成四不像。
有人说,guó mín dǎng有海军陆战队,听说那海南岛上就有一个团,你们说咱们像不像海军陆战队呀?
有人说,“海军陆战队”,“海军”在前边,那不还是海军吗?若是“陆军海战队”,那才是陆军呢。
有人就说,别瞎吵吵了,等我过去抓他几个,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最后,比较一致的结论是:我们是“陆军海战队”。
------------
第二十六章 最后一战
------------
“八一五”光复后,闯到关东的共产党人叫得最响的口号,先是“拒敌于国门之外”,继而是“最后一战”。
有人就说,刚刚开打,怎么就是“最后一战”了呀?
而今,站在雷州半岛南望,不用说,谁都明白这是最后一战了。
一、打江山是为了坐江山“1949年的感觉”之五
东北野战军进关后,如果说平津战役已没多少悬念了,那么打下天津后就一点也没有了。
四野南下后,如果说还有些悬念,主要应归于“小诸葛”和桂系的魅力。白崇禧一qiāng未放,让出武汉,宜沙、湘城战役又让林彪扑了空,“小诸葛”挺会吊人胃口,更不用说在青树坪还回头咬了林彪一口。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看看这“中国境内第一个狡猾yīn险的军阀”、从未服过谁的“小诸葛”,和强悍的打不死的桂系,到底是个什么死相。
衡宝战役、广东战役、广西战役,秋风扫落叶般扫dàng到雷州半岛时,悬念可就像那大海的潮浪劈头盖脸扑来了,有人也就畏缩不前了。
有43军的老人说,进军广东,在江西动员时,有人说咱们要将革命进行到底,哪儿是底呀?解放广东,打下广州,就是底了。其实上边没这么讲,就是营连干部的即兴发挥。他这么讲也不是没一点道理,广东南边就是大海了,打到海边那还不是到底了吗?可现在就被动了呀。一些战士就说,解放广东就到底了,广西都解放了还没到底,这回可是要到底了,到海底了。
有老人说,赶上值班,你就接电话吧,大都是家属打来的,都是问自己丈夫出没出海的。告诉说没有,就不来电话了,说出海了,那电话就没完了。问什么时候回来,海上有没有敌情,翻船、死人没有,一会儿问一遍。对她们一直很尊重,现在有的人还能见面,怎么说呢?关心丈夫,打个电话问问,也是人之常情。成天海练,船翻了、沉了,风浪大,有的漂到海南岛了,有的甚至漂去越南了,谁不挂粉呀。可过去哪有这么多电话呀?更主要的是情绪不对头呀。那时下边的思想已够混乱的,结婚的都是“278团”(27岁,8年党龄,团以上干部),都是首长家属,能一点也不顾及影响吗?问题出在家属身上,那根子在哪儿?打海南岛,团级干部没有弄种,打电话的家属也很少。
“鱼鳖虾蟹在海里开会了,说要拿咱们这些‘早鸭子’会餐呢。”许多老人讲到这句“幽默”,讲当时人们多么畏嗅大海,思想多么混乱。
而1950年11月30日,在中南军区和四野司令部写的《海南岛战役总结》中,则用了’‘开始部队思想极为混乱”这样极为罕见的句子。
一些老人说,开头一些人觉得,别说海上有敌机敌舰,岛上有qiāngpào封锁,敌人就是拿根棍子在岸边上拨拉,风浪那么大,咱们这些“旱鸭子”也上不了岸呀。随若海练的深入,胜与负的悬念逐渐淡下去了,生与死的考验就突出了,比任何时候都沉重了。别说老红军、老八路了,就说那满口高粱米、大植子味儿的东北兵在东北那3年吧,打了多少仗,谁能说得清?那时总觉得那仗打不完了,脑袋别在裤腰上,这一仗下来摸摸还在,还有多少仗等着,说不定哪一仗就没了。这回新中国都成立了,都打到大海边了,明明白白是最后一仗了,生命就格外珍贵起来,想活在胜利这边,不想死在胜利那边。
对于广大基层官兵来说,他们只希望能够活着回到家乡,分上几亩地,再娶个媳fù,“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时许多人想不到要当个国家干部,他们大都是农民,当初参军也是为了“保田保家”,“解甲归田”是一种本能的意识和选择。那时那人都挺朴实、单纯。
况且,他们也不知道金门之战,三野10兵团登岛3个多团,大部牺牲,一部被俘,全军筱没。
许多老人说,现在想来,金门失利的震撼太大了。海南岛战役打得那么漂亮、痛快,某种意义上也是源于这种震撼。像韩先楚、解方、李伯秋这些人,认真接受教训,重视海练,毫不轻敌,一门心思和龙王爷jiāo朋友,一定要拿下海南岛,让蒋介石在台湾睡不好觉。
东北那仗打得那么苦,正)留\经的战场上,也就四平保卫战牺牲个旅长,四保临江牺牲个师长。辽沈战役,义县已经突破了,马上就要拿下来了,pào纵司令朱瑞在城外踏雷牺牲了,偶然xìng太大。从平津到两广,牺牲个团长都少见。在陆地,敌机轰zhà,pào弹来了,警卫员可以扑上去,用身休保卫首长。可在这大海上,有多少警卫员扑上来,也只有一道沉入海底。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龙王爷不识官大官小,在死亡面前一律平等。
用一位老人的话讲,他们要留在胜利这边,等着“升官晋爵受皇封”。
二、迎击最后一颗子弹“1949年的感觉”之六并“四野名将录”之九
针对“开始部队思想极为混乱”的状态,当时的政治思想工作,采取了多种方法。像忆苦思甜,进行阶级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批判“半途而废”思想,树立“将革命进行到底”的信念;运用典型引路,开展向英雄人物学习活动;等等。
半个世纪后,当年的亲历者讲得最多的,是那些已经打下了新中国江山依然奋不顾身、一往无前的军人,特别是那些敢于牺牲、敢于胜利的领导者。
我带部队登上海南岛,完成偷渡任务,是前所未遇的任务,是带着一种赴死的决心而去的。
虽然我在革命军队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戎马生涯,爬雪山,过革地,经历过无数艰苦卓绝的战斗。但是,乘木船,渡大海,面对拥有铁甲舰和飞机大pào的优势敌人,把伴随我同生同死的799名战友带到目的地,完成祖国人民斌予我的重任,这对我来说确是一次新的重大考脸。
这是当时的118师参谋长苟在松在回忆录中的两段文字。
谈起海南岛战役,40军的老人几乎无不谈到荀在松。大家说,那是第一次偷渡呀,上上下下谁心里也没底,也就是要通过这次偷渡摸个底,那是拿生命去摸底、探底呀。参加第一次偷渡的,那是敢死队呀,他就是敢死队长。海南岛战役究竟如何,不说成败在此一举,那也差不多呀。
若说这病那病的,谁也没他病重。谁都知道他那肺叶上烂个洞,两个颧骨红红的,成天咳嗽,痰中带血,有时吐血。在海上还吐过,到岛上还吐。
对这位到底还是被肺病夺去了生命的老红军,人们都怀着一种敬仰和热爱之情,说他勇敢、正直,有人格魅力,有能力,有魄力,关键时刻更有主意。第一次偷渡,若不是他指挥若定,那也说不上会是什么结果。
一些老人说,从长白山打到海南岛,领导都什么水平、品xìng,谁心里没数呀。有的人用不着的事瞎咋呼.真该他露一手时就没电了。苟在松平时话语不多,叫真章时就是他。大家都爱跟他打仗,他若是受伤了,谁有口气儿都能把他背回来。
坐在原北京军区政委刘振华上将家里,听他一口略带山东味儿的普通话,把你带去波翻浪滚、血雨腥风的琼州海峡。
4O军第一次偷渡一个营,指挥员是师参谋长苟在松。
第二次偷渡一个加强团,指挥员是师玫治部主任刘振华。
想想43军第二次偷渡一个加强团,指挥员是师长和政委,不明底里的人就难免觉得,4O军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